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下山办事的巴哈因思念徒儿甚笃,便提早赶回,回到山上时已是被月时分。
"水儿呢?"
"他……"师兄弟六人不知该如何回答,遂将舒伯特拱上。
"今天三师兄及四师兄,还有水儿与我一同下山,师兄为我们介绍……介绍……"
"女孩子?"巴哈表情深不可测,瞧不出他在生气或是其它的涵义。
"是、是的,虹儿姑娘,喔,也就是三师兄为我们介绍的女孩子……"
"是韩德尔,四师兄才对。"韦瓦第插话,事态未明时还是先撇清关系为妙。
"四师兄为水儿介绍的虹儿姑娘对冰儿很有好感。"至今为止他说的都是真的,"后来,我们就不好意思打扰他们,先走开……"他们指的是另一对的他们,所以也算得上是真话。
"所以你们就丢水儿一个人,各自回师门?"
"是……是的。"
"哼。"巴哈哼了一声,甩袖入内休息。
众人松了一口气,这代表暂时过关了,除了白辽士和舒伯特之外,其它人皆诧异于甘劭之的大胆,竟和初见面的女孩一起过夜!他们得好好向他学习。
不管是阿猫阿狗,只要是女的都比那个人好。白辽士和舒伯特相视一眼后摇头,两人的想法比较不同,他们希望的是甘劭之快乐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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陀罗看着为情消瘦的人儿躺卧在床上,逐渐转醒。
"你……"甘劭之迷蒙的双眼睁大,看清楚眼前的人,也发现了情势的诡谲,"陀罗,你放开我。"他也发现自己的双手被绑在床柱上。
"不要,我一放开,你便会逃走,所以我不要。"
"你……是你自己不要我的。现在……现在你是在做什幺?"一向温和的甘劭之一反常态,只因面对的是陀罗。
"要不要吃饭?"
哪壶不开提哪壶,牛头不对马嘴,他们是在玩鸡同鸭讲的游戏吗?
"你肚子一饿便容易生气,所以要吃饭。"
"不要。"他已不是那个他叫他往东,他便傻傻地往东去的笨蛋,已不是了。
陀罗将夹好的饭菜凑近甘劭之的嘴边,但他的唇紧闭如蚌,不肯合作,大大的眼瞪得更大,表现他眼底的怒意。
陀罗不生气也不强硬地撬开他的嘴硬要他吃,而是将筷子移开,改将菜送入自己的口中,慢慢的咀嚼;放下筷子后,他靠近甘劭之,将他扶坐于床沿,再缓缓地压低他的身子。
甘劭之大大的眸子里写满坚决的抗拒,不吃就是不吃,怎样?
陀罗轻轻勾起唇色,形成美丽的弧度,邪气诱人,大手靠近甘劭之变细的腰侧搔痒。
"哈啊……你做什幺……嗯!"
陀罗趁粉嫩唇瓣分开之际,哺入已嚼细的食物,迫使甘劭之咽下,临走前还不忘细细地舔弄一番。
闪烁银白光泽的丝线自分开的唇间滑落,滑至甘劭之白皙的头侧,陀罗顺着那道银丝吮上,形成一道红痕。
"啊……"
媚得不可思议的轻吟自芳芙的唇轻逸,陀罗得知,他果然仍是忘不了他,只是一时太过气愤罢了;他当然得趁所剩不多的时日,好好把握他。
首先,先将甘劭之养胖些,身子壮些,也许就能治得好……
打定主意后,固执有如甘劭之的陀罗再次咀嚼一口,又靠向他……
"等等,我自己来。"又不是三岁奶娃儿,不需用这幺羞耻的方式喂他。
"不用?"陀罗似乎相当惋惜。
"真的不用!"
稍稍妥协的陀罗,不肯松开甘劭之的双手,亲自以筷子夹菜喂入他的口中,他沉默地吃着;而陀罗喂他一口的同时,自己也吃一口。
许久之后——
"我吃饱了。"甘劭之婉拒道。
"不成,才六碗而已。"
"我真的吃饱了。"
在这样的对待下,他光是气也气饱了,真的吃不下,也不想再吃任何的东西。
"好吧。"
妥协得真爽快,一点也不像陀罗,甘劭之起疑。
"那幺放开我,我的手麻了。"
"噢。"
"噢什幺噢!快放开我。"甘劭之吼道。
"吃完饭就生气,会消化不良的。"
听到这刺耳的风凉话,甘劭之正欲开口大骂之际,陀罗抢先开口:"既然吃饱了,饱暖思淫欲,也该做做运动了。"
"饱暖思淫欲?运动?"
他印象中的陀罗老是板着一张脸,话少得可怜,态度冷得可比冰雪,怎幺才隔三个月的时间他就变了?
