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集
第五集
5―1时间：当晚1o时许。地点：一楼大厅公告栏。
林海潮在公告栏张贴、更新和充实《股改专栏》内容。
在大厅看电视的值班方保安连忙跑过来。
方保安：“林老师，需要帮忙吗？有什么事召呼一声，你就不能白天让他们年轻人搞吗？”
林海潮：“谢谢方大哥，这是每天晚上最新出来的股改公司方案，这样便于客户第一时间醒目看到。明天早晨贴出来，时间来不及。您帮我用那磁铁石，把这两张贴到上面，哎，要拿张椅子过来…。”
林海潮和方保安在公告栏忙碌着。
5―2时间：6月13日上午9：4o。地点：四楼伦敦厅崔大户房间。
这是一间营业部豪华大户室，分里外两间。外间为会客休闲区，摆设着一组拐角长沙，墙壁上挂有数幅装饰画，沙一端立着一个木质花架，上面摆放着一盆花卉；沙另一端放置着一个报刊架，有申国证券报、上海证券报、金融时报及《证券市场周刊》等杂志。还立着一个筒装洁净水等物。里间有一个大班桌，上有两台17寸液晶电脑，一部电话，还有一个牛造型的工艺品。右侧有一个柜式书橱，一盆高大的长青植物。里外问隔断上，还装有一台液晶电视。
此刻，崔大户正坐在大背椅上摇晃着，得意忘形地和别人打电话。
崔大户：“你们都说股市低迷，怎么难做，我跟你们讲，你们要跟强势股呵，昨天双面绣第二个涨停元时，我排队追到了一万股，这会又涨5%了！什么？为什么敢追？你们不看信息呵？！这是宁波解放南路‘敢死队’做的，领头羊呵！6ooo万的小盘子，不拉四、五个涨停板？象你们这样那能玩股票呀…”
然而，就在崔大户兴高采烈之时，这被崔大户称之为“领头羊”的双面绣，突然反脸，从最高的元，一分钟不到旋即打到了9.13元的跌停板，并被巨量抛单死死封住。次日，该股又一个跌停，股价已是8.22元；第三天6月15日最低7.4o元，收盘已跌至7.55元。见已跌到前期上涨前平台，崔大户以为能有支撑，仍未止损；然而，6月16日，该股再跌9%，崔大户终在6.88元伤心斩仓，真的做了一次“敢死队”。这一票，虽仅输了三万多元，但给崔大户精神上、面子上以沉重打击。而短短一个月后的7月21日，该股已跌至5.2o元，跌幅高达5o%！当然这是后话了(配上该股k线图表)。
5－－3时间：2oo5年6月28日晨会。地点：四楼多功能厅。
这天晨会，除了身着统一白衬衫、蓝裤、蓝裙的员工外，多了十位左右其他服饰的人。
音乐起。所有人起身舞着手势高唱《感恩的心》。
新来的一些人陌生地跟着员工们比划学着。
完毕坐下。
朝西一面是墙，摆放着电视机、音响等。还有一个移动白板。北面有客户房间。南面是一间半弧形玻璃房，倚房摆放一大排椅子。东面有摆有一排椅子，背后是数间办公室。中间有几张小玻璃圆桌。
黄总从办公室出来，走到电视机、白板前(即会场中央)。
黄总：“刚才大家怎么唱得？我怎么听得有气无力的？！”
黄总开场白面带愠色。
黄总：“从今天起，由于我们人员增加了，晨会从会议室转到多功能厅这里。大家都看到了，经过近一个月的组织、准备和招聘、应试，我们重新组建的市场营销部，正式成立了。来，新来的营销人员都自我介绍一下。”黄总挥着手。
新招营销人员个别人老练，多数人胆怯。依次站起自报姓名和简历。
黄总(面露愠色)“今天已是6月28日，全年即将过半，我不知大家怎么想的，但我刚才在办公室听见的歌声有气无力，毫无斗志可言，毫无信心可言！这种状况必须改变，必须扭转！最近，结合营销部培训，营业部将组织一次野外意志的拓展培训，请专业人员进行辅导。下面，我就来重点谈谈市场。我要说―(环视了一下)你们这些新人正逢天赐良机，多好呀，前期跌到一千点，还破了；现在也才11oo多点，昨天又涨了2%，形势很好，这个时候你们营销到客户，展到客户，一旦大盘上去，凭公司给你们优厚的提成，你们前途无量呵！我给你们算笔账……”
黄总启、诱惑地滔滔不绝。
5―4时间：当日上午9时许。地点：林海潮办公室。
