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秦仪回来了?那我就放心了。”柳轼晨挂断电话后,一颗焦虑的心总算获得释放,全身的紧绷也跟着松懈下来。
昨天没接到秦仪回家的电话,他担心得整夜难眠,以为秦仪不愿嫁给他,幸好,她一大早回来了。她说,她会赶上他们的婚礼,秦仪果然没有骗他。
“轼晨,你起来了吗?外面有人要找你。”柳轼晨的母亲轻敲他的房门。
“妈,谁我我?”柳轼晨打开门。不会是那群来当伴郎的朋友吧?现在不过才七点。
“一个姓严的男子,我请他进来坐,他坚持在外面等你,不过说话挺客气的,长得也不错,我才进来叫你。”
“哦……我出去看看。”严?柳轼晨皱起眉头走出去。
“轼晨,你可要快点进来换衣服,待会儿就得去迎娶新娘子。”柳母在身后吩咐。
“好,我知道。”柳轼晨加快脚步。
迎娶新娘子,听起来让人特别愉快,秦仪今天是他的新娘,今后是他的妻子,他即将完全拥有她,一想起来,他就喜上眉梢、满心雀跃得忍不住想吹口哨,他简直快乐得想向全世界的人宣布,秦仪是他的新娘!
他走出院子,看见一个男子背对大门而立。
“我是柳轼晨,请问你找我有事吗?”
严堂回头,视线对上一个长相斯文的男子。
“你好,我们是第一次见面。”
“你是……严堂。”柳轼晨欢愉的神色一下子转为戒慎。他没有自我介绍,不过柳轼晨认得出他的声音,何况知道他姓严。
他不是去美国了?来这里做什么?
“我想,我们开门见山说好了,我来这里的目的,是想请你取消婚礼,顺便到冉家退婚。至于贵府所有的金钱花费,我全数负责。”严堂的气势威而不凛。他感激他救过秦仪,所以对他客气。
“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柳轼晨眯起眼睛审视他。
“柳先生,秦仪爱的是我,请你把她还给我。”严堂诚恳地说。
“你做梦!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自从你抛弃她后,她就已经不再爱你了!”柳轼晨一脸气愤。
“过去我没有好好珍惜秦仪,我知道是我的错才害得秦仪伤心,我已经向她认错了。”严堂表现得非常平静。
“你——你去找过秦仪?!”柳轼晨激愤得一把抓住严堂的胸膛。
“昨天晚上秦仪和我在一起,我才刚送她回家。柳先生,我和秦仪彼此相爱,请你成全我们。”严堂拉掉他的手。
“你放屁!秦仪是我的未婚妻,她今天就要嫁给我了,是她亲口答应的,她绝不会背叛我。严堂,你不要以为说几句话我就会相信你!”柳轼晨怒吼他。
“你很了解秦仪的个性,不错,昨天晚上是我强迫她,因为我知道她爱的人是我,柳先生,我希望你也能够体会秦仪的心情,她嫁给你不过是因为——”
柳轼晨猝不及防地一拳挥向严堂的左颊,打掉了他未完的话。
“你玩弄我的未婚妻,还敢在我面前说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你简直牲畜不如!”柳轼晨咬牙切齿,摆出架式防范严堂出手反击。
“我今天是诚心诚意来请求你,我不会跟你打架。”严堂抬起头,心平气和地说。
“严堂,不管你说什么都不能改变我娶秦仪的决心。你滚!”柳轼晨恨不得多揍他几拳,但是对方不还手,他打了就等于是小人行径,他才不屑为之。
“柳轼晨,秦仪的身心都是我的,你娶了她只会使你们两人痛苦,算我求你,请你高抬贵手,把秦仪还给我。”严堂这辈子从来没有如此忍气吞声。
“别想!秦仪是我的,这一辈子她都是我的,你休想有机会夺走她!”柳轼晨转身走进去。
“柳轼晨,我可以直接把秦仪带走,不必回来求你!”严堂终于忍不住吼道。
柳轼晨停下脚步,“秦仪不会跟你走。”
“她不走,是因为她欠你恩,欠你情,她是为你着想才回来,难道你忍心看她痛苦?”严堂激动地说。
柳轼晨霍地转身瞪住他,“我发过誓会给秦仪幸福,她嫁给我不会有痛苦。严堂,只要你不出现,秦仪今天会是最快乐的新娘,为什么你要来破坏?”
