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看看,是不是很惊喜?”如潜指着网页上的信息对我说。
“我都还没缓过神来,又要我开始惊喜,精神就不紧张吗?”胸口的那颗心明明就扑扑地颤动着,可我还是一副要他安慰的面孔。
“你不是常说生活平淡了吗?这样的起起伏伏应该合你的心意?”
“那你来试试看,你能不能扛得住。”
“我愿意为你分担,哪怕是全部的。”
我笑了,脸上缀着大大的花骨朵,我说,“那我们一起参加吧,这样多有劲。”我鼓动他和我一起参加这次的地方公务员考试。
曾经在我毕业的那一年,爸爸就曾建议过我参加公务员考试看看,我义无反顾地拒绝着。我觉得这就是我们两代人之间不可能跨越的鸿沟。爸爸那代人就渴望着稳定,稳定再稳定。可是我却不,我不要稳定,我要去闯一闯,哪怕是伤痕累累,我也愿意。从我开始选择了那个离家三千公里的大学就是一个明证,甚至在我的志愿上,就没有一个属于本省的大学。
可现在呢,一场公务员考试却成为了解救我的绳索。在这个城市里,似乎就只剩它,还可以证明我自己的能力。必考的两门,我能够去应对,行政能力测试都是这么多年来学习内容的一部分,申论照样是可以学习,可以练习的,可以表现好的。
“我不考,在这条路上,我都已经觉得很不适合自己了,我怎么可能还会更深入下去呢?”如潜表白着他的心思,“你报名吧,你肯定可以的。”
“我当然明白你的,可如果你爸爸要求呢?”
“我没有辞职就已经很尊重他了,我不愿意,他也不会逼我。”
“这我当然知道,你把职位统计表打开来看看。”我指了指页底的附件。
“我们这里只招两个人,除了建设局其他单位就不招了吗?”他用鼠标拖动着页面,上下来回着,可还是没有现让人兴奋的名额。
“你看,我家那边这次都要招几十名,这里就不缺人嗦?”这样的差距,我觉得不可理解,有些诡异。
“有些就内部消化了嘛。”他很行情地告诉我。
“可能是我的好运用完了吧。看看那两个名额,能不能够报考,有些什么要求呢?”
“一个要求建筑专业,一个要求有两年的基层工作经验。”如潜说出的都是让我无奈的苛刻。
“第一专业不对口,第二经验不够。什么都是经验?”
“经验是可以变通的,加上你的社会实践与毕业实习,岂不就已经两年吗?”他为努力地想着办法。
“你看看,文字都圈定好了何谓基层工作经验,就防你这种滑头呢。”我告诉自己,我要很冷静地来面对这件事情。
“大不了就报考隔壁县城里的公务员,你把车学会了,开车去上班也就二十分钟左右,还是很近,总强过你以前挤公交车吧。”
“也只能这样了。”为把握这次机会,我退而求次。
“就说嘛,今天就不可能这么邪门,这个职位就可以,专业也对口,也没有其他的什么特别要求。”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点击提交吧,我们就等审核的结果。”
公务员考试就像高考一样,吸引着无数人的眼球,无数多的人都为它挤得头破血流,不仅仅只是高四高五这样简单而已,更多的人为它准备了许多年,就等着这机会,一跃成为公家的人。
而今我也加入了这浩浩荡荡的考军之列,成为被列号为某某数字的队员。不仅只是我如此,身旁很多的朋友都参与到其中,不只是旁观者,都投身进去体味其中的津津滋味。
原来公司里的文文,在被快挤榨干的时间之外,还争分夺秒地准备着考试。
我虽没有上班,一直都在休息的状态中,可爸爸看见我的很多转变,越来越满意。当我把参加公务员考试的消息告诉他时,他满口地说着,对,对,就是该这样。
段粒来短信说,她报名参加了公务员考试。
我说,我们都一起加油。
一定要经历了些什么,获得的一切才会倍感珍惜,才会懂得其中的价值。我想,一定就是这样的,不然我的公务员考试不会这样曲折,某种东西看似在阻难着我,却是在推动着我,让我一定要那么下去。
先是交费,却现手心里的这张银行卡的网上业务就根本无法支付。翻过今晚,明天就是交费的最后一天,不然就视为自动放弃此次考试的资格。然后又办理了另外一张银行卡的网上业务,在我把口令与密码混淆了三次之后,就再也登录不上了,自动锁住了。我再次前往银行的柜台,重新设置了一个密码。才最终搞定了整个过程,于是就拉开了我复习的序幕。
我马不停蹄地奔到书店,精心地对比了一番各个出版社的优劣,筛选了一批精兵良将陪我奔赴战场。满满的一沓公务员考试的相关资料与试卷,被抱在怀里,沉沉的让人觉得踏实,似乎只要搞定了它们,我就能顺利地通关了。
拐了个弯,我就朝如潜单位的那条路走去,接近他下班的时间了,没有通知他,我要半去路拦截他,可一路都不见他的身影,我碰见了他们科室的几个同事,我可以不出意外地猜到,他依然还在办公室里面,他总让自己成为最后一个离开的人。
我轻轻地踮起脚尖,不让鞋跟在空空的楼道里出声响,走向如潜的办公室,把头靠在走廊的侧缝里,我见他正关着电脑,起身准备离开。我等着他走到门口来,就吓唬他。
“呼!”我用力地大口吐出气息。
“嘿!”如潜没回过神儿,“真吓我一跳。”
“我来接你下班,都不感动一下下。”
“我可比你还识得路,好不好?”他拿过我抱着的一沓书,“一下就买了这么多,能不能看完呢?”
