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能知道她还活得好好的,他死寂已久的心终于渐渐活过来了,其他的事可以慢慢来,不急于一时。
「原来是方公子。」席璎点点头,见他有所保留,她也礼貌的不再继续追问下去,免得他对她产生不好的印象,「真是凑巧,接连两次都遇到方公子,该不会方公子就住在这附近吧?」
如果能问出他的住处,那她就可以时常去找他,虽然这么做一点都没有姑娘家该有的矜持,但她可管不了这么多,她就是想见他。
一遇到他,她心中原本少的那一块就像被填满许多甜滋滋的蜜糖,终于有了完整的感觉,她相信他就是她等待已久的良人,所以她当然得好好把握机会,别让他溜走。
错过他,她一定会后悔死的,她脑海中一直有这么一个声音在提醒她,每见他一次,那声音就更强烈且坚定,让她深信不疑。
东方毓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刻意将话题转移到她身上,「对了,你的脚……」
「喔,你是说我走路会一拐一拐的吗?」她不怎么介意的回答,「三年前曾经受过伤,伤虽然好了,却还是留下一点后遗——」
话还没说完,她却突然停顿住,才想到自己这样一拐一拐的总是会引人侧目,她并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她,但一面对他,她却不得不在意了起来,「你……介意吗?」
「不介意。」他没有任何迟疑的回答。
「那就好。」心头的担忧一放下,她又漾起灿烂无比的笑颜,对他的好感更加浓厚。
他回以温柔的笑,但心头却是异常苦涩。他并不介意,但他心疼呀!她到底受了多严重的伤,才会留下无法根治的后遗症?
如果他在她身边,他才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一丁点伤害,但就算他此刻再如何懊悔,也无法改变事实。
这三年来她过得如何,又为什么会忘了他,还莫名成为席广的妹妹?他好想知道,更想让她尽快回到自己身边,两人别再分开了……
席璎瞧着他带笑的眼眸,却突然觉得他的笑容中带着一股浓浓的哀伤,她说不出来为什么,但她就是知道,他的心似乎很……很苦。
没来由的,她好像也被他的哀伤感染似的,心也跟着隐隐抽痛,她好想知道他到底是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你……」
她正准备问出口,怎知他倏地伸出手,抚上她的脸颊,异常珍惜的轻抚着,她讶异着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却不打算阻止。
「真好……你还活着……」
她不懂他为什么会这么说,但那微带着沙哑的嗓音听得她仃些难过,心头的抽痛也更加严重。
他怎么了?别难过,别再难过了……
「该死!别碰我妹子!」
席广的怒吼突然从一楼传上来,吓了席璎好大一跳,她紧张的转头一看,就见席广带了一大堆士兵出现在一楼,一副正准备冲上来的气怒模样。
他发那么大脾气做什么,她又没有做坏事,有必要带士兵来逮她回去吗?
东方毓一见到席广,眼眸瞬间转冷,知道席广是冲着他来的,他不能再留下来了,于是当机立断起身握住席璎的手,想带她离开。
「放手!」一枝竹筷瞬间飞射向东方毓的手背,因他缩手得快而插在窗框上,但也在他手上留下一道血痕,他愤恨的咬着牙,还是不放弃要带席璎走。
「席姑娘,请你跟我一起离开。」
他潜入罗城的唯一目的就是要带她走,不管用什么手段,他揶要达成目的,否则他绝不离去!
「璎儿,快离开他!」
席广既震惊又愤怒,当思蓉提醒他要提防一个白衣男子时,他就有不好的预感,就怕思蓉见到的那名白衣男子是东方毓,没想到还真让他给料中了。
好个东方毓,竟敢直接上西邵来劫人,简直就是不要命了!
席广立刻带着士兵冲上楼,这时保护东方毓的诸多暗卫也从窗外跳进来,和席广的人马在楼梯间大打出手,茶楼内的客人们惊吓得尖叫逃窜,顿时一片混乱。
眼看大哥就要冲上来了,席璎虽然不懂大哥为什么要攻击东方毓,还是心急的劝道,「方公子,你们快走!」
「我要你随我一道走。」他紧抓住她的手不肯放,压根顾不得自己的行踪暴露会带来什么样的危险。
「东方毓,别想带走她,我不会让你得逞的!」席广在楼梯上大声咆哮。
「东方毓?」席璎浑身一震,不敢置信的瞪着他,「你……是东邵延陵王?」
那个在沙场上让她忌惮的鬼面延陵王,竟然就是眼前这个温文美男子?这怎么可能?