“就算我不出现,秦仪嫁给你也不会快乐,因为她根本不爱你!你不要再折磨她了!”
“折磨她的人是你!从头到尾,你只会使她痛苦,你有什么资格来跟我争取她?严堂,如果你真的爱她,就离她远一点,不要再接近她!”柳轼晨毫无困难地反击。
严堂突然沉默。过去他的确使秦仪痛苦,他无话可说。
柳轼晨盯着他,转缓了语气说:“我向你保证,我会给秦仪一个幸福美满的婚姻。”
“你真的不肯放弃她?”严堂一脸阴霾。
“除非秦仪亲口选择你,否则我一定要娶她。”柳轼晨很肯定地说。
秦仪也说了同样的话。一个愿娶,一个愿嫁,他……还有什么话说?严堂苦笑。
是他不懂得珍惜秦仪,是他自己放弃了她,伤害了她,才会造成这个令他痛苦的局面。失去秦仪……是他的错,可……教他情何以堪啊!
“柳轼晨,如果你敢让秦仪受一点委屈,我不会放过你!”严堂心里淌着血,依然咬牙警告他。
“你放心,我比你更懂得珍惜她。”柳轼晨的眼神里透着坚定。
严堂没有多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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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仪啊,你差点教妈担心死了,我和你爸以为你发生什么事,在门口守了一整夜都没睡,就差还没报警而已!”王莲拉着女儿左瞧右看。
“人都回来了,还说这些干什么。”冉学祥皱起眉头。
“对不起,爸、妈,我昨晚……碰到一个朋友,聊得忘了时间,所以回来晚了。”秦仪心虚地垂下头。
“没有关系,下次记得打电话就行了。”冉学祥和蔼地说。
“什么下次!女儿今天要出嫁了,还说这种话!”王莲摇摇头,赶紧推着秦仪上楼,“快快!一会儿杨小姐过来帮你化妆,你先去洗个澡,顺便把仲仪叫起来帮忙,那丫头啊,昨晚一早就睡了,你没回来也不担心,真是!”
秦仪上楼回到房间,就看见仲仪坐在她床上。
“仲仪,你起来了?”她放下旅行袋。
“被电话叫醒的。”仲仪盯着她,神色里透着疑惑。
“哦?源光打给你?”秦仪微笑着瞥她一眼。
“严堂打给我的。”仲仪慢条斯理地说。
秦仪正在开衣柜,突然僵住。
“他说了什么?”她猛然回头问。
“他向我要柳大哥家的地址。姊,你为什么还要回来?我一直以为你很爱严堂,你会跟他走才对。”仲仪问出她的困惑。
秦仪终于知道严堂会在那个海岸等她,原来是仲仪在帮他。她摇摇头,“我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不能?过去你爱他,都能够抛开拘谨的个性主动去追求,甚至还委屈自己任他予取予求,你为的是什么?还不是希望他也能够爱你。现在他真的爱上你,向你求婚,为什么你反而胆怯了?”仲仪实在不明白。
“以前那些事,我只需对自己负责,那是我个人的事;但是现在不同,轼晨救过我,而且他真心想娶我,我不能背恩忘情,害他遭人耻笑,更不能做出令爸、妈,还有柳家感到耻辱的事,如果我悔婚或者一走了之,所有的人都将为了我而痛苦……仲仪,你应该明白,我做不出这种事。”秦仪眸底有一层深切的凄怆。
“我认为……你的幸福比这些事更重要。”仲仪认真地看着她。
“仲仪……我知道你关心我,谢谢你。”秦仪掉下泪来。“是我答应了轼晨的婚事,可能一开始我就错了,但既然答应了,就没有让我后悔的余地……来不及了。”
“姊……严堂已经去找柳大哥,说不定柳大哥同意退婚,你不要绝望。”仲仪走下床安慰她。
“我没有绝望……轼晨……他会是一个好丈夫。”秦仪勉强牵起嘴角,很快转身走进浴室里。
那是对严堂不抱希望了?仲仪皱起眉头。
现在只好乞求迎亲大队不要来了。唉,这当真是新娘不急,急死她这个伴娘了!
