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应该不知道,皇上曾经向王爷提过和我的婚事吧?」
安于曼皱起眉头,为什么师兄没告诉过她?「他拒绝了?」
「他并没有正面拒绝,而是找其他理由将这件事拖着,但几个月前,皇上又再次派人传口讯来试探他,看他改变心意了没,他依旧没有答应。」恭嫦娟仔细瞧着安于曼的反应,「他这么做非常不智,你应该明白吧?」
的确,如果皇上真想将恭嫦娟嫁给师兄,只要圣旨一下,师兄不接受都不行,但皇上却是以试探的方式希望师兄自己点头,算是给师兄很大的面子了,但师兄却连番拒绝,饶是皇上再有肚量,也是会被惹恼的。
恭嫦娟继续说道,「皇上很看重王爷,将来甚至很有可能将皇位传给王爷,所以待在王爷身旁的女人,也得要有足以匹配的家世背景,将来才能担当起一国之母的重任。?’
她和东方毓从小就见过面,但那时候她还小,不懂得男女之情,所以对爹想帮她和他订下娃娃亲的事情没有任何想法。
等到她十五岁,到了适婚年纪,皇上曾问过她对婚事的看法,但她早己许久没见到东方毓,也不知自己到底该不该答应这门婚事。
之后皇上要她上山见见东方毓,等见过面后再决定也不迟,结果这么一见,她就被他一身暖若春风的儒雅之气给深深虏获了心魂,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能见到他。
他俊美非凡,玉树临风,举手投足优雅出尘,像是天上谪仙人,就算是自认美丽无双的她也被他所吸引,芳心隐隐悸动,决定非他不嫁。
为了接近他,她放下郡主的身段,亲自上山见他多次,希望能得到他的青睐,结果他竟然婉拒了两人的婚事,大大伤了她的心。
安于曼心头酸涩,隐约又多了几分刺痛感,恭嫦娟这么说,摆明了是在暗指她根本没有待在东方毓身边的资格。
她没有任何家世背景,只是个身世不详的孤儿,他如果真想当皇帝,她对他一点帮助也没有,更别说想坐到皇后这个位置了。
「皇上和皇后早已将我当成将来新皇后的不二人选,娶了我,王爷未来的前途将不可限量,但如果王爷再三拒绝皇上的好意安排,皇上可能会开始冷落他、打压他,王爷的处境只会越来越艰难,到最后恐怕连即将到手的皇位也会失去,你说,这样值得吗?」
安于曼当然知道不值得,但要她因此而劝师兄娶恭嫦娟,她……还是做不到。
她没有那么大的肚量能够潇洒的将他拱手让人,除非是他自己决定要娶恭嫦娟,那她……无话可说。
「安姑娘,王爷是你非常重视的人吧?既然如此,你又怎么忍心眼睁睁看着王爷自毁前程呢?」恭嫦娟轻叹一声,「我此次过来,是为了王爷好,希望他能答应婚事,别再和皇上作对,但我一个人的力量有限,如果你是真的为他着想,就请你帮帮我吧。」
其实她早就怀疑东方毓迟迟不肯答应婚事的主要原因就是为了安于曼,她这阵子住在王府,发现只要安于曼一出现,东方毓的眼神便会不由自主地飘向她,要不是自己故意黏着他不放,他早就直接去找她了。
这让她更加肯定自己的假设——东方毓对安于曼有情,安于曼也对东方毓有意!如果她能想办法逼安于曼不得不站在她这一边,和她一起游说东方毓,或许真的有机会让东方毓点头答应婚事。
她很不甘心,难道她会比不上安于曼这个再平凡不过的女人吗?从小到大,她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所以东方毓当然也不能例外!
恭嫦娟连番晓以大义,这得安于曼左右为难,她如果不帮,就是害了东方毓,但如果帮了,苦的……可是她自己呀!
她到底该怎么做才好?她好挣扎、好犹豫,真希望自己能够更自私一些,或许她的心此刻就不会这么煎熬痛苦了。
「安姑娘,你的答案呢?」
「我……让我再思考一段时间……」她无法立即做出抉择,只能暂时逃避,「等我想清楚,我会告诉你的。」
「那好,我等你。」恭嫦娟得意的勾起笑,她有预感,这回她是赢定了!
