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她疯了!她真的疯了!
她在柔软的大床上坐着,一脸近乎呆滞地瞪着身旁依然双眼紧闭的人。
在清晨无瑕的阳光里,金芒辉映下,望扬赤身裸体,高大慵懒地瘫展在床上的身躯,是如此的结实健美,光是用看的,就叫人忍不住全身颤抖、心跳紊乱,感觉到全身的血液中都有情欲在奔腾翻滚。
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主动地献出自己的第一次,更恶劣的是,她等于是夺走了望扬宝贵的第一次。
喔!老天!
更甚者,她悲惨地想到,她现在的处境跟望扬相差的更远了,她是个一无所有的超级穷困者,而她的弟弟……
啊!老天呀!竟然就在隔壁不远的房间里,又是一阵哀嚎在她心底响起。
她这个姐姐是怎么当的呀?
昨晚——
她记得十分清楚,是她主动要他吻她的。
可事情却……
在她心甘情愿下而全然失控。
她移不开那流连在他健美胸膛、漂亮眉目之上的目光,虽然她现在只想要找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可是,他那紧闭的双眼,嘴角浅浅地扬起的丰唇,熟睡的像个大男孩的模样,却叫她心中溢满了几乎要爆发的情感。
“早……”
突然间,他逸出了一声轻叹。
张芸谦吓一跳,才想后退,可却发现一只大掌,已经牢牢地锁住了她的腰,她慌乱地想抓紧薄被遮在胸前,可却挡不住望扬那热力四射的迷蒙眼神,还有他紧凑上来的嘴唇。
他吻着她的胸部。
她的脸烧红的有如秋天的夕阳,闭上双眼。一波波的性感浪潮,从他亲吻过的地方,逐渐蔓延开来。
“你真美……”
她听到他的声音在她的锁骨附近低喃着。
“尝起来像天使……”
她听到他的声音在她的耳朵旁边轻叹着。
“我要再一次吞了你……”
她听到他声音的尾音,在她的口腔中回绕,又—次热情无比,足以叫她再次失身的吻……
“叩、叩。”
门上传来轻浅,却清晰不已的敲门声。
“别理它!”望扬像个任性的大孩子,在她唇边道。
他紧拥着她,双手不安份地在她裸露的身躯上探索着,点燃了—波又一波叫她无法压抑的情欲之火。
“不……”
她的声音听起来就像盈满情欲的呻吟,“不行!找……”
“姐?”门外传来一声试探性的叫声,“你起床了吗?”
“噢!该死……”
张子谦的声音有如北极来的冰海水,瞬间淋满了张芸谦全身,望扬失望的发现她身体的紧绷,跟那无法再复原的僵硬。
她推开他,慌乱的眼神看向四处,“我们……我……不能被子谦看到我,还有你这样。”
“为什么?”望扬有些赌气。
她瞪他,“为什么?”她不敢相信地重复着他刚才说的话。
“你是女人,我是男人,在道德或法律上,我们上床的这件事……”
“啪!”一声。
望扬不敢相信地瞪着满脸怒火的她,她心痛的瞪着他,没错!她早该有心理准备,可是为什么,听到望扬说出他们之间所分享的美好,只是“上床”而巳时,她的心还会痛到这样的地步呢?
望扬摸着自己的脸颊。
不痛,可是他深觉受辱。默默地,他从床上站起身,光溜溜地走向门口。
“不……”
她发觉他的意图,开口想要制止他。
可是,望扬只是斜瞄了她一眼,就笔直的朝着卧室门走去。
“求你不要!”
张芸谦恳求的细小声音,那明显带着慌乱无措的惊吓语气,让望扬的身子顿了一顿,他回头,压低嗓子,“我们的事情并不丢脸!”
“这不是丢脸的问题,而是……”是我根本配不上你,我们之间不可能有未来!
“那为什么怕让你的家人知道?”
“我只是……只是……”我该怎么跟他们说,姐姐刚跟一个连男朋友都称不上,未来也几乎没可能在一起的人上床?
“只是什么?”他低声地逼问,感觉到被排拒的怒气,隐隐地在胸腔里闷烧。
“我……”
就当她努力地在脑中思索着更恰当的回答时,张子谦的声音又从外面传来,“姐!你还没醒吗?我们要先回家去整理唷!”
