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接受完杂志采访后的上官玺伟,原本以为筑君看了这篇访问之后会回来找他,但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仍然见不到他最盼望的身影出现。
直到一个人的出现,重新燃起他的希望——
“梅生,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你一定知道……”
上官玺伟两眼发亮地看着好友,迫不及待地想问筑君的下落。
“嘿,这么久不见了,想不到你居然当上了国王!”
用力捶了一下他的肩膀,梅生挤眉弄眼地促狭道,逗趣的模样完全不像三十几岁人该有的举动。
上官玺伟挥挥手,一副不想谈的模样。他急躁地握着梅生的手,“别说这些,我想问你——”
“我肚子饿了,陪我去吃顿饭吧。你也知道飞机上的东西根本不是给人吃的……”
再次,卫梅生打断了他的话,并且技巧性地挽起他的手,将他直往外面拉。
叹口气,上官玺伟决定等一下再问。这一次,他绝不会让这重要人物跑掉的!
☆☆☆
看着狼吞虎咽,一连吃了三笼小笼包还不停手的梅生,上官玺伟不禁失笑。“老天,你是饿了多久没吃饭了?”
趁着沾酱汁的空档,梅生回给他一个大白眼。
“嘿,如果你连续吃六七顿的飞机餐,我看你会不会也像我这样!”
大口塞进一个小笼包,他才继续讲话。
“而且住在纽约什么都好,惟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吃不到我最爱的小笼包。”
满足地咽下一口,手中的筷子立刻再夹起一个,就像个美食家,他开始对眼前的小包子评头论足一番。
“啊,真是皮薄馅多,咬一口,啧啧,鲜嫩的汤汁马上流了出来。嗯,好吃!”配合口中的台词,他脸上的表情也相当有看头,诙谐逗趣加生动活泼,惹得邻座的两位小姐咯咯娇笑。
见状,上官玺伟也不禁摇头轻笑。
突然,刚从门外走进来的一对男女吸引住他的目光。
空气温度突然遽降,让埋头苦吃的梅生也发觉他的不对劲。
“喂,你在看什么?”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嗯,没什么呀!倒是有个大美女可以欣赏欣赏。
“等我一下,我去会个朋友!”从齿缝中迸出这几个字,上官玺伟脸上透出寒冽透骨的肃杀之气。
盯着他的背影,梅生不解地侧着头。
朋友?他那副要杀人的模样,看起来才不像是遇到朋友,倒像是遇到杀父凶手或夺妻之人!既然上官伯父还健在,那就属后者比较有可能罗!
嗯,好戏配上好吃的小笼包,看来他这回台北行真是值回票价啊!
视线远近他的猎物,上官玺伟看不见端着热腾腾竹笼的侍者,也顾不得身旁讶异的目光,因为他的眼里只有眼前这个负心汉,额头上的青筋更因看见一幕亲密的画面而大肆跳动。
可恶,他居然还敢喂那女人吃东西!
伸手压住他欲夹起小笼包的筷子,一抹冷肃的笑从上官玺伟结霜的嘴角逸出。
“想不到你还有这分闲情逸致,居然抛弃筑君,陪着新欢来吃小笼包!”
“上官先生?”殷天棋抬头发现是他时,猛然倒抽了口气。
不过殷天棋还来不及开口,他身边的女伴就已经站起身,冷着一张脸,一双美目狠狠地瞪着他。
“殷天棋,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作我是你的新欢?他口中的筑君又是谁?”
“我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啊!”殷天棋大声喊冤。
老天爷,他这辈子从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相反的他还是个遵守“日行一善”的董子军,就别对他太过残忍了!
他的说辞立刻点燃上官玺伟的怒焰。
“你敢否认筑君的存在?看我不打死你才怪!”
一把抓起殷天棋的领口,上官玺伟严峻暴戾的眼神像把利刃射在他身上,仿佛要将他碎尸万段。
“啊——”殷天棋赶紧用手护着自己的头,闭上眼,放声大叫。
过了半晌,他发觉上官玺伟的拳头一直没有落下,偷偷地睁开眼睛,才发现他早已放下拳头,好整以暇的坐在他对面的座位上,而原本坐在那位子的美女早已不见踪影。
“晓彤、晓彤……”他急得想追出去。
只是他还没移动,就被上官玺伟给抓了回来。
“除非你把事情交代清楚,否则我不准你走!”上官玺伟霸道地警告他。
这下子好脾气的殷天棋也发火了。
“上官玺伟,你闹够了没有?!我未来的老婆都被你气跑了,你拿什么赔我?”