杨小姐来为秦仪化妆了。
仲仪在一旁看着,一边在心里千祈万祷。
“哎呀,怎么胸前全是吻痕!新郎也太不小心了,这样怎么穿礼服呀!”杨小姐为秦仪换衣服时突然叫道。
秦仪骤然色变,由镜里看见自己的胸前、颈项呈现着一块块瘀青,简直羞愤欲死。她根本都没注意到……该怎么向轼晨说明?
秦仪顿时觉得自己好无耻!
“杨小姐,你技术好,遮掩的工作交给你我相信绝对没问题。”仲仪看见姊姊苍白的神色,马上说话为她解围,心里则在咒骂严堂。
“我看,只好多涂些粉盖过去,再遮上丝巾了。幸好这件白纱领子高,晚礼服又可以搭配丝巾,没什么问题。”杨小姐松了口气。
如果婚礼能够取消,那就更没问题了。仲仪在心里叹道。
然而,外面的鞭炮声响起,连带把秦仪心里仅存的一点点希望之光熄灭了。
仲仪呆呆望着姊姊出嫁,依然无法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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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突然决定回美国,而且这么匆忙?”严皇盯着严堂一副失魂落魄的神色,脸上若有所思。
严堂人在机场才打电话给他,告诉他正要回美国。严皇立刻就赶过来了。
“早该走了。”严堂淡淡地说。“堂哥,请你帮我转告奶奶还有家里的人一声。”他没有心情再向任何人解释他匆促离开台湾的原因;他知道,家里的人只有严皇能稍微了解,所以只通知他。
“那个女孩……你打算放弃了?”严皇皱起眉头。
“是我被放弃了。她……选择了别人。”严堂的眸底出现一抹难以言欲的酸楚。
“严堂……好好保重。”严皇是语重心长。他知道,现在说再多话,也安慰不了他心里的创伤。
“我走了。”严堂朝他点点头,走了两步,突然回头,把一串钥匙丢给他,“我的公寓……你帮我处理掉。”
从此,属于他和秦仪的一切回忆,都该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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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所有的祝福声浪过后,寂静、浪漫的夜晚只留给新房里的一对新人。
“秦仪,你累了吧?要不要先洗澡?”柳轼晨很体贴地问。
“你也很累,你先洗吧。”秦仪坐在化妆台前卸妆,紧张得不敢看他一眼。
“好,那我先洗。”柳轼晨看她在卸妆,于是说道。
他脱下西装、长裤时,秦仪尴尬得连气都憋住了,直到他走进浴室,秦仪僵硬的肩膀才松垮下来。
她拿着化妆棉的手慢慢停止擦拭,镜子里照映出一张苍白而带忧虑的容颜。
严堂找过轼晨了吗?他是不是把昨晚的事都说了?怎么办?她怎么问轼晨?怎么向他解释?秦仪忧心忡忡地陷入沉思中。
“秦仪,该去洗澡了。”柳轼晨走出浴室。
秦仪怔了一下才回神,心情顿时又紧张起来,她不敢回头看他,由镜子里偷偷瞄他一眼,发觉他整整齐齐地穿着睡衣,才偷偷松了一口气。
严堂有裸睡的习惯,她还以为每个男人都一样。
“秦仪,怎么了?”柳轼晨终于注意到她的神色不对劲,走近化妆台。
“没什么事,我去洗澡。”秦仪连忙站起来,拿着睡衣进入浴室。
过了将近四十分钟,秦仪才出来。
“洗好了?”柳轼晨由书本抬起头,回给她一个笑脸,并没有因为在床上等她太久而不悦。