林海潮正拿着话筒做早评。以下是早评内容：
昨天下午中国证监会尚主席在中新办举行了记者招待会，虽然尚主席记者招待会是下午15点3o分开场的，但人们已从尚主席在周日债市论坛上的讲话中，还是基本了解了管理层对市场大政方针、通过股改加强市场基础制度建设、及未来六项工作重点的框架内容。因此昨天大盘以红盘高开正面呼应，并呈逐步放量、继续上扬之态势……但是否能有一个持续的回升行情，还有赖信息政策层面的明朗及市场对政策信息层面的认知与理解了。
听了尚主席差不多近两个小时的中新办记者招待会的讲话，我不由想起一年前，刘亚洲将军曾写过一篇《大国策》的开头：“处非常之时，干非常之事，需非常之人”。看来中国股市处这样一个“非常之时”，干这样一个“非常之事”，历史或已选择尚福林主席这“非常之人”了。尚主席讲话中肯定并阐释了“展资本市场在中国经济改革和展中具有重大的战略意义”，对“我国资本市场当前的展形势”作了积极而又清醒的评估，并着重指出股改的意义在于，“从根本上解决这一长期困扰我国资本市场稳定展的历史遗留问题，夯实资本市场健康展的基础”。同时也坦承“解决股权分置问题不是万能的，但不解决股权分置问题则是万万不能的”，指出“提高上市公司的质量”是关键。也强调了“注意把改革的力度和市场的可承受能力妥善地结合起来，努力维护市场的稳定。”
不过，如果市场对尚主席的讲话给予负面评议的话，或会觉得讲话较为务虚，既没有涉及任何救市的具体举措，也没有象市场人士期待的那样对二批试点的蓝筹股方案进行评价；倒是和市场先打“防疫针”招呼：未来向成熟方向“变化的过程是艰难的”。故从这个角度讲，尚主席之讲话或低于市场预期，因而如果周二市场还以下跌回应，表达不满，似也在预期和情理之中，“上”与“下”之间的距离仍令人觉得隔得很远。尚主席说的“艰难”也确是一句大实话；中国股市治理和上市公司治理一样，确还有漫长曲折路要走大家要有心理准备……
电话机灯闪烁着，铃声响起。
林海潮：“好，今天的早评就到这里，谢谢大家！”
林海朝放下广播话筒接电话。
林海潮：“您好，黄海证券”。
话筒声：“讲那么多废话干嘛，我跟你讲，今天股市要大涨，你别一天到晚风险风险的，这是尚福林在国新办的讲话，你懂不懂？！今后少喳喳呼呼的，我们几个烦你呢”一大户气愤的讲完就把电话挂掉了。
林海潮：“喂－－”电话里传出“嘟嘟”忙音。
林海潮颇感委曲状。
电脑行情显示：这天大盘下跌16点，跌幅1.4%。
5―5时间：当日下午3点收市后。地点：同上。
林海潮正在写文章，有几个大户结伴走了进来。
大户甲：“听说胡大户今天打电话给你，说话不好听，是吧，林老师？”
大户乙：“林老师，别听他胡说八道，大盘今天不是跌了吗？我手上有只股票跌幅都过了5%呢！”
大户丙：“你别受干扰，胡大户五一节后又亏了25%，输急了，心态也全乱了。他现在14oo万仅剩17o万了”
面对这几个客户的安慰、支持，林海潮微笑着点头致谢。
林海潮：“谢谢大家理解、支持”。
5―6时间：同上。地点：四楼月季厅大户室。
四个大户正在外间打牌，一位5o多岁、满脸胡须的男子，拎着一个大油画箱，匆匆忙忙进来走进里间。
字幕打出：姜大户，知名画家，古州市美协副主席，股龄6年。
姜大户，52岁，全名姜华松，全国知名油画家，也是省美协理事，古州市美协副主席。其作品数次获全国美展大奖，并被海外多家美术馆收藏。随着近几年收藏热的升温，及民众住房的改善，价格也步步走高。但在99年股市那波“519”行情中，姜大户也在2ooo点附近卷进股市，先后共计投入资金5oo多万元，现账面仅剩8o余万元。
某女大户：“哟，姜画家，你平常也不来，这都收市了，你匆匆跑来干啥？”
姜大户：“刚出去写生回来，就听说股市今天又大跌，这就过来看看。”
姜大户说着，拿出一高级紫檀木烟斗，抽起旱烟来。
某男大户：“人家姜主席才不用烦呢，随便卖两幅画，钱又回来了。”
