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亲爱的,

我记得你柔发的闪光;

我记得那些秋夜,

簌簌作响的白桦树叶;

我愿白昼变得短暂,

而使月光照得时间更长。

我记得你对我说过:

“美好的年华即将成为过去,

请忘记我,亲爱的。”

花又开了,

引起我对你的无限思念;

那时我是何等的眷恋于你,

温柔地把**撤落在你发上。

约书亚全身疼痛的睁开眼,他在医院?

记忆慢慢回来,他终于在洛克斐勒广场,见到了陌生的弟弟路西法,然后呢?

一群魁梧的保全人员围殴他……接着一双湛蓝的眼,恶狠狠地瞪着他……

啊!路西法死了!永远来不及相认的弟弟呀!

约书亚惊讶地回想起一切,猛然坐起身。

“醒了?”

床旁坐着一个穿黑西装的男子,低头俯视着,然后从口袋中拿出一张支票:“这是赔偿金,够不够?”

约书亚愣愣地看着支票上的金额……

“一百万美金?!”他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打出什么后遗症

“好了,你收下钱我的任务就结束了,没有其他的事情要帮忙吧?”

人家这么问,他还能怎么说?

“呃……没事了……请问一下……路西法……我是他哥哥,他的葬礼什么时候举行?”

男子本来要走了,听到他问就回头说:“没有葬礼,老板要让他火化,过几天可能就会举行火葬,那是不公开的,你想参加的话要先问过老板,我会帮你向他提这件事的。”

约书亚迷惑地看着那人走远:“有没有搞错啊……路西法是我弟弟耶……”

老板是谁?是那个抱着路西法,痛哭失声的男子吗?他跟路西法是什么关系?参加自己弟弟的葬礼,还需要别人核准吗?

约书亚一个人硬撑着一身伤,自己办了出院手续回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吃了止痛药还是睡不着,一双湛蓝的眼,始终在梦魇中纠缠不休。

半梦半醒之间,约书亚似乎听到有人进来,还不只一个人。

小偷!

他全身紧绷假装熟睡着。他住皇后区,这里的治安可不怎么样,最好小偷搜括完,放他一条生路,他现在一身的伤,肯定打不过来人。,

脚步声在他床前停下,似乎又有其他的脚步声退出门外,他听到拖动椅子的声音,那个小偷就这样坐在他床前?

他硬是装睡,来人也没有其他举动,似乎只是要这样看着他。

又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一声非常轻的哽咽声,很压抑,却令人觉得心酸,约书亚忍不住张开眼。

“是你!”那双蓝眼!

对方并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情,直愣愣地盯着他。

“你怎么进来的?你想干什么?”

还是没有回答。

“这是我家!你怎么可以说来就来呢?你到底想干什么?”

男子高大的身影欺近,站在他的床前,带着几许迷惑的眼神看着他。

“路西法……”

约书亚紧张地看着他贴近的脸,那张脸虽然悲伤消瘦,却依然俊逸过人,他不禁吞了口口水。

“呃……我是约书亚,你……你想做什么?”

男子伸出修长的指头,摸索着他的眉间,约书亚全身僵硬,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快得不像样。

“路西法……我想死你了……”

约书亚吓得一动也不敢动,那个男子,是不是疯了?

男子突然抱住他,热烈地吻他:“路西法……路西法我好想你……”

该死的!这男人吻他?!他是哪里像路西法了?除了一样是东方人之外,他从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像路西法那样柔美。

“你滚远一点!”约书亚趁隙推开了他。

“路西法?你又生气了?”

“疯子!路西法死了,我是约书亚,我是他哥哥!”

约书亚退到床的另一角瞪着圣乔凡尼斯,黑暗中,他觉得一双湛蓝的眼直视着他,那股袭人的忧伤也不断地传来。

“喂……你怎么了?”约书亚有点不忍地问。

“路西法死了?”那个男子哽咽着问。

“嗯,他死了,那时候不是你抱着他的吗?”

圣乔凡尼斯迷惑地看着眼前人。

那双黑莹莹,呈着水的深遂眼眸,不是路西法吗?

