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她们什么时候走的?”叶雅曼抓着信纸,气冲冲地问。
“昨……昨天早上。”小爱怯怯地说,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叶雅曼才由新加坡出差回来,本已疲惫地打算抱头大睡,怎知不一会儿便由卧房冲出,召集屋里所有的人质问两位小姐的下落。
“昨天早上?!为什么不通知我?”她们已走了一天。却没有半个人联络她1
“夫人,雨儿小姐说她们去找朋友,不回来住了。我们以为她们只是出去一晚,今天就会回来的。”管家妇人说。
“是啊!而且云云小姐说……您工作很忙,要我们不用通知您,所以……”司机老陈搔搔头。
“夫人,她们没有带半件行李,说不定真的只是去找朋友,一会儿就回来了。”老管家说。
“找朋友?!找朋友需要给我留信说些对不起、不用找她们的话?!”她叹口气,摇摇头.“毕竟她们也在这儿住过三年,难道你们还不了解她们的个性?对了,说到行李我才想,你们哪个人看到她们回来时提了行李的?”她质问。
众人你观我,我看他,不约而同地摇首。
叶雅曼抚着额头,她早想到的,若不是因为高斐祥和白亚谦的出现,她绝不会如此大意。现在可好,又让她们给溜走了。
台湾
“从现在开始,你不能再活蹦乱跳,走楼梯要规规矩矩,不能搬重的东西,也不能做激烈的运动。”王津萍朝趴在懒骨头里的雨儿数落道。
“还有啊!切记不要喝含咖啡的饮料,要多喝鲜奶,以后我会每天买两瓶放在冰箱里,让你当开水喝。对了,还得煮些对胎儿脑部发育有帮助的食物,当然,这事由我们负责,你不用担心。”谢云笑着道。
“雨雨,你以后别再听那些热曼音乐了,应该多昕古典音乐才对,像是钢琴演奏、小提琴独奏,或者交响乐,古筝这些的,让宝宝从小就接受薰陶,培养音乐素养,将来说不定是个音乐家呢!”王津萍对欣赏总是情有独钟,
“对了,我记得你上次不是说过理查?克莱德门的钢琴演奏不错吗?我房里多的是,喜欢的尽管拿去听。”
雨儿叹口气,干脆将脸也埋入懒骨头里。
“雨儿,不要随便叹气,万一将来宝宝多愁善感的,那可不好。”谢云纠正她。
她翻翻白眼,连叹气也不行?该不会连她的坐姿也要管吧!
“津萍,记得待会儿把懒骨头收起来,否则像她这样老坐没坐相的,将来孩子要是像她,那可怎么办?”’
“不行!我抗议!们已经剥夺了我所有的自由,不能再让你们拿我唯一的宝贝。”雨儿跳起来,大声嚷嚷。
“轻点!轻点!才告诉你不准活蹦乱跳的,就是讲不听。”王津萍紧张地按住雨儿的手,又说:“以后说话要轻声细语,不可以这么泼辣,一来是为了胎教,二来是动了胎气,那可怎么办?这可是我们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宝贝,不能教你给摔坏了。”
“哦!拜托。我是怀孕了,不是突然变得低能了,麻烦你们不要当我是白痴可以吗?”她受不了了。
王津萍和谢云无语地对望一眼。
“我们当然知道你是怀孕,如果你是白痴,我们才懒得理你呢!”谢云说。
雨儿真是无语问苍天,如果这就是所谓的母凭子贵。她可无福消受,她无力地摆摆手,“算了,不理你们,我要去睡觉了。”
王津萍待雨儿上楼,才开口问道,“云,我一直忘了,你们回来了,曼姨那里……”
“看来她还是没有放弃希望,只不过这次转移了目标。”谢云接口道。
“哦!此话怎讲?”没有放弃?转移目标?既已转移目标,又何来放弃之说?她搞不懂。
“唉!总归一句,她看上白亚谦了,自然对雨儿抱着无限希望,这一次,要不是她以为稳当了,我们还不好溜呢!”