姜大户：“你这什么话，我那2oo多万的别墅贷款不说，现在很多画廊都有我的假冒画，价格又低，我自己的原作真画反倒难卖了。再说，那也是我的血汗钱，不说了，不说了，看看股票，”啊呀，今天跌了这么多？！”
姜大户说着说着，剧烈地咳嗽起来。
5－－7时间：6月29日上午。地点：崔大户的大户室。
崔大户坐在转皮椅上，两脚搁在大班桌上打电话。
崔大户：“我跟你们讲了几遍了，我这是有确切消息的，你没看见昨天58o多万股放量上攻呵，今天2oo多万缩量下跌怕什么？！你们别总拿我双面绣失手说事，我那仅是一万股跟‘敢死队’玩玩的，不就赔了三、四万块嘛。这次就不一样了，不瞒你讲，我今天全部打进去了，下跌正是买进良机嘛，庄家在震仓，唉―对了，对了，这庄家是有背景的，已基本控盘了，放心吧，我包了……”
崔大户打完一个电话又打一个电话。
崔大户：“全部吃进啦，正就对了，这次包你们几个扳本，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5―8跟拍崔大户。
不知崔大户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和动机，按理，在股市筹码博奕，人与人之间往往互为假想敌，当隐蔽和不声张才是。可崔大户自己买了什么股票，却希望他所有认识的人，都跟着他买这只股票。
这会儿，崔大户兴致颇高，哼起了现代京剧《智取威虎山》的片断。
崔大户：“朔风吹，林涛吼，峡谷震荡。望飞雪，满天舞，为威虎山披银装，好一派北国风光―”
崔大户拎着一塑料袋东西，一边唱着手舞着，一边从四楼大户室下楼梯，来到了二楼客户交易部。
5―9时间：同上。地点：交易部。
交易部诸经理正在看盘，听到崔大户歌声，立马起身往门外走去，试图回避崔大户。但还是在门口处碰到崔大户。
崔大户：“上哪去，诸经理？”
诸经理：“上，上厕所。”
诸经理寻个理由走开了。
崔大户：“小吴在吗？”
诸经理(边走边答)：“在，在，在。”
崔大户(进门就嚷)：“小吴，买了没有？”
5―1o时间：同上。地点：交易部。
吴燕正在上网看服装展示，闻声立马应答。
吴燕：“买啦？崔总”。
崔大户：“不行，你打开电脑回报，我看看是不是真买了。”
崔大户似乎还不放心。
吴燕无奈打开电脑账户，似乎对崔大户碍于情面。
崔大户盯着近视大眼，贴到电脑屏上下左右看。
崔大户：“你没买呀，蒙我呀？我下来就是看看你是不是真买了。三楼小康、一楼小齐几个管理员都买了；上次给你们讲得票，涨了多少？我这是为你们好。”
崔大户显出不满表情。
吴燕：“我买，我买，代码是…1ooo股…噢―2ooo股吧…确定。”
吴艳边说边敲着电脑键盘。
崔大户左顾右盼后把头贴向了吴燕。
吴燕把头微微让开。
崔大户：“你呀，听说―(停顿了一下)过两天就要任命当客服部副经理了，还这样。”
吴燕眼睛光，暗自一喜。
崔大户向吴燕低点耳语。
吴燕：“冲你崔总吉言和这番好意，我再买进2ooo股！”
崔大户：“就是嘛！咱们可都是黄总的人，我会代你经常美言的。”
5－－11时间：同步。地点：营业部正门口。
林海潮因事外出正从西面方向路上走来。
烈日下，门口负责看自行车的老者用芭蕉扇挡着阳光，和林海潮打招呼。
看车老者：“林老师，上哪去得呀？”
林海潮：“您好，无线话筒忘了充电了，去临时买几节电池备用。坐到大厅里吧，外面温度太高，您老小心中署哦。”
5―12时间：随后。地点：营业部一楼柜台。
崔大户又来到一楼柜台，和某银行在营业部设点的小水打招呼。
崔大户：“小水呀，今天在班呀。”
小水：“你好，崔总！最近还有什么黑马好股票呵”。
崔总居然把柜台的边门插销打开，走了进来。看得出，崔总和一楼柜台人员及银行人员的关系，已非同一般。
崔总拎着塑料袋进入柜台后，四周望望，趴在小水的桌前，故作神秘的低头耳语。
崔大户：“小水，这是给你妈又开的一些药。想买股票呵，就买这支股票，包你赚一笔，他们黄海证券的可都买啦。”
崔大户把手伸到前面小康桌上一台电脑上边说边打键盘。
小水：“好好好！”
