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沙漠中的古城

第十章 沙漠中的古城

白松出手的一瞬间我便知道,在成都对我出手的人绝不是他,因为如果当时我遇到的是他,只怕此刻我已经转世投胎了。

白松的出手没有任何花哨之处,也没有那种一击必杀的狠劲,他的出手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快’。

不知是我被火舞的炽阳晒得昏而产生的错觉,还是因为白松的身法太快,我仿佛同一时间看见两道身影射向那两名灰袍教士。

和我预料的一样,两柄钢刀同时被震飞出去,而就在两名教士将要跌落马背之际,梅格又一次出手了。

他并没有出手去救那两名教士,而是连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一人一刀豁然出鞘。

大沙漠的天气如同少女心般无法捉摸。

漫天风沙蓦然卷起,刹时间天幕如夜,漆黑一片,不见五指。

我只觉细小的沙粒在空中拧成了好几股沙绳,凶狠的抽打在我的脸上。

寒风刺骨,蓦然,刀锋透体而至。

我全身上下的寒毛在这一瞬间忽然一根根竖起。

我看不见这个人,连影子都看不见,我也看不见这一刀,但是,我能感觉到这个人,也能感觉到这惊天动地的一刀。

冰冷的大地,冰冷的沙粒,冰冷的长刀。

我拼尽量后一丝气力猛然向白松的方向滚去,因为我知道白松身上并没有刀,所以,这一刀即便不是梅格攻来,也不会是白松,而且不知为什么,我冥冥感到,白松即使不会成为我的朋友,也不会是我的敌人。

白松刚才明明是在那里的,距离我并不远,现在却已不在了。

但是另外一个人站在那里,一个想要我命的人。

所以就在我刚一停止滚动,无声无息的一刀缓缓割了下来。

出手的人算准了我在黑暗之中只能听声辩位,所以他这一刀使得并不快,也并不着力,以至于直到长刀将要割破我的喉咙之际,我才惊觉。

此刻我已无法闪避,刀锋又与我挨得太近,所以我只得在此生死存亡之际摒弃一切杂念,只留灵台一丝清明,左手环击握刀人的手肘位置,右手以蔡李佛的小五形拳上扬击出。

我这是两败俱伤的打法,说是‘两败俱伤’可能有点不太恰当,因为即便我能在对方击中我的一刻击中对方,也仅仅能给对方造成不轻的内伤,但绝不能要他的命,而他若拼了受我一拳也不减刀势的话,那么我的下场便是被钢刀割断喉咙。

蔡李佛以刚猛著称,所以持刀人在黑暗中明显感到了我的动作,刀势一转改削我的双拳。

我就趁此际,双脚用力蹬住沙坑,长身脱出。

这一注我赌得很险,赢得很险,因为出手之前,我并不知道刚刚这人是否真的是梅格,也正因他刚刚在白松出手搏击他的两名手下时显出的过份谨慎,让我有此一赌,而我赌的只是他是不是梅格。

梅格若拼了受我一拳将我杀死,那么他的下场也必好不到哪儿去,因为他还要面对天狼白松。

所以我得以逃过此劫。

但是这场赌还没有完,我一定还要赌下去,我的对手绝不肯放过我的。

这一手我虽然赢了,下一手很可能就会输,随时都可能会输,输的就是我的命。

很可能我连对手的人都没有看见,就已把命输了出去。

我本来就已准备要死的,可是这样死法,我死得实在不甘心,而且我还没有救回小雪,我也不知道展鹏和聂天还是否还活着。

我忽然开始咳嗽,因为我不想死。

咳嗽当然有声音,有声音就有目标,我已将自己完全暴露给对方。

我立刻又听到了一阵风声,一阵仿佛要将我整个人撕裂的风声。

我的人却已窜了出去,用尽我所有的潜力窜了出去,从风声下窜了出去。

黑暗中刀光暴起,却不是梅格的刀。

在我咳嗽的时候,我已经抽出了我的刀,临行前聂天还绑在我右小腿上的,救命的马刀。

沙幕中出了“叮”的一响,一声铁器落在地上的声音。

这一声响过,又是一片死寂。

我也再不能动,连呼吸都已停止,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冷汗正从鼻尖往下滴落,又不知过了多久,就像永恒般那么长久,我才听到另外一种声音。

我正在等待着的声音。

一听见这种声音,我整个人就立刻虚脱,慢慢地倒了下去。

我听到的是一声极轻弱的呻吟和一阵极急促的喘息。

人们只有在痛苦已达到极限、已完全无法控制自己时,才会出这种声音来。

而我的内心,亦同样痛苦,因为我知道,我的双手已经沾染上了鲜血,对手死了。

四周还是一片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令人绝望的黑暗。

胜利和失败好象已没什么分别,睁着眼睛和闭上眼睛更没有分别。

我的眼帘渐渐阎起,已不想再支持下去,因为生与死好象也没什么分别了。

我几近麻木的感到黄沙一点一点的将我掩埋。

——你不能死,小雪和展鹏他们还生死未卜,难道你要做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吗?