“你们溜了,难道不怕她去找白亚谦要人?”王津萍提出疑问。
“放心吧!我已在信里写得明明白白,说明了白亚谦也是个无辜者,我们离开跟他毫无瓜葛,相信曼姨绝不会去自讨没趣的。”谢云自信地说。
王津萍点点头,看着谢云,好半晌没做声。
谢云瞪她一眼。“干嘛这样看我?”
“你们在香港发生了什么事?看你们强颜欢笑的样子,我可不好受。”她直说,然后对着谢云摇摇手指头。“我们之间是没有秘密的,你可别告诉我没事哦!”
“事实是,我正想这么说。”谢云的眼神瞬时黯淡下来。“至少,该有的事也已过去,不会再有任何事了。”
王津萍怀疑地盯着她,却不再追问。
“唉!”高星财团的前总裁,在白老的书房时在哀声咬气着。
“叹什么气?难得斐祥主动回来接你的棒,你该放鞭炮庆祝才对,怎么反而闷闷不乐?”白老口中刁着雪茄,一手敲着桌沿,神清气爽地仰躺在旋转椅里。
高老瞧他一眼,酸溜溜地说:“你当然说得轻松了,现在不但无事一身轻,未来孙媳妇又有了身孕,就是要你在圆山摆一年流水席,你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高老,别急!别急!时势不能只看眼前,咱们都是过来人,那两个年轻人熬不了多久的。”他突然眼睛一亮,兴致勃勃地说;“高老,我们来打个赌。”
高老了然地瞥他一眼,兴致索然地说:“随你吧!我赌斐祥那臭小子先低头。”
“正合我意。这一次,该是我那未来孙媳妇采取主动了。”
“光赌这不过瘾,再赌一个。”高老突然说。
“成,我早说过亚谦那呆头鹅,你那孙媳妇是个不折不扣的爱情白痴,这样吧!我给他半年。”
“这我可不同意,他如果真是呆头鹅,你那孙媳妇的肚子可有问题了。三个月!”高老信心十足地说;“不出三个月,那小子铁定跑回香港找人。”
“但愿如此了,放我那孙媳妇在外面乏人照料,我可心疼哪!”白老摇摇头。
“该心疼的是你那宝贝孙子,依我看,这座活火山非爆发不可。”高老摇摇头。
“怕什么?这一次我们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谅他们也拿我们没辙。”白老朗声说道,心里却毛毛的。
高老思忖片刻,又开口:“好久没看到我那不肖子和媳妇了,这会儿该到希腊了吧!我看,得趁现在有空,去训训他们才好。”
白老瞄他一眼,清清喉咙。“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我好久没见到我儿子和媳妇了,这两个也孝顺不到哪儿去,是该去骂骂他们了。”
两老对视一眼,各自别开头望向他处,一个借着弹烟灰,忽然对那平时不曾注意的烟灰缸研究起来,另一个望向天花板,仿佛看到一闪一闪发亮的星星般,好半天不舍得低下头。
高老转移话题说;“这次的赌注是……”
白老降低音量回话,不一会儿,两人仰头大笑。
王津萍揉揉双眼,边打呵欠边下楼,瞧也不瞧就往地毯的坐垫上盘腿而坐,手摸了个抱枕搂在怀里,没精打彩地说:“没看过像你这样的孕妇,一天到晚呕个不停,这次又想吃什么了?酸梅?乌梅?还是柠檬?”