“你要结婚了?”听到他这么说,上官玺伟愤怒地将手指关节弄得当喀作响。“那筑君呢?你把她当成什么了?”
“嘿,我可警告你,不要乱说话。筑君和我只是朋友,而且自从夏威夷分别之后,我们就没再联络了。”他说的可是事实。
看进他无畏的眼睛,上官玺伟相信了他说的话。但这就让他更不解了,除了他之外,还会有谁?
“那她到底为了谁——”他可没忘记她亲口承认有这么一个男人!
“她还会为了谁?自始至终,她爱的人就只有你,哪还有什么男人!”殷天棋小声哝着。
闻言,上官玺伟紧抓着他的手,盯紧他,“你怎么这么清楚?”
“别想歪,只是在夏威夷的那几天,她思思念念的都是你,虽然骂的人也是你,但是我看得出,她真的很希望那时候你能陪在她身边。”
不敢欺骗他,殷天棋一五一十地将在夏威夷所观察到的,全告诉上官玺伟。
“在酒吧里,你明明不是这么说的!”上官玺伟半信半疑地瞅着地。
“拜托,我那是善意的谎言,你不知道吗?”
接收到他不能苟同的眼神,殷天棋只好干笑几声。
“谁叫你一开始不先表明身份,害我把你当成那些心怀不轨的色鬼,所以我才这么说的,懂吗?”
“那你隔天为什么会来找筑君?又什么要追到机场?”
“我是去向你们解释的,谁知道你一见到我就像发疯的狮于乱咬人,真不知道筑君怎么受得了?”他越说越小声,因为他还想活着走出去。
上官玺伟激动地对他大吼:“你当时为什么不说清楚!”
“我是想说啊,可是你叫我走的。而且在机场那次,你根本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一开始就以野蛮人的行径对我,我不反击回去才怪哩!”
说到这里,他的嘴角还觉得有些疼呢!他的那一拳力这可不轻,好在没有毁了他的俊容,否则看他怎么赔得起!
“那你看到我们离婚的报道,怎么不快点出面来告诉我!”
这下子,上官玺伟更有想杀了他的冲动。
要是他早一点说清楚的话,他就不会和筑君冷战,不会签下那该死的离婚协议书,也不会让那可恶的狗仔队有机可乘,更不会到现在还找不到筑君!
“你说什么?什么报道?我这一年都在国外做研究报告,直到上个月才回来,所以我才说我和筑君已经很久没有联络了嘛。”
将他的沉默不语误当成对自己与统君的不信任,殷天棋再度发标了。
“喂,上官玺伟,你可别太过分!我殷天棋才不是那种破坏人家家庭的人,更何况筑君又不爱我,我干吗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已经听不见殷天棋说了什么,只见上官玺伟脸色越来越白。
老天,他到底错过了什么?居然不分青红皂白地就让她从自己生命中消失!
突然,背后重重一拍打断他的沉思,他转头过去,是梅生。
“现在你终于知道筑君没有背叛你了吧?”梅生要笑不笑地看着他。
面对他审视的眼神,上官玺伟愧疚地低下头,“我——”
“要是没有看到你那篇报道,我肯定把你揍得满地找牙。但是,看在你诚心悔过的份上,我就告诉你筑君在哪里吧!”
现在梅生不禁觉得自己很像可爱纯洁的天使,嗯,虽然他这个天使的体型有点庞大。
闻言,上官玺伟感动地紧握他的手,久久无法言语。
☆☆☆
洛杉叽
坐在壁炉前的摇椅上,筑君幽幽叹了口气,她知道自己太过懦弱,但大哥不是她,不能了解她内心的痛苦与矛盾……
咚咚!
一阵敲门声扰乱这片寂静,而她仍沉浸在思绪中,迷迷糊糊地起身去开门,忘了开口问门外是谁。
“终于让我找到你了!”一开门,上官玺伟立刻一把抱住她,又惊又喜地在她耳边低喃。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气味,让筑君陷入恍惚。
她是在做梦吧?否则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筑君,是我,我是玺伟啊——”上官玺伟柔声地喊着她。
仍旧不肯相信他会出现在自己眼前,筑君一边摇着头,一边后退,口中喃喃念道,“不,不是,你不是他!”
