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江喻捷遇上了一点麻烦——
或许是因为长相俊秀,待人温和又有礼,歪着头思考事情时颇可爱……不论原因是什么,反正他被顾客缠上了,而且这并不是他乐意的。
就是那种走在路上常常看到的,长得挺漂亮的,穿着颇流行凉快、化着一点妆、蹬着好几公分厚底鞋、成群结队,即使在公共场合也能忘我的大笑、不留给其它人安宁空间的女孩子。
她常常和朋友一起来,每次看见江喻捷都一定会找话和他聊,不管是在点餐中还是在用餐区遇到江喻捷正在做清洁工作时。甚至去打听江喻捷排班的时间、在店里等着江喻捷上下班。
江喻捷刚开始没想太多,只是笑着用几句简单的话就拨掉了。高中时读的是男校,上了大学后因为是理科,系上的女同学也很少,他对这种事情非常迟钝。一直到后来同事调侃他时,他才发现到原来这个女孩的行为已经清楚到让旁人也明明白白的了……心里不舒服的感觉愈来愈重。
那个女孩自己也说过,她很喜欢江喻捷,希望能和他做个朋友……
我不想。
——江喻捷听到她这么说时,脑子里马上反射的脱出了这句话。不过他只是笑着,嘴里什么也没说。
他愈来愈能脑子里想的和嘴上讲的不一样了,这可以算是成长吧?
从来就没想过要交女朋友。江喻捷认为他的生活里,目前还没必要多加入这一项。现在只要把工作做好、把书读好、生活里有着谢子觉一起过日子,这样就够了。
而且那个女孩没有谢子觉讨人爱,让自己有一种想要为他努力做着什么事的冲动。
突地惊觉自己有这种念头实在很奇怪,他怎么会拿女孩子和谢子觉比可爱呢?
谢子觉是爽快利落、硬线条的男性,自己居然觉得那个女孩没有谢子觉来的讨人爱?
害怕地拍拍自己的胸口,把自己刚刚想的乱七八糟事通通拍掉。
因为这件事,回到家时一脸疲惫的样子让谢子觉心生疑惑。
“喂,你打工还好吧?”
谢子觉看江喻捷一进门就叹气,有点放不下心的问他。
说不定是小白兔遇到什么烂同事还是烂客人,向他借钱纠缠之类的?小白兔涉世未深、不太懂得怎么拒绝人,说不定现在麻烦缠身了!
谢子觉马上一下子就联想到这里,更放心不下了,起身去倒了杯水给江喻捷。
“谢谢。”接过水,江喻捷一口气喝完,然后又长叹了口气。
“你打工出了什么问题吗?”看着小白兔叹气的样子,他也想叹气了。
“嗯……被一个女客人纠缠。”
坐在谢子觉跟学长用极便宜的价格买来的小沙发上,江喻捷慢慢的,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话而已。
其实不只这样,江喻捷隐瞒了太多没说。
像是,他前天已经对那个女孩言明了不喜欢她、请她别再这样,她听了后当场就哭了,让江喻捷手足无措,长那么大第一次把女生弄哭……
可是今天下班时同事约他一起去吃烧烤,那个女孩好像忘了前天江喻捷对她说过的话,还在店门口闹着他强要一起跟着去,结果那群同事还在一旁鼓噪说“就交个朋友嘛!”——让江喻捷很头痛。
同事们的鼓噪让他心烦,惹得他当场就沉下脸,一句话都没说的甩头骑了自己的机车就走,留下一脸错愕的同事和那女孩。
麻烦,麻烦一堆。想到明天下午去上班时,不知道要怎么笑着跟同事解释今天臭着脸走人的事,江喻捷又叹了一口气。
可是他不想向谢子觉诉苦。不过只是小事而已,他不想让谢子觉认为自己抗压性这么低。
“被女客人纠缠啊……”
谢子觉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不是惹上了什么难缠的人哪!他都已经想好如果小白兔遇上麻烦,要怎么帮小白兔出头了呢。
看看江喻捷,谢子觉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看起来有点感动的说:“有女孩子喜欢啦?真的高兴……”
“一点都不高兴!”
