第八章
智美下班时耽误了点时间,回到公寓时,已经迟了十分钟。
见博佳等在公寓门外,她缓缓地走近,同时打量著他,见他手上拎著一大袋食物,她绽出笑意。
博佳这时才注意到智美回来了。
他抬起头,朝她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意。「嗨,你回来了。」
「对不起,下班时有事情耽误了一下子。」智美从皮包里掏出公寓钥匙,熟练地打开门,同时把呆站在一旁的博佳推进去。「请进请进。」
这是庞博佳第三次进到这间屋子里。
感觉上,一切都没什麽改变。
还是那样舒适的一间小公寓,典型的都会单身女性的住所。
智美一进屋里便丢开公事包,同时往沙发上摊去,两条纤细的手臂作了个伸展的动作。
见智美在这里如鱼得水,想必城市里的生活的确比乡野更适合她。
但……是他的错觉吧,他怎麽觉得她好像瘦了些。
「我把菜拿进厨房洗,工作了一天,你也累了吧,你先去洗个澡,待会儿就能吃饭了。」
智美的确是有些累,她摊坐在沙发上,舒服得差点不想动弹。
「对不起,我没想到今天会弄得这麽累。」
「没关系,我不算是客人,你不必招呼我,快去洗澡吧。」
听见博佳已经发号施令,她乐得从命,勉强地爬起来,往浴室走去。
博佳则转身,拎著菜走进厨房里,发落晚餐的一切。
二十分钟後,智美洗完澡,换上了一件宽松的及膝睡衣,头上湿发则用一条毛巾松松绾就。
没在客厅里看到博佳,她走到厨房,他则刚好端著一锅热汤转过身来。
见到她,他问:「想在哪里吃。」
「客厅好了。」说著,她退後了一步,将茶几整理好。
博佳将热汤放在电磁炉上再加热,食物的香味不断地从锅盖里溢出来,智美开始觉得饿,但她还是问了一句:「夏天吃火锅会不会很奇怪呀?」
「看个人喽。」博佳熟练地将蛋黄和蛋白分开放在调味用的碟子里,然後掀开锅盖。「好了,开动吧,先吃青菜和冬粉。」
智美迅速地在沙发上坐下。博佳则在一只大碗里盛了一碗冬粉和各类火锅饺,然後将之递给她。
整顿饭下来,几乎都是博佳在照应她。而智美只是努力地吃著碗里的食物,兼或加点沾酱或伸手接过博佳递给她的冰啤酒,除此之外,两人几乎没说上什麽话。
博佳不止一次想问智美,但每抬起头,看见她满足地吃著食物,他便忍了下来,决定等她吃饱後再把事情问清楚。
这顿火锅吃了一个半小时,博佳买了不少材料,两人都吃得很撑。
「哗。」吃饱喝足了,智美捧著肚子仰靠在椅背上。
博佳默默地收拾桌上杯盘,起身,走到厨房里洗碗。
真是一个好男人,任劳任怨。智美眯著眼看了博佳好一会儿,然後一跃起身,跟随他走到厨房。
他已经扭开水龙头,勤快地刷洗起碗盘来了。
智美发觉她很喜欢倚在厨房入口,看著他挺直著腰杆站在流理台前,或煮菜、或清洗的专注背影。
她悄悄走过去。伸出双手,犹豫了半晌後,将双手从他腰侧滑进去,抱住他结实的腰腹。
博佳整个人呆住,他愣了一下,低头看著她环在他腰上的手,动也不动地问:「智美,你在做什麽?」
只听得她轻轻叹息了声,双手缓缓游移至他结实的胸膛上,她的脸颊也贴上他硬邦邦的背。
博佳不由得屏息。「智美?」
察觉到他身体不自然的僵硬,智美笑道:「别紧张,只是想试试看这样抱你的感觉而已。」她老早想这麽做了。「果然跟我想像中的一样结实,你的身材真是不错。」
博佳啼笑皆非。「智美,你在开玩笑是吗?」
「不是,博佳,我不是在开玩笑。」她放手,松开他。
他立即转过身来,与她面对面。「那麽你是什麽意思?你欠我很多解释喔,包括那些传真和今晚的邀约。」
「以及刚刚吃你的豆腐。」她笑著提醒他。
博佳脸红了,有些不知所措。「智美。」
智美笑意盎然地耸耸肩,越过他,走到水槽边,把剩馀的碗盘洗乾净,擦乾,放到架子上。
