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祖宗成法利弊论
“叶先生可有应对良策?”朱由校看了一眼叶向高,说到引入后世的经验,朱由校在行,但如今的治国方略,还是叶向高这些久经官场的老夫子懂得多,而且叶向高曾经担任过辅,应对其灾荒来,应该还是有一手的。
叶向高行礼毕,奏道:“回皇上,老臣以为,当令三地府衙开仓赈灾,朝廷再拨出款项,命能臣干吏前往代天子安抚百姓,再下令命山西、湖广、京师拨粮接济。”
“皇上,京师拨粮至辽东,却要防建虏趁机劫掠,辽东大饥,我军民自受其害,建虏也当受灾,以往蒙古人便常于饥荒之年而大举内侵,杀我军民百姓,掠我玉帛子女,建虏与蒙古虽不同种,却一脉相沿,故而臣请帅一旅之师亲护京师之粮以济辽东军民。”孙承宗起身说道。
朱由校微微颔,招呼道:“孙先生亲自前往,朕自然是最放心不过,然赈灾事宜,内阁当星夜派人前往主持,会同当地府衙行事,朕唯忧心百姓遭灾受难,但所派之人,当需干吏,不得经手私肥,内阁明令告知天下,若有私吞赈灾粮款者,立即逮捕入京,革职论罪。”
在后世的时候,朱由校也算得上是半个愤青,最看不惯的就是贪官污吏的横行,不少人居然冒天下之大不韪地去贪赃灾区百姓的救命钱,这样的人就应该用老祖宗朱元璋的那一套剥皮实草的刑罚――只是他现在也清楚,这样的祖制是每个人都不愿意再提及的。
送走一干人等,朱由校这才伸了个懒腰,准备休息,曹化淳却来传报,说魏忠贤求见,魏忠贤此刻来见,也不知道是有什么急事,否则他断然不会在这时候来奏,朱由校想也没想,便让他进来说话,
魏忠贤一进暖阁,便跪伏到跟前来,奏道:“奴才扰了皇上休息,罪该万死。”
朱由校哼了一声道:“你也知道你扰了朕的休息,若是没有大事,尽拿一些琐碎的事情烦朕,朕便将你打到南京给太祖爷守灵去!”
魏忠贤一个激灵,谁都知道在本朝将一个太监配到南京去给太祖爷守灵意味着什么,宪宗成化年间,大太监汪直执掌御马监,提督西厂,兼为司礼监掌印太监,权倾朝野,威风八面,当时人们便戏称“天下只识汪太监”,但后来被贬到南京,便再也没有半点儿消息。倘若他魏忠贤也被贬到南京去,那可真算倒了八辈子的霉,他这司礼监秉笔的位置还没有坐到一个半月呢!
“回皇上,不是天大的事情,奴才也不敢在这会儿来扰了皇上的休息,东厂番子来报,说福王在洛阳大盖殿宇,王府多设门楼三层,有违祖宗法制,此乃是僭拟宫禁之大罪,皇上不可不严加审问。”魏忠贤凑近前来,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福王朱常洵此人朱由校也知道,是泰昌帝的弟弟,万历帝第三子。其母郑贵妃恃宠而骄,万历帝也很想立其为太子,遂引起本朝最大**争国本。在一帮官员前赴后继的斗争下,泰昌帝才得以被立为太子,而朱常洵在万历二十九年受封福王。四十二年就藩洛阳,就藩之时得庄田二万顷,盐引千计,可谓是洛阳城内第一大土财主。
福王就藩已经很多年,翻修福王府邸也在情理之中,不过魏忠贤所说的这个多设门楼三层,有违祖宗法制,朱由校就不是太清楚的,他知道本朝在宅第上的制度森严,比如什么一二品官员厅堂五间九架,以下至九品官员厅堂三间七架;庶民庐舍不逾三间五架,禁用斗?、彩色等等。王府自然不能等同于皇宫,规格上都要小上一圈。而且自从明成祖靖难之役之后,对亲王更是有着严格的规定,什么二王不能相见,什么非诏不得入京等等。
不过说到底,朱由校来到这儿也有好几个月了,对皇室朱家的人脉还不是太清楚,太祖定的藩王制度,给亲王极高的待遇,下天子一等,只比皇帝低一点点,文武大臣见了亲王,必须行亲王礼。成祖之后,给了亲王极其严格的制度,但却给了他们较高的待遇,一句话,养着你不让你办事。
但到了眼下,龙子龙孙到处都是,也不知道有多少个亲王多少个郡王了,每年给藩王的钱粮也是朝廷一大负担,尤其是这个福王,据说万历帝是瘦天下而肥福王,又有野史说,李自成攻破洛阳后,宰了福王煮了一大锅,足见此人肥胖到何等程度。
见朱由校在沉思,魏忠贤赶紧解释道:“皇上,太祖爷时就有严令,亲王府第正门、前后殿、四门、城楼饰以青绿点金,门地高三尺二寸五分,今福王府第有违祖宗法制,宜当重罚。”
朱常洵也是倒霉透顶,晚出生了几年,就注定做不了皇帝,而且他这一就藩,万历帝这一驾崩,他也彻底地到了台,满朝文武,几乎没有一个向着他说话,魏忠贤此刻也是墙倒众人推,一捕捉到朱常洵的一点漏洞,赶紧大张旗鼓地赶过来禀报,也好显示自己这么一段日子来,一直是忙于办差,忠于皇帝。
“那么,依你之间,宜当如何?”朱由校不清楚这样违制之后,应该如何进行处罚,便来了个抛砖引玉,然熟悉这些礼制的魏忠贤来说。
魏忠贤嘿嘿一笑:“依照祖宗礼制,应遣人前往立即拆毁,但福王原就与先帝爷正嫡,迟迟不肯就藩,野心非比寻常,先帝匆匆驾崩,皇上年幼登基,先前福王就有不敬之语,皇上若不重罚,怎可震慑不臣亲王之心?”
朱由校心中暗自盘算,依照祖宗成法,福王多设门楼三层,有违祖宗法制,因而魏忠贤赶来禀报;但此刻的惩罚却似乎又不依照祖宗成法的意思了,嘿嘿,所谓的祖制,那就看对自己有利还是有害了,对自己有利的,便抬将出来,堵住那些文官之嘴;对自己不利的,便跟他们讲因时制宜的道理。总之,一切要尽在自己掌握之中,才是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