门内的两个人,一起看向门板。
“走吧!姐可能太累了,我留张字条给她……”张子谦催促着其他弟弟们的声音,在门外逐渐远去。
状况解除,张芸谦顿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瘫软地倒坐在床上,她赤裸的胸口在床单下夸张地起伏,显示出她刚才有多么紧张。
望扬眯起眼,一点也不喜欢现在所看到的,尤其是她眼里那抹逐渐升起的退惧神色。
他走向床畔,“张……我是说,芸谦……”
“你别过来!”
“我们……”
“不!”
小小的手掌夸张地挡住他那灼热的视线,张芸谦慌乱地爬下床,捞起地上的衣服往一旁的浴室走,“别……什么都别说……我……我有很多事要办……回家,去警察局,去……去修车厂。”
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又该如何去想他刚才口中的“我们”。
“你该先面对的不是你刚失去了宝贵的童贞,”望扬口气中,那一针见血的嘲讽,让她缩了一下,“而是你该怎么安顿自己跟弟弟们接下来的生活吧?”
她站在浴室门口,用衣服遮掩着自己,转头看着他。
他一脸沉静,双眸里那隐燃的怒火,跟声音里的冰冷成为孑然的对比,“我在楼下有栋公寓单位,可以给他们住。”
“什么?”
她抬眼看着他,一脸受创的神情,“你……你想用这个来交换我?”
望扬身体一震,被污辱的怒气,立刻闪现在眼底,“不想跟我上床,你可以不用!”
“啊?”他那明显的怒气让她吓了一跳。
“我从没有用钱买过任何女人或男人,以后也不会!”
“望扬……我……”
“不必说了!”
一肚子火,不只是因为被污辱的关系,更有那种她竟然把他们之间那种美好的感觉,说的像是廉价的买卖关系一样,让他感到莫名心痛。
“我不是……”张芸谦知道自己污辱到了望扬,她想解释些什么,好叫望扬不要这么生气,“我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那种在卖的妓女?就算是,我也不想买你。”
张芸谦的脸色瞬间惨白,他对她的鄙视,已经到这种地步。
看着她那苍白的脸色,望扬既生气又心怜,在心底挣扎一会后,他重重地哼了一口气,“不过我要买你的时间跟劳力。”
张芸谦依然没说话,望扬所幸下了床,直接走到她面前,抓住她的肩膀,眯起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她。
“你给我听好,叫你弟弟们去住在楼下,以后你要住在隔壁的客房或是去楼下跟你弟弟们挤,我都无所谓,如果不喜欢,你甚至不必进来这栋房子,”他要他跟她之间是两情相悦,而不要她一副自己受了委屈的神情。
“若真想报答我的话,那就请你除了帮我开车,打扫房子、清洁洗衣煮饭外,其他的事情,你可以完全不必做,甚至不用摆好脸色给我看,可以吗?”
他已经是低声下气到了极点了,天杀的他望扬这辈子连对自己的父母都不曾这么妥协过。
一说完话,他丢下还呆愣在那里的她,走向浴室,拿了浴袍就走了出去。
一直到他离开了房间,张芸谦才缓缓地在原地坐了下来。
她有没有听错?
望扬竟然……
竟然如此慷慨的对待她?
回想起过去,当她还不算很认识他时,她就早该知道,望扬不是个会侵犯女人的下流胚子,他一向是个慷慨大方的君子,更甚者,她一直知道,他也不可能用钱来买卖任何关系…
而她……
想起刚才,还有这一阵子她对待他的反应,加上他眼里那种被污辱到跟伤害到的怒气,她就觉得心一阵痛,浓厚的歉意,淹到了喉头,“对不起……对不起……”她把脸埋到了衣服里,开始低声啜泣,“望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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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天以后,张芸谦就很少很少看到望扬。
思念,悄悄地,在心里滴聚成河。
白天,望扬总是自己开车出去,她只能上楼帮望扬整理房子、清洁衣物、洗衣服、准时做饭,然后痴等,总是等到晚上八、九点,弟弟们上来找她后,她才依依不舍地,离开那间望扬每天都有回来,可她却总是见不到他人影的房子。
姐姐的落魄与心不在焉,张子谦全都看在眼里。
“姐!我反对你跟那个男人在一起。”
“嗯?”弟弟莫名其妙冒出来的话,叫张芸谦一愣,她看向在喝咖啡看报纸的弟弟。
张子谦放下咖啡,他的眼神带着些许的责备,“你知道我指谁,望扬!”
“你……别胡说!”
“我知道你们发生关系了。”
“子谦!”张芸谦拔高音量,随即发现不对!看了一眼其他的房门,在周末假日都睡到中午的弟弟们似乎没人起床,好险!