博佳不明所以地看著她。她的举止太神秘、太令人费解,他开始怀疑他对她的了解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将厨房收拾好後,智美转过身来,看见博佳依然站在那里,举止显得有些紧张,她深吸了口气,希望她的心跳声不会泄漏她的秘密。其实她自己也紧张得要命。
重建好心理准备,她走到他面前。「博佳,我有话要对你说。」
博佳看著她,等待著。
智美眯起眼,将他肃然的神情看在眼底,她笑著拉住他的手。他手肘反射性地弹了一下,但没挣脱。智美笑得更令人费解了。
「今天晚上,你留下来好吗?」
博佳大睁著眼,疑惑地看著她,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
但她说:「你没听错。」
博佳眨了眨眼,听见智美说:
「我今天要勾引你,你不要反抗,好不好?」说著,她拉著他往她的卧房去。
博佳日神过来,才发觉他已经被推倒在她的床上,一股女性的芬芳迷惑了他。「等一等,智美……」他哑声问:「你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童智美吗?」
智美笑著推倒他,爬上床。「难道我是外星人不成。」
博佳才一怔愣,他的衬衫扣子便被解开了泰半,坦露出一片结实的胸膛来。
一双雪白的玉手在他赤裸的胸上游移,他忍不住喘息一声,捉住她的手。
她的头发已经披散下来,整个人俯在他身上,一双眼睛依然晶亮有神,一点儿也不像是生病或嗑了药而神智不清。
「我不明白。」他说。
智美抽出手,抚著他的脸颊道:「我也不明白。」
「什麽意思?」他困惑极了。
「不晓得。」智美也是一脸困惑。「我喜欢上你了,博佳,我也不晓得这是怎麽一回事。」
博佳脸上的惊愕显而易见。她说她喜欢上他了,这比她先前说要勾引他还令他惊讶。
「别这样看我。」智美推了推他的脸,笑道:「这没什麽,我喜欢过很多男人,你不是唯一的一个。」
想起她说过她有许多舞伴,博佳难以置信地问:「你也跟他们之中的每一个上床吗?」他知道她率性、她不羁,但他没有心理准备知道她在这方面如此开放。
智美不答,她看著他的眼间:「你介意你的妻子不是处女吗?」
他别开脸,冷淡地说:「我也不是第一次,但智美,我不喜欢太过随便的性关系,我没有跟每一个我喜欢的女人上床的习惯。」
智美微微一笑,翻了个身,在他身边躺下来。「博佳,你喜欢我?」
他转过身,不答。
「博佳,回答我。」她追著他问。
博佳被迫回答:「是,我喜欢。」
智美开心地笑了。「你第一眼看见我就喜欢我了吧?」
「是,我第一眼见到你就喜欢你。」
「这也是你答应跟我结婚的众多原因之一吧?」
博佳怔住。
智美执意与他面对著面,博佳第一次觉得这麽窘,他连耳根都烧透了。
智美很想笑,但怕伤了他的自尊心,硬是忍住。她伸手抱住他的腰,脸埋进他怀里,闷著声说:「博佳,你真傻。」
博佳沉默不语。
她接著说:「我真的很排斥、非常排斥婚姻,我觉得婚姻生活会摧毁掉许多原来美好的事物,所以一直不敢放弃单身的自由,接受家人的安排走进结婚礼堂。对我来说,那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我没有办法嫁给我想像中的任何一个男人……」顿了顿,她叹息似地道:「可是,博佳,我却嫁给了你。」
博佳全身为之一僵,她究竟想说什麽呢?
智美续道:「愈是跟你相处,我就愈喜欢你……」
博佳忍不住伸出手臂环住怀中人儿的腰。他对她,从不曾这般逾矩,不是不想,只是不敢。智美不是那种可以轻薄的女子,他怕要是他对她伸出手,她会毫不犹豫地转过身。但她竟然告诉他,她喜欢他,此刻他可是在梦中?