雨儿瞪她一眼,凶巴巴地道;“你在抱怨我打扰你的睡眠吗?也不想想我是为谁吃苦、受罪来的,是你们说要孩子的,没有叫你们起来陪我受罪已经很不错了,你还敢说话!”雨儿说着说着,突然哭了起来,掩着面道:“你们真没良心,害人家吐得要死要活不说,还在一旁说风凉话!—霸真可怜]命竟是这么苦,有两个活像是后母带过来的姊姊,就会欺侮我小。曼姨,我好想你!妈妈,你为什么死得这么早?亚谦……不对,他也有份,不能喊他。”
王津萍翻翻白眼,难怪人家说怀孕的女人非常情绪化,可真是一点也没错。唉!算了,算了,跟什么人都可以计较,唯独不能能跟孕妇,这笔帐,她留着跟别人算吧!
“雨雨,你想吃什么?我煮给你吃好不好?”看她面无血色的模样,她也不好受。
雨儿摇摇头。“不行,不能吃,一吃又要吐了。”
“你昨天不是才看过医生,他没有开药给你吃吗?”
“有,还打针呢!讨厌1我最恨打针吃药了,竟然还没有半点效果,那个庸医,下次再让我见到非骂他一顿不可。”雨儿咬牙切齿地,才说完了又干哎呕了好几口。
王津萍摇摇头,走到她身旁拍拍她背。“再忍耐两个月吧!一般孕妇过了三个月就比较不会害喜了。”
“但愿如此,要不,孩子还没出生,我可要先呕死了。”雨儿站起来,确定自己已将胃酸都给吐完了,才到浴室去洗脸刷牙。
王津萍站在门外看着她,心想,都已过了一个月,竟然没有人采取行动,真搞不懂他们在跟谁比耐力来着,尤其是白亚谦,他竟连探也不来探一下雨儿,就算他不知道雨儿怀孕,总该发现自己的感情了吧!连云云也是,她大概还未在镜子里见过自己目前的笑容有多虚假吧!心里明明想得要死,表面上却装得满足而快乐,这与她一贯的个性真是一点也不合,难怪有人说爱情可以使人性情大变。
“萍,我要去睡觉了,你呢?”雨儿走出浴室,一副疲倦又慵癞的模样,令王津萍看得心疼。
“雨雨,我先煮点粥给你吃好不好?”
雨儿摇摇头。“不要,我得好好睡一觉才行。”她微笑地搂住王津萍,安慰她说:“你不用担心,我没事的,你也回去补充睡眠吧,别忘了你还得上班。我和我的女儿的家计费全在你和云的身上。”
“女儿?才一个多月,怎么知道是男是女?”王津萍好笑地拉下她的手。
雨儿打着呵欠道:“我喜欢女儿,这一胎肯定是女的。”
“如果是男的呢?”
雨儿瞪她一眼。“是女的!”不再多说,她拾级而上,回她的窝里去。
王津萍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上楼,奇怪,她从不晓得雨儿对生男孩有偏见,什么时候开始的?
雨儿关上门;趴在床上。她瞪着床头上的闹钟,五点四十五分,不知道他现在是否正熟睡,就像在别墅的第一夜,她看着沉睡的他一样,神情既温柔又平静。
她的唇边泛起一丝笑容。记得有一次她故意将他的眼镜藏起来,让他找了好久,结果他翻遍了整个屋子,连她全身也让他搜过了,他就是找不到。那一天,他得听她使唤,因为他不想再换一副眼镜。她想着,不自觉笑出声来,她将眼镜放在他的口袋里,他一直没发现,直到她拿出来时,他沮丧的表情真是令人发噱。
除了他们第一次有了关系,他曾懊悔不已外,在她面前,他一向是自负得令人生气。其实她喜欢他不带眼镜时的样子,戴上眼镜的他就好像戴了一副面具,给人的感觉冷静、斯文,却又带着神秘、危险,就好像一只温文儒雅的虎,虽然温柔,但虎仍是虎,你永远不知道他的杀伤力有多大,除非你亲身体验。试想有谁会傻得自找死路?他就如虎,令人敬畏,不敢得罪。
当然,那是用来对付别人的,对她,他时常不是吼就是将她不放在眼里,当她是小孩子一样,一会不准她这,一会儿又限制她那,对她的意见,他永远采取听而不闻的态度。他回台湾时竟没有坚持抓她回去,这一点她到现在仍想不通,也对自己的想法不能谅解,明明是自己要离开他的,又怎能怪他不留住她?
