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间幕六

【成为‘正义使者’，这就是你的梦想么？】

【啊，是的。有什么不对么？】

【这个世界上，唯有恶才能彰显善。你要是只是单单想成为‘正义使者’的话，那么我劝你还是趁早放弃比较好。因为，不存在‘正义的同伴’这样的事情哦！】

【……】

【卫宫士郎，你给我记住。所谓的‘正义’，所谓的‘邪恶’，其实都只是人为的去划分出来的定义。你并不是那种拥有可以容纳下所有人的胸怀的人。所以……只要守护好你自己真正在意的人就好了。】

【那样，不是太过自私了么！】

【自私又如何？每个人其实都是自私的。甚至包括‘他’，也是一样。】

【他……老爹么？】

【嗯。他总是想着如何去救人，但是在那场战争的最后，却是什么人都救不了――除了你。】

【……】

【我言尽于此了。卫宫士郎，一旦确定了自己真正想守护的人，哪怕就算是要和全世界为敌也不要放手。不然……你就抱着那不属于你的理想溺死吧！】

【等……等等！优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自己去想，笨蛋卫宫！】

、

啊啊……怎么会想起那么遥远的记忆？

那个他应该已经完全忘却丢弃，不应该再想起来的片段言语？

正在战斗中的红衣骑士，琥珀色的眼中闪现过了某种名为“怀念”的神采。

击撞出的剑之火花。互相压抑的裂帛的气氛。数十次的不成熟的攻防――都不能称之为‘剑舞’的，笨拙的只是在互相否定的搏命交锋。

这样的情景，为何能让最初的最初，那原本以为已经不会再想起的对话记忆复苏？

――那曾是，不应存在的剑戟。

手指已经折断，四肢趋近断开，眼前的少年此刻趋近于似乎连意识都要消失，呼吸也要停住的地步。

如果说原本少年吸收了他的知识，战斗的能力上升了到了可以一战的程度，那么现在的他已经可以算是被彻底打回原型。

没有章法地挥舞出的，过于平凡的一击。

可是，这第一击，比前面的任何一击都沉重。

不存在“正义的同伴”。

这是红衣骑士已经通过自身的经历所验证出来的事实。

他告诉过眼前的少年：你的理想是虚假的。如果继续坚持下去，就会如同他一样，将会被“矛盾”这东西所吞噬。

但是，为什么眼前的少年依旧不露出屈服的样子？

握住剑的身姿压抑着绽裂的躯体，以及快要解脱的精神，周围一切都已经变得虚幻起来了。

剑戟之间激烈地开合着，和开始的时候不一样，已经一丝错误都不能被容许了。

不顾一切地挥动着剑。

两个人的剑戟不断较量。

空间中火星满布，无论是谁都会在进入的瞬间被切碎了。

――那是，虽然互相对立却也互相融合的，两人的心相的具体表现。

决定胜负的一击放出来了。

那个，不过是在马上就要燃尽的火焰的最后的闪耀。

少年每一击的放出都使得他的呼吸趋近断掉，可是却总是在马上就要倒下前，用尽全力站稳不动并再次挥动起他的剑。

执着的表现几乎要让红衣骑士问出声来。

他想问――“为什么？”

已经可以确信眼前的敌人已经没有力量了――如同所见一般，少年的身体接近于死去。

但是，不知为何在他那挥剑的手上，无限地寄宿着力量。

于是无法克制的，借用自身的魔力，让那少年看到了所谓的“幻觉”。

那是属于红衣骑士的记忆。

使他改变成这样的理由。

将来的“卫?士郎”这个人将会品味到的事情、在此看到了一些零碎的片段。

那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我不知道。

一定没有人能下判断吧。

美丽的东西是丑陋的、丑陋的东西是美丽的。

从客观上来看并不是那么令人厌恶的东西。

然而、为什么会生出这么严重的扭曲。

诡辩、假称、奸计、自恋。

所看到的大部分、都是那样的东西。

【我不想看到无意义地死去的人。如果能救助的话，难道不能救助所有痛苦的人吗？】

这样的宣言对于红衣骑士来说不值一提。

他觉得，那是伪善，是毫无意义的幸福。

比起自己更看重别人，这种道理，决不是应该抱有的。

但是，如果真能这样活下去，那该有多好，难道没有这样憧憬过吗？

“……………………！”