“你不要乱说话,望扬他帮了我们很多忙,让我们能住这种房子,又……”
“又怎样?不管他对我们再好,难道他会跟你求婚,还是你想嫁给他?!”张子谦的言词犀利又伤人,叫张芸谦缩了下。
“不要忘记了,发生在我们父母身上,那血淋淋的事实。”
“子谦……”
张芸谦捂着嘴,心痛、懊恼,更恨自己无能为力抹去张子谦心中对父母之间那种悲剧的仇恨。
“他跟你不配,认清吧!等到我明年毕业后找到工作,就会去租个房子,就算比这里小很多,只要我们五个人能在一起,一切就都会没事的。”
“我知道,子谦!”
她知道大弟一向渴望保护全家人,一向渴望分担她肩膀上的重担,“可是,你的指导教授不是希望你上研究所吗?”
“我不需要你卖身给那种色魔来让我念……”
“闭嘴!”
“啪!”一声。
张芸谦震惊地看着张子谦眼里的怒火,还有那火红的脸颊。
天呀!她是怎么了?她从来没打过她宝贝的弟弟们。
张子谦眯起眼,“你打我!”
“我是……我是……”她惶然地看着自己的手,又抬头看向张子谦,“子谦,对不起……我……”
“不必了!”
张子谦丢下手里的报纸站起身,“你不用跟我道歉,我只要你知道。你要重蹈母亲的错误的话,记得打电话通知我,不要也把弟弟们一起拖下水。”
说完话,他大步走向自己的房间,迅速地收他那几件简单的衣服,塞进平常用的背包里。
“你……要去哪?”看着他走向门口,张芸谦依然震在原地。
“去同学家住一阵子,你有我的手机,有事再跟我联络就好。”
望着弟弟关上的门,他的话,在张芸谦脑海里嗡嗡作响……
重蹈母亲的错误?
重蹈母亲的错误?
他真的认为……她在重蹈母亲的错误?!
那血淋淋、活生生的悲惨记忆,一直在她的脑海中,在她那双曾经天真无邪的眼前,不断地重复上演,重复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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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是这么地强烈清晰——
“你不用再去念书了!”
张芸谦记得那时她五岁,正抱着刚满岁的弟弟在玩耍,父亲那很少开口,但一开口却如同闷雷一样的声音,叫她愕然地抬头。
“我今天已经帮你办了退学手续。”
“我以为……”
她母亲有一张跟她现在极为相似的清秀小脸蛋,就连眼里的傲然神情也几乎如出一辙,“你答应过我,生完孩子就可以回学校完成学业的。”
她嫁给有钱有势的他,就是希望仰赖他给她的经济援助呀!
“我给过你机会!”父亲的声音就像北极圈里的暴风雪一般冰冷无情,“事实上,是你自己没办法兼顾孩子跟学业的,我不喜欢我的孩子被一群可笑的年轻人抱着玩。”
“你说过我可以带孩子上学的。”母亲站直了娇小的身子,微微颤抖着。
“但现在不一样了!”父亲的眼神是鄙视的,“我已经升做公司的总经理,而你,堂堂一个总经理夫人,穿的跟乞丐一样,去跟一群年轻人鬼混,像什么话?!”
“你升总经理也不能剥夺我求学的权利!我从来就没有别的要求,甚至你要跟别的女人鬼混,我也没……”
“啪!”
猛然一声。
“贱女人!我供你吃、供你住,甚至供你全家吃饭,你敢说对我没有要求?”
幼小的张芸谦呆住了,她看着母亲在自己的面前倒向地面,撞上书柜的边缘,一道鲜红的血注,缓缓地从母亲那傲然不屈的眼神旁流下。
母亲捂着脸颊,“我知道,我很谢谢你……真的……可是,现在我……我真的也不求别的,只求你让我完成学业!求求你……”
“哼!”
父亲的冷笑声,在当时的张芸谦耳朵里,听起来就像恶魔一样叫人不寒而栗。
“我去外面找别的女人,就是因为你没做好一个妻子的本份,你还敢拿这跟我讨价还价?”
父亲高大的身影逼向母亲,张芸谦看着母亲像是小老鼠一样,缩在墙角。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心底打着什么主意?你想念完书,然后去找工作,自己赚钱,脱离我的控制,对不对?”