江喻捷丢了个白眼给谢子觉,搞不懂他到底在感动什么。
谢子觉看着对方没什么耐性的烦躁举动,安静了两秒不说话。
小白兔怎么对别人,谢子觉不是很清楚,但是他知道,小白兔绝对不敢随便对自己翻白眼,他对自己总是很有礼貌的。会有这样的举动,想必他心里的郁闷指数已经到达极限了吧?
谢子觉伸手轻轻地摸摸江喻捷的头,算是小小的安慰他一下。
柔顺地稍低着头乖乖的让谢子觉抚着头发,江喻捷又轻叹了一口气,谢子觉看着小白兔这样郁闷,不放心地又再问了他一遍——
“怎么了,真的觉得很烦吗?”
“嗯……”恍惚于谢子觉轻柔的手指,江喻捷呆了几秒后才回声。
“因为我不喜欢这样啊,好烦……”
话讲得不清不楚没头没尾的,只知道江喻捷心里很烦而已。谢子觉听了真想叹气。
“好啦,不要想太多了,有女生爱很好啊,我可没有呢!”谢子觉这么安慰他。
“那是因为你很少去参加学校办的一些活动,而且社团也常常跷掉,没什么机会认识女孩子吧!”
江喻捷马上就很不客气的吐槽,让谢子觉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闭嘴,我刚刚是在安慰你,做人要懂得感激!”
“我是说真的,不然的话你人这么好,一定很多女生喜欢的……”江喻捷有点不服气,还想接着说什么,却被打断了——
“管你蒸的还是煮的,少吐了我槽后再夸奖我,我刚刚是在安慰你,快点说谢谢!”
被谢子觉捶了一下,江喻捷乖乖的说了句“谢谢”。但还有点不服气地想着刚刚心里想的事……
谢子觉要真是不这么拼命打工、不理学校的活动,他现在一定会是个很出风头、很吸引人注意,让人仰慕的人。
他根本就不清楚自己的魅力。
他有一种会让人忍不住跟随其后、乖乖服从他的领袖气质,还有体贴入微的心思,而且他也没有时下年轻人常有的眼高手低的通病。
虽然谢子觉眼睛稍稍往上吊时看起来会有点凶狠,而且他本身就散发着一种好斗的气息……但是平常时看来,这算是有朝气、冲劲十足,还不至于会吓到人。
谢子觉虽然不善言词,但有时还算满幽默的,而且体贴,综合以上的优点,一定很多女孩子会很喜欢他的吧?
想到谢子觉或许会被很多女孩喜欢着,或许以后会交个女朋友、还会带回来让他看看,江喻捷莫名其妙的心情变得非常不好。
脑子里浮现着谢子觉笑着搂着或牵着一个女孩子的手,温柔体贴地为她做着一些事情的样子——令人火大!
霍地从沙发上站起身,江喻捷转头瞪了谢子觉一眼,一句话都没说的就进了自己的房间。
留下一脸茫然的谢子觉,错愕的看着江喻捷瞪了自己一眼后转身进房的背影。
“干嘛啊,吃错药噢?我又不是一直纠缠着你的女客人……”
谢子觉坐在小沙发上,想着江喻捷刚刚莫名其妙的举动,无幸的对着眼前房东给的二手电视自言自语。
他知道自己失态了。
莫名其妙的自己妄想了一堆事、莫名其妙的对谢子觉生气……
或许一切的原因都可以归咎于那个女孩让他心浮气躁连连行为失常,但是……
但是他为什么一想到谢子觉以后会交女朋友,心里就很生气?
这根本就不合理啊!
他为什么要生气?为什么要为了谢子觉可能交女朋友而生气?不是应该为他感到高兴吗?终于有一个人可以照顾他了,不是应该为他感到高兴吗?