“你抬头看着我,也可以伸手摸摸我,我是真真实实的上官玺伟,我就站在你面前啊!”他拉起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心脏上,要她感受他的心跳、他的热度。
这下子,筑君终于了解到自己不是在做梦,她狠狠地推开他,不争气的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你来做什么?我们都已经离婚了!”她背对着他,不想让他发觉自己落泪。
不过上官玺伟早已发现了,他轻扳过她的身子。
“不,我们没有离婚,就算真的离婚了,我知道你还是爱我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温柔地替她吻去不停滑下的泪滴。
“没有,我不爱你,不爱你……”筑君低声哭喊着,但她的身体却背叛理智,紧紧地依偎在他怀里,就像未曾离开过。
“傻筑君,你忘了你是最不会说谎的。”上官玺伟轻点她的小鼻子,爱怜地凝看着她含泪的双眼。
没有丝毫犹豫,上官玺伟托起她的下巴,攫住她的小嘴,舌尖轻松窜入她口中,缠上她的丁香,汲取她香郁的津液——
一开始,筑君像被点了穴,一动也不动,但随着他炽灼的热吻加深,渐渐的,她抬起双手,攀上他的颈项,热切地回应起他的吻。
“哇哇——”
震大响的婴儿哭声震醒了在欲海中的两人,上官玺伟呆愣着不动,而筑君则趁这机会赶紧离开他,旋身奔回楼上房间。
☆☆☆
循着哭声,上官玺伟轻易地找到两人的位置。
轻推开门,他看到世上最美丽的一幅画——
筑君怀里抱着孩子,轻哄着他入睡。
看到旁边凌乱的物品,他立刻猜出是什么原因让这小子哭得如此惊天动地了!原来是他“嗯嗯”了。
坐在他们母子前方的藤椅上,瞪着坏事的小家伙,上官玺伟很想揪起他,狠狠地打他几下小屁股!不过……看他吮着大拇指,一双大眼活灵活现地看着自己,他居然喜欢起这个小东西!
嗯,越看他越觉得他像一个人,是谁呢?
突然灵光一现,他激动地跳起来质问:“你怎么可以不告诉我他的存在!”
“我……”筑君咬着下唇,痛苦的眼泪再度掉下来。
看到她伤心的眼泪,上官玺伟又是低声诅咒。
该死的,都已经发誓不再让她流泪,现在居然又惹她哭泣。
可是看她紧抱着孩子,一副不想让他见孩子的情形看来,她根本就是想拆散他们父子嘛!真是太过分了!
“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承认他就是我儿子!”他大吼。
筑君也不甘示弱,泪眼瞪回去,对着他大叫:“不,他不是。”
要是他的孩子,她会这么痛苦吗?如果真是他的儿子,一年前她也不会和他离婚,独自一人跑到这异地来。
上官玺伟抢过她怀里的小东西,紧搂着他发出怒吼:“我不可能认错我儿子的,你休想否认!”
筑君也气得一把将孩子抢回来,赌气似的大声吼回去:
“我说不是就不是,因为他的父亲是——”痛苦地说出那个毁了她一生的名字。“是殷天棋。”
上官玺伟愣了一下,傻傻地问:“殷天棋?关他什么事?”
抱着孩子,筑君眼泪掉得更凶了。
她知道,这一天终于到了,她是多么不愿让他知道这丑陋的真相啊!
“原谅我,我不是故意要背叛你的。那一大是我喝醉了,才迷迷糊糊地和他……”她伤心地陈述那一晚的经过。
“等一下,你说的那一天是在夏威夷度假那时吧?”上官玺伟还是搞不太懂。
奇怪,那晚不就是他和她那个的吗?怎么又冒出个殷天棋来?
“嗯,隔天你就撞见我和殷天棋拉拉扯扯的画面,你发了好大的脾气,接着你们又在机场发生争执,然后我们就回台湾了。”以为他忘了那一天,筑君强抑着悲伤,详细地诉说之后的点点滴滴。
“你确定是那一天晚上?”上官玺伟怪声问她。
愧疚万分的筑君将头埋在儿子胸口,完全没有注意到他怪异的声音,还傻傻地回答:“是的,啊——”
她大叫一声,下一秒钟,她发现自己又被他捞回怀里,紧紧搂着。
“老天,我真是个大傻瓜,而你是个小傻瓜。”他不可自抑地大笑,笑得连身体都抖动起来。
筑君睁大眼睛瞪着他,“你在乱说什么?”
哼,都什么时候了,他大少爷居然有心情笑得那么大声,也不看看她哭得那么伤心!
上官玺伟忍住笑声,但他的眼角、嘴角还是有一抹无法隐藏的笑意。忽然,他重重地在她唇上一吻,然后抱过她胸前的儿子,得意地高举着他。
“我说,这小子真的是我的儿子!”