母亲一语不发,清澈的黑眸里,满是五岁的张芸谦无法理解的悲哀。
“告诉你!从那次你怀孕后,我就知道,自己这辈子注定被你毁了。现在,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哼!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想跟我离婚,门都没有!从现在起,你就给我好好地待在家里,做好你的总经理夫人,看好孩子……你给我起来!”
父亲猛然拉起母亲的手臂,像是就连母亲退缩的模样都惹恼了他,“你以为生了一个儿子就算是赔偿了我的损失吗?告诉你,天底下没这么便宜的事……”
“啊……不要!”母亲哀嚎着,张芸谦也跟着不自觉地流下眼泪。
于是,发生在她眼前,是当时的她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的一幕。
她父亲当着五岁的她跟一岁的子谦面前,对母亲的哭号声充耳不闻,撕裂了母亲身上的每一件衣服,然后就向那之后的每一天一样,他只要一想到,就毒打并强暴了一直在哭泣不已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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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跟你谈谈。”
又过了几天,她终于见到了望扬,一吃完饭,张芸谦就一脸严肃地走进书房。
“嗯!什么事?”望扬放下手中的笔,合上那都是尸体照片的资料夹,转过椅子看向张芸谦。
那深沉,却仿佛在诉说着某些话的黑眸,让张芸谦的心不受控制的激烈鼓动,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命令自己冷静。
“我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她的话让他心一紧。
他真的完全都无法理解,她为何如此痛恨他提出来她明明就需要的各种协助,他想要知道她眼里那畏惧受伤的神色,是为何存在,更想知道,她那晚的献身,除了一时的情欲冲动之外,到底有没有任何意义?
望扬移开眼神,看向窗外一片璀骤的夜景。他扯开领带,松开高级衬衫的扣子,露出健硕性感的胸膛,他那深刻刚毅,却优雅自在的侧面线条,莫名地,让张芸谦感到浑身紧绷,一股燥热在身体里蠢蠢欲动。
“那么你想怎么做?”
“对不起!我很感激你的帮助,我也知道你是好心,但是…
“怎样?”望扬的声音突然在好近的地方响起,张芸谦猛一睁眼,赫然发现刚才那个还在好几公尺外的性感胸肌。已经来到她的眼前。
她愕然地抬头,刚好碰上他正俯下身,意图明显的亲吻姿势。
他凝望着她,停在她嘴唇前十公分的地方,深深地凝望着,等待着。
“我……”她的声音哽在喉咙间,“我应该要靠自己,我不想依赖你……”
“为什么不?”
“我们之间所发生的事情是不对的……”
她想说的,是那些事情带给她的困扰,包括弟弟子谦的出走,可听在思念她到极点望扬的耳中,却不是这么回事。
“是不对……但是我却宁愿不对……”他的眼浅浅地眯了起来,优雅的长睫毛在那张刚毅的脸庞上,造成了十足性感迷蒙的效果。
张芸谦愣愣地看着他,竟不自觉地往前送上自己,—看到她毫无自觉的反应,望扬的眼角飘起浅浅笑意,下一刻,已经毫不客气地攫住了她那微启着,十足十是在邀请人来亲吻她的红唇。
就在这瞬间,她的理智跟谈判,想要再度独立的决心,又被她心底那种既畏惧又沉迷的情感席卷了,而当她终于被放开,气喘吁吁的依偎在他胸前,感觉他如雷般鼓动的心跳,还有那火热的男性气息时——
“甜心!我很高兴……”
她听到他低沉、充满情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终于决定接受我们两人之间的这一切。”
这一切?!她怔仲。
这一切是什么呢?
他出钱,换来她在床上毫无保留的陪伴吗?换来她一颗总有一天会被他踩在脚底,碎成片片也在所不惜的心吗?
她想起之前想跟他谈清楚的决心,“我……”
但他没给她时间多复习心底那浓重的叫人喘不过气的哀伤,他又把她的话吻进了他的唇舌之中。
“别说了!”
望扬热情地拥吻着她,这女人真是该死的知道怎么在男人身上点火。大掌一刻也没停留地开始剥掉她一件又一件的衣物,在昏暗的灯光下,他热情如火,仿佛要吞噬她的眸光,狠狠地灼烧着她每一寸裸露的肌肤,沸腾她的血液。
“才几天……几天不见而已,你知道我有多么思念你……”
是呀!
张芸谦闭上眼睛,享受着她无法拒绝,也不愿拒绝的动人情欲,他思念着她,思念着她主动交付的身躯。
她又何尝不想着他,想着他的温柔,与那略带霸气的性感。
谈——等等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