不知道何时进入屋内的罗夫,轻柔地拉开他怀里那个柔软的小身体,那是谁?是他娇小的路西法吗?

加百列说他走了,谁走了?是他忧郁的路西法吗?

下午他跟谁讨论着要火葬,火葬……谁?永远完美的路西法吗?

“路西法……我的小路西法死了……”

圣乔凡尼斯任由泪流满面,他徘徊在现实和梦境中,不相信路西法走了,他正为了出现一丝希望而狂喜,但路西法却不能等一下。就这样……离开。

“你为什么来晚了?”

”啊?”

“如果你早一点来,就可以救回他。”

约书亚颇感冤枉地说:“我找他几百次了,没有人相信我是他哥哥,我也想救他呀!”

他黑色眼瞳中诉说着委屈,简直就像路西法生气的样子,圣乔凡尼斯沉默了。

“我也想救他,真的。”

过了很久,圣乔凡尼斯才打破沉默:“我很爱他,很爱,爱到无法失去他。”

“嗯,我看得出来。”

圣乔凡尼斯又靠近约书亚,伸手轻轻触摸他的眼睫毛,黑而卷翘,浓密得像路西法的一双眼。

约书亚又感受到那份痴情眷恋,他实在不忍心再推开这个可怜虫。

“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圣乔凡尼斯愣了一下,忧伤的把唇靠近:“有……”

★★★

一九九八年十一月

路西法·颜逝世近一年

圣乔凡尼斯·克里斯多福罗纳可·哈布诗铎格廿九岁

窝在椅子里,沉默地面对着多瑙河,一根又一根的烟燃起,手中精致的瓷器,彩绘着天使图,他的天使……在怀里,真的像他所希望的永远都躺在他怀里了。

紧紧地抱住路西法,他可爱又任性的恋人,好轻好轻,为什么成了灰之后只剩这么一点重量了?圣乔凡尼斯忍不住又落下泪。

这个阳台是他第一次跟路西法求爱的地方,第一次……多甜蜜的说法。

一个修长的身影,默默出现在他身后。

“吾……”

修长优雅的手指落在肩膀上,圣乔凡尼斯不想拭泪,他不在乎别人看到他的悲伤。

“都快一年了,你这样子,路西法知道了会很伤心。”

摇摇头,什么都不想说;就算可以遗忘,圣乔凡尼斯也不愿遗忘,他宁可把悲恸的苦果和甜美的回忆,都永远藏在心底深处,慢慢舔舐着。

“加百列打电话来,问你要不要去纽约一趟,他们想帮路西法办周年纪念会。”

再把怀里的“人”抱紧,他不想回到纽约,他们告别的伤心地,他们曾经缠绵恩爱的公寓里,再看到那问路西法曾放浪吟哦的房,他会崩溃。

约书亚叹了口气:“你不回去,我要一个人回去,离开快一年了,我不能老是在你这里待着。”

圣乔凡尼斯似乎从记忆深渊中清醒:“约书亚!不准走!”

圣乔凡尼斯猛然起身回头。一样的黑发,一样美丽的黑瞳,比路西法还高,没有他可爱的小酒窝,多了线条优雅的肌肉,与其说他像路西法,不如说他更接近圣乔凡尼斯的。

约书亚无奈地回答:“我不能一直陪着你!这算什么?恋人不像恋人,朋友不像朋友。”

硬是被路西法的恋人,强迫从广告公司辞职,再以高薪“邀”到维也纳,他自己都快迷失在路西法的阴影之中。

他常常想,如果不是身体内流着一半跟路西法一样的血,他也不会有机会进入这座城堡吧?圣乔凡尼斯的心情一直很低落,他也抛不下他回纽约去,只好在这座古老的城堡中,每天听他悲痛地呼唤路西法,而每夜……唉……

乔凡尼慌乱地把“路西法”放下:“你不准走,我再加两倍薪水给你,一个月给你廿万美金。”

一个月拿到以前要五年才拿得到的薪水,很难不动心吧?拿钱来压他?黑瞳中闪烁着几许愤怒。

“你够了没?华裔的人到处都有,你就算找替身,也应该找一个像路西法那样子,纤弱娇小的人吧?”