“嗯。”秦仪低垂着头,身上是一件红色的丝质睡袍,她一手有意无意地遮掩颈项的瘀痕,又坐回化妆台前。
柳轼晨放下书本下床。秦仪感觉到他走近自己,顿时全身紧绷。
“秦仪……”柳轼晨把手搭上她的香肩,俯下身靠近她的脸颊——
“轼晨!”秦仪一颗心害怕得都快跳出来了!在意识还来不及反应前,已经出声唤住他的接近。
柳轼晨抬起头,由镜子里接触到秦仪一双透着惧意的视线。他温柔而尽诉着情意的眸子,在瞬间下沉,化为若有所思的无言凝视。
秦仪想打破这一刻快令人窒息的沉默,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隔了好半晌,她才终于提起勇气,“轼晨,我……有话想跟你说。”
“如果是昨晚的事,严堂都已经说了,你不用再提。”柳轼晨转身走回床上。
“他都说了?!”秦仪倏地回头望住他。
柳轼晨面无表情,秦仪看不出他是气或怒,她的心里升上了恐惧,四肢也因为不知所措而颤抖。
“秦仪,你放心,我知道那一切都不是你的错,我不会追究这件事,更不会责怪你。把它忘了吧。”柳轼晨强压下满心的妒意,温柔地安慰秦仪。
“轼晨……对不起,我……谢谢你。”秦仪感动得想哭,心里也更加愧疚。
只有她自己知道,昨晚不管严堂是否强迫她,她都无法坚决地抗拒他的诱惑,甚至现在,她还能清楚感受到严堂留在她身上的每一个吻,就像一道道烙印,深深嵌入她心里,她想抹去也不能。
这份记忆,痛苦多于甜蜜,因为……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
“秦仪,过来。”柳轼晨在床上对她伸出手,顿时使一整晚的暧昧气氛明显散开来。
秦仪的脸色霎时酡红,心脏更是抑不住狂跳。她踌躇了一会儿,才走近床沿。
柳轼晨一把将她拉上床,躺进自己怀里。他以占有的姿态圈住秦仪。
“秦仪,你是我的妻子了,你知道吗?这一直是我多年来的梦想,现在终于实现了。”他意乱情迷地凝视秦仪姣好的容颜,声音开始嘶哑。
秦仪垂下眼睑,试图掩饰内心爬升起的反感。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她无法对轼晨产生任何感觉,甚至对他灼热的注视有些厌恶!
不应该会这样,他从来不讨厌轼晨,甚至可以说是喜欢他的,为什么在他们成为夫妻后,反而对他产生排拒感?
不……不可以这样,今后他们将共度无数的夜晚,她必须藏住内心的感觉,不能教轼晨发现……不能!
秦仪愈是这么想,心里愈是排斥,身体也不听使唤地逐渐僵硬。
“秦仪?”柳轼晨发觉了,狐疑地审视她。
秦仪缓缓抬起视线,装出若无其事的表情,但手指却紧紧地绞握着。
柳轼晨盯着她,神色转为深沉。他似乎犹豫了一下,才伸手捧住她的脸蛋,俯下身亲吻她的唇瓣,但仅只是轻轻一吻,因为他感觉到秦仪明显地僵了一下。
柳轼晨略微迟疑,手指解开她的第一颗钮扣,嘴唇贴上她白皙的玉颈……
秦仪强压下一股想推开他的冲动,全身因抗拒他的接触而紧绷着。
就在秦仪差点忍不住想拒绝他时,柳轼晨忽然抬起头,阴沉的视线停在她胸前和颈项上的瘀痕,神色难看至极。
秦仪羞愧地抓住胸口,却已来不及掩饰。
“轼晨……对不起……对不起……”她低声啜泣,除了道歉,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柳轼晨想安慰她,手举在半空却放不下。他是男人,他可以原谅已经发生的错,却无法忍受他的妻子身上留着别的男人碰触过的痕迹!