「怎麽会这样呢?真是奇怪,我想了许久,终於有了答案。」她探出头来,目光炯然如星地望进他眼眸深处。
「你想到了什麽?」博佳忍不住问。
她撑起一只手臂,笑道:「哗,原来如此!这麽简单的道理,我竟然想了那麽久,真是不可思议。」
说了半天,博佳还是不明白,他不由得蹙起眉。「智美……」
她呵呵一笑,躺回他身边。「博佳,我真是喜欢你。我想到的答案就是--因为我嫁给了你,所以我才喜欢你;也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才嫁给你--你说这是不是很绝呢?」
博佳眨了眨眼,「智美……」他怎麽还是听不懂啊?
简单明了地说:「我想你啦。我回城里这麽久了,那天我们连道别都弄得乱七八糟,回来以後,我一直想见你,但你表现得那麽冷淡……博佳,你想离婚吗?」她担心地看著他。
离婚?他摇了摇头。「你说离婚,我才跟你离婚。」
智美松了口气,笑了。「那我们就在一起了,你说好不好?」
他拧起眉。「我想我很不明白你说的『在一起』是什麽意思?智美,你确定吗,你真的想跟我在一起?你想要我们的婚姻吗?」
智美跪坐起来,认真地看著他说:「我想了很久了,博佳,我没有办法喜欢婚姻这种制度,一开始,我找你结婚只是为了私人的目的,但在我们『试婚』了一个月之後,我相信你会是一个绝佳的结婚夥伴,你让我觉得自由。」除了感情上受到强烈的羁绊以外。
博佳也坐了起来。「智美,真正的婚姻里囊括的层面太多,那一个月的共处,不过只是避开了那些层面的一个虚假的婚姻外壳,那不能代表什麽。」
智美自有别的想法。「一般人的婚姻里所囊括的也许就真的是那麽多,但规矩是人定下来的,我们为什麽一定得照著世俗的观念生活呢?我们为什麽就不能沟通出一套属於我们自己,也适合我们彼此的婚姻关系呢?」
他有些明白了。「你想要什麽?」
「绝对的自由。」
「那麽不结婚会更好。」他说。智美要的自由,他给得很辛苦。
她摇摇头。「不,如果真是这样,那麽当初我就不会找你结婚了。」
他当然也明白。「除了自由,你还要什麽?」
智美开始说出她心中的婚姻蓝图:「我想我们可以发展出一段很不错的关系,我们不住在一起,但可以时常见面;我们不打扰彼此,但需要对方时,可以得到协助;我们不压抑对方的才能,只鼓励与支持;我们的婚姻里没有猜忌,只有信任;我们不浪费时间吵架,关於彼此的记忆只有欢笑……」她笑了笑,说:「我也想要你,博佳,我希望你可以不介意在我饥渴的时候使用你的身体,也许我们可以拥有正常的两性关系,这会有助於我们婚姻的和谐,你觉得怎麽样?这是不是很棒?」
博佳静静地听著智美构筑她的理想,心中的热情渐渐冷却,末了,他淡淡地道:「我觉得……你好像没有真正深爱过一个人。」
智美的笑容僵在唇边。
博佳整理好衣裳,站起来,说:「你不觉得这有一点可笑吗?对不起,智美,但这确实是我的感觉。」
智美怔愣地看著他。
博佳已经离开床边,往门外走。「我很後悔答应跟你结婚,因为这好像给了我们一种错觉,认为婚姻真的可以像你说的一样理想,但……智美,想像著你的婚姻蓝图,我却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空虚,那样的婚姻里头好像没有爱,只有方便,方便在寂寞时互相安慰,方便在欲望觉醒时有一个人可以拥抱……对不起,智美,我真的不想这样子,我想我们还是维持目前的关系就好了,你要自由,你有了,我就不干涉你了,晚安。」
智美完全愣住了,她反应不过来。
博佳则头也不回地离开。
开著车奔驰在寂寥的街道上,他的心从来没有一刻比现在更加清明。他终於明白他为什麽彻夜失眠想著智美,却又无法接受她的提议了。
他不仅仅是喜欢她而已,他还爱上她了。
不爱的时候,什麽事都可以商量,然而一旦真正爱上了,他便无法再漠视他对爱情的渴望。他比需要自由更需要爱,但智美不要他的爱,她只要她的自由。
☆☆☆
他关上门,他的脚步声渐离渐远。
别走,博佳别走!