圣乔凡尼斯恨恨地从约书亚后颈施压,让两人的脸更靠近:“谁替得了他?嗯?

谁?”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喘息着,彼此都不肯先示弱,炙热的鼻息在两人有限的空间里交换。

像只被激怒的猛虎,圣乔凡尼斯硬是不肯放手,心中太过沉重的悲恸和愤怒,只有发泄,甚至于在无辜的人身上。

“你要是早来一天,一天!路西法就不会死。只要一天!为什么你来晚了?”

如果约书亚早点出现,他的路西法就还有机会。

路西法唯一的希望,就是能永远跟自己在一起,这么卑微的一点点小奢望,都达不到,他怎能不怨恨眼前这个人?

“你恨不得我替他死是吧?”

约书亚挣扎几下,却无法脱离这个半疯狂的人。

同情、可怜他,万分无奈中连自己的感情都要深埋着。

“对!你为什么没有得癌症?为什么是我的路西法?你怎么不替他去死?”

痛!早知道自己在他眼中是什么样的份量,但每次听到这种话还是会痛。

约书亚忍不住讥讽道:“那你怎么不替他死?你钱多势大,去买回路西法的小命啊!他在病痛里挣扎的时候,你做了什么?高贵的哈布诗铎格大公,请问你替他做了什么?”

冷空气把圣乔凡尼斯的泪吹干了。

他做了什么?他为路西法做了什么?没有,他让他孤独的在雪夜离去。

松开约书亚被紧紧箝制的手,圣乔凡尼靳蓝色的眼瞳像冰一样冷:“你没资格问这个问题,钱要不要随你,不过我先警告你,你回纽约,除了到中国城打零工,你去到任何一家公司都不可能被录用。”

这算什么?威胁?威胁他留下来做他的床伴?怎么有这种低级卑劣的人?

“我宁可打零工!”

倔强的脾气跟路西法简直不相上下,约书亚怒气冲冲地转身,这次真的不要再因为可怜他,而委屈自己了。

圣乔凡尼斯眼光闪动一下:“那也得要你有护照回美国!”

任性?谁都不准跟路西法一样,对自己发脾气。

“你!”约书亚气愤地双手颤抖:“好,我到领事馆申请新护照。”

圣乔凡尼斯冷漠地抱起“路西法”,就像他生前一样小心翼翼地呵护着。

“随便你,只要你走得出“天使之光”的门,随便你往哪里去。”

屈辱和愤恨到了极点,约书亚伸手夺取路西法的骨灰。

“还给我,这是我弟弟,你凭什么抱着他?成天抱着他的骨灰掉眼泪,你真是可耻极了。”

“砰!”

未曾料到约书亚会有这种举动,意外中,路西法的骨灰坛从圣乔凡尼斯手中掉落。

“天呐!”圣乔凡尼斯立即跪下去抱起瓷坛,坛身已经裂了一个大缝,幸好这是他订制的特殊骨灰坛,内部是一层锡,保护着易碎的外壳。

“你敢让他跌倒了!”圣乔凡尼斯心疼不已地抱着路西法。

“我绝不会轻饶你。”

约书亚也吓了一跳,他并不知道那坛身是防撞的,刚刚掉落的时候他的心跳都快停了。

“我不是故意的……”

无视那颤抖的声音,圣乔凡尼斯冰冷的命令:“进房。”他头也不回的往屋内走。

约书亚倒噎了一口气,凭什么?那是他的弟弟,凭什么圣乔凡尼斯用保护他的名义来惩罚自己?

“我不进!”约书亚从圣乔凡尼斯身旁跑开往门口冲过去。

早就料到这一步,圣乔凡尼斯伸长了脚等他。

“哎呀厂才举步就跌倒了,约书亚的下巴重重地撞击到地面,一道血痕沿着坚毅的弧线展开。

圣乔凡尼斯皱着眉,低头想看看他的伤势,约书亚气愤地抬起头来,这样子像极了路西法,不甘的黑瞳闪着水光,那一瞬间,又深刻地刺痛了圣乔凡尼斯。

“站起来!”他突然暴怒了。

“把自己弄干净!半个小时内,没看到你出现在房里,你就知道好看!”