东方毓发现,安于曼很明显的在躲着他。
除了公事非得见面交谈不可之外,她能躲多远就躲多远,总是有诸多借口离开,像是他是什么毒蛇猛兽,只要多待在他身边一会儿,她就会被他的毒牙给咬一口似的。
他很不满,他的忍耐已经快到极限了,她要是再这样继续躲着他,他可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将她硬绑在自己身边,让她哪里也逃不了!
这一夜,圆月高挂夜空,他故意说自己有事不会回来,然后在夜深之时,悄悄回到王府,希望能够逮到人。
果然,安于曼以为他不会回来,便放心的待在王府,她一个人拿着酒壶,坐在花园的凉亭内,喝酒解闷,自言自语,都已经大半夜了,还不回房休息。
他隐身在暗处的梁柱后,眉头始终紧紧皱着,她最近的言行举止太过反常,他很担心,却又不知道该拿她如何是好。
他知道她心里不愉快,但他又何尝开心得起来?她的情绪牵动着他的情感,左右着他的心绪,让他这阵子也跟着不好受。
她有心事,却闷着不说,到底有什么事情无法告诉他?这么多年来,他们彼此信任,难道还不足以让她对他坦承心事?
眼看夜越来越深,她却始终没有回房的意思,东方毓终于忍不住,从暗处走出来,打算阻止她继续独自喝闷酒。
安于曼听到背后传来脚步声,先是吓得身子一震,心想现在跑也太慢了,干脆不逃了,也不回头,只是闷着声道,「你今晚不是不回来了?」
「如果知道我会回来,你又打算躲得不见踪影了,是吗?」
「……」她心虚的没回答,算是默认。
「于曼,酒喝多了会伤身。」他走到她身旁,迳自抽走她手中的酒壶,坐到她身边,「我帮你把剩下的解决掉吧。」
「嗄?」她看着他直接以壶就口,难得以如此潇洒的姿态喝酒,有一瞬间忍不往看呆了,下一刻却莫名害羞起来。
她也是直接以壶就口,难道他……他就不避嫌,就不怕吃了她的……她的……
东方毓将剩下的酒喝了泰半,暂时停下,就见她直盯着他的脸瞧,眼睛连眨都没眨,「怎么了?」
「没……没事,酒还我。」她赶紧将酒壶抢回来,偏眼不再瞧他,免得让他看出她的害羞。她又喝了一口酒,也顾不得这酒壶两人都喝过,沾染上彼此的唾沫,像是隔着酒壶相吻,反正他都不在乎了,她又何必在乎这么多!
他已经不想再继续和她耗下去,直接挑明道,「你为什么要躲我?我哪里惹你不快了?」
「我没有躲你,你也没有惹我不快。」她脸不红气不喘的睁眼说瞎话。
「于曼,看着我。」他将她的身子扳向自己,不再放任她逃避,语气难得强硬,「你骗不了我,瞎子都看得出来,你在躲我。」
「我没——」
「你有!为什么要躲我?有什么话不能讲的,非得这么做不可?」
他强硬的态度也激起她的怒气,抑或是酒意让她压抑不了自己的脾气,再也无法忍耐,反正这件事搁在她心里,已经扰得她烦不胜烦,她叉何必再自我折磨,既然他这么想知道,那就让他知道,她也可以早日解脱!
「好呀,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她控制不了自己又怨又冲的口气,「你赶紧娶了恭嫦娟吧,别再一直拒绝人家了。」
闻言,东方毓的神色微变,难掩讶异,「你怎么会知道?」
他一直不愿意让她知道,就怕她会难受,也没必要用这件他绝不会答应的事困扰她,没想到瞒了这么久,她还是知道了……
肯定是恭嫦娟那个女人,他真没料到,恭嫦娟会将脑筋动到她身上!
「我怎么知道的并不重要,要紧的是,你不该再拒绝,你这么做,只会让自己的处境越来越艰难。」
呵,她发现,只要说出最困难的第一句话,接下来似乎就不成问题了,反正她只要照着恭嫦娟说过的话再说一次就好,别管自己真正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因为重要的不是她怎么想,而是怎么做才是对他最好的呀……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需要你替我担心。」他有些气闷的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