他不是姓方?东方……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如果他真的是东邵延陵王,那就是西邵的敌人,他想带她走,到底存的是什么居心?难怪大哥对他的出现会如此愤怒震惊,席璎的心一阵抽痛,不得不面对这个令她难过的事实,她对他就算再有好感,也不可能跟他走,成为西邵的叛徒。
她奋力甩开他的手,终于做出抉择。
东方毓不死心,再度抓住她的手腕,不让她退离他身边,「席姑娘!」
「你放手!」
席璎狠下心,用另一只手袭向他前胸,和他大打出手,他不想伤害她,所以只是挡下她的攻势,并没有回击。
「你何必对我留情?尽管放马过来!」
她暗暗心惊,不管她出什么招,他都能够轻易挡下,好像对她的武功招式了若指掌。
不对,或许应该说,他和她所用的招式是一样的,所以他很清楚她每一招的弱点在哪,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破解。
为什么?除非师出同门,要不然不可能这样!
东方毓也察觉出她的武功和他是同一路的,他又惊又喜,她就是他的于曼,肯定不会错的!
他逮到她出招的细微破绽,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伸手往她的腰间一揽,将她卷往自己怀里,紧紧扣住她的腰,不让她再妄动分毫。
席璎试着挣扎,却发现他扣得死紧,她几乎动弹不得,「你——」
突地,他挥袖捂住她的口鼻,一股奇怪的香味从他的袖口散出,她紧蹙起眉,随即感觉到一阵强烈的昏眩,紧接着全身虚软无力,就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该死,是迷香?
他对上她埋怨的眼神,无奈的苦笑,「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逼不得已。」他也不想用这么卑鄙的招数,但情势所逼,他不得不用,要不然她是不会乖乖跟他离开的。
她无力再挣扎,身子一软,不甘心的闭上眼倒在他怀中,完全失去意识。
东方毓将她打横抱起,准备带她跳窗离去。
「东方毓,站住!」席广被东方毓的护卫们给挡在楼梯问。根本无法靠近,只能焦急的大喊,「把璎儿还给我,她是我妹子!」
「她不是什么席璎,也不是你妹子,她是我的妻子安于曼。」
东方毓居高临下冷睨着他,愤恨不已的道:「席广,咱们俩之间的帐还没算清,别以为我会放过你,我定要你付出应有的代价!」
但在这之前,他得先把人带回东邵,想办法让她想起他,想起和他共同交织的过往,恢复成他所认识的安于曼。
他的妻呀……失而复得的妻呀,这一回,他绝不会再让她离开他身边了!
东方毓紧抱着席璎,在护卫的保护下迅速离开茶楼,扬长而去。等确定主子安全离开后,挡住席广及士兵的其他护卫们才接着撤退,此时席广就算想追也已错失机会,再也追不上了。
席广看着一团混乱的茶楼,知道现在再追也于事无补,非常愤怒不甘。「该死!」
【第八章】
恍恍惚惚,昏昏沉沉,席璎费了好一番力气才从昏睡中苏醒过来,逐渐恢复意识。
「醒了?」
温暖的掌心轻覆上她的脸颊,那抚摸的力道好轻柔、好舒服,让她下意识缓缓闭上眼,贪恋着颊上传来的无边温柔,差点又睡去。
但随即理智回笼,她努力抵挡睡意,强逼自己睁开眼,瞧向坐在床边的男人,他的笑容温煦如春阳,眸中尽是深浓情意,仿佛眼里只瞧得见她一人,心里只放得下她一人。
原来是他……方……不对,他是东邵延陵王东方毓!
席璎突然惊醒,霍地从床上坐起身,瞪着他,「你……」
「别激动,有话慢慢说。」他伸手替她拢好微敞的衣襟,动作熟练自然,像是早己做过无数次。
她低下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此刻身上只剩一件单衣,她又羞又恼的拉起被子盖住自己,气势顿时一弱,「这里是哪里?」
「我在东邵边城大仑城里的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