他骤然离开床铺,由柜子里拿出另一床被。
“我到起居室睡。”他丢下话,便走出卧房。
秦仪的眼泪顿时成串地流下来。
柳轼晨倏然转变的冷漠态度伤害了她,但是身体不必再忍着不适反而轻松下来,此时的心情复杂而混乱。她不知道,今后将如何面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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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柳轼晨还是跟平常一样,对她依然温柔体贴,只除了绝口不提他们的新婚之夜。
柳轼晨安排了十二天的蜜月之旅,他们前往欧洲。白天,彼此有说有笑,就像一般的新婚夫妻,但夜晚,柳轼晨不发一言,和她分开睡。
秦仪什么话都没说,只默默地躺到天亮。
全是她的错,才让轼晨受这种委屈……对他的愧疚,更深了!
十二天的蜜月旅行结束,他们之间的嫌隙未解,依然冰封着,就这样带回台湾。
回台中分送礼物后,他们便回台北工作。
仲仪也已经开学回到台北了,她现在和曾源光一起住,这是曾源光在她的父母面前立誓,说他明年一定娶仲仪为妻,并且保证不欺负她后,仲仪的父母才首肯的。有曾源光的照顾,两老对仲仪的安全问题也放心些。
柳轼晨在台北有一层公寓,空间宽敞得足够住下两代同堂,结婚前,他还特地重新布置过,而且把他和秦仪的结婚照放大,挂在客厅和他们的卧室。
“姊夫,你也太夸张了吧?放这么大的照片挂在客厅,羞不羞啊!”仲仪和曾源光在他们回台北后的第一个夜晚来拜访。仲仪一见到墙上那张八十寸的超大照片,还是两人相拥的镜头,马上取笑道。
“这有什么,源光上次来看过后,还说要和你拍一张更大的摆在门口供路人欣赏哩。”柳轼晨搂着秦仪淡笑道。
“曾源光,你没问过我的意见敢说这样的话,是不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啊?!”仲仪立刻瞪向身边的他质问。
“天地良心,我只是开玩笑,你别听这家伙挑拨。”曾源光立刻申诉,同时睨向柳轼晨,“喂,是不是生活不美满啊?这样离间我和仲仪的感情。”
柳轼晨还能勉强维持笑容,秦仪却已经全身僵冷。曾源光和仲仪都没有忽略过这一幕。
“姊,我口好渴哦,有没有冰水可以喝?”仲仪突然嚷道。
“冰箱有矿泉水,我去拿。”柳轼晨微笑道。
“用了,我去,你陪他们坐。”秦仪匆忙走进厨房。
没多久,曾源光和仲仪相偕离开。
“你也真是的,刚才为什么要说那种话?我姊脸色都转白了!”仲仪瞪着驾驶中的曾源光提出抱怨。
“我是想探探他们的情况,现在看起来……似乎不乐观。”曾源光皱起眉头。
“姊好可怜,明明不幸福,对着我们还要强颜欢笑,她还以为我看不出来……”仲仪一阵鼻酸。
“我看轼晨似乎也不好过,不知道他们的问题出在哪里?”
“我姊为了严堂还说得过去,柳轼晨是为了什么?他不是一开始就表明不在乎我姊和严堂的事吗?”仲仪不禁狐疑。
曾源光瞥她一眼,“没有得到之前,男人可以潇洒地说不在乎,一旦成为自己的妻子,再说不介意,根本是骗人的,尤其在自己的妻子还不能忘怀旧情人的情况下,那妒意就更重了。”
“你的意思是……柳轼晨找我姊翻旧帐?!”仲仪马上面罩阴霾,咬着牙道:“他如果真这么做,我会立刻宰了他!”