“不管能否看完,只要它们在身边,我就觉得充实,也充满了力量。”我挽着他走向楼梯,“也祝愿我看完它们,统统消灭。”
“小蓝,你没现一个问题?”他边说边看着我。
“干嘛看着我,我有什么问题吗?”
“答对了,你总是喜欢心血来潮,刚开始的时候兴致勃勃的,那种**甚至都可以去拥抱全世界了,可是后面一旦有不对的情况了,你就会像一只受伤的乌龟一样,把脑袋埋进自己的壳里去。”
“是吗?”我反问着他。
“当然了,你就没有觉?”然后他把我的反问抛回给了我,“你多半是谦虚了一下。”
“是好像,有那么一些些!”我用食指尖标识着程度。
“才不只是一些些。”他摇着脑袋看着我。
“你分明就是在打击我的积极性,看,祖国的幼苗就是被你这种人给摧残了的。”
“还幼苗?”他接着,“月底的时候就要变成少妇了。”
“少妇?”
“我和某人早就约定好了的,纪念日就去领证,某人当然就成了我的少妇,你不满?”
“或许我们的计划应该要改变下了,往后推迟下下?”我要和他商量商量。
“不行!”
“等我考试完,我们就去登记,到时候双喜临门嘛,岂不更好啊?”我向他勾画出一副美好的图景。
“那如果你又放弃了呢?是不是又要一直推迟下去呢?”他快快地朝前走去。
“这次不会了,你就不相信我!”
“你就不爱我!”然后他搬出一大堆理由,“其他的事情,你就急冲冲地去干,登记的事情,就没见你慌过。”
“潜,我才要生你的气了。”
“那我就不要娶你了。”
我们一路拉拉扯扯着回家,一进门也就什么都不曾生过一般,对于我的想法,他还是支持的。
我告诉自己,对于这场考试,我要全力以赴去面对,目前只有它才可以把我拉离现在的状态,才可以给我改变。真的具有高考那样的威力,给与一个大的转变。
计算着天数,二十五天的期限,时间就具有你所想象不到的威力,可以成就一切,也可以摧毁一切。
那么我选择前者呢,还是后者呢?
听邹阿姨说,贺叔叔终于为我的工作开始行动了起来,准备拿上钱去疏通关系,但是如潜告诉他,先不要慌,等我参加完公务员考试之后再去也不迟,等都等这么久了,再过上一段时间也是没有问题的。
他还告诉贺叔叔,他对我很有信心,他相信我可以考上的。
“如潜,这么晚了,还不睡?”刚回家的贺叔叔见我们房里的灯还没有熄,就对如潜招呼着。
“他睡了,是我。”我回答着门外的贺叔叔。
“这么晚了,还在看书,”他对我嘱咐着,“早点休息了,明天再看。”
“好!”我简单地应答着,接着又回到面前的试卷里去。晚上的精力更容易集中,时间是连贯的一段一段,不被打扰,不被分割,可以模拟着进行考试,严格地按着时间的刻度来测试。
身后伴着如潜时断时续的微微鼾声,我想象着,他准是在梦里为我加着油。
我端着杯子去客厅泡一杯咖啡,给自己打打气,准备再奋斗两个小时。我听见隔壁的邹阿姨问着贺叔叔:“今天又是在哪里打牌,艺馨园?”
“打啥子牌,我在开会!”贺叔叔回了一句过去。
无意中听见的我,都觉得好笑,很想把如潜叫醒,告诉他刚刚的场景,我都能够猜到他的那句“人家市委书记现在都休息了。他还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