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唐轩领着乔菲菲在展览会场忙了一整个下午，把她弄得团团转，一会儿吩咐她拍摄，一会儿又要她笔录，还要她在会场内跑上跑下计算时间。总之，唐轩对她颐指气使不打紧，还使唤她不打草稿，直把乔菲菲气得跳脚，恨不得把这个可恶的男人大卸八块。谁教他是老板，而她只是一名任劳任怨的小小助理。好不容易完成这项伟大的考察，乔菲菲已累得如一条小狗，只想倒在床上呼呼大睡。“很抱歉，把你累坏了。”唐轩满脸歉意，笑容好不温柔。唐轩向来知道自己的魅力，亦十分懂得让女人对他唯命是从。“不，那是我分内的事。”真没骨气，人家美男计一出，乔菲菲就立刻投降。“如果你有空的话，我想请你吃顿饭，算是慰劳奖赏。”唐轩又岂会放过她，游戏才刚开始呢！明明累得想倒头大睡，却拒绝不了帅哥的诱惑，谁教他的提议实在太吸引人。“盛情难却，唐老板的邀请，小女子又怎敢推拒。”乔菲菲俏皮地眨眼。“别把我说得好像是一个暴君。”唐轩率先迈步，乔菲菲跟在后头，她不由得盯着他宽厚的背影，差点想扑——不，是靠上去，因为她觉得这是个让人很想依靠的绝佳位置。这是一家情调浪漫的餐厅，可以把维多利亚港迷人的景色一览无遗，坐在窗边位子的唐轩与乔菲菲，正在享用美味的晚餐。唐轩放下刀叉，用餐巾拭抹嘴唇、轻啜葡萄酒，还不时眯眼打量乔菲菲。一向冷静理智的唐轩，足以吸引他的女人寥寥无几，更遑论引起他的兴趣。可眼前的乔菲菲却是一个例外，唐轩发觉自己对她有莫名的兴趣。“你不是香港人。”唐轩想要更了解她。“我是台湾人。”乔菲菲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唐轩，想要试探他一下。“十年前我曾在香港小住。”可是唐轩却纹风不动，使她有点失望。十年前？难怪那天在餐厅见面时会有熟识的感觉，原来是她！已经练得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唐轩，把心思隐藏得很好。“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台湾？”“存够钱便会回去。”乔菲菲继续撒谎。她需要存的钱还真多，永恒星的价值可是一笔天文数目。“为什么有兴趣来飞星做事？”他在怀疑她吗？乔菲菲谨慎地看着唐轩。“你不知道外地人在这里找工作有多困难，幸好李经理肯用我，他真是个好人。”哈，多亏乔菲菲提醒，他回去可要找李经理好好算帐！唐轩不予置评，继续探问。“你喜欢这份工作吗？”怎么可能喜欢，被你使唤得差点没命！不过话说回来，没来飞星的话，她也不可能与唐轩重逢，这样一想，一切又好像值得了！“喜欢呀，同事们个个都很亲切，工作也满有意思的。”乔菲菲并没说谎，目前为止，还算不错。只是她有预感，在唐轩出现了以后，一切将会有所改变。当然有意思了，信手拈来都是有利的情报，这么便宜的工作，他要她付出什么代价好呢？表里不一的唐轩，脑里在算计她，同时脸上又笑容可掬。“很高兴你喜欢，我以为像飞星这种沉闷的行业，女生大多不喜欢。”“这虽然是一项冷门的行业，但我一点也不觉得闷哦。”而且还挺有趣的呢！乔菲菲对着唐轩露齿一笑，全然不知眼前的男人原来是只老谋深算的狐狸，更浑然不觉唐轩的温柔笑脸下，其实别有居心。接下来唐轩不断地旁敲侧击，套取乔菲菲进飞星的目的，而乔菲菲则误以为唐轩对她非常地关怀，心中窃喜万分。晚餐后，唐轩送乔菲菲回家——“我可以在前面下车吗？”乔菲菲指一指不远处的路边。“你住这里？”唐轩停好车子，瞥了一眼前方的大厦。“是的。”乔菲菲解开安全带。“谢谢你的晚餐，再见。”“菲菲。”唐轩突然叫住她，镜片后的黑眸如磁石般吸引人，笑容如醇酒般醉人。“小心一点，明天见。”“嗯。”乔菲菲点头，然后下车。乔菲菲的魂魄彷佛被唐轩勾走了，飘飘然回到家后，立刻倒在沙发上。刚才唐轩的深情款款、柔声叮嘱，迷得乔菲菲如醉如痴，拥紧抱枕傻笑。