少年又对他说的话，红衣骑士确定自己完全没听见。

少年的声音逐渐变弱，可是，剑戟相交的声音却越强烈了。

如果看着那双握住剑的双手，就可以现手已经和剑柄合为一体了。

为了把剑固定住，他的身体直接承受了攻击，强烈的冲击声在他身体中回响。

血已经沾满全身，只是向后退一步就会向前倒下了，成为尸体。

对少年来说，挥舞的每一击都需要承受下地狱般的痛苦。

在濒死之前，只剩下要破坏眼前障碍这个念头了。

对于少年来说，是为何而动，就不须言叙了。

用快要碎裂的手臂，不断的挥舞着――最后只剩下，用尽全力出的一声。

但是，少年在那个时候，确定了自己的信念。

无助的人们，以及无助的自己。

看到可以说是没有意义快要消失的回忆。

那样的事情，为了不让他再生。

他所信奉的。

他所信仰的。

曾经所誓面对任何人都不会退缩的理想。

即使现在也是一样，在那位并不在场的少女面前，誓面对任何人都不会退缩的。

就这样。

他使出了，那无尽的剑戟。

敌人并没有停下来。

所以自己也不能停下来。

全身的力量虽然已经全部用尽了，少年却仍然无法以意识把握住他的存在。

因为少年所要彻底打倒的，正是阻止他自己的自身。

相信的事物，为了一直以来所相信的事物，少年奋力挥舞着剑。

可以注意到，他拼命咬紧牙关。

真是因为明白是不可能胜利的，也明白这是没有意义的，但是却仍然持续着他的动作。

正是这个，这个被红衣骑士所憎恨的，属于“自己”的过去。

可是，如果的确是那样，那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的目光，还在不断注视着少年勉强自己的身姿呢？

、

【你真得很让我失望啊卫宫士郎。我曾经告诉过你，如果确定了自己想保护的人，就不要放手。】

【但是……但是樱她……】

【你的守护的决心仅此而已么？真是的，亏我还以为你能有什么不同呢！】

【……】

【哼，算了。之后你的事和我无关。】

【……优姐……】

【卫宫士郎，在你为了那所谓的‘正义’而作出了不阻止远坂和樱两人姐妹相残的决定的时候，你就已经失去了这么叫我的资格了。】

【呃……】

【你就抱持着你的那个所谓‘正义’挣扎去吧！或者该说，你就只剩下这个了啊……】

（天音：看过hF线的人应该清楚了吧？本卷的红a其实就是hF线中作出了某个选择后――也是公认的最容易诞生出红a的那个支线――失去了樱和凛极度后悔的某只。）

、

“铿”的一声。

奋力的一击轻易地被弹开了。

到现在为止一次都没有成功防御对方的攻击，奋尽全力的一击却被理所当然的弹开了。

并不是强大。

绝对不是强大。

赌上性命去战斗的样子虽然不好看。

但是，那样的身姿。

在这个世界上，又有谁能嘲笑呢？

停住呼吸，剑在弹开同时，强劲的剑招再次向敌人的身体挥出。

这已经是最后的一击了。

**受了重伤，精神也快要崩溃了，到底还能站立多久呢？

当然。

少年已经多次越了其的极限了。

即使如此，即使挡住了那一击，红衣骑士也不可能停下来的吧。

剑招在不断崩溃着。

那双眼，一直在看着的，是自己吧？

在一霎那之间，少年以为自己看到了那值得怀念的梦。

那个是谁的感情，谁的，是从红衣骑士处继承回来的吗？

一个声音传达到了少年空虚的胸中。

一个景象逼近眼前。

丑恶的，那凝聚着的虚伪的善意。

美丽的，挣扎的理想。

最后的一击命中了。

胸口被刺穿，生命如蜡烛一般熄灭了，可是，红衣骑士的视线却一动不动地穿透过了少年，似乎是投射向了虚远的彼方。

【绝对不是什么错误。】

少年用快要崩溃的喉闲诉说着，【无论谁都可以得到幸福。】

可是……那样的道路从开始就不存在。

那只是一个梦。

可是为了这个梦，过去犯下了无数的罪。

强烈的憎恨着自己，希望杀死过去的自己作为补偿。

双手已被血所污染，已经不能被宽恕了。

可是，尽管如此，红衣骑士那道笔直的视线。

无视过失，虚伪。不断的不断的向远方奔去……

、

战斗最终结果，是以少年的胜利结束的。

贯穿胸口的钢铁，并不是断罪的赦免。

憎恨自身的红衣骑士，永远不会有得到赦免的时候。

但是此刻的现在，他是真得得到了一个小小的回答。

所以，红衣其实觉得自己不需要可惜。

因为那就是被构筑出来的命运，少年用一生所堆积起来的命运。

没有需要述诸语言的东西。

少年留下去寻找被带走的少女，而红衣骑士则是离开。

“啊啊……真是败得狼狈呢……”

大步离开了冬之城堡，红衣骑士抬手按在了自己胸口的伤口上，琥珀色的眼中满是自嘲，“不过，历史已经被改变了，我可以期待这个世界的未来么？”

虽然不知道自己曾经多少次期望重来。

但是英灵卫宫的结局，是属于未来永劫的诅咒。

无论怎样，都逃脱不了的怪圈。

但是此刻，在胸中翻滚的感觉只有一个。

没有后悔。

、

间幕?被继承与被遗弃的答案?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