但是,她真的不能就这样离开云和萍,从小她们就相依为命,她们代替了她的生身父母,除了养她的妈妈与曼姨,她最亲的人只她们了,她们爱她们,也曾发誓以她们的幸福为自己的幸福,这一点她定要做到。想着、想着,雨儿的双眸罩上一层湿雾。
她不要生男孩,是因为她怕男孩子像他,那会让她永远无法忘怀他,而且更加想念他,说不定她会忍不住而去找他。
雨儿拿着一盒巧克力坐在电视前,边看影片边吃。白亚谦坐在一旁搂着她,看着她吃。
雨儿瞧他一眼,拿块巧克力送到他嘴边。他摇摇头,将巧克力送入她口里。
“你不喜欢吃巧克力?”雨儿好奇地问。
“我不吃甜食。”他干脆地回答。
“那你为什么买那么多零食?”她不解地问,又将桌上的软糖塞入口里。
他笑看她。“因为我家里多了一个爱吃零食的客人。”
雨儿点点头,“那是指我了。”她又摇摇头,“但我的食量又不大,你买这么多,我哪吃得完。”
白亚谦怀疑在看着她曾停过的嘴,突然正经地说:“要我吻你时,记得先去漱口。”雨儿停止动作,转眼望他。“为什么?”
“因为我不吃甜食,对二手甜食更是没兴趣。”他摸摸她的头,当她孩子一般。
雨儿白他一眼,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撒娇似的勾住他的颈项,笑嘻嘻地说:“我才不要你吻我,那多没意思。”
白亚谦满脸疑惧的表情,她的笑容通藏是笑里常刀型,这回不知又要耍什么花样。
雨儿笑得更灿烂了,她附到他耳边悄声说:“不要你吻我是因为,我要吻你!”才说完,她已吻住他的唇,’将口里剩余的甜食一并过给他……
白亚谦霍地坐起,他看看四壁,叹口气,又作梦了,数不清的梦、数不完的情景,梦她?他皱起眉,瞪视着某个定点,眼神却不知落在何处。
错了,他根本无法不想她,即使经过一个月,他对她的想念只有加增,没有稍减,既然无法停止思念,为什么不去找她?……不,是他答应由她选择的,凭什么又收回权利!
“……总裁?总裁!”张凌吟报告今天的行程,正想征询白亚谦的意见,却喊了好几声也不见回应。她疑惑地望着他,叹了口气,自从他由香港回来后,整个人都变了,以往斯文有礼的他,如今变得暴躁易怒,整个人阴沉沉的,现在全公司上下除了陆若生,几乎没有人敢接近他,即使不巧擦肩而过,他们也要发抖过半天,生怕自己无端被喊住而招来横祸,大部分人看见他通常选择退避三舍。
她摇摇头,又叫了一声;“总裁!”
白亚谦总算回过神,他望她一眼,淡淡地说:“什么事?”
她干脆将行程历放到他面前,说;“这是今天的行事表,请您过目。”
他皱起眉,不怎高兴地说:“为什么不念给我听?”
她翻翻白眼。“如果您专心听的话,您会发现其实我已经念过一次了,在您游神的时候。”
白亚谦歉然地瞧她一眼。“抱歉,我在想事情。”
“当然了,还是件奇大且难的事呢!”她低声道。
白亚谦当然听到了,他以有趣的神情望着她,“怎么说?”
“通常一件事能够困扰您一个月以上的时间,任您想破脑袋也想不出。那不是奇大、重大且难以解决的事发生,我说的对不对?”