可是,一想到谢子觉身旁有别人,不是自己……江喻捷一想到就火大。
真是莫名其妙。
自己会有这样的情绪真是莫名其妙啊,连自己都无法理解。
带着这么奇怪又有火气的情绪去上班,同事见平常总是笑脸迎人的江喻捷脸色比平常还冷硬平板,不敢多问他昨天为什么一句话都没说就丢着同事跟那女孩走人了。
就这样跟同事没有额外交谈地结束今天的打工时,谢子觉突然出现在江喻捷面前。
“我要一杯中可。”
谢子觉笑着站在柜台前对江喻捷点了他要的东西,江喻捷还傻傻的无法反应。
怎么突然来了?他这个时间不是应该在会计事务所里打工的吗?
“你怎么现在在这里?”
忘了上班时间不能和客人闲聊,江喻捷脱口就问谢子觉这句话。
“老板去见客户,提早放我们下班了。我就顺路来看一下你打工的样子。”谢子觉笑着这么回答。
江喻捷点点头“噢”了一声,快速的转身倒了一杯中杯可乐回来,本来不想收谢子觉的钱,就当是请他喝的,但他坚持要江喻捷收下结帐。
“你还没吃晚饭吧?我等一下就下班了,一起去吃好不好?”
点点头,谢子觉笑着指指不远处一个可以看得到柜台的坐位给江喻捷看后,自己就往那里走去坐下了。
看着不远处喝着可乐、等着自己下班的谢子觉,一股莫名的感觉从胸腔间涌出,让江喻捷一扫从昨晚开始的郁气,非常轻快的做着工作,高兴的等着下班。
小觉在等着自己下班一起回家呢!
沉浸在这种快乐的情绪中,江喻捷没注意到冲着自己来的危险气息。
下了班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和谢子觉一起走出大门。谢子觉随口问他打工的状况如何?江喻捷就很快乐的说着工作时的一些趣事,完全把之前遇到的心烦事都忘记了。
两个人走着说说笑笑的,出了店的大门口要再走一段路去牵机车,谢子觉却突然停了下来。
眼前挡着一群人,就算单纯如江喻捷一看也知道绝非善类。
“你就是江喻捷?”
还没回话,谢子觉就挡在他身前,回头用眼神示意他什么都别说。
“找江喻捷做什么?”谢子觉对着那群人这么说。
没想到他们居然是冲着江喻捷来的。带头的人满口难听的话,“拎北”、“拎北”的自称令谢子觉火气直升,他说江喻捷没眼光,把他的“干妹”弄哭了,他要为她讨个公道。
被弄哭的“干妹”指的大概是缠着江喻捷的客人吧?莫名其妙!
不论是说话里夹杂着谢子觉向来很厌恶听到的“拎北”,或是那种嚣张的气势,对方这种行为都彻底惹怒了他。就为了这种事?为了这种蠢事带着一群人像要讨债一样的在路上拦人?
“你妹就是之前一直缠着他的那个女孩子吗?真是有眼光啊,看上他这么可爱的人,可是他已经说了他不喜欢。你还要再来丢脸一次吗?蠢!”
“你说什么?”
一群人全因为谢子觉说的话而火大了,刚刚带头的人马上扑上来就要给谢子觉一举,被他很快的以手格开接着狠狠地反击,蹲在地上痛得站不起身来。
一旁从刚刚就闪得远远的路人看到两方真的打起架来了,尖叫连连。
“再嚣张一点啊。”
狠狠揍倒扑上来的两个人后,谢子觉又回头去踹了刚刚那人一脚,让原本想起身的人真的倒地不起了。以他的脾气和自尊来说,真的很厌恶听到别人对他说“拎北”这个词,没本事还想踩在他头上当老子?