黑瞳透露的水光是愤怒、是屈辱、是不甘,也含带几许的不舍;在洛克斐勒广场看到圣乔凡尼斯抱着路西法狂乱地叫唤,蓝色的眼满含泪水,他被那个画面感动了,在雪花纷飞中,两人相依地像世上只有他们,多震撼人心的画面呀!

就是被那份不舍感动了,也被那种眷恋迷惑了,他才会答应跟圣乔几尼斯回到奥地利来“暂住”。只是没想到,圣乔凡尼斯是这种恶劣到极点的混帐。

他只会把路西法的死归咎到约书亚的头上,认为他如果早点出面捐骨髓给路西法,那路西法现在还会活着。

看着落寞的背影远离,约书亚用手背沾沾下巴,流血了。

去!傻子才会留在这里!他起身往门外走。

★★★

从五楼顺利地的走下一楼,沉重的铜制大门却关上了!

约书亚惊讶地看着警卫关起窗子,把窗外木雕挡雪板放下锁住。

“你们干什么!”他忙冲向最后一个还没上锁的窗户,向窗外的警卫大喊。

他的话简直是废话,警卫不知用德语说了什么,不顾他的手指还在窗缝中,硬是关上窗子。

“哎呀!”收回瘀伤的手指,约书亚来不及顾及伤势,忙冲向电话。

“加百列!快来救我,圣乔凡尼斯疯了……喂?喂?加百列?”

话筒中传出冰冷的声音:“还有二十分钟,你要浪费在什么地方我不管,不过廿分钟后,你没出现在房里……你会非常、非常后侮。”

全身像被倒了一桶冰,见鬼了!圣乔凡尼斯……软禁他。

紧握冰冷的争头,约书亚迅速地环顾四周,对了!洗衣房的通道!躲在通道中,明天收脏衣物的人来,所有的脏衣服,床单、窗帘……都从通道中倒人车子内,他可以混在其中……只要撑到明天。

约书亚压低呼吸的声音,挤躲人狭小的通道,如果圣乔凡尼斯不发现他,他就可以顺利地逃出去了。

身旁堆积的床单发出熟悉的腥膻味,他心神一晃,差点自己走出去,乖乖地往圣乔凡尼斯的房间走。

——镇定一点!绝不要被那个变态色魔牵着走!

“亲爱的约书亚,我说要你清洁好自己,到我房里,你在这做什么?”

木门外传来圣乔凡尼斯的声音,他愈这么故作甜蜜,就表示他愈火大。约书亚紧张地摒住呼吸。

——圣乔凡尼斯一定是要把我骗出去,他不可能知道我躲在这里。

门缝被阴影遮住了,有人站在门外!

“约书亚,自己走出来,不要逼我动手。”

捣住嘴,惊恐地瞪着门,难道他真的知道?

“亲爱的,十秒,你知道我的耐心不够,一、二、三、……八、九……”

“别数了!”约书亚推门走出去。

圣乔凡尼斯冷笑着:“奇怪了,路西法这么爱干净,你却不在乎肮脏?”

约书亚狼狈不堪地瞪着圣乔凡尼斯:“你有什么问题?你爱路西法,难道不能对他的亲哥哥好一点?”

圣乔凡尼斯转过身,不屑地命令:“去洗澡!你算什么亲哥哥?你连路西法都不认识!他就是惹我爱,至于你,就是惹我厌!”

污蔑我,就能补偿你的歉疚?

约书亚一咬牙,扑向圣乔凡尼斯:“放我走!”

像猫逗弄老鼠,圣乔凡尼斯轻易地把他摔在地上,用手箝制着那纤细的颈子,似乎满怀兴味地看着,那张俊俏的脸逐渐发红、发紫。

“知道吗?我疼爱路西法的时候,总喜欢这样摸着他白皙的颈子,他全身都很敏感,光是这样摸着,他就起了反应,你呢?怎么还是没反应?”

——混、混蛋,连呼吸都有问题,还会有反应吗?

圣乔凡尼斯摇摇头:“怎么比得上?我就算勒着他,他还是笑着,你这样瞪着我,怎么可能像可爱的路西法?”