“您是指哪方面?”他迷惑。
“当然是指感情问题了。”她笑看他一眼。“向来只有您拒绝她们,从来没有女人会对您说不,所以这方面您绝没问题。”她自信地说,眼中略带倾慕的眼神。
她明白若想保住现有的工作,就绝不能让他发现她的感情,但她相信近水楼台先得月,而且他也需要一个能力强、且出得了大场面的妻子陪他应酬,帮他打理琐事,这一点她自信可以做得很好,相信当他开始考虑婚姻时,一定会想到她。
当然,她明白他不可能这么早婚,否则他又何必排斥白老先生为他安排的每一场相亲,而她也是因此才知道他没有固定且亲密的女朋友,因为他每一次约会的对象都是她安排的,自然她找的都是一些他不会看上眼,华而不实的女人。相信只要她多等几年,总裁夫人的宝座非她莫属。
白亚谦陷入沉思,良久,他才抬头,一扫往日阴霾,目光闪耀,似乎已不再为事情所困扰。“帮我订香港的机票,越快越好。”
她诧异。“但是……您今天有一个重要会议?是关于……”
他举手打断她的话。“交给陆若生,他也该进入情况了。”
“是!”张凌吟禁声,退了出去。
她太了解他的脾气了。他一向说一不二的倒是陆若生,难得总裁如此欣赏一个人……对了,或许可问问他,总裁在香港发生了什么事。
正巧,陆若生由电梯中踏出,张凌吟马上出声招呼道,“陆若生,你找总裁吗?”
白亚谦的办公室位于公司顶层第十二层,除了专用电梯可直接到外,一般员工用电梯门一开,就是总裁秘书的办公室,白亚谦的办公室在另一扇门内。
“是的,他在里面吗?”陆若生微颔首,他的职位是总裁行政助理,专门帮白亚谦处理一些重要、但不重大,而一般高级主管无法决定的事。
“在,不过他似乎没什么心情办公,如果有事,我看你还是自己决定吧!反正总裁对你的能力一向有褒无贬,不会有什么意见的。”她故意笑得很甜,语气也软得像棉花糖。
陆若生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总裁日理万机,如果连一些琐事也要劳驾他亲自处理,我陆若生要来何用?”不再多言,他说:“请通报一声。”言下之意是,他上来找总裁是有重大的事。
对于他不甚礼貌的回话,张凌吟置之一笑,“是什么事如此重要,可以告诉我吗?”
“事关机密,无可奉告。”他声音平平的,听不出任何破绽,难以分辨是公事或私事。
张凌吟纳闷,好歹她也是总裁秘书,有什么机密是她不能知道的?但既然人家不说,她也没辙,只好转移话题。“陆若生,我可以请问你一件事吗?”
他略一迟疑,才勉强回道:“请说。”
“呃……你随总裁回台湾之前,在香港总裁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者,有什么事未办完而困扰他?”她故作轻松地问。
陆若生瞧她一眼,“我不明白张秘书指的是什么事,公事的话,你应该比我清楚才是。”
“私事呢?”她脱口问。
“私事?!我只是拿人薪水的,如何过问?”
“意思是,就算你知道,也不会告诉我了?”她失望地道。
陆若生正想开口,白亚谦突然开门出来,他看见陆若生,马上说:“正想找你,跟我进这来。”说完人又进去了。
陆若生随他入内,顺手将门关上。
“查得如何,是不是跟他有关?”
“根据报告,白老先生已经有半年不曾跟吉羽先生联络,所以这件事可能跟他老人家没有关系。”
半年没有联络?以他们的交情他们会半年不打一次电话?白亚谦皱起眉,他不相信这件事会跟爷爷没有关系,越是避嫌,嫌疑越重,这一次他可是百密一疏。
话说一个月前,白亚谦匆忙赶回台湾接待鸿远物业吉羽信一,没想到吉羽先生此次来台最主要的目的是撮合白亚谦和他外孙女,据说,他的外孙女是鸿远物产唯一的继承人,吉羽先生希望两家结亲,将白氏集团与鸿远物业合而为一,更加扩大经营,但被白亚谦拒绝了。
他怀疑这件事与他爷爷有关,因为他曾大力反对雨儿的事,并要他尽速与高斐音结婚,或许因为他发现他对斐音根本没有兴趣,所以又为他找了一个,并且这次还拿一个财团利诱。他爷爷真是太不了解他了,真以为他商人当久了,跟着变得利欲熏心?