——只要还有一分生存的机会,你就不能放弃。

——只有懦夫才会放弃生存的机会。

——你要去拯救你的朋友。

我骤然惊醒,跃起。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黑暗已经被光明取代。

光明也正如黑暗一样,总是忽然而来,也许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来,但你一定要有信心,一定要相信它迟早总会来的。

大沙漠上是如此的寂静,空气仿佛凝结在一起,没有一丝轻风,大地如火。

我看清了周围的一切,梅格已经不在那里了,他的两个手下也不在了,就如同在地平线上突然间消失,他们来的突然,消失得也突然。

白松仍静静的站在我的身前,笔直的身体就如同一根钉子般插在黄沙之中,仿佛从没动过。

我吃惊的环顾四下,却并没有找到我‘杀’了的人。

我缓缓抬起手中的马刀,马刀光亮如月,无血。

白松的声音缓缓响起:“他们走了,他们的罪行还至于死。”

“他们走了?”我一呆,实在想不到梅格他们竟会这么好相与,气势汹汹的来,却没拿到任何好处就走了。

白松如鹰般锐利的双眼向我望为,声音如冰:“你不相信?你用刀砍杀的并不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说着白松用手指着先前那两个分食同伴尸体的被他射杀的人的方向,道:“尸变了,刚刚只是上帝借你的双手,惩罚了它。”

我骇然望去,只见先前被同伴分食的那具尸体赫然正静静的躺在我之前诱敌的位置,身异处。

我失声道:“怎么会这样?”

白松缓缓的自怀内纳出一个羊皮水袋,动作缓慢的旋开壶盖,好像是故意做给我看的。

我的眼光不自觉的被吸引过去,用力咽了一口口水,却哪里有口水可咽。

白松举起水袋,深深的喝了一口,才淡淡道:“因为我们正在接近‘魔鬼的领域’。”说完把水袋拧好,向我扔了过来。

水袋不偏不倚的掉落在我面前不到半尺的地方。

我的自尊心让我并没有伸手去碰它。

白松那张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仿佛这一生都从未在那上面现出过的微笑,道:“如果你不想死后也变成僵尸,就喝了它。”

我的头很痛,虽然我也不明白那具本该死了很久的尸体为什么会在那里,也不知道梅格他们为什么会离开,但我所受的教育告诉我,这个世界上是没有什么僵尸或尸变之类的无稽之谈的。

科学证明,所谓的‘尸变’只不过是因为人并没有完全死去,只是处在一个假死的状态,而当他们再次脱离这种状态时,人们便以为他们成了僵尸,以至再将他们杀死。

而且这种事情也只是出现在科学并不达的古代,因为那时候并没什么所谓脑死亡或心跳停止的介定,大夫们常常以为人没有了呼吸和脉搏便是死亡。

所以才有我们之前在中央电视台看到的那些科学节目中说的古尸在棺木内蜷缩成一团、死状恐怖,而且棺木内壁上有用手指甲抓出来的大面积划痕。

所以这些通通都不能叫什么‘尸变’。

想及于此,我对着这些神神叨叨的宗教人士真是感到头疼万分。

白松看着我脸上不屑的表情却并不以为意,只是又把手向北方沙漠深处一指,淡然道:“刚才的风暴让‘撒旦之城’重见天日,喝了它吧,我需要你的帮助。”

而我的双眼不由自主的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刚刚还一马平川的大沙漠上竟出现了一座占地广阔的半壁残城,整个城池就那么悄然而立,正对着围墙那座残破却又庞大的半掩地宫,此刻正如同一张邪恶的怪兽的大嘴,冲着我们森然微笑,一定是刚刚的风暴吹移了古城上的浮沙,让这座城池又重见了天日,不过我却不明白为何白松会叫它‘撒旦之城’。

白松说需要我的帮助?那古城虽怖,但我却实在想不到一直给我一种居高临下、桀骜不驯的感觉的白松竟会说出这样的话。

紧接着我心中一热,猛然醒觉,是啊,他的能力在我之上,如果他留下那半壶水自己喝的话,才真的是事半功倍,而他这么说,只是为了我……

这就是朋友,虽然只相见短短的片刻,但他的心意我完全明了,有的时候,心中知道,也不必说出来,对白松这种人来说,我若说破就是对他的一种侮辱了,而我若不喝,也便真的不拿他当做是朋友了。

所以我干脆的捡起手袋,一饮而尽。

喝完我还用舌头舔干刚刚被水打湿的嘴唇,又把水袋口冲下倒了倒,笑道:“我全喝了,一滴也没给你留。”

白松微笑着点了点头,道:“现在你相信世间会有僵尸了吗?”

我坚定的摇了摇头:“不信。”

白松的笑容更深:“那么你相信上帝吗?”

“不信。”

“你想不想知道什么是‘撒旦之城’?”

从白松的语气中我察觉到一丝莫名的不安,难道这不安是这座古城给他带来的?我不愿多想,只淡淡道:“不想。”

“那你愿意跟我一起进入‘撒旦之城’吗?”

“走。”

白松蓦然仰天一阵长笑,最终冲着我道:“好,梅格他们已经进去了,我们也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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