——谁学他?谁像他?再不放手我就要死了!这家伙真的是疯子!

看约书亚轻翻起的白眼,圣乔凡尼斯才把手放松:“哼!站起来。”

“哈!”终于能大力的吸气,约书亚感到头晕目眩,站都站不稳,他硬撑起身体。

“匡啷!”约书亚整个人摔在地上,连桌面上的花瓶也拉下来了。

圣乔凡尼斯心头一紧,忙回头探视着约书亚。

躺在地上的人动了几下,双眼睁开,愤恨的黑瞳瞪视着他。

一些湿漉洒的黑发贴在他脸上。那双眼怒视着圣乔凡尼斯,就像生气的路西法。

白色的肌肤透红,或许是最像路西法的地方,就像他没生病时的样子。

圣乔凡尼斯走过去,在约书亚面前蹲下来:“路西法……我好想你……”

——神经病!这个……可怜的神经病……

圣乔凡尼斯怜爱地抚开他额前的乱发:“来,我抱你回房,你真的需要冲冲澡,看你全身湿的,不要又生病了。”

——装疯卖傻!

约书亚用力挥开圣乔凡尼斯的手,自己不稳地站起来:“发神经啊!我是约书亚,路西法死了,他病死了!死了,不会回来了!你懂不仅啊?你这样要是让他知道,他一定很难过。”

圣乔凡尼斯愣了一下,收起温柔的目光:“你是……你就是路西法,我说了就算,以后我叫路西法,你要乖乖回答我。”

“你!你真疯还是假疯啊?路西法有这么高吗?他的头发有这么长吗?我左耳穿了耳洞,他没有耳洞,你看清楚了,我是约书亚!你就不能面对现实吗?路西法死了快一年啦!”

寒气笼罩着圣乔凡尼斯,他冷冷地转身:“我再说一次,“你一是一路一西法”。”

他走到约书亚面前,猛然伸手扯弄虚作假了的银耳环:“你没有耳洞!”

一阵剧痛,耳朵流血了,约书亚痛得抽气,但却不敢再说话,他确定圣乔凡尼斯没疯,他只是故意这样虐待他而已。

“荒谬……你太荒……好,我是路西法。”约书亚忍着痛。

“我流血了,能不能帮我擦药?”

真的倒楣到家,下巴的血干了,手指的瘀伤也结块了,结果换耳朵遭殃。

圣乔凡尼斯温柔地拦腰抱起他:“不用现在擦药,等一下还有其他地方会受伤,待会再一起擦就好了。”

——他果然没疯!可恶!故意的,他绝对是故意的!

听舒曼他们说,圣乔凡尼斯对路西法很温柔,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对路西法发脾气。可是他对自己也太差了吧?动不动大吼大叫的,还不时弄得他全身是伤,实在太欺负人了!

约书亚压抑怒火,逼出自己最甜蜜的声音:“乔啊!让我回纽约见见舒曼和加百列好吗?”

圣乔凡尼斯在心底窃笑着。

——想学路西法?差远了,路西法脾气没这么好,不会在这时候撒娇;要装?大家一起装。

“小乖乖……你忘了,你要一辈子跟在我身边的啊!听话,不要离开“天使之光”,待会让我好好疼你。”

约书亚脸色铁青地在心底咒骂着:

——该死!这个人还真幽默,抱着廿岁的大男人叫“小乖乖”?混蛋!虽然他是比我魁梧了那么一点点,但我不信自己没机会教训他。

约书亚顺势假装柔顺地倚在他胸口,唉!他的身上为什么总是这么香?

★★★

在浴室中放下约书亚,偌大的浴缸已经装满了水,圣乔凡尼斯伸手要帮约书亚脱衣服。

“谢……谢了,我自己来就好。”

愤怒加上尴尬的眼,羞赧飞红的脸庞,路西法也是这样子,每次要帮他脱衣服就这么害羞,圣乔凡尼斯突然想起,他曾在饭店的浴室里宠爱路西法,激动地难以克制。

圣乔凡尼斯突然靠在约书亚肩上,哽咽地在他耳边喃喃低语,用唇来回轻抚着他的耳根。

“路西法……路西法……”

好机会,这时猛踢他一脚,圣乔凡尼斯一定只有倒地哀号,可是约书亚心底,忽然为这个外表高大魁梧,内心却脆弱不堪一击的大男人,感到悲怜。

算了,都留了快一年了,不急着现在走。

“喂……够了,你不要这样嘛!”