“总裁,白老先生昨晚离开台湾了。”
白亚谦挑起一道眉,十指交叉,没想到自己的爷爷不在台湾还要由别人来告诉他。离开台湾……不会是畏罪潜逃吧!
“他现在人在哪里?”他忽然问。
“希腊。”陆若生接着道。
希腊?他去希腊做什么?对了,记得上一回他父母曾在电话里提到过下一站将在希腊住个一年半载,看来那老家伙可能自以为找到避风港了。要说这件事跟他无关,除非他这总裁不用当了。
他对陆若生说:“这件事暂且搁下,我要到香港一趟,这其间,你能作主的事情就自行决定,不行的再通知我。”他看他一眼,“有问题吗?”
陆若生摇摇头,他有话要说,却又不知该不该开口。
“有什么话你直说无妨。”白亚谦看穿他的表情。
陆若生吐了口气,开口问:“总裁,您这次到香港,是否……为了私事?”
“有事?”白亚谦不禁抬眼瞧他,陆若生一向不多管闲事的。
“呃……有件事不知道是不是该告诉您。u’
“什么事?”
“香港方面有消息传来,叶女士的干女儿目前都不在香港。”
“雨儿?”他皱起眉头。
“是的。”陆若生不由自主地低下头。
“她在哪里?”
陆若生摇头。“没有人知道她们的下落。”
“这是什么意思?!”他的怒气逐渐上扬。
“听说她们没有一个人想继承叶女士的事业,所以一起逃了。”陆若生看他一眼,微退了一步。
“什么时候的事?”他站起来,走到窗前,交握在背后的双手因用力过猛而泛白。
“我们离开香港的隔天早晨。”
他回过头。“不管用任何办法,花多少钱,我要知道她的下落,尽快!”“告诉张秘书,取消香港机票。”
高星财团总公司的办公大楼里,一些高级主管的秘书正聚茶水室讨论着她们的新任老板。
会计室的黄小姐首先发难,“胡说八道,是谁说他是花花公子的?什么温暖的笑容、阳光王子,只要淡淡一笑足可迷倒全球女性?骗人嘛!”
“错了,我看那本杂志写的是冬天里的太阳,充满光辉的笑容,温暖了世界女性的心。人事部的陈秘书说。
“唉,你们也知道媒体的效果嘛!死人也会让它说成活的,更何况不过是将一个冰人写成完人,这有什么困难的!”业务部经理的邱秘书嗤之以鼻,颇不以为然地啜了口茶。
“其实当个冰人也不错,总比当个完美无缺的人好多了,听起来活像个快完蛋的人。”高斐祥不知何时已站在她们身后,不疾不徐地说。
“才不,完人是指完美无缺的人,冰人才像个死人,整天冷冰冰的,让人感觉不到半点气息。”邱秘书回道,放下茶杯转头望向来人。
顿时,茶水室一阵静寂,又忽然爆发出尖叫;“啊!”
