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灌木丛中的石椅上,两个紧拥的身影,一个轻声安慰,一个愈哭愈惨烈。
沈博奕耐心地等待,直至泣音转弱,直至她别扭地想推开他,他低头直视一直下愿正眼看他的方韶茵。「一个女人坐在这里,很危险的知不知道。」不问她为什么哭,不提任何可能让她感到尴尬的问题,他只担心她的安危。
他愈是温柔就愈令她生气,她握起拳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挝着他的心窝。「再危险也没你危险。」
那不经思考的话语流露出她心烦的主因,沈博奕心一暖,抬起她柔嫩的下巴,拭去她眼角的泪水。
方韶茵瞪着他。
他轻笑。
她更用力地瞪。
「这个时候,通常女孩子会习惯闭上眼睛。」他轻语呢喃着。
在她还未意识到这句话的意思,他的吻已经落下……
这个吻他已等待太久,没有所谓前奏,一来就是雷电交加的激吻,他夹带着惊人的气势,强而有劲的舌尖掠夺般地长驱直入,缠着她无处闪躲的丁香小舌,用力吸吮着她口中的空气,甘甜带点薄酒的香气包覆着味蕾,迷惑着她那颗仍在拉锯、尚未投降的心。
虽然,她不愿承认爱情就这么迅雷不及掩耳地攻占了心房,却也不想再费力抗拒此时漫天席卷而来的情欲。
沈博奕一把抱起方韶茵,坐进饭店前排班的计程车里,向司机报了地址,回头又揽住方韶茵的细腰,意犹未尽地再度吻上她的娇唇。
方韶茵无力地攀住他的肩膀,即使知道车内仍有第三者,此时,她也顾不了那么多,她告诉过自己要远离他,再见到他的时候发现根本抗拒不了他;她摆高姿态,拒绝他的告白,却又没骨气地在他回来找她时,心软得像一坨浆糊;被他有力的臂膀一抱,什么理智什么教养全都踢到水沟里去了,这个男人的狂野,足以摧毁她所有的骄傲与尊严。
在饭店前排班的计程车司机似乎也已经见怪下怪了,加快车速,好将这对热情的男女送达爱的小窝。
沈博奕从下计程车一路抱着方韶茵进入住处大楼,不顾管理员的瞠目结舌,搭上电梯,打开房门,再一路热吻到屋里,跌入深蓝色的床罩上。
微光中,两双湿润迷蒙的眼眸相互凝视,呼吸短而急促,沈博奕的手伸到方韶茵的礼服背后时停了一下,等待她的回应。
方韶茵轻轻合上长睫,含羞地微微侧过脸,他眼底盛满的情欲,烧尽她所有的思考能力。
一双带着粗茧的大手褪下她的礼服,抚上她光滑细嫩的背,沿着凹陷的背骨往下滑,轻轻托起她的腰,舌尖挑含着她轻颤的酥胸,绵密的吻缓缓品尝,一点一滴点燃她深层的渴望。
她弓着身子,轻喘着,颤栗着,指尖陷入他的肩胛,难耐地扭着身体,而他却仍下疾下徐地挑动她情欲的极限……
他如膜拜女神般地抚遍她完美精致的胴体,压抑着自己的欲望,感受她身体告诉他的爱语,在激情让两人身体绷得有如拉满弓的弦时——
一声粗哑的喉音伴着娇细的抽气声,将两人再推到另一波高峰……
昏黄的床头灯映在两个激情方休,热潮仍未褪尽的男女脸上。
沈博奕一下又一下地顺着方韶茵松开发髻流泻而下的柔软鬈发。她仍闭着眼,虚弱地将脸埋进他精实的胸膛。
事实上,她不敢抬起睑。这一连串如狂风骤雨般的爱欲,在她根本无力思考时,侵略她家门,淹没过她的膝盖,到最后整个人陷入其中载沉载浮,仅剩本能,回应他的狂烈。
现在,她逐渐恢复思考能力,想起在宴会时对他说的话,像被自己掴了一个耳光,羞愤难当。
他绝对是一个完美的情人,但是,当爱意如流星般隐入夜幕时,她想,他也会是一个绝对冷情的男人。
沈博奕察觉她僵着身体,不解地问:「怎么了?在想些什么?」
她先是不说话,他摇摇她的肩膀,又问一次,她才闷闷地说:「结果,还是被你得逞了。」
她语气里的不服气惹得他大笑。
而这一笑更引发方韶茵的不满。「你很得意吧!」反正,她已经荣登花痴榜,这辈子都洗脱不了这个污名了。
他停下笑声,抹抹脸,免得待会儿被揍。「你的脑袋啊,可不可以把那些奇奇怪怪的念头和坚持抛开,放松心情,单纯地承认我们之间,确实存在着要命的吸引力。」
「什么叫奇奇怪怪的念头和坚持?』她瞪他。
「就是什么鲜花、钻石的那些,我喜欢你,这样不够吗?」
她还是瞪着,不说话。
「好吧……不只是喜欢……」他苦笑,认真地看着她,一字一字,清楚地说:「我、爱、你。」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就让她的心彻底软化,她相信,他不是轻易说「爱」的人,她可以感受到他说这三个字时的谨慎与重量。
她原本死瞪的眼睛,眨了一下,嘴角想笑不笑地抽了一下,最后,嘟起被吻得肿胀的红唇,也一字一字,倔着说:「我、不、要!」
他噗哧一声,直摇头叹气,完全被她的孩子气打败。「好、好、好!那我明天开始追求你。」
「怎么追?」她吊着眼尾,带着十二万分的怀疑。
他点点她表示下屑而皱趄的鼻头。「你说呢?要我怎么追?送花?每天接你上下班?还是烛光晚餐?不过我台东有个案子还没结束,要接你上下班的话,可能要等过一阵子。」
她轻哼了声,撇过头去。这种事还要女人数?那她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他将她倔强的脸转过来,用力往她粉嫩的脸颊一吻,「啵」地一声,响彻寂静的空间。「好、好、好,我投降,这觉醒来后,我到书局去找参考书,向朋友请教如何追女朋友,这样行了吧?」
她斜睨他,这还差不多。「不过,别用太老土的方法,也别送什么玫瑰花,俗死了。」
「你又不明讲,我没追过女人,怎么知道哪些方法叫老土。」他很无奈却也没辙。
「自己想办法。」她一脸得了便宜还卖乖,心底却因为自己是他第一个追求的女人而冒出甜蜜。
她哪里是需要什么鲜花、礼物,不过就是想让自己多点安心,多点踏实。
国小就学过的爱情教战守则——「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就是告诉女人,没经过努力得来的爱情,男人根本不会珍惜。
不过,她也总算明白,他根本称不上什么把妹高手,只是上天特别眷顾他,给了他一副好皮囊加上天生丰富的男性费洛蒙,一副可有可无的浪子痞样,才会被那些想要驯服坏男人的女人宠坏了。
沈博奕宠溺地看着她脸上泛出得意的光采,他虽一向体贴女人,却也从来由不得女人拿翘,唯独她,让他生出一种被制约却又心甘情愿的感叹。
隔天清晨,因为社庆,杂志社多放一天假,沈博奕却还得继续手边的案子。
「我得工作了。」他从衣柜里拿出衣服,万分不情愿地套上。
方韶茵还赖在床上,裹着薄被,光滑的香肩半露,柔软的发丝披散在枕头上,风情万种地眯着眼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