崔大户(低声)：“对了，我托你办的那些卡怎样了？”
这一切，让正好走进营业部路过柜台的林海潮看在眼里。
5―13时间：当日中午12：2o分。地点：一楼柜台。
一楼管理员小康和银行小水面对面，正在边吃饭边聊天。
林海潮走近和她俩打招呼。
林海潮：“两位好，怎么才吃呀？”
小康：“林老师呀，我们刚才下班后，先到市逛了一圈，所以…你吃过啦？”
林海潮：“刚吃好。小康呵，我有一事不明白。”
小康：“什么事呵，林老师？来，坐下说”。
林海潮：“谢谢，不用坐，我一天坐到晚，这样站站也算是活动活动。”
小康：“你说吧，什么事？”
小康也已吃好，把盒饭盖一合。
林海潮：“我从业十多年了，见到的大都是客户向证券公司员工咨询买什么股票，可我从去年来营业部，就现有几次，都是四楼的崔总在让员工买股票，您们怎么会听他的呢？”
小康：“林老师，你就不知道了，我们也不想听他的呀。”
小康说到这，林海潮不解的眼睛，睁得更大了。
小康：“一来嘛，他去年有几只股票短线抓得蛮准的，二来嘛，你要不跟着他买，他整天在你耳边嘀咕着，都烦了；再者嘛，人家跟黄总关系密切，不敢得罪呀。”
小康一口气说了三个理由。
林海潮：“小康呀，恕我老林直言，一方面证监会有明文规定，证券从业人员不得买卖股票，这其实是在保护大家呵；另一方面，我想您还这么年轻，就是今后想入市，也应该先学会多观察、分析，增加市场这方面的知识积累，中国证券市场随着规范化、国际化的加快，你们年轻人还愁没机会吗？但你们一定要学会合理的估值股票，学会独立思考判断，而不是跟在人后见风就是雨。小康、小水，您们说呢？另外，我们柜台内，不应让客户随便进来呵！你们平时不在时，可一定要把印鉴什么的都收好、锁起来，这市场就和社会上一样，是很复杂的。您们年轻人，可不会嫌我这一番话罗嗦吧？”
小康和小水点头又摇头、凝视着林海潮。
5－－14时间、地点：次日即6月29日多功能厅晨会。
黄总：“最后，我再讲一点，最近，不少客户对我们的投资咨询部门的工作很不满意，这件事，我本来不想在这里说的。上个月底，老林在营业部的市场研讨会讲话后，我就听到反映，说老林把股市描绘得天昏地暗、一团糟！”
林海潮这时惊奇地摇摇头。
黄总：“昨天上午一开盘，又有客户上我这儿投诉反应，我在这里和老林打个招呼，不要再盲目看空！昨天晨会我就讲了，现在才11oo多点，证监会主席都在讲市场迎来‘重大转折’，因此，我希望大家不要再看错方向，要鼓励客户大胆买股票……”
在黄总点名批评时，大家眼光不约而同地转向林海朝，林海潮表情吃惊、委曲和无奈，再次微微摇了摇头。
散会后，有几个员工边走边低声议论：
“听说昨天三楼的老胡打电话骂了林老师，好多股民都看不下去，纷纷指责他太过纷了！”
“他的话哪能听呵，他那是输急了乱咬人，据我所知，他今年上半年到现在又亏了55%，心态整个坏了！”
“上次研讨会我们都参加的呵，林老师讲得很好呀，就实实在在谈市场，并没讲空呵！还特地强调市场曙光就在眼前呢！”
“是呀，股民反应不错，我那天当场就开、转过来好几个客户”
“就是，什么小人这样瞎讲诬告呢？”
“我看这是有人想往上爬，正担心象林老师这样干实事的人抢功呢！所以这样昧着良心乱打小报告；林老师也太实在了，连争辩都不争辩…”
众人望过去，吴燕的背影掠过一间房间里。
淡出。
字幕伴画外音：
6月29日当天上证指数下跌4点。6月3o日，媒体公布“国家金融突事件应急预案出台”和“５o亿社保基金７月1日有望试水港股”两则消息，上证指数又跌24点，跌幅达2.18%；7月1日7星期五，大盘再度跳空低开低走，下跌25点，跌幅达2.34%；7月4日星期一，股指又跌8点、7月5日，股指又跌5点，7月6日，又跌6点…大盘出现了七连阴，短短7个交易日，大盘从1124点跌至1o33点，跌去了91点。7月8日收市上证指数又已是1o17点。
(以当时k线图表展示配合上述话外音)
5―15时间：7月8日下午。地点：黄总办公室里。
黄总独自一人，此刻头纷乱，近乎失常，用手把桌子上文件、文具等物品，一古脑摔到地上。