“仲仪——”
“他也不想想,我姊为了他甘愿舍弃最爱的人嫁给他,为他保住一家人的面子,还让他免于承受被遗弃的命运,冲着这些,他就应该对我姊感激涕零,凭什么还来指责我姊?”仲仪气呼呼的怒不可遏。
“仲仪,我只是——”
“其实他也有错!他不应该挟恩向我姊求婚,他根本是胁迫我姊嫁给他!现在娶进门了,还欺负她——哎哟!你干什么突然踩煞车,吓死人了!”仲仪猛转过头瞪住曾源光。
“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们的问题出在哪里,刚才所说的都只是假设,你不要一味想定柳轼晨的罪好吗?”曾源光不疾不徐地说,重新驱动车子。
仲仪噘起嘴,“算了,他们都结婚了,再提过去的事也没用。”
“你说得对,他们已经结婚了,相信过去不愉快的回忆都可以随着时间慢慢冲淡,过一阵子他们就会没事。”曾源光拍拍仲仪的手。
“也只有如此了。”仲仪叹口气。
※※※※※※※※※※※※
结婚两个多月,秦仪和柳轼晨白天一起到店里上班,晚上却通常是秦仪先回来。
秦仪一直努力试着做一个贤妻,她把家里打扫得一尘不染,三餐丰富而多变化,每天为他搭配好服饰摆在他的床头前……只除了夜晚,柳轼晨睡在客房里。她几乎把妻子该做的责任都尽到了。
她这样默默无语地做着,柳轼晨也没说什么。
在人前,他们是一对情深伉俪;回到家里,柳轼晨总躲开有秦仪的地方,他们之间有冷淡、有冷漠,却没有争吵。
柳轼晨其实早对秦仪胸前的吻痕释怀,他没有忘怀的是秦仪身体上对他产生的自然排拒。
秦仪以为他没发现,还极力容忍他的碰触,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就因为秦仪的这份心,使他不忍去碰她。
他可以等,等秦仪慢慢忘掉严堂,愿意接纳他。
每天面对着自己最爱的妻子而不碰她,他必须忍受极大的煎熬,这是他一直避开秦仪的原因……
今天他提早回家,不过也已经八点多了。
秦仪最近似乎身体不舒服,柳轼晨本来想送她去看医生,不过今天生意忙,秦仪坚持自己去。
他提早回来,是不放心秦仪的健康情况,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会去医院检查。
柳轼晨打开门,客厅一片黑暗。
秦仪还没回来吗?柳轼晨随手开了灯,把钥匙抛到茶几上,这才赫然发现,秦仪居然蜷缩在酒柜旁的角落。
“秦仪,你怎么坐在这里?快起来。”柳轼晨轻轻摇着她的手臂,在她面前蹲下来。
秦仪缓缓抬起埋在膝盖上的容颜,神色空洞而绝望,苍白的颊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教柳轼晨看得心疼。
“秦仪……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哪里不舒服?我马上带你去看医生。”柳轼晨焦急地说,想抱起她。
“我去过医院了。”秦仪摇摇头,轻柔的声音里透着一份凄怆与对未来的绝望。
“医生……怎么说?”她的神情和语气,均教柳轼晨打心底发凉,忍不住往最坏的方面想。
秦仪无言了仿佛一世纪,才把视线移向柳轼晨,眸底顿时盈满了深深的愧疚与痛不欲生的自责。
“我……怀孕……”她凄咽的说不下去。
柳轼晨被那两个字震得呆在当场,心底的期盼在瞬间就被冲溃得荡然无存!
“轼晨……我对不起你……我……该死!我好想死!”秦仪紧紧交握着手掌,低垂下头,肩膀不停颤动。
柳轼晨瞅着她,依然处在震惊当中。不是秦仪的错,不应该责怪她……他知道,心底却还是对她升起了恨意!