高斐祥被她们吓得微往后抑,同时还不忘幽默地说:“果真是感觉不到半点气息。”
“总裁!我……我们……”
高斐祥举起手中的杯子打断她们的话。“我只是突然想喝杯热茶。”他耸肩。“我的秘书出去了,或许你们可以先告诉我茶叶放在哪里。”
“总裁,我帮您泡茶。”邱秘书自告奋勇地站出来。
高斐祥回她一笑,将手中的杯子交给她,走出茶水室,在门口,他突然停住,回头说:““不管是冰人、完人,只要不是恶人,我倒还可以接受。以后开评人会时,记得先将门关上。”说完,他潇洒地离开。
众人松了口气,黄小姐突然说;“我完蛋了!这次不被砍头也要凋到边疆地带。”
“我想不会这么惨吧!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公报私仇的人。”陈秘书惨白着脸。
邱秘书摇摇头。“如果你们再聊下去,他可不算公报私仇,别忘了现在是上班时间。”
众人一哄而散,赶忙做自己的事去了。
高斐祥回到办公室,不禁站到镜子前端详起自己的表情,他真的改变得那么明显吗?就连只看过他照片的人也感觉得到?这阵子他一直封闭自己不跟任何朋友联络,包括白亚谦在内,所以没有人告诉他,他变了,变得不再是从前的他。
为了谢云,他将自己埋入了工作中,试着不去想她已不可能来找他的事实,显然,他失败了,只要他的身边稍有动静,尽管只是电话铃声、敲门声,他都会紧张得屏息以待,但,每天总在失望和失落中度过,难怪他给人的感觉如此消沉。
是否他该改变方式,积极行动?如此消极等待终究等不到美人心。从来他就没有想过要放弃她,他愿意如此痴傻地等待,只是希望给她时间澄清自己的感情归向。
不,他不能沉不住气,尽管他已等得不耐烦,但他必须再给她多一点时间……再一个月,她若再不醒来,他将不再顾虑她的心情,直接拖她进礼堂……一个月?会不会太长了?
“云,尚明说没有收到我们送去加工的货,你查查是什么时候寄出的好吗?”王津萍手掩话筒,对前座的谢云喊了一声。
“等等!”她起身到柜子里翻出托运单一看。“糟糕,我寄错了,我寄到尚峰去了,津萍……”她一脸难色地看着她。
王津萍举起手做安抚状,对着话筒道:“张小姐,对不起啊!是我们小姐弄错了,货并没有寄出。这样吧!我们尽快将货寄过去,要麻烦你们赶工了……是的……嗯,就这样……谢谢你了……嗯,拜拜。”她挂掉电话,吐了口气。
“津萍,对不起,不过,它们只差一个字嘛I而且尚明以前是雨儿负责的,所以……反正是我不对。”谢云愧疚地自责。
王津萍摇摇头。“云,这已经是第N次了,你最近是怎么回事?从香港回来后,你似乎什么事都不对劲了。”
谢云避开她的凝视,放回托运单。“有什么不对劲?人总有失常嘛!不过最近较不顺心罢了,过一阵子就没事了。”
“你明知道我指的不是工作。”王津萍扳过她的身子,手指向她的心,说,“是这里,它变了,变得心事重重,不再快乐。”
谢云一怔,拍掉她的手,颇不自在地笑了笑,“你在胡说什么?我能有什么心事?该有的,我们都有了,就连养老的问题我们也已计划好,我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不快乐?”
“没错,曾经我们想拥有的都一一实现了,自由、家庭、孩子,如今我们是一样也不少,但是人是会变的。由香港回来生活已不能满足你,你的心早已不在这里。”王津萍直视她的眼,不让她逃避。
谢云笑了。“萍,你今天是怎么回事?老讲一些叫人不知所云的话,你看过不快乐的人像我这样整天笑嘻嘻的吗?”
“你笑,是因为你告诉自己要笑,在别人面前你不能一副苦瓜脸、愁眉不展的样子,你不能表现你真正的心情,不能让人看出你的心事,所以你笑,在我和雨雨的面前也是,你已当我们是外人,不再是你所信赖的家人。”她语带指控又颇失望地说。
“不,不是。我没有,我……”谢云急急想解释。
王津萍摇摇头。“我不需要一个戴面具的家人,虽然我不期望你能让我分担你的心事,但至少请你不要让我看到你虚假的笑容,在旁人看来或许很自然,但在我眼里,那不啻是一种侮辱,你当我们像傻瓜一样耍着!”