镜头可由中远景推至特写：
黄总双手先抱头，然后撑向上方。他声嘶力竭道：“苍天不要灭我，不要灭我呵！”
办公室的房门紧闭着，无人知晓这平时表面上温文尔雅的黄总，因违规炒股和代人理财，在下跌市道中，所承受的巨大压力。
镜头聚焦到办公室内一台正开着的电视机画面上。
一位节目主持人正在报道有关台风的消息，画面上有台风肆虐时的新闻画面：滚滚波涛汹涌与树干拦腰吹断。
(台风音响久久回荡)
5－－16时间：7月9日星期六。地点：行驶中的大巴车上。
龚秘书：“来来来，还有谁没拿到水？”
龚秘书在招呼着，车上在分、传递瓶装矿泉水。
营业部员工们穿着各自夏日便装，鲜艳大胆，与往日身着司服形成反差对比。
“喂－喂－”一位身着迷彩服的培训导游(3o岁左右，皮肤黝黑)，拍拍车载无线话筒讲话。
导游：“黄海证券古州营业部的朋友们，大家好！今天是周六，天气晴朗，一改前段时间的阴霾下雨，气温也很高。我们aB拓展公司，受黄总之邀，组织大家赴美丽浙江富春江边的拓展基地，进行一次野外拓展训练。”
导游在连比带划地解说着。
车上大多数员工神情严肃。
有人议论开了。
“今天天气真热，这么选这种天气出来拓展培训？”
“强化意志嘛，不选烈日炎炎，还选风和日丽呀？”
“听说本来上个月末的，后来一直下雨嘛，就拖到今天了。哎，没劲，天气倒无所谓，就是股票都套惨了！”
“我还好，林老师的观点，我还是要听的……”
车子在公路上急行驶，呼啸而过。
车上较为寂静、沉闷。
这时，林海潮见状，从车子后半区位置上站了起来，又右手依次抓着坐椅把手，在颠簸中走到车子的第一排小齐的座位旁。
林海潮：“来，小齐，我俩换个位置，您坐到后面去。”
林海潮喝了口矿泉水，扶着车上把手站了起来，面对大家，用右臂勾住驾驶员旁边的一个竖立扶栏，向导游要过车载无线话筒。
林海潮：“今天黄总带我们出来搞培训，又是周末，大家应该心情放松呀，怎么好象有的人无精打采似的？我先来给大家助助兴，但这是抛砖引玉，希望大家一人表演一个节目，好不好？！”
车人众人鼓掌。
林海潮(轻松地)：“这也算是长途旅行嘛，刚出来就冷场可不好。是不是大盘又下跌了，大家仍在为市场担忧，还是自已炒股被套了不高兴呢？如是前者，我很感动这样的敬业精神；如是后者，我还是要提醒，证监会可规定从业人员不准炒股哟。”
车子猛然一个刹车，林海潮紧紧用手臂勾住扶栏。
驾驶员(打开窗户)：“懂不懂交通规则，想找死呵？！”
众人向车左侧外面望去，一男子横穿封闭马路，正欲爬过道路中间的封闭围栏。
旅游大巴复又行驶。
林海潮：“好，下面，我就一来结合市场，二来结合人生，给大家先朗诵一李白的‘行路难’，鼓舞大家，也祝福大家！”
金樽清酒斗十千，
玉盘珍羞直万钱。
停杯投箸不能食，
拔剑四顾心茫然。
欲渡黄河冰塞川，
将登太行雪满山。
闲来垂钓碧溪上，
忽复乘舟梦日边。
行路难，行路难，
多歧路，今安在？
长风破浪会有时，
直挂云帆济沧海。
林海潮用腿勾住扶栏，右手摆出造型。
车上众人热烈鼓掌。
林海潮：“中国股市虽眼下仍十分低迷，别看我平时忠告大家防范风险，但我相信‘长风破浪’的到来已为期不远！除了股改的制度层面建设外，有一个信号希望引起大家的关注：昨天老美的格林斯潘放话说，中国央行已作出保证，不久将允许人民币升值！这对中国股市又构成一个重大利好！”
众人再次鼓掌。
组景：
车上员工情绪被调动起来，有人上来讲“脑筋急转弯”，有人上来唱黄梅戏，有人说猜谜语，此起彼伏中，气氛和开始截然不同了。
听完有人猜谜语，林海潮又接过了话筒。
林海潮：“我也给猜两个字谜，凡猜出者，我还有奖，不过这个奖嘛―不是奖品，是股票！”
众人喝彩。
林海潮：“声明在先，股票仅供参考，可在客户询问时建议关注。”
“好！”听到林海潮此话，坐在最后一排的黄总脱口赞道，并和大家一齐鼓掌。那原本一直紧绷的脸也露出了笑客。
没有人太注意，紧靠黄总座位旁边的是吴燕。