然而他走了,没再回头。
智美从头到尾一直端端跪坐在床上,许久,她才发现脸上有一抹湿痕。
啊,她怎麽流泪了。
只不过是被拒绝而已就流泪,这不像是她的作风啊。
☆☆☆
我觉得你好像没有真正深爱过一个人……
博佳相信爱?!
智美最先是觉得不可思议,但思及他的性格,她却开始被说服了。这个男人可能真的相信爱情。
在她所认识的众多男性友人里,有许多人成天把「爱」挂在嘴上,但真正相信爱情的人却没有半个--包括她在内。
如今她却遇上了这样一个男人。她想跟他维持一段关系,但这其中并不涉及感情,她只想要他的陪伴,但他却相信爱。
她初初认识他时,他并不是一个看重爱情的人,他自己也说过,他是理性凌驾感性的。是什麽让他改变了?为什麽以往他能够接受一桩没有爱、只有条件交换的婚姻,但当她提议让两人更进一步时,他却拒绝了?
冷静下来後,智美为之困惑不已。
赵姓男友来约,她随口问他:「丰臣,你爱我吗?」
赵丰臣魅力十足地笑道:「你是怎麽了?你真奇怪,以前你从没问过我这个问题。」
那是因为以前她并不在乎。智美又问:「那麽你觉得我爱你吗?」
赵丰臣笑笑不答。「别傻,智美,爱情是虚幻不切实际的名词,关於这一点,我们应该都有共识才对。你最近深居简出,一点都不像以前的你,快快回来,童智美,我想念以前那个你。」
智美对著话筒怔愣了好一会儿。
「明天是周末,一起出去玩,如何?」
回过神来,智美道:「不了,你约别人吧,我另有计画了。」说著,她挂上了电话。她相信赵丰臣不会落单的,他自有一大串名单等著他邀请。
洁西卡如往常一般,捧著鲜花和礼物来到她办公室。
「童,有人送花来。」
「喔。」她答应一声。
「还有人送了巧克力。」
「喔。」淡漠的。
「哇,一份首饰。」
「喔。」无动於衷的。
洁西卡停止报告,奇怪上司怎麽不太热中。「杨先生想知道你何时有空档?」
「暂时都没空。」智美淡淡地道。
耶?「那其它邀约呢?」
智美下了指示:「除了公事,其它的都推了吧。」
洁西卡忍不住「哗」了声。「童,你真的收心了是不?」她的花心上司竟然一连推掉了过去所有男友的约会,这太不寻常了。
智美不想多谈自己的私事,她转移话题道:「洁西卡,你还是跟以往一样那麽向往结婚吗?」
「是啊,童,你亲人真好,帮我介绍了很多不错的对象,我现在正和其中几位在约会呢。」她春风满面地道。
「哦,」智美好奇地问:「能不能告诉我,你心目中理想的婚姻有什麽绝对必要的条件吗?」
洁西卡大方地说:「什麽条件也没有,童,我不给自己设限,在我的观念里,凡事总要试过了才知道,我还不知道什麽是我要的,但假使遇上了,我会知道的,那时候我就会知道什麽是适合我的,而我也打算顺其自然地接受。」
智美打量著她能干的助手,沉吟道:「你不渴望爱情?」
洁西卡笑了笑。「爱情?那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我总要等我遇到了,才能做打算。」
听了这一番话,智美不得不以一番新的角度来看她这位副手。
智美一直以为洁西卡浪漫过了头,如今她却惊觉她比任何人都还要实际不止一百倍,真真不可小觑。
「童,别烦恼。」洁西卡注意到她上司近来有些郁闷不乐,她道:「很多事情其实早有答案,你只是还没有留心去往意而已。」不好干涉太多,洁西卡悄悄告退。
是吗?很多事情早有答案?