“把孩子拿掉!”他听见自己冰冷的声音。不,这不是你的本意,你不是这样残忍的人!另一个善良的他在抗议,但是被强烈的妒火给烧灼了。
秦仪拿空洞的眼神注视他,一点也不觉得他的话残酷,她只是更加握紧双手,脸上随即闪过一抹痛意。她……该怎么办?
“我……我无法拿掉孩子……对不起,轼晨,是我的错,求求你不要让孩子承担好吗?”秦仪摇着头。
自从严堂提出分手后,她就停止服用避孕药。没想到,那一夜的错误,就让她怀孕了!是老天爷在惩罚她的不贞吗?罚她内心里依然背叛着丈夫……
“难道你要我承担你肚子里的野种?!”柳轼晨紧咬着牙齿,说出充满憎恶的话。
不!不要说我的孩子是野种,不是……不是!秦仪啜泣着不停摇头。
“你说,你到底要怎么办?”柳轼晨掐着她的双臂气愤地摇晃她,恨不能摇掉她的孩子。
秦仪紧握在一起的双手突然被甩开,一滴滴鲜红的血液自掌间落下来。
柳轼晨愣住了,连忙扳开秦仪的手指——刀片!
他惊骇得说不出话来。
“我……想割腕,因为我对不起你,但是……孩子是无辜的,我死了,等于谋杀孩子的生命,我……下不了手。轼晨……拿掉孩子,比要我死还痛苦,原谅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秦仪茫然又凄怆。
是孩子救了她的命,也是孩子让她活不下去……不,是他,是因为他,秦仪才想做傻事。
他明明知道秦仪爱的是严堂,依然娶了她,是他不肯将秦仪还给严堂,是他折磨了她……
他以为,随着时间带走逝去的岁月,等待秦仪忘掉严堂后,他将可以和秦仪做一对真正的恩爱夫妻,然而,偏偏有一些东西,是时间带不走的。
感情--原来真的无法勉强!
他错了……错在娶了她,误了她,害了她!
“秦仪……我……我们离婚吧!”柳轼晨终于把最困难的话说出口。
秦仪只是看着他沉默良久,然后点点头。她不意外轼晨的决定,谁会愿意要一个身心都背叛自己的妻子?
“我先送你去缝伤口。”柳轼晨抓着她涌出血的手,内心依然疼惜不已。
“不用了,只是一点皮肉伤。”秦仪轻轻摇头。比起心上的痛,这个伤口根本不算什么。“轼晨,这两个月来……谢谢你。”
“秦仪……其实在严堂来找我那天,我就应该把你还给他……现在,你可以去找他了。”柳轼晨收起依然爱她的心,衷心祝福她。
“轼晨!你……原来是为了我才跟我离婚。”秦仪哽咽了。他一直是这么好的人,她却无法爱上他。
“需要我帮你通知严堂吗?”
“不要!”秦仪急忙摇头,接着解释:“他……他在美国,不方便。而且……轼晨,我们离婚的事,请你暂时别让我的家人知道好吗?”
“为什么要隐瞒?严堂回来后,他们一样会知道。”柳轼晨狐疑地审视她。
“不会的。我……想消失一阵子,不希望家里的人担心,你可以帮我瞒着他们,就说我……出国旅行好了,可以吗?”
“我知道了,你想到美国去找严堂对吧?好,我帮你瞒着,到时候,给所有人一场大震惊。”
“谢谢你。”
※※※※※※※※※※※※
隔天,办妥离婚手续,秦仪搬走了。
柳轼晨失去了秦仪,内心其实是沉重而痛苦的,他只是不想让她担心,才故作潇洒。
结束一段多年的感情,毕竟不是那么容易。在秦仪搬走后,柳轼晨把枫屋交给别人经营,然后带着一颗受创的心出国。
双方的家人,都以为他们夫妻俩相偕出国做生意。这是柳轼晨的说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