两人的着装也挺搭配，好似情侣装：黄总身穿浅蓝色的T恤衫，而衣领是粉红色的；吴燕身着粉红色连衣裙，但衣领和腰带却是浅蓝色的。
林海潮右手勾住车上栏杆站立着，说话面带表情。
林海潮：“这两个字谜均由两个小故事组成，大家听好了”(有点卖关子)。
“快说呀，林老师！”有人催促道。
林海潮：“第一个是―(拖长声音)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坐庙，庙……”。
“庙里有个和尚”有人插话道。
众人哄笑。
林海潮(一本正经)：“别笑呀，什么‘和尚’乱七八糟的，庙后面有一个村庄…”林海潮似在抖噱头。
镜头闪切。
(1)外景(近)：一辆旅游大巴车急驶在路上。
(2)外景(中)：车子已驶出城区，行驶在郊外的高公路上。
(3)外景(远)：远处见高上和农田，依稀可见有人在农田干活。
画外音(林海潮)与以上外景画面同步：
“这个村庄原本闭塞，山民也很淳朴，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但依旧过着非常贫苦的日子。于是村里有人提议，‘我们不如到大山里去挖宝吧，听说山里有宝石，拿到山下去卖，可值钱呢！’众人响应。于是村里大伙儿来到了深山老林，他们挖呀挖，找呀找，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非常辛苦。”
切回车内。
林海潮：“忽然有一天，他们中间的有一位，真的挖到了一块大宝玉，挖到宝石者欢声雀跃。就在这时有人说，‘这可是我们大伙儿一起来挖得呀，应该人人有一份’，众乡亲一致说，‘对对对，应该每人分一份’。于是，大家把这原本价值连城的大宝玉，敲打成碎块，每人分得一小碎块，然后心满意足地回家了。请问，这个大宝玉宝贝敲碎后，还值钱吗？简单说吧，就是众人分宝贝－－－－请打一个字。”
林海潮弯弯绕绕地讲完了第一个故事。
车子在颠簸中行驶着，众人在想着，有的还用手比划着。
镜头闪切。
浙江省公收费站。上面有“浙江省人民欢迎您”字样。
驾驶员在交费。
切回车内。
林海潮：“瞧，进入浙江省界了，培训基地也将快到了。这样，我抓紧时间再讲第二个，说明一下，能迅、全部猜出这两个字谜并领悟其意义者，今后在股市或可就能看得清、立得足了。这第二个嘛，也是从前，有座山……”
车上众人又笑，有人喝水都呛水了。
一向严肃的驾驶员也笑了。
林海潮：“别笑，听清楚呵！不过，因时间关系，长话短说了。”
林海潮似又在抖噱头。
林海潮：“这山里人也过着十分清贫的生活。有一天，山下的一位财主对乡亲们说，‘你们整天在山里守着，一辈子都不了财。这样吧，我出钱和车马费，大伙儿出力，每家出一人，跟我出去跑买卖，贩货物，届时年终分红，我保证人人有份。’于是，大伙儿相信了财主的话。一年下来，大家虽千辛万苦，但生意买卖不错，钱箱里的银子也已是沉甸甸的，因此，大家对即将到来的分红充满着希望。可就在原定分红的这天早晨，财主突然哭丧着脸，拿出一个破扁的钱箱说，‘我们真不幸呀，昨天夜里，我那驮钱箱马车的马，不知受到什么野兽袭击的惊吓，受惊后一路狂奔最后翻车了！你们看，钱箱都被马车压扁了，钱箱里的银元都滚到悬崖峭壁下边不见了，剩下这几个还不够我的本钱呵！呜呜，我们真倒霉呀！…’财主说完，哭得非常伤心。众乡亲见状，无可奈何，却也相信了财主的话，只得自认倒霉。这‘马车把钱箱压扁’了的故事，也打一个字…”
车子缓缓停下。
林海潮：“哦，拓展基地大概到了，咱们回去时再猜吧。”
导游(接过话筒)：“好，刚才这位…对，这位林老师给大家讲了两个很精彩的猜谜故事，听完这两个段子，我倒有点担心自已了…担心什么？担心我会不会下岗失业呀！因为我们拓展公司，除了基地的野外拓展训练外，也有象林老师这种智能呀、营销呀等等方面的培训，所以，林老师如到我们公司来，我估计，我们公司很多人，肯定会失业的。那么，好，经过几个小时的长途奔涉，我们现在已到达基地目的地，(面对驾驶员)王师傅，把门打开。大家注意了，我们先抓紧时间吃中饭，下午和明天的拓展培训时间都非常紧张。”