“我没有,事情根本不是你说的这样,我不说,我强颜欢笑,是因为我不想让你们担心,让你们同情我,我告诉自己这只是过渡期,只要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就可以忘掉他……”她突然住口。
王津萍有趣地盯着她瞧,点点头。“果然有个他,不错,不错,早知道这么简单就可以让你说出来,我早该使用这一招了。到底怎么回事?说来听听!小妹我或者可为你拿个主意。”她好整以暇地往位子上一坐,一副准备长谈的样子。
“死津萍,你唬我!”谢云怒瞪她一眼,一副想掐死她的模样。
“喂!别这样,君子动口不动手的,更何况你要是掐死我,谁来当你的爱情军师啊!要说雨儿,她现在已自顾不暇,可是分身乏术哦!”王津萍顺手抓起公文挡在身前。
“谁要怀当什么狗头军师来着,鸡婆!”她冷哼一声。
“随便你怎么说,总之,快告诉我那个人是不是高斐祥,嗯?”王津萍一副急于确定的模样。
“你怎么知道?”谢云瞪大眼。
“拜托,难道你在香港时没看报纸吗?幸亏我们在台湾用的是另一个名字,要不,你以为我们还能过得这么平静吗?”
“你是说……台湾也有登出来的?!”她简直不敢相信。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高斐祥可是高星财团第一继承人,又是个英俊的花花公子,不登他,那还有什么新闻可登?!”
“那……雨儿呢?她也被拍了照?”谢云紧张地问。
“雨儿的照片较模糊,而且又被白亚谦挡住,看不清楚,别担心!还是说说你和高斐祥的事,怎么样?”王津萍神秘兮兮地问。
“什么怎么样?”她有点不自然。
“你对他呀!究竟到了什么程度,是否打算下嫁于他?”
谢云瞪她一眼,“干嘛告诉你?没个正经,工作啦!”
王津萍吐吐舌头,看来是不成问题了,只要再推一把,她这红包是稳到手的。
“陆若生,到底怎么回事?她究竟在哪里?”白亚谦紧锁着眉,似乎已不耐烦等待。
“总裁,我们已在世界各地派出最杰出的情报人,但目前还没有人查出她们的下落。”陆若生也感到纳闷,他们已指派最优秀的情报人员,但就是找不到她们的一丝踪影,甚至不知道她们在哪一个国家,这真是太奇怪了,难道她们真的凭空消失了。”
“再找,不要遗漏任何一个地方。”白亚谦说。
“是的。”
隔天,陆若生匆匆进来。
“有消息了?”白亚谦起身,期待地问。
“是的,刚才有消息传来,曾经有人在南部见过雨儿小姐,现在我们的人已集中在南部调查,相信很快就能查出雨儿小姐的下落。”陆若生肯定地说。
“台湾南部?!”白亚谦绕过大办公桌,走到他面前。
“是的!”陆若生神情愉悦地点点头,总算能稍微喘口气。
“很好,再有消息,马上让我知道。”他赞许地拍拍他的肩头。
“是。”陆若生转身出去。
在台湾?!她在台湾?!白亚谦苦笑着摇摇头,他千寻万觅、搜遍天涯也找不着的人儿竟是近在咫尺。
若生出了门口,他长长吁口气,幸好雨儿小姐有了着落,否则恐怕他有十个脑袋也不够轰炸。
“陆若生,你和总裁最近在忙些什么啊?看你整天在这儿进进出出的,每次出来总是满身大汗,究竟是为了什么事?”张凌吟一见他,马上叫住他问。
“抱歉,我有急事,没时间回答你的问题。”他看也不看她一眼,走入电梯内。
“没时间?!有时间你也不会告诉我吧!”张凌吟冷哼一声,就不信她查不到他们在搞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