甘劭之用力地咽下口水,他在明亮的火光下看见映着艳红的光亮,闪闪发亮的古铜色肌肤,完美硕健的肌理近在眼前,让他想起了那夜,那夜他还不曾仔细看的,今晚突然呈现出他壮硕的体态,他的心猛地一揪,怦咚的直跳。
"你该不会是想……"
"你说呢?"陀罗动手松解甘劭之身上的束缚,除了被绑住的双手之外。
"陀罗,等等,你不能这样,我还没原谅你呢!"
"我知道。"陀罗神色有些哀伤。
为何看见陀罗的愧疚以及他的痛,他的心也跟着揪痛?但他……
"那你还不住手?"
"不要!我只能……"
"只能怎样!住手……别这样……"甘劭之双手被缚,用力的挣扎着,却只是徒劳地扭动着身于。
一会儿,陀罗一双大手已将碍事的衣物除去一空,睽违已久的美妙身躯,虽是瘦了点,却仍教他血脉愤张。
"我只能这样先唤回你身体的记忆,再设法夺回你的心,我只能想出这个法子。"陀罗打定主意,没有迟疑,倾长的身子压下,将他一半的重量覆在甘劭之的身上。
分不清是谁的体热,两人的欲火逐渐燃烧着。
一向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陀罗,为了他竟像个任性的小孩,不顾他的意愿,嚷着要夺回他的心;可他的心早在一开始时便给了他,他想向陀罗讨,也要不回来了。
"陀罗,你冷静点……嗯……陀罗……"只是陀罗根本听不进他的话。
"水儿……水儿……水儿……"
沙哑低沉的嗓音不停地轻唤着他,更将甘劭之残存的理性愈拉愈远。
"陀罗……"
陀罗以极温柔的爱抚,软化若甘劭之的身心,再用他的热情慢慢地侵入,占领他所有的一切;两颗心紧紧地重迭,再也分不清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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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陀罗……放开我……啊啊……"
任陀罗摆布的身体狂放地摇摆,承受不住他满满的激情,彼此淋漓的汗水相融,散发致命的麝香、煽情的申吟,无言地催促、加温着情欲。
不知欢爱过几回,甘劭之数也数不清,甜密的满足布满他的身体,蚀光了他的理智,他只想尽情放肆的放纵自己,但束缚的双手却妨碍着他,让他无法拥住教他在欲海中浮沉的始作俑者。
奔放过后,急促的呼吸尚未平息,陀罗枕着甘劭之的肩头,将脸埋近在他的颈侧,不时地呼吐细微的气息,送入甘劭之敏感的耳内。
"不放,我再也不放开你,自从你离开之后,我像是行尸走肉般,会动会吃却不会思考,镇日浑浑噩噩的;一直到大风雪那夜,为了救你的屋子,我进到你的屋内,发现你我有过的曾经,我才又活了过来。别离开我,水儿,别再离开我……"
"你喝醉了吗?"甘劭之深吸口气问道。
"没有,我许久不曾喝酒,一个人喝没意思。"
以前陀罗都是一个人藉酒浇愁,但他已经回不到以前了,因为他的生命里闯入一个固执又傻气的可人儿。
"傻瓜,记得我曾说过的话吗?你不能说你喝醉了就什幺都记不得。"甘劭之向陀罗说道。
"我听你说一遍,水儿……"
陀罗记不得了,醉了的一切只剩下薄弱的印象,印象里只剩笑得很甜、很甜的可人儿,再来就不记得。
"不离不弃,除非你不要我,赶我走……"甘劭之大大的眼眸中淌下豆大的泪滴。
"不,再也不会了,相信我,相信醒着的我,我再也不能没有你了。"
"真的?"
"真的,若不相信,我只好再多加努力。"
炙热的肌肤摩挲着甘劭之,他连忙喊停。"等等!我的手好疼……"
"答应我不离开我,和我回去鬼山,我就替你解开。"陀罗深情的道。
"傻瓜,你以为我从前无怨无悔的努力能一夕间付诸流水,什幺也不剩吗?"
甘劭之响应。
"是,我傻,我再也禁不起失去你的缺憾,傻得只想不停地听你说,一直一直听着你给我的承诺,重复千万遍也不厌倦。"认真的陀罗利眸里散发的光芒耀眼炫目,教人无法忽视。
"我答应你,只要你不赶我走,我永远也不离开你,永远。"甘劭之认真说完的同时,却捺不住疲惫,呵欠连连。
"水儿……"一边为甘劭之解下绳索,陀罗一边道:"水儿,你也太没诚意了吧?呵欠打个没完。"
"你还嫌,也不想是谁害的。"甘劭之眼角流出属于睡意的泪。
"是,全都该怪我,是我笨……"
陀罗发现,语未毕,聆听的人儿早已沉沉的睡丢。他躺在他的身侧,温柔地搂他人怀;不一会儿亦坠入梦乡,做了个香甜的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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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儿呢?"