仿佛在回应他的这番话,一岁大的婴儿竟开心地咯咯直笑。
筑君气嘟嘟地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你很番呐,明明都已经跟你说过几百遍不是了,你还……”
她无法继续说下去,因为他用食指按住她的唇。
“嘘,听我说,那天晚上和你在一起的人是我,上官玺伟,你的丈夫。”承满浓浓爱意的金眸,闪烁着光辉凝视着她。
“可是你……”她的声音再度被堵住,但疑惑的小脑袋仍不停地转着。
怎么会?她还记得他那一天提着行李回来,以及生气丢下她时所说的话。
“听我把话说完。”他对她的唇又是一个轻啄。
“那天一早起来,我本来想叫醒你的,但看你睡得那么熟,又想到我的行李还搁在机场里,我就先去机场领取行李。结果没想到一个阴错阳差,竟产生这么大的误会!”
“你是说真的?”筑君根本不敢相信。
老天,如果这是真的,那自己不就是自找苦吃?哎哟,她怎么那么笨啊?!
上官玺伟笑脸看她,“千真万确。”
“可是他怎么一点都不像你?”筑君还是很怀疑地瞪着他们两个。
呃,这样一看好像还有那么一点相像,虽然她以前抱着儿子也有这样的想法出现,但她总认为那是她太过思念他才产生的错觉。
难道又是她弄错了?
上官玺伟相当不以为然地提出辩驳:“谁说的,我倒觉得他就是我的缩小版。我敢向你保证,我妈看到了一定会爱不释手的。”
他开心地逗着怀中的儿子,两父子玩得十分高兴,完全忘了筑君的存在。
“但是他的眼睛又不像你是金色!”筑君不满地指出他们最大的不同点。也就是因为没有这项特征,她才一直认定他不是他的儿子。
“所以我才说你是小傻瓜嘛!”上官玺伟失笑地轻捏一下她的粉颊,然后说:“我记得五岁以前,我的眼珠子也不是金色的。不过你不要担心,他长大以后会慢慢变过来的。”
“那我大哥怎么没有告诉我?!”她气恼地大叫。
可恶的大哥!明知道她对他小时候的一切完全没有印象,居然看她这么痛苦也不告诉她,真是太过分了!
“别怪他,其实我对我五岁以前的事一点记忆也没有,那是后来听我妈说的。”
上官玺伟将吵着要下来的儿子轻放到地毯上,看着他慢慢爬行。
“噢……”她愧疚地在心里向梅生道歉。
眼看所有误会都解释清楚,这出闹剧也该圆满落幕了。
上官玺伟轻吻着她的粉颊,一双大手开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游移,在她耳边轻声低喃:“那你总该放心地带着我们的儿子,回到我身边了吧?”
“不行。”无力地瘫软在他怀里,筑君轻轻吐出这个答案。
听完她的回答,上官玺伟像个大木头动也不动,过了好久,他暴怒地对着她可爱的耳朵大吼:“不行?为什么?”
捂着快炸掉的耳朵,筑君一副义正辞严、理听当然地告诉他:“就像你说的,五年之后才着得出他的眼睛颜色,所以我打算……”
“你该不会是打算五年后才肯回到我身边吧?”
上官玺伟怒瞪着她,“明示”她如果敢点头的话,他一定会扭断她美丽的小脖子!
不过筑君才不怕他哩!
“嗯,如果到时候确定他真是你的儿子再说。”她煽风点火地在后面多加这一句。
“你……”
上官玺伟气得俊脸发黑,连黄金般的眼眸也暗了下来。
突然,他不生气了,因为他想到一个简单又迅速的辨识方法。
“亲爱的老婆,不用等那么久。你看——”
他抓起儿子的小脚,让她清楚地看着他脚底那火焰形状的红色胎记,然后得意地说:“这是只有我们克里特王室才会拥有的胎记,这下你总该相信了吧?”
他摆出一副“如果你敢不信的话,我就绑你回去”的脸色,要她自己考虑清楚。
“我——”
这下子,筑君那颗固执的小脑袋是终于相信了,但是要她点头答应回去,她还是有点迟疑,不为别的,只因她那小小的女性矜持。
“别你啊、我啊的了,快点投入你老公的怀抱,否则我就不等你罗!”看出她的作态,上官玺伟故意用话激她。
“你敢!”筑君急得投入他温暖的怀抱,像只无尾熊般紧紧攀住他。
管他的女性矜持,她只知道要紧紧地抓住这个男人,这个爱了她一生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