江喻捷担心着谢子觉会被打伤,更担心这么容易被挑衅的他会严重打伤那群人、说不定会吃上官司,呆站在一旁只能无措地站着看谢子觉一人对着五个人干架,完全插不上手,就好像电视里那个女主角一样,只能无用地站在一旁说着“不要打了不要打了——”焦急着、又一边深深的讨厌自己如此没用……
谢子觉一下子就利落地解决了五个人,转身看看脸色极差的小白兔,呼出了一口气,向他走了过来。
“你啊,老是被不良份子纠缠,第一次遇到你时也是这样……”
“小觉——”
江喻捷凄厉的对着向他走来的人尖叫了一声,但是太迟了……
太迟了。谢子觉被后头一个跃起的人影,拿着机车大锁狠狠的击中了头部,昏厥。
逞英雄想帮别人挡掉麻烦的下场就是被机车大锁打到脑震荡,头部缝了两针,在医院里住了好几天。
幸好这次的事件有路人报警了,谢子觉住院的费用,就由那个从后头偷袭他的人全部负责了。
江喻捷好恨。恨自己这么无能。为什么只会给谢子觉找麻烦,为什么不能让对方依靠他……
想着什么“我可以当你的哥哥哦”、“希望有一天能换你让我依靠”——
结果,他依然是一直带给谢子觉麻烦的那个笨蛋。一无是处。
深深的自我厌恶着,对他觉得好愧疚。谢子觉却只是撇撇嘴说:“又不是你的错。是拿大锁打我的那头猪不对好吗?不对,叫他猪还真对不起猪了……反正你别想太多啦!”
安慰着江喻捷说这并不是他的错,这种话从在医院里清醒开始、一直说到现在他可以出院了还在说。这只小白兔的死脑筋就是打了死结解不开,任谢子觉怎么安慰他就是听不进去。算了,他放弃。
丝毫不知自己在对方心里化身成垂着耳朵、精神颓丧的小白兔,江喻捷手里替谢子觉拿着住院期间的衣物和领的药,慢慢的跟在他身后一起走出了医院大门。
站在医院大门前的人行道上,谢子觉长长呼了一口气,快乐的说:“哇哈哈哈——终于出来了!”
忍不住仰天长笑,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这几天在医院里因为治疗的关系,被打针强迫睡得真难过,还要早晚定时看着晚娘脸孔的凶巴巴护士……医院,果然是能不来就不要来的地方啊!
“我如果能再有用一点就好了……”
无视着他的快乐模样,江喻捷低着头忧郁的说。
“什么叫做‘有用’啊?会打架并不就叫‘有用’好吗?你别想太多啦!”谢子觉对这番话不以为然,用手拍拍他的肩安慰他一下。
他知道江喻捷觉得愧疚,而且自责。或许他觉得因自己而牵连到别人、甚至害这个人被打得脑震荡而自责着,或许他会觉得自己太无能,无法在打架时帮什么忙而愧疚着……
但这根本就不是江喻捷的错,他实在无须如此郁闷。
偏偏江喻捷的优点也是缺点,就是固执。他坚持认为是自己太糟糕,深深的自我厌恶着。
“拜托你不要想太多好不好?”
谢子觉看江喻捷沉默着好久不说话,轻叹了一口气,又拍拍他的肩再安慰他。
搞什么啊!明明比较惨的就是自己,为什么还要安慰这只小白兔啊……
谢子觉在心里大叫着。
江喻捷把工作辞了。
在谢子觉住进医院时的那晚就辞了。只要还待在那个工作场所,就会想起那个女孩、还有他连累谢子觉的事……心里会不舒服,所以就辞了。
他没告诉谢子觉真正的原因,只说快开学了该收心了。不过谢子觉大概猜得到,所以也没说什么,只是哦了一声,然后默默地拍拍他的背,好像要他别再在意了的样子。
过了几天后,江喻捷陪谢子觉到医院里拆掉缝在头皮的那两针线。
谢子觉看起来快乐的不得了,像脱缰野马似的一直兴奋的甩着头,还在踏出医院门口时又像之前出院那样,大笑了好几声。
江喻捷不知道,原来谢子觉也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看他那么快乐,他却高兴不起来。要不是因为自己,谢子觉根本就不会这么惨。
要是能在一开始就把事情处理得很好,很完美的婉拒那个女孩,就不会招来一群痞子找麻烦。
若没有办法一开始就处理好,但起码在面对那群人时,如果他能应变能力强一点,就可以摆脱那群麻烦了。或者是他强大到有能力像谢子觉那样,流畅的击倒那些人,那么谢子觉也就不会被——
反正,总之就是自己不好。
他到底要拖累谢子觉到什么时候?到底要麻烦他到什么时候?到底还会给他带来多少困扰?除了在课业上能教他,还有在谢子觉心情低落时能稍稍安慰他一下之外,他到底还能给谢子觉什么?
