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左顺门舌战群儒

第三十七章 左顺门舌战群儒

圣旨一下,三百锦衣卫很快又一百多人找到了位置,还有一百来人依旧站立在原地,有两个小太监撑着伞盖想给天启皇帝遮住,但被朱由校一把推开,众官面面相觑,之前还大呼大嚷的声音立时停息下来,换成了嚎啕大哭:“皇上,望皇上珍重龙体,快进宫避雨!”

“望皇上珍重龙体,快进宫避雨!”声音有一两个,逐渐汇聚成浩大的呼声。

朱由校手一挥,闻言软语道:“众位爱卿,乃是朕的大臣,朝廷所望,社稷所托,此刻齐聚左顺门,不就是为了与朕一见,听听朕的意思吗,现而今朕就在此地,众爱卿若有本,即可奏来,不得乱了章法秩序,传扬出去,岂不让朝野笑话我大明朝廷无章可循,无法可依?”

“皇上!”朱由校话音刚落,便有人直起身子接过话来,“此地非是奏本之处,还望皇上移驾,莫让雨淋了龙体,臣等万死不能辞其咎!”

“望皇上珍重龙体,快进宫避雨!”又是一片吼声。

朱由校喝道:“今日不将此事妥善完毕,尔等诸爱卿皆不肯退去,朕自然也不退去,有本奏,无本各回各自府衙办差,朝廷众事繁杂,岂可荒废?”

“皇上,臣刘廷宣有本!”有人立即直起身来,奏道,“臣弹劾内阁三公,矿监四出,而内阁并无严辞相驳,所呈奏本之言,都是模棱两可,暧昧其词,乃是谄奉皇上,而不肯直言相谏也,望皇上严惩内阁三公,以正朝野之风,以匡社稷之气!”

朱由校呵呵笑道:“爱卿有所不知,内阁三公,俱曾劝谏于朕,然朕以为,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大明矿藏,无论官私开伐,均需一体纳税,一如我大明田亩,凡耕种者自需缴纳赋税,岂有田亩需缴而矿藏不缴之理?朕岂非厚此而薄彼?”

“皇上,”一个人拨开他身旁的锦衣卫,站到雨中道,“臣御史王志道有本奏,微臣以为,神宗皇帝时矿监四出,扰民不堪,多方激起民变,皇上岂可重蹈覆辙?前车之鉴,皇上不可不察!”

朱由校摆摆手道:“朕已经查知,皇祖之时,以矿监牵制地方,故而使矿监为祸地方,且有大户挑唆矿民作乱,故而使地方扰乱,朕已经下旨,命矿监所到之处,地方府衙予以协助观查,若有矿监作奸犯科者,可直接陈奏御前,朕自会处置。”

“皇上,”那王志道急道,“皇上爱金银之器,百姓亦求其温饱;皇上忧万世之基,百姓亦恋其妻子,奈何皇上不使百姓有糠秕斗升之储,不使百姓有一朝一夕之安?”

朱由校脸色微微一变,这些话就有些太过分了,简直就是说皇帝想要私肥而不顾天下黎民百姓死活,刚才刘廷宣还知道,不明着指责皇帝而弹劾内阁,也算是给了皇帝面子,但这个王志道,便是嚣张跋扈,剑锋直指皇帝,可见这些言官平日里便向来目无尊长。

但朱由校还是忍住火气,耐心地道:“我朝素来寡征矿税商税,今十中抽一,已是轻徭薄赋,何来使天下百姓无糠秕斗升之储,无一朝一夕之安之语?若爱卿以为不可征收矿税商税,是否以为,工商之人,皆非我大明子民?”

“臣并无此意!”王志道依旧坚持道,“然则太祖高皇帝时曾有祖训,皇上此举,有违祖制,有违民心。”

“有违民心朕不以为然,爱卿以为朕此举有违祖制,便是滑稽可笑,朕此举不过依循皇祖之举,岂不是依循祖制?”朱由校笑道。

王志道昂然道:“神宗皇帝已是有违祖制,晚年莫不悔恨,故而遗诏中废除矿监,皇上此举所谓依循神宗皇帝,可谓荒谬之极。”

朱由校微微变色:“爱卿以为不可违祖制,奈何使成祖皇帝、宣宗皇帝、英宗皇帝于何地?成祖迁都北京,宣宗开设内书堂,英宗废除殉葬制,爱卿枉为饱读诗书,岂不知时过境迁之理?若一昧因循守旧,墨守成规,岂非食古不化?需知圣人曾云,水有五德,有德、有义、有道、有勇、有法!所谓有道者,流必向下,以循规矩;所谓有法者,因地而变,以求明察!我大明立国二百余年,如今与太祖皇帝时,岂止时过境迁?若依照爱卿所言,岂非要依洞而居,茹毛饮血,而效三代衣冠?”

一下子摆出那么多的祖宗,又摆出圣人之说,让整天叫嚷着要敬天法祖的文官们一时间找不到反驳的话,王志道也愣在原地,并不动弹,也没有推开将伞遮住他的锦衣卫。

“臣尚宝司少卿刘志选有本!”又一个官员直起了身子,“朝廷体制,宫中府中,俱为一体,盖皇上欲征矿税,也宜由户部各司所行,岂可委任中官?中官所至,岂是朝廷正道?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恳请皇上收回矿监,而使户部及各地府衙清查矿产,然后依法征收赋税,此举方可正其名而安天下。”

朱由校一愣,这不正是自己所想要的吗,无论是派出矿监征收,还是由户部征收,都是朝廷开源的一个好法子,这个刘志选,打着反对矿监的旗号,却不想进入了正题。

“皇上,需得正其名方可安天下!”几十个官员齐声呼应了起来。

朱由校刚想说话,就听远处有几个人高呼着奔来:“臣等来迟,望皇上恕罪!”

朱由校抬头一看,只见叶向高、孙承宗与徐光启等三人在内官的引领下,急冲冲地朝着这边奔来,三人之中,孙承宗体力稍好一些,因而在最前面,而叶、徐二老年老体衰,加上雨湿地滑,度便慢多了。

孙承宗一到左顺门前,来不及给天启帝行礼,便怒声喝道:“尔等大臣,有伞遮雨,独忍心使皇上遭雨淋?尔等平日里口称君臣父子,如今岂有君臣父子之意?圣人之学,尔等所学何用?”

老孙这一骂,让不少官员惶恐不已,这话倒也不错,自己让人举伞遮雨,而皇上被雨淋着,岂不是目无君父之举?于是一个个惶惶然地推开各自身旁的锦衣卫,不敢再让他们为自己撑伞遮雨。

叶向高也赶到,急忙向天启帝要行礼,不料却被朱由校一把拦住,笑道:“地上积水,叶先生不必多礼了。”

叶向高颤颤巍巍地苦着脸道:“老臣谢皇上隆恩!众臣无礼,若使皇上龙体抱恙,虽万死不足弥其罪;而使皇上若此境地,老臣有罪,内阁有罪,望皇上降罪老臣等三人。”

朱由校摇摇头道:“叶先生,朕已经与众臣议定,收回矿监,而使内阁户部及各地府衙征收矿税,以充入太仓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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