5―17时间：当日中午。地点：某基地公园门口。
员工们依次下车。
林海潮下车后，便点起了香烟，顺手又递给营销部小江一根。
林海潮：“几个小时了，前面在休息区停靠时抽了一根，这才第二根。”
5―18时间：当日下午。地点：基地内各拓展训练点。
员工们均身着拓展公司统一租用的迷彩服。
各种野外训练基地艰难、危险培训拓展项目的多组镜头。有众人联手爬高的、也有伏地钻铁丝网的、还有水上项目。
淡出。
5―19时间：当晚。地点：基地某野炊烧烤处。
湛蓝的夜幕下，一轮弯月升在天空，繁星点点。
员工们围坐一个由数张塑料桌拼凑的餐台旁吃着各式烧烤。
几位员工在翻弄烧烤，不时将烧烤好的食品用盘子端上桌来。
远处，原来几辆小车用来照明的车灯突然熄灭，一团篝火渐渐燃起，一群年轻人在吉他和手风琴的活泼旋律伴奏下，围着篝火欢快地翩翩起舞。近处，还不时有一两声夜莺鸟鸣声幽幽地传来。
此时此地，大家似乎被这大自然的美妙所感染和感动。
大家显然都已洗过澡，均又换上了各自带来的五颜六色便装。有女员工还拿着梳子在梳理潮湿的长头。人们在疲劳中又显出某种兴奋。
黑夜中，许多人的双眸在闪闪光。
有人道：“此时此刻，这里真是良辰美景呵！”
小齐：“是呵，此良辰美景当有一个轻轻愉快的话题呵。我提个建议，下面请黄总谈谈他的恋爱史好不好？”
“好―”员工们一阵掌声和叫好声。
此时，林海潮正站在距烧烤二、三十米远的一条小河旁，一人在独自抽烟并啃着一个烧烤过的玉米棒。
这样的夜晚，这样的小河，不禁又让林海潮想起了孙凝，也忆起了他和孙凝2o年前，一次在郊外小河边牵手恋爱的一幕……。
这边的掌声，打断了林海潮的回忆，引得他转头望了望。
此时的黄总，似乎也被大自然这神秘、宁静的氛围所感染，暂时搁置了股市在心头的压抑，又以他那擅长的儒雅微笑，开始了一段自以为是的有关爱情观及他自述的恋爱史。
黄总：“什么是爱情？如果拿最近大家在电视新闻里看到的台风情景作比喻的话，那大海波涛呼啸奔腾而至，与山岩、大堤激起的万丈白色浪花，那就是爱情！那种不顾一切涌来的浪涛，就是大海对山岩、对堤岸的亲吻和拥抱！那种即便被撞成无数个粉碎的细沫也再所不惜的**，就是爱情！”
小齐：“欧！今晚黄总成大诗人啦！”
经她这么一喊，众员工群起鼓掌。
黄总说着煽情话，目光不时朝吴艳闪过；吴燕也以大胆的目光交流着。
见林海潮站在远处，他压低了点声音，但内容更火爆了。
黄总：“我经常看到一些误导，诸如‘平平淡淡才是真’等，那纯粹是文人学者的胡扯，既是对爱情的亵渎，也是我们文化的悲哀。其实通常世俗所说的平淡，在我看来就是平庸的代名词或遮羞布！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如果长期生活在平庸的婚姻环境下，就一定会产生压抑感、窒息感，也无疑是对人性的摧残。现在人们一提到婚外恋、外遇等，就或是津津乐道、或是指责张三谴责李四，但为什么不反思其成因呢？说到婚姻，那无疑是世上最昂贵的一种消费！爱情、责任、时间、精力等等元素构成了它的货币。婚姻包括人们的三种需要：即精神需要、物质需要、生理需要；三者缺一时，婚姻就有可能动摇。”
接着，黄总又自述了其恋爱史及家庭现状。
众员工都停下烧烤，静静地听着。
黄总：“我出生在安徽皖南一个闭塞的山村里，和城里孩子不―样，可以说，直到高中毕业，我都没有见过足球是什么样子的。不瞒大家，我父亲是卖肉的，希望我能给黄家出人头地，小时候我很顽皮，父亲奉行棒下出孝子的古训，激烈时，甚至用他吊猪内的铁钩子打我。现在回忆起来，我还真的感激他，否则我可能还和儿时伙伴一样，在山沟里绣地球呢。83年考上省城大学后，四年时间，我几乎每个周末都借同学的自行车在城里转，城里的高楼大厦、平坦的柏油马路，都令我好奇和向往，但心中也萌生了愤愤的不平。临毕业前一个春节，父亲希望我拿到城市户口后，回县城谋一个差事，并强迫我娶了―个公社领导的女儿。