虽然办起公事时，唐轩对她严苛又刻薄，使唤她不遗余力，不过下班后的他倒是变得比较和蔼可亲。与暗恋了十年的男人重逢，不能怪乔菲菲的芳心荡漾、兴奋窃喜。如果乔菲菲还有点理智，没有被恋慕之情蒙蔽双眼、冲昏头脑的话，她应该看得出唐轩的笑容背后不怀好意。可惜，现在她眼中的唐轩简直完美无瑕到了极点。卸下伪装脸孔的唐轩，把眼镜放在桌面上，揉一揉鼻梁，其实他的视力正常，根本无需戴眼镜，这副平光眼镜只是用来掩人耳目，刻意遮掩他过分犀利的眼神。唐轩盯着计算机屏幕吞云吐雾，一双黑眸异常地锐利。乔菲菲，二十五岁，台湾人。自小与父亲相依为命、居无定所。五年前开始定居台北……简短的资料，证明乔菲菲的身分神秘，背景特殊。唐轩没有遗忘十年前的巧遇，他对那名少女印象深刻，直觉会再次遇上她，而且深信她会实现愿望，成为一名出色的神偷，然后找他一较高下。他认出乔菲菲，也知道她认得自己，不过彼此都没有揭穿。唐轩舒适地靠在椅子上，唇边浮起一抹兴味盎然的笑容——想象乔菲菲接下来会做什么，猜测她下一步棋怎么走，估计她如何偷取永恒星……一下子，乔菲菲成为专供唐轩差遣的小小女佣。虽然乔菲菲有幸能为唐公子办事，不过却没有半个人羡慕她。原因无他，看到唐轩如何使唤乔菲菲，把她操劳得不成人形，女同事们就非常庆幸自己没有雀屏中选。唐轩不让她有片刻闲暇，整天要她东奔西跑的送文件。她在位子上坐下来不到十秒钟，又要立刻起身去泡茶、倒水，永远有做不完的差事，就连叫外卖、买下午茶都由她一手包办。总之，琐琐碎碎的打杂事项一概由乔菲菲负责，她每天忙得骨头都快散掉了，却还乐此不疲。因为尽管唐轩每天让她忙得团团转，但总会不时对她关怀备至、加油打气。每次看到唐轩温柔的笑脸、亲切的问候，乔菲菲便会欢欢喜喜地去办事，从没半句怨言。其实这是唐轩的诡计，他故意令乔菲菲忙得不可开交，使她没时间去打听永恒星的情报。唐轩没想到她的思想单纯，如此容易中计。乔菲菲被唐轩的美男计耍得彻底，一直被牵着鼻子走都浑然不觉。乔菲菲小心翼翼地放下咖啡杯，正在专注工作的唐轩竟忽然抬头，对她绽放一个勾魂的笑容。“谢谢。”唐轩拿起咖啡轻啜。“不客气。”乔菲菲蓦地心跳加速，双颊微红，转身离去时差点撞上正准备进来的古斯然。“怪不得最近唐公子的出勤率这么高。”古斯然饶富兴味地盯着匆忙离去的乔菲菲。“真令人羡慕哦，我也想有个“秋香姐”朝夕来服侍我。”古斯然大掌轻抚后颈，神色戏谑。“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唐轩故意装蒜。“有谁不知道唐公子相中了新来的助理小姐，把人家当成专属婢女般差遣得淋漓尽致。”说句公道话，古斯然真有点同情乔菲菲。“既然古老板那么想要，我可以大方地割爱。”唐轩笑得一脸狡狯。被这只老狐狸看得很不舒服，好像被他算计什么似的，古斯然登时摇头挥手。“免了、免了，君子不夺人所好。”“永恒星这案子的进度如何？”古斯然导入正题。“差不多快完成了。”唐轩收敛起笑意。“三天后要呈报详细的计划书，你赶得及完成吗？”古斯然轻敲桌面询问。唐轩预估一下进度后回答：“应该没问题。”“好，那辛苦你了。”古斯然潇洒地离去，突然在门边停下来，忍不住对他揶揄。“唐公子，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等不及唐轩有任何反应，古斯然一溜烟跑走了。嘿，这个小子一定是活得不耐烦了，是自己太久没有抽时间修理他吗？！做人留一线？唐轩眯起眼，想起乔菲菲对他唯命是从的勤快模样，他又不是傻瓜，怎会不知道她对自己的情意。脑海里浮现那张率真的俏脸，唐轩会心微笑，知道自己并不讨厌她，甚至对她也很感兴趣，再发展下去会如何，暂时还是未知数，他不排除任何的可能性。乔菲菲伸了一个懒腰，竟不知不觉做到这么晚。她收拾好桌面后离去，经过唐轩的办公室时，发现他正趴在桌上睡觉。迟疑了半秒，乔菲菲才蹑手蹑脚入内。凌乱的桌面满布文件，会是永恒星的防盗系统设计图吗？