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峰回路转
她跟在王清身后不停地问她石林怎么会找她这个新导游,王清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微微一笑:就你短款的事儿!
张海晴这才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走进总经理办公室,办公室里很简单的布置:沙、茶矶、办公桌前放着一个书柜,张海晴的眼睛定格在摆在案上的一个龙凤呈祥的根雕,石林研究根雕?这可不是一般的玩意儿,她想着眼神又向上挪,见一个中年男人正坐在电脑前看着什么,她慢慢走进看清那人:精明、干练,大眼睛双眼皮儿一看就是个讲究人儿,怎么能是个色鬼啊?
石林抬起头对上一双清澈、灵动、探究的眼神不禁一愣,慢慢打量起站在眼前这位同样在打量他的女孩子:一米六五算不上苗条略显单薄的身材,蓝色牛仔绿色长衫,穿着简单随意。他又上移目光看着她的脸不禁着了迷:鹅蛋脸,那白嫩的皮肤让人忍不住想上去拧一把试试它的含水量,整齐修长的眉毛下嵌着一双灵动的大眼,顽皮转动的眼珠仿佛森林中跳动的精灵,还有那微翘的红唇,似娇似嗔。石林用手指戳着嘴了呆:这眼神让他的细胞不由自主地跳跃,那娇俏的嘴唇让他无法抗拒地想上前寻觅更幽远的芳香。
“石总?”张海晴看着他瘦削的脸、凌厉的眼神试探着叫了一声。
“纯,真纯!”石林叹道。
“你说什么?”张海晴不明所以地问。
石林这才意识到自己在这个新员工面前表现如此失态,忙平定内心的骚动换上平日那副慢条斯理的模样收回眼神板了板脸冷道:“张海晴是吧?你那缺的团款打算什么时候补上啊?我这里可不是慈善机构!”
丢人哪,刚来社里还没干出什么成绩就成了负债人,这让一向无等级观念的张海晴面对石林顿觉矮了半截,“从我工资里扣行吗?”她建议着,却透出乞求的味道。可又想想不妥,就她一个月二百块钱的工资,那得还几个月?于是她又补充道:“或者等我下次带团挣了钱马上就还你!”
石林歪头饶有兴致地盯着张海晴眨动频繁的眼笑说钱不用着还,不过晚上我要请旅游局质量监督所的王主任吃饭,你和我一起去!
“我、我不去!”张海晴下意识地叫了起来,她脑中突然闪现杨眉幸灾乐祸的笑、制服、挣扎、蹂躏:我的个妈啊,我不要!
石林冷哼一声站起身踱到他面前,用手指戳着腮盯着她,见她灵动的眼神已成了小鹿乱撞般慌乱无措,沉声道:“看过《增广贤文》吗?”
“看、看过,”张海晴不知为什么自己变成了结巴。
“里面有一句:哪个人前无人说,谁人背后不说人,”石林的语调听起来像在诉冤:“张海晴,你是有文化的人,我想你该是个智者,谣言止于智者!”
张海晴的警惕心慢慢松驰下来,连刚进门时形成的一种排斥也逐渐消失,甚至认为自己真是有点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你是个大学生,怎么还人云亦云、道听途说了,那些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再说就她这干瘪身材怎么跟杨艳丽比呢?石林绝对对她这种没有肉感的身材提不起兴趣!
她失算了,天塌了,地陷了。张海晴捂着胳膊上的伤口走在这座她熟悉而陌生的城市的路,昏暗延伸向远方的路灯,正如她彷徨没有方向的心,为什么?难道在这座城市生存下去就这么难吗?生存亦难,还奢谈什么梦想?她的胸口仿佛压了一艘抛了锚无法再远行的船,让她窒息;她努力忍住泪水微笑着安慰自己:“张海晴,你已经长大了,不可以再哭了!”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的人,石林在车上一本正经地听着《梁祝》一边问她恋爱了吗?想找个什么样儿的男朋友?她憨憨地回答要找个她一看着就心跳加的,石林居然说她幼稚!
“什么是爱情?”石林见她那副单纯的表情浑身荡起阵阵快感,他更希望看到这张单纯的脸突然变得羞忿难言:“怦然心跳纯属扯淡,最直接的爱情就是性吸引!”
果然,他看到张海晴飞红了脸,欲言又止地低了下头,他得意极了,他迫不急待地想拥有她,一刻也不能等!张海晴无力的撕打激起了他的征服欲,在他看来这就是女孩儿的矜持,他决定双管齐下,嘴里信誓旦旦:“我可以养着你,嗯?张海晴?如果你想在旅游界混,可以啊,我保证让你名利双收,社里最好的团给你,我还会让你当上市优秀甚至省优秀导游!只要你答应我!”
张海晴吓哭了,没想到她在石林办公室里的假想生了,她拼力挣扎着,誓死要捍卫自己的纯洁:噢my妈咪!我可不想俺的第一次被一个不喜欢的人糟蹋了!我可要完整地留给我的白马,黑马也中!
她脑子飞地转着,想到她未来的白马oR黑马她更是凭添了无数力量,可是一个女孩子怎么能抗挣过一个有力的中年男子,石林的嘴在她的脸上蹭着。“豁出去了!”张海晴叫着,不得不动用她最原始、最具杀伤力的武器,她张开嘴朝石林的右耳死命地咬下去!
趁石林叫疼的功夫她慌乱地开车门冲下去,听着石林喊着:“张海晴,你可以滚了!永远别想踏进欣欣,也永远别想在紫烟旅游界混了!”
她想到这句话身体一颤:会吗?得罪石林真的就不能在紫烟旅游界混了?他没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吧?“我怎么这么倒霉啊?”她泄地大喊。
2oo5年,会是我倒霉的一年吗?进入社会就等于告别以前二十二年的快乐,而踏上另一条布满荆棘、坎坷、泪水的未知的路吗?她沿着路向北走,夏夜中人群三三两两地说笑走过,她却无法融入他们的欢乐。工作没了,钱没了,她看了一眼倒在路边昏睡的乞丐自嘲地笑笑:明天,明天,我也和你们一样就要露宿街头了。
伤口传来的刺痛让她皱起了眉,她摸摸身上仅剩的五十块钱:必须去医院消炎包扎,这是让石林那疯狗抓的,搞不好会得狂犬。想到这里她终于停下漫无目的的脚步向市医院走去。
“包扎一下要一百二?!你们医院打劫啊?”张海晴觉得今天是她最崩溃的一天,望着医生开了一大堆药单:“真把我当狂犬医了?”她恨恨地将单子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看着红丝丝的伤口咒骂着:“死就死吧!豁出去了!”
也许老天怕对她的眷顾还不够深、不够彻底,所以在她神思恍惚地顺着医院的走廊往外走时,楣头再一次荣幸地降临到她的身上:不知是谁撞的谁,总知她只感觉一股小小的冲力冲到自己如落叶般轻盈的身体上,下一秒她便四脚朝天地与地面做了最亲密的接触,她头撞击着冰冷的地面,她眼前没了那片蔚蓝,仿佛穿越般回到了东北老家,那雪花漫舞的冬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