不知道。全部都不知道。
他讨厌这样的自己。
开学后,江喻捷退了之前加入的天文社,改参加了跆举道社。
谢子觉好像很惊讶的样子,在听到江喻捷这么对他说时,吓得手上拿的包子差点掉到地上……
“你想不开噢?没事干嘛去跆拳道社?那种社团会操死你耶!”谢子觉抓着刚刚差点掉下去的包子、表情很怪异地对江喻捷说着。
“嗯,可以想象啊,我也这么听说……”
江喻捷耸耸肩,也坐在小沙发上拿了个谢子觉买回来的肉包子吃着。
“你到底在想什么啊?我愈来愈不了解你了。”谢子觉偏着头,把小白兔从头到尾扫瞄一遍,好像怀疑他是外星人假扮的。
江喻捷只是发着含糊的音不回答,假装很认真的在吃包子。
“你啊……”谢子觉叹了一口气。他不是不知道小白兔心里在想什么——
“你去练跆拳也好啦,可以强壮身体。不过要是想用在打架这种事上那就大可不必,因为打架是要看实战经验的。”
他不是在扫江喻捷的兴,只是很实际的对他的心态下个评语而已。
“而且啊……”谢子觉又说:“真正强的人不是靠拳头而是靠脑袋的。你这么聪明,应该好好训练的是你的头脑才对吧?”
江喻捷听不懂,很疑惑地转过头看着谢子觉。
他从来就不觉得自己聪明。
如果谢子觉指的“聪明”是说能把学业应付得很好的话,那他的确是如此没错。可是他认为自己并不是真正聪明的人。
他不懂的事太多了,除了把书读好之外,他不知道自己到底真正懂得了什么?
他知道谢子觉一直很“崇拜”着自己的读书能力,他不太明白为什么谢子觉在于读书上总是有点自卑的、用一种很尊敬的眼神看着自己?其实充其量也不过是自己生来就对于“把课本上的东西塞进脑袋里”比较擅长而已啊。
谢子觉一直称赞自己很聪明,实在觉得非常不好意思。但是不能反驳他,也不想让他对自己失望,可是……
他不懂,谢子觉说的“真正强的人不是靠拳头而是靠脑袋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说,如果他够厉害,就能凭他的脑袋让谢子觉在那天不至于被机车大锁打到脑震荡吗?
“你真的不懂啊?”
谢子觉看着小白兔一脸茫然的样子,叹了口气。
“算了。反正啊……你要练跆拳就去吧!可以把身体练壮一点也挺不错的。可是要小心不要受伤了。”
摸摸江喻捷的头,谢子觉起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这场对话算是结束了。
呆呆的看着谢子觉的背影,江喻捷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谢子觉刚才说“打架是要靠实战经验的”,难道说……这么凶狠的谢子觉,从来没学过任何武术,而是从小到大无数的经验累积?
江喻捷执意要练跆拳,毫不犹豫地加入了跆拳道社。谢子觉本来以为他只是一时冲动而已,过不久后尝到可怕的训练后就会知难而退了,但是江喻捷并没有。
每次社团活动江喻捷都准时报到,下了课后还会请老师跟学长继续指导,回家后基本的柔软操和运动也每天持续的做着。
本来让团里的学长不怎么搭理江喻捷,以为他就像那些兴致勃勃的新生一样,来一两次就因为劳累的训练而吓到了、要退社的那种……可是在开学这一批收进来的学生几乎都退社光了后,江喻捷还是留下来了。
渡过了刚开始那段非常无法适应的艰苦日子,虽然现在还是颇辛苦的,但是已经很能适应了。指导老师还会额外的教他一些在可以自己训练体能与肌耐力的方法,他还因此养成了晨跑的习惯。
谢子觉看他没被辛苦的训练吓到还能坚持下去好像非常高兴的样子。每次他上完社团活动回来,谢子觉都会煮一桌丰盛的菜等着他。
“不错不错,你这样很好,要继续加油喔!”