“路西法……我好想你……好想好想你……”

约书亚叹了口气,时间不是会冲淡一切吗?为什么圣乔凡尼斯愈来愈悲伤?

前天夜里,他被枪枝保险开关的声音惊起,圣乔凡尼斯独自在沙发上歆坐着,漆黑的枪管已经对准头部。

如果不是他惊醒后大喊:“你答应过路西法要好好活下去的!”圣乔凡尼斯这个卑劣的可怜虫已经没命了。

“乔……好啦,我不走,除非你把我踢出去,否则我绝不会离开你,这样你满意了吗?”约书亚终究无法像路西法,那么彻底的任性。

“我都听你的,你不要再哭了好吗?大男人这样子哭很可怕耶!”

圣乔凡尼斯泪眼蒙蒙地望着约书亚:“你的脾气比路西法好多了。”

“不过……”他拦腰抱起约书亚,把他连衣带人往水池里丢。

“那是因为路西法爱我!”

“哇!”约书亚挣扎着把头伸出水面,一睁眼,就看到那双冰冷的蓝眼望着他,圣乔凡尼斯也连衣带人踏进浴池。

“他爱我,所以才对我任性。”

用力拉住约书亚的黑发往后,露出那个白皙的颈子:“你只是为了钱留在我身边,当然没资格跟我发脾气。”

这个人到底还有没有良心啊?约书亚气得想回嘴,圣乔凡尼斯炙热的唇已经贴上来了。

“唔……”有必要吻得这么激烈吗?

用力**着小巧的**,圣乔凡尼斯有时会怀疑,是不是东方人的唇都这么柔软丰润?“这不是东方人的身体都这么细致温滑?是不是东方人的发都这么光亮动人?

难道因为他是路西法的哥哥,所以他也拥有这些诱人的特质?为什么死的是路西法?约书亚却放肆地在他怀里**?

“啊!”约书亚的舌尖一阵剧痛,他震惊地推开圣乔凡尼斯。

“你咬我?!”腥血迅速扩散在口中,约书亚痛得说不出话,不过他也没机会说话就是了。

血随着一阵阵**,流入圣乔凡尼斯口内,他贪婪地故意撩动伤口,吞下他的血,至少有一半的血跟路西法一样,从此路西法就存在他血管里,他们再也分不开了。

“呜……”痛痛痛!该死的圣乔凡尼斯!

终于圣乔凡尼斯不再拨弄那个伤口,他温柔地轻舔着受伤的舌尖,安抚似地将手移向他光滑的背部。

松开约书亚被紧封的口,他的**明显的红肿,痛吗?如果只是痛,为什么眼神如此迷蒙?

原本抓住他的手移向他胸口,圣乔凡尼斯在约书亚流血的耳垂旁,温柔的低语:

“好美……像路西法一样小巧的耳垂……好美……”

约书亚不禁在颤抖中等待他下一步的举动。

“好美……约书亚……”炙热的气息吹抚着敏感的耳根,约书亚闭上眼期待着。

“为什么……约书亚……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猛然睁开屈辱的眼,约书亚把圣乔凡尼斯推开:“你有病!”

“叫我死?凭什么?我找路西法找多久了,每次都被当成一般的疯狂乐迷拦着,好不容易见他最后一面,还被你和一群保镳痛殴。我有够倒楣,没事跟你回奥地利,现在连美国都回不去了,你还敢叫我去死?我做错了什么?”

就是要看他发怒,像路西法那样瞪着眼,举起他无力的拳头挥舞着。

圣乔凡尼斯得意地向后靠,看着约书亚全身湿漉漉地叫嚣。

“忍耐是有限度的,你再这样污辱我,我一定不会原谅你!”