早膳时,所有的师徒同坐一桌,巴哈严肃的模样给众徒儿们沉重的压力,一顿饭吃得是辛苦极了。
"还没回来?"
没人敢答话,谁也不想自找死路。
"答话!"巴哈拍桌,怒意倍增的吼道。
平日的巴哈如慈父,但生气时的他比严父更甚,他们吓得噤若寒蝉的不敢言语。
这时大师兄是做什幺用的呢?当然是率先受死,做一个大师兄,就该有长者的风范。
"师父,水儿昨夜末归。"
"彻夜末归?怎成?去找他回来,还不快去!"
疼爱甘劭之的巴哈才不管他是男是女,夜不归营便是不该。
"是。"
众徒儿一哄而散,空腹的下山卖力地寻找,没人知道甘劭之现在正在何处、又是在做什幺?
他们只能赶紧找回甘劭之,好向师父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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陀罗与甘劭之睡得正香甜,一点也不知道亲如兄长的师兄们为了找寻他们,累得一身狼狈不已,尤其是一直不敢道出实话的白辽士和舒伯特,他们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怎幺办?怎幺办?"
两人毫无对策,四下乱窜,找得心急如焚却没有任何成果,演变成相互指责的地步。
口渴的他们进入客栈里喝杯茶水。
"都是你出的什幺鬼主意、害那个男的将水儿掳走,音讯全无!"舒伯特责备白辽士。
"怪我?你怎幺不说说你自己,是谁说心病只能心药医的?我说要找来那个男的,你还不是马上举双手赞成?"
"我是因为你一副很有把握的样子,才会赞成的,谁知道五师兄的话不可信。"舒伯特撇撇嘴。
"还说,你自己也同意了,还专挑轻松的做,你看看,看清楚点!我脖子上的刀伤至今都还没好呢!"白辽士生气的睨他一眼。
"刀伤?不过轻轻的擦伤而已,可恨那男的没再用力点,让你再也说不出话来,惹人生厌。"
"好样的,我好歹也是你的师兄。"
"师兄又怎样,一点为人兄长的典范也没有,我呸!"
两个人身高差不多,牛脾气更是不相上下,彼此卯足了劲互殴,闹得客栈人仰马翻,仍不肯罢休。
"耶?等等。"白辽士突然停住。
"怎样,怕了吧?"被压倒在地、处于劣势的舒伯特逞口舌之快,一张脸红通通的道。
"等等,别走呀!"白辽士忙离开舒伯特的身上,着急地朝一个人儿追去。
好奇的舒伯特马上起身跟上,一探究竟。
"好歹咱们也认识,有些交情,我也帮过你一点小忙,见朋友有难却不出手援救,太说不过去了吧?"
"是这样吗?"
原来白辽士和舒伯特大打出手的倒霉客栈,正是陀罗和甘劭之两人夜宿之地,他为甘劭之下楼叫餐却巧遇正打得火热的两人,他当然是视而不见。
"水儿,水儿呢!"舒伯特挤身上前疾问。
陀罗不搭理他们,径自往前行。
"等等,水儿不是你一个人的,他是咱们最宝贝的小师弟,你不可以将他藏起来,不可以折磨他、虐待他。"
声声叫喊的舒伯特跟着陀罗走进一间客房,发现一只垂在床沿的藕臂,软弱而无力,让他们更加确认这男人欺凌了甘劭之,他想冲上前,却被白辽士一把拉住。
"放开我,放开我。"舒伯特拼命地叫嚣。
"你师弟真吵。"陀罗掩不住憎恶的道。
"我也这幺觉得。"白辽士自舒伯特身后擒住他,不顾他的挣扎,捂住他的嘴,室内这才恢复了宁静。
陀罗走至床边放下纱帐,遮住他们的视线不让甘劭之们瞧见他的身影。
对他的独占欲,白辽士忍不住地叹气。"别忘了,水儿还有一堆亲如家人的同门师兄,及一个高高在上如父的师父。"
"我知道。"
两人开始谈正经事,唯有状况外的舒伯特兀自挣扎不休。
"才一夜而已,师父便担心的要我们四干寻找。想得到水儿,第一关你可能就过不了。"
"我知道。"
"水儿今天必得回去。"白辽士不容拒绝的说着。
"我知道。"陀罗仍是这句回答,
舒伯特挣开被捂住的嘴巴,"你除了我知道三个字,没有别的;可说了吗?你到底知道什幺?我怎幺一点也不知道?说来听听……呜……呜呜……"
吵闹的嘴再次被捂住,白辽上用力地抓住像条虫蠕动的舒伯特,努力的想将他带离。
"我知道水儿现在极需休息,但记得,今天一定得让他回去,答应我。"
"好。"陀罗点头说着。
"我信你。"
不自觉地摸了摸脖子,白辽士带走舒伯特,留给两人最后的相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