谢子觉这么笑着对他说,让江喻捷心里很高兴。被称赞了当然很高兴,尤其这还是谢子觉说的呢!
可是当他要邀谢子觉也一起去晨跑时,对方就开始一脸难色了——
“款款款……拜托饶了我吧……”
“可是晨跑真的很好啊!”
“对啊,很好……可是我想多睡一下啊……你去跑就好了,我会帮你做早餐等你回来!”谢子觉开始打哈哈,脸上冷汗滑下。
“小觉,你这样不行哦,你之前还说那些不早起的年轻人真是没前途的……”
“什么?我有说过这种话吗?”装傻。
“有啊,我之前跟你说我要每天晨跑时,你是这么鼓励我的,说我很好,还说那些不早起的年轻人真是没前途……”
“嗯……罗、啰嗦!反正你去就好了,不要找我,我想多睡一下!”
谢子觉只要说不过江喻捷,就会开始装凶。不过他愈来愈不怕这一招了——
“好啦,一起去跑嘛!对身体很好呢!”
歪着头,可爱的对着谢子觉笑着,江喻捷毫不放弃持续游说着。
然后,谢子觉就莫名其妙地点头答应了。
真是见鬼了……
每次只要小白兔一歪着头、对他很可爱的笑着,他就什么事都想不起来、什么事都乖乖的照着小白兔想要的方向走去了……
跟着江喻捷一起沿着住家附近的小公园周边慢跑着,谢子觉在心里痛骂了自己无数遍。
小白兔又不是女孩子,眼睛也没很大,也不是那种可爱的、圆润的脸,更没有酒窝,但是为什么他会觉得小白兔很……可爱?
救命啊——他为什么老是败在小白兔的可爱笑脸下呢?只要小白兔很可爱的对他笑着,他就什么事都说好、什么事都顺他的意了……
谢子觉,你真是笨蛋!
在心里骂着自己,谢子觉很无奈的跟着江喻捷持续的沿着小公园的周边慢跑着。
“我以前也觉得啊……晨跑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跑在自己身旁的江喻捷开口说话了:“可是跑习惯以后觉得这种感觉好好噢!
早上人不多,空气又好……”
江喻捷有点腼腆的对着身旁的人笑着,又说:“我知道你想多睡一点,可是晨跑对身体很好,所以我才强迫你来的啊。”
你也有自知之明,是“强迫”我啊——谢子觉在心里哼了一声。
“我总觉得你是那种顾着做事,然后不太注意就会搞坏自己身体的人,所以才会拉你来跑步的,这样对身体比较好嘛!”江喻捷笑着这么说。
所以说小白兔是为自己着想?
心里一股暖流滑过,暂时忘了刚刚心里的些许不满,谢子觉有点感动……
可是对于小白兔这么大方的表达自己想法的方式觉得有点难为情,他不像他能这么坦率、毫不扭捏的就能说出自己心里话,也不习惯接受别人对自己的好意与关怀,所以——
“会把自己身体搞坏的人是你吧?明明不会懂得自己生活的人就是你……”
非常难为情地撇过头这么说,可是谢子觉清醒地在心里暗暗悔恨自己为什么说出这种话?这样好像自己不懂得感谢又难以取悦的样子……
“是啊,所以我们一起互相照顾吧!”
江喻捷笑着这么说,毫不在意谢子觉刚刚说的话。知道对方刚才说的话没什么意思的,纯粹是因为害羞才脱口而出,自己无须在意。
撇过头去,脸上明显的不好意思、有点羞赧表情的谢子觉……真是可爱。
江喻捷笑着看着前方路口的尽头,心里这么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