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就在唐轩与乔菲菲僵持不下时，刚才与乔菲菲一起溜冰的男子，以极快速又很酷的姿势停在他们的面前。“大叔，你在这里拉拉扯扯，是想欺负女生吗？”男子以保护者之姿，打断他们的拉扯。“大叔？你叫我大叔？！”唐轩冷冷地眯起眼，话从牙缝里挤出来。“不对，我真失敬，应该称呼你老伯才对。”男子才不怕唐轩。乔菲菲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唐轩的脸色有够难看。“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竟敢说我是老伯。”唐轩悻悻然道。“你看看这里，年纪最大的便是你这个老伯。”男子口没遮拦的说：“这种年轻人的玩意儿恐怕不太适合你，万一闪到腰就麻烦了。”长这么大，唐轩真没被人如此奚落过，他有种想要杀人的冲动，两道凶光直射年轻男子，气势凌人地命令。“你给我出来，我让你看看老伯的厉害。”要干架？！唐轩竟然为了乔菲菲争风吃醋，甚至想要当众大打出手？非也，他当然不是为了乔菲菲，而是为了他男性的自尊！“你给我过来，咱们就在这里一决胜负。”唐轩慑人的样子令对方有些惧怕，不过男子并不笨，他看准唐轩不会溜冰的弱点下战书。“溜冰是小孩子的玩意儿，要决斗就该用男人的方式，堂堂正正、痛痛快快地打一场。”唐轩也不笨呀！“溜冰场上的事，当然要用溜冰解决。”男子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老伯，你不敢与我比试便承认吧！我绝不会笑你笨手笨脚的……”“哼！利用别人的弱点，即使赢了也胜之不武，你简直丢尽男人的面子……”唐轩骂得可起劲，一张扑克脸宛如寒冰。“喂，你说什么？你这个老头子……”男子也忍不住开骂。乔菲菲看傻了眼，这两个人像小孩子一样，完全不理会旁人围观指点，骂得淋漓，吵得尽致，她真是大开眼界了。再这样下去，他们搞不好真的会动手打架哦！啪！啪！两下非常响亮的巴掌声在空气中回响。唐轩与男子顿时安静下来，他们的脸上分别留有一个五指印。很好，乔菲菲很满意自己的杰作，她趁机强拉唐轩离开溜冰场，不管唐轩还在不断地咆哮与发怒……“哈哈哈！”乔菲菲一直笑个不停，想起刚才唐轩的“表演”，她便笑得连眼泪也掉下来了。“你笑够了没？”唐轩脸色暗沉。也不想想谁是元凶，害他与一个黄毛小子很没风度地当众吵架。乔菲菲抹掉眼泪，好不容易才止住笑意。“我想，我要对你重新评估了，想不到你满会与人吵架的。”“乔菲菲！”唐轩怒颜相向。“你也不反省一下，到底是谁害我当众出丑？”“你别想赖在我头上，明明是你气不过人家说你是老伯。”乔菲菲连忙撇清。“你还敢说？”唐轩眯起眼警告。“不说就不说，不过今天这件糗事，我一定会没齿难忘。”乔菲菲对他扮了一个鬼脸，然后飞快跑开。“乔菲菲，你给我站住！”唐轩急忙追上去，他气得想要杀人灭口。“听闻客户对永恒星的防盗系统非常满意。”一名男同事与Teny在走廊上边走边闲聊。跟在他们身后的乔菲菲则连忙放慢脚步，竖起双耳聆听。“由唐先生设计，客户当然满意。”Terry跟在唐轩身边多年，从他身上学了很多东西，所以一直都很崇拜他。“这么巧，每次永恒星展出都是由飞星负责。”“而且都是由唐先生亲自设计，唐先生五年前的设计已经很棒，想不到这次更厉害。”Terry夸得眉飞色舞，好像自己就是设计师一样。乔菲菲顿时惊讶地停下脚步，手中的文件掉了满地。她低头默默地收拾，强忍住眼眶中打转的泪水，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五年前伦敦永恒星的案子，竟是由唐轩负责的！其实从知道唐轩是飞星的总设计师开始，乔菲菲就该猜到五年前永恒星的案子也是由唐轩负责。