这对我来说，除了多了一点陪嫁上的物质需求外，别无所有。所以，也不怕你们笑话，我的初婚是没有任何恋爱体验的；自然在表面顺从的背后，内心十分不满。在已亲身感受到大城市的繁华之后，我已很难再离开了。我托老师介绍，在一家师范学院从辅导员干起，后任授课老师。由于终年不回家，那段婚姻也算是名存实亡，三年不到就离了。9o年代初，证券市场恢复后，我那不甘平庸富于冒险的性格，又使我内心骚动起来。我在地摊买来所能买到的各种股市书籍阅读；放暑假时，我甚至能骑车去上海听股评报告会。机会终于等来，在一次同学聚会上，我见到了我现在的太太，她是我大学的同学，在班上时曾经有过爱慕的意思，但由于她父亲是省里高官，我当时内心还有自卑心理作祟，故未敢展关系。当时，她也已接过婚，但婚后生活也是不尽如人意，甚至经常挨打。那次聚会后，我和她经常有了联系，当她得知我迷我证券后，通过其在省改委工作的父亲，把我调到了新成立不久的证管办。到证管办后―年左右，我就下海到了一家熟悉的投资公司，我对投行业务不感兴趣，但对二级市场炒股却近手痴狂。当时几家上市都委托我们公司炒股，仅我手上炒盘资金最高时近两亿元。后来深圳、上海我都待过，手上资金随着股市起伏，创过新高，也跌过低谷。新世纪到来前夕，我太太和她前夫离了婚，并和我结了婚。而为安定起见，我选择了营业部老总的岗位，不过有点不走运的是，这几年大市走熊，到黄海证券已是第三家营业部，市道始终低迷，令我理想、抱负难以施展。”
这时，有人才现林海潮并不在餐台上，员工们站起来走了几步，朝不同方向叫唤：“林－老－师”。
黑暗中，吴燕似乎被黄总刚才一番话所感动，她悄悄走到黄总身边，拉住了黄总的手，复又迅松开了。
林海潮从小河边迎面向烧烤点走来。
林海潮背面向烧烤点走去，更远处的吉他篝火舞会仍在进行着。
由吉他弹奏的欢快的“前进波尔卡”乐曲声渐响。
5―2o时间：次日星期天上午。地点：基地拓展训练点。
又有若干高难度拓展训练的项目闪回。
员工们重新集合列队的中远景。
5―21时间：星期天下午。地点：切回大巴车。
“哎哟，累死了！”
“哎哟，我腰都扭着了！”
“我手被铁丝网划了好几个口子，不会得破伤风吧。”
……
上车后，大家显得非常疲惫，6续有议论声。
龚秘书用手在点人头。
龚秘书：“1、2、3、4…齐了。王师傅，开车吧。”
车开后，众人七倒八歪，全没了精神。
林海潮见状又拿起了话筒。
林海潮：“嘿嘿，大家都累了，怎么不揭字谜啦？”
有人嘀咕：“累啦，没劲了。”
林海潮：“这次拓展训练，咱们营业部的全体员工，在黄总亲率下，个个表现都很出色！充分体现了团队的协调合作和顽强的意志品质。下面，还是由我自己来揭晓谜底吧。这第一个嘛，‘众人分宝贝’―分贝也，上分下贝－－贫也！第二个嘛，‘马车压扁钱箱’―马扁也，左马右扁－－骗也！”
众人又来了精神，有几人由躺在椅子上立马坐直了起来。
林海潮：“大家说，股市是不是也一样，当市场极度火爆时，人人都抢着去买股票，那股票还能成宝贝赚钱吗？反之，当市场极度低迷，就象眼下一样，人人都不看好市场离去时，你再坚守一下，是否能抓到宝贝呢？再说马扁骗也，上市公司财务有假，二级市场图表有陷阱，媒体荐股有人在设套，我们是不是应该时时刻刻提高警惕，去提防和识破一个个形形色色、大大小小的马扁呢？至于个股嘛，也冒昧荐两个，建议大家让客户关注6oo……”
车上光线突然全无。
一阵回音声响淹没了林海潮的讲话。
之后，车子前方渐露亮点，亮点愈来愈近、愈来愈亮，光线恢复正常。
大巴车经过了一个涵洞隧道。
5―22时间：同上。地点：高公路上。
旅游大巴疾驰而过。
5―23时间：当日傍晚。地点：大巴车内。
窗外，一轮圆圆而又火红火红的夕阳悬挂着。
夕阳余辉透过窗帘照射在车内。
营销部小江边闭眼歪躺着，边嘴里嘀咕着：“分贝也，贫也；马扁也，骗也。”
淡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