乔菲菲待在飞星已经有半个月，可是半点关于永恒星的消息都没有打听到，甚至连边都沾不上，唯一的收获就只有那次唐轩带她去巡视展览会场。拜他所赐，她对会场已经熟悉得有如出入自家的厨房，即使闭上眼也能找到出口了。盯着散放在桌面的文件，乔菲菲轻咬下唇，情感与理智在拔河。只是偷偷看一下，应该不会被唐轩发现，可是万一他醒过来，岂不是当场被逮个正着，但这是难得的好机会，可遇而不可求呀——陷入心理挣扎的乔菲菲，视线落在唐轩沉睡的侧脸上，没有戴眼镜的他几绺发丝散落在额前，俊脸显得相当地疲倦。好像有人说过，认真工作的男人最有魅力。乔菲菲觉得太过热衷工作，弄得疲惫不堪的男人，会令人心疼。乔菲菲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拿起唐轩的西装外套，小心地披在他的身上，再凝望这张令她爱慕不已的俊脸好一会儿，才轻手轻脚地离去。没办法，她始终下不了手！此时唐轩睁开眼、坐正身子，拉下肩上的西装外套，早在乔菲菲进来时，他已经醒了。唐轩假装沉睡，好测试一下乔菲菲，想不到她并没偷看文件，作为一个小偷，她绝对不合格。可是替他披上外套的这份关怀与心意，他很受用，心头暖烘烘的，某种异样情愫在心头发酵。心念一转，唐轩飞快地收拾桌面，然后追了出去，他很快便追上在等候电梯的乔菲菲。“看来我给的工作实在太多了，你竟然需要加班到这么晚。”唐轩悄然走近。乔菲菲有点惊讶会见到他，随即开心地嫣然一笑。“我还以为你要留在公司里通宵工作。”她的笑容很迷人，一道电流击中唐轩，令他悸动不已。“没办法，因为要赶着完成永恒星的防盗设计图，后天要交给客户过目。”“这么快便完成了？不是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吗？”刚才桌面上的文件果然就是永恒星的防盗设计图。“刚刚完成了。”唐轩说出教她好不后悔的答案。“还有很多后续工作要做，所以时间上也差不多了。”乔菲菲暗叫可惜，刚才实在不应该心软。“我送你回家吧！”这便是唐轩的目的。“不用麻烦，我可以自己回去。”违心之论！乔菲菲当然想多花一些时间与唐轩独处，可是又不想害他太劳累。“不行，让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子独自回家，万一遇上什么意外，我可是难辞其咎，毕竟你是因为我才会晚归。”唐轩朝她促狭地眨眨眼。“好吧，为了让唐老板安心，我就勉为其难的让你接送。”被唐轩称赞，乔菲菲乐不可支，看来今天是她的幸运日。唐轩不是个多话的男人，一路上都是乔菲菲主动攀谈，不过大部分时间都是沉默以对。在唐轩身边，乔菲菲总觉得很温暖、很幸福，除了外表，她还欣赏唐轩的聪明才智，喜欢他的成熟稳重。其实乔菲菲并没有真正的了解唐轩，甚至可以说很陌生，可是直觉告诉她，唐轩是她要找的人，是她今生所寻觅的另一半。而她的直觉，向来都很准！不知这个小女人在想什么，唐轩只见乔菲菲唇边泛起一抹满足的浅笑，似乎连他都被感染了。唐轩不否认自己受到乔菲菲的吸引，与她相处的时光非常地愉快，自从乔菲菲进了飞星以后，唐轩待在公司的时间变多，除了忙永恒星的案子，唐轩还喜欢看见朝气蓬勃的乔菲菲在他身边团团转，他总是忍不住想要多看她一眼。把车停好熄掉引擎，唐轩说出一句引人遐思的暧昧建议。“可以请我上去喝杯咖啡吗？”乔菲菲瞠大明眸瞪着他，彷佛他说的是外星语。她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咽下口水，想要控制住逐渐害羞的情绪。“你知不知道这个邀请，可以有很多种涵义。”乔菲菲不知道他有没有别的意思，当然要事先弄清楚了。唐轩轻笑出来，并举起双手以示清白。“我的动机绝对单纯。”乔菲菲嘟起小嘴，若无其事地问。“你不是已经很累了？”“就是因为太疲倦，我怕驾车时会不小心睡着，所以才想喝咖啡提神。”唐轩嘴角含笑。“如果不方便……”“当然方便。”不想他有任何误会，乔菲菲抢着回答。“那我就打扰了。”唐轩笑了。