看著洁西卡离去的背影,智美摇摇头,收拾起散漫的情绪,重新投入忙碌的工作中。
☆☆☆
周末休假,智美开著车来到郊区。
远离繁华的城市,城郊缓慢悠闲的步调感觉起来依然是这样的令人不适应。
产业道路上没有几辆车,但智美仍然放慢了车速,以免撞到突然从路旁冲出来的小孩或骑脚踏车的老人。
时间还很早,是早上六点半钟。
博佳或蹲或跪的在花园里替夏日的玫瑰除虫,屋前,汽车的引擎声隆隆作响,在这宓静的早晨里显得相当不协调。
车子熄火了,接下来是甩上车门「碰」地一声。
他眯起眼睛,从茂密的花丛里探出头来,早晨的阳光洒了他一身金粉,正对著阳光方向的双眼有些睁不开。
智美在玫瑰花丛後看见了他,脱了鞋,朝他挥了挥手,急走过来。
眼睛总算适应了光线,博佳睁开眼睛,看见一张意料之外的脸孔。他有些意外,就那样呆站著,忘了打招呼。他不知道他居然这样想她。
见他没有反应?智美有些不知所措。她绞了绞手,咬著唇,低头看著隔在他们之间,高及腰部的玫瑰花丛。
「早啊。」她轻声道。
博佳看著他的玫瑰,许久,终於找回了声音。「早。」
支支吾吾了半天,智美开口道:「你在忙什麽?」
「替玫瑰除虫。」他说。
「喔。」笨死了,童智美,你忘了你今天要来做什麽的吗?快说呀!她催促著自己,但却迟迟无法开口。
博佳已经渐渐适应了智美在此的事实,他恢复了平时的镇静。「这麽早,你吃过早餐了吗?」
「呃,还没。」
博佳拍拍手上的泥土。「那麽吃蛋饼如何?」
智美抬起头,急急道:「呃,不用了,博佳,我不是来吃早餐的。」
博佳微笑。「没关系,我也还没吃,一起来吧。」说著,他向右绕过玫瑰丛要走出来。
智美连忙阻止他:「等、等一等,博佳。」
博佳停下脚步,隔著一片即将盛开的玫瑰看著她。
智美吁了口气,缓缓地道:「博佳,我……我是来道歉的,关於--」
「帮我煮一壶咖啡如何?」
「呃?」她困惑地看著他。
博佳朝她微微一笑。「我很久没喝到你煮的咖啡了,有点想念。」
「咖啡?喔,当然没问题了。」
「谢谢你。」博佳眼中有一抹温柔。
智美终於明白他的意思,也完全放松下来了。她陪著他走在玫瑰丛的两侧,走著走著,她突然停下来。
博佳自始至终都在观察著她的一举一动,当她停下脚步时,他也停了下来,耐心地等待著。
「我们……」智美抬起头来,望进他的眼眸里。「依然是朋友?」
博佳默默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末了,他摘下一朵盛开的玫瑰送给她。
盛夏玫瑰的回答。
☆☆☆
他们之间因为这一朵盛夏绽放的玫瑰而有了奇妙的转变。
回到比一开始还要开始的阶段,不理会那权宜性的婚约以及发生在婚姻当中的种种不愉快,友谊迅速在两人之间滋长。
面对这样的转变,她与他都不感到立意外,毕竟在开始的时候,他们便对彼此有著最单纯的好感。如今只是回到当初那个自然相遇的轨道上罢了。
童智美依然是那个成天为工作忙碌的都会女性,而庞博佳也依然是那个成天拈花惹草的园丁。他可能永远搞不懂何以她必须时常在令人厌烦的社交圈里打转,而她可能也永远不能明白在烈日下拔草除虫的单纯乐趣。
但无妨,在婚姻的组合之外,他们可以成为非常棒的朋友,或者……情侣。
虽然大多时候,他们都各自为政,但闲暇时,他们会一起吃饭。有时是她到他那里找他,有时则是他到她住处为她下厨。
两人偶尔也相约到电影院看片。
甚至,偶尔,智美也会陪他一起到山上植物园工作以及拜访朋友。
然而她最喜欢的还是与他一起盘据在床铺上玩大富翁和下棋,玩到两个人都爱困的睡著,隔天醒来时发现他们躺在彼此的怀抱里,然後看著对方的笑容互道早安。
开始谈恋爱了。
这是他们谁也意想不到的发展,但它就是发生了,而且是这麽这麽真实。
谁也无法否认跟对方在一起的感觉是一种从未体会过的幸福。
那是一种单纯的喜悦。
智美一直想吻博佳,现在她吻到了。
哗,跟她想像中一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