悠悠地轻松说着:“怎样污辱你?说你比不上路西法?说你为了钱留下?说你该死?这不都是事实吗?”

“你!”

圣乔凡尼斯抓住横踢过来的脚:“还是挑起你无穷的欲火?这也算是污辱你?”

圣乔凡尼斯坐在浴池中,他紧紧地抓着约书亚踢出的脚,约书亚尽力想抽出被抓紧的脚背。

“路西法的脚也是这么自皙柔嫩,怎么你们兄弟都不喜欢走路的吗?你的脚一点力量也没有,啧!还想踢人呐?”

忍无可忍,约书亚用力抽出他的脚,却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往浴池外摔下来。

“砰!”

“约书亚!”圣乔凡尼斯紧张地站出浴池,把趴在地上的约书亚抱起来。

“真的……没有人会比我倒楣……”

额角重击地面,现在只觉得麻麻的,头晕得让他想吐,但沿着脸颊滚下的热流,他知道自己一定又受伤了。

圣乔凡尼斯一语不发地把约书亚抱起来,从圣乔凡尼斯轻微地颤抖中感觉到,他一定也吓了一大跳,路西法死了,如果他的替身也死了,他恐怕会崩溃。

“喂……我满脸的伤,都破相了,还会让你觉得我像路西法吗?我又不像他那么小孩子气,真搞不懂你怎么会觉得我这个男子汉像他。”

头昏眼花的情况下,还能说这种话,连约书亚都佩服自己。

圣乔凡尼斯把他放在床上,拨开伤口上的乱发,这不可好,肯定留下疤痕了。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脸上要留疤了,再这样我就柜你薪水。”

约书亚翻了个白眼:“是我不小心?是谁抓住我的脚?要扣薪水你就把吧!干脆拙光最好了,你给我再多钱我都没命花,因为在你玩腻之前,我就会被你整死了。”

圣乔凡尼斯沉默了,他凝视着床上的人儿,快一年了,路西法走了快一年,他的撒野任性、一颦一笑,依然深刻地在他心底.半强迫似地把约书亚请到奥地利来,只是因为妩法接受路西法离开的事实,希望能有个像他的人在身边做伴。

但是约书亚却愈来愈不像路西法,他坚强地对每次挫折开玩笑,如果是路西法让他这样欺负,一定会害怕地陷入恍惚中,路西法伤痕累累的过去,让他的灵魂总是不安的,约书亚却能在他的无理伤害之下,一次次自己站起来,他有个健康的成长背景,培育出他不屈的人格。

“干什么不说话啦?觉得抱歉?少来了。”

圣乔凡尼斯抚着他的脸;其实约书亚的五官中,只有眼睛像路西法,他不像路西法那么稚气,反而是俊逸凌人,身材虽说比路西法高不了多少,可是瘦削有劲的肌肉,却是娇滴滴的路西法所没有的。皮肤的白,也白得健康,透露着红润健康的白。

“路西法很可怜……你虽然失去双亲,但至少小时候有心智正常的双亲疼爱,可是我小小的路西法,从小就被他精神有问题的母亲虐待……好不容易一切都过去了,他却……”

约书亚伸手拭去圣乔凡尼斯脸上的泪,他曾听过不少关于路西法的传闻,不过到底路西法生前是什么样的人,他只能从圣乔凡尼斯偶尔泄漏出来的话中了解。

?你说你倒楣,可是路西法呢?他身上发生过那么多事,我答应要保护他的,我答应不让他再受到任何伤害的……”

圣乔凡尼斯抓住约书亚的手:“他死了……孤独的一个人死了……他什么时候闭上眼,我都不知道。”

他把头靠在约书亚的肩上,绝望地咬紧双唇。

“他怕独处……他怕黑……我的小路西法……他才十五岁就跟我在一起,而我给他什么?连他最后的心愿都没达到……我让他孤单地走……”

阳光斜照人阴暗的角落,把圣乔凡尼斯相约书亚也覆上金光。

约书亚叹口气,用手搂住圣乔凡尼斯颤抖的宽厚肩膀。

巨大的城堡似乎也跟随着圣乔凡尼斯的悲鸣震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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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提琴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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