“你随便坐。”回到住所，乔菲菲指着沙发，然后径自进厨房冲泡咖啡。唐轩并没有坐下来，他环视室内的装潢摆设，三房二厅的格局，设计十分地简约。他双手背在身后，踱向走廊，欣赏墙壁上的画。眼角瞥见半掩的书房大门，唐轩偷瞄正在忙碌的乔菲菲一眼，然后悄悄过去门边，飞快地巡视书房，书桌上放满各种有关永恒星的报导，看来她还没有放弃。唐轩退了出去，回到客厅，乔菲菲刚巧端着咖啡出来。“谢谢。”唐轩接过咖啡，与乔菲菲一起坐在沙发上。唐轩找话题闲聊。“你一个人住还习惯吗？”“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乔菲菲潇洒地耸耸肩。“自从爸爸过世后，我一直都是一个人住。”“你没有其它亲人吗？”唐轩很好奇。“我从未听爸爸提起过还有其它的亲戚。”乔菲菲坦诚诉说她的身世，面对唐轩，她极其自然而不扭捏。唐轩觉得乔菲菲身上有种孑然一身的孤独感，怜惜之心油然而生。“你一个人留在香港，不会想念男朋友吗？”唐轩转移话题。“我没有男朋友。”乔菲菲急着回答。“你呢？你的条件这么好，一定有很多女朋友。”“一个也没有。”唐轩笑着摇头。“不可能。”乔菲菲半信半疑，心中却万分窃喜。“或许是缘分未到。”唐轩轻啜一口咖啡，舒适地靠在沙发上。“你也相信缘分？”她与他算不算有缘？“嗯，每个人的相识都与缘分有关，不过深浅程度不一。”唐轩深信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但不排除缘分天注定。“我还以为像你这种运筹帷幄的聪明人，不会相信缘分这种玄妙的东西。”乔菲菲有点意外。“喔，你觉得我聪明吗？”唐轩突然很想知道她的评价。“有谁不知道唐公子才貌双全、机智过人。”乔菲菲是真心的赞赏。“他们太过抬举我了。”低调的唐轩向来不骄傲。“唐老板真是谦虚，能够设计出精密防盗系统的人，头脑肯定很好。”在乔菲菲的心目中，唐轩根本就是一百分的完人。“为什么你会对设计防盗系统有兴趣？”乔菲菲突然发问。唐轩放下咖啡杯，揣测她的动机。“因为我专挑冷门的事情来做。”唐轩当然不会说真话。“男人是不是总喜欢挑战高难度的事情？”乔菲菲扬扬眉揶揄。说穿了还不是好胜心作祟！“女人太过聪明，会令男人不敢恭维。”不过唐轩倒满欣赏眼前这个有点小聪明的女人，而且好像已经喜欢上她了。“你接着不会对我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吧！”乔菲菲表情很夸张。“锋芒太露容易招人忌，谦虚才是美德。”唐轩一向秉持这个做人的道理。唐轩徐缓地站起来。“谢谢你的咖啡，我不打扰你休息了。”乔菲菲也跟着站起来，一不小心竟然绊倒，唐轩第一时间把她接个满怀。撞进唐轩的胸膛里，乔菲菲才发现颀长削瘦的唐轩，原来还满壮硕的。“谢谢。”乔菲菲十分窘迫，抬起眼睫偷看唐轩。乔菲菲腼腆的样子实在太可爱，嫣红的脸蛋也很吸引人，令唐轩情不自禁拥紧她，低头吻住她微噘的红唇……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乔菲菲的大脑当场“当机”，只能任由唐轩摆布。良久，唐轩才放开昏头转向的乔菲菲，俊脸上是一抹柔情似水的笑容。他轻拍乔菲菲的俏脸若无其事的说：“早点休息吧！”直至唐轩关上大门离去，乔菲菲仍像尊石像屹立不动，片刻后，她颓然跌坐在沙发上，轻抚唇瓣。她的唇齿间还留有唐轩的味道，她的心脏仍跳动不已……乔菲菲控制不住心里涨满欢欣喜悦，她在沙发上左辗右转，兴奋得想要高歌。唐轩吻了她，是否意味着他喜欢她？！这个问题不止乔菲菲想知道，连唐轩都想知道！唐轩自问不是个冲动的男人，至于为什么会吻乔菲菲？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动情，喜欢上乔菲菲吗？看来颇值得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