只是她一直不肯面对、故意忽略、不敢深究。无意中听到这个震撼的消息，乔菲菲有如被雷击中，顿时轰得她魂飞魄散。不，一定要听到唐轩的亲口证实，她才会死心……正在埋头苦干的唐轩，被冲进来的乔菲菲吓了一跳。“发生了什么事？”瞧见脸色异常苍白的乔菲菲，唐轩知道事情一定很严重。“我想问你一件事。”乔菲菲眼神极度的幽怨。“什么事？”“五年前，永恒星的保全系统是不是你设计的？”乔菲菲紧握拳头。“你为什么会想要知道？”唐轩隐约发现她的不对劲。“你只要回答我是或不是？”其实答案早已在乔菲菲的心中。唐轩迎上乔菲菲质疑的目光，见到她的眼中还有一丝掩饰不住的伤痛。他胸腔紧窒，知道这个答案的意义非常深重。“对，是我设计的。”唐轩最后还是选择对她坦白。“所有的设计与安装，全都是由你负责安排？”乔菲菲要百分之百的肯定。“没错，整个案子都是由我亲自监督执行。”唐轩的目光牢牢地锁在她身上。仿佛被宣判死刑，乔菲菲的身子摇晃了一下，她没再说什么，蓦然转身离去。唐轩飞快追了出去，抓住乔菲菲的手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什么都没发生！”一滴泪水滑下乔菲菲的脸庞。“我与你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乔菲菲挣脱唐轩的钳制，奔离飞星、远离唐轩……唐轩细细咀嚼她话里的涵义，乔菲菲这无疑表明了与他划清界线、再无瓜葛。为什么她的反应会如此激烈？一定与永恒星有关，五年前……希望不是他所猜测的结果！乔菲菲漫无目的四处游荡，直到累了，再也动不了，她才找地方坐下来，面对香港迷人的海景，可是她的眼神却空洞而没有焦距。四周都是双双对对的情侣，乔菲菲孤独的身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她好像被人掏空的洋娃娃，泄气地靠坐在长椅上，双手揽住弓起的膝盖，将下巴放在膝上。五年前的情景历历在目，失去至亲的伤痛再次袭上心头，乔菲菲曾经好恨好恨那个夺去她父亲生命的人，认定飞星的设计师就是间接的刽子手。可是冷静下来后，她知道父亲的意外不能怪任何人。可是为什么偏偏就是唐轩？！任何人都可以，只要不是她所深爱的男人就好。为何上天要如此捉弄她？让她跟唐轩重逢，又突然夺去爱他的权利！即使乔菲菲再明白事理，再宽宏大量，她都不可能若无其事地面对唐轩。她不可以再爱唐轩，毕竟父亲的死，始终与唐轩脱不了关系！暗中尾随的唐轩，跟著失魂落魄的乔菲菲走了很久，他不确定到底跟了多久，只知道乔菲菲孤苦伶仃的模样令他心痛不已。她总算肯停下来休息，乔菲菲蜷缩著身子，旁徨无助的有如孩童一般。她的伤心痛苦、绝望无措全落入唐轩的眼里。向来不易受人影响，把情绪控制得很好的唐轩，现在的感觉只能随著乔菲菲起伏不定，他的心仿佛不再属于自己。不久后，一道颐长的黑影罩住乔菲菲，挡去她的视线。只见唐轩双手插入裤袋，居高临下的睨著如雕像般不动的乔菲菲。路过的情侣对他们投以好奇的眼光——想必又是一对吵架中的情人！海风吹拂，衣摆飘飘，唐轩与乔菲菲仍沉默不语、不动如山，连视线都没有交集，包围住他们的只有凄楚与萧瑟的气氛。唐轩无奈地叹气，他在乔菲菲身旁坐下来，聪明绝顶的他当然猜得到乔菲菲的反常是与五年前的意外有关，他只希望事情还不太糟。既然知道问题所在，做事明快的唐轩选择坦然去面对问题，于是他娓娓道出。“五年前，永恒星首次在伦敦展出，吸引了很多觊觎之徒，无论是职业大盗还是鼠窃狗偷都想要分一杯羹，不过最终都没有人能成功盗走永恒星……”唐轩深邃的眸子直视漆黑的海水，虽然乔菲菲没有任何的反应，但他知道自己的每一字、每一句，全都落入她的耳里。人类是很奇妙的生物，有些回忆很容易逐渐淡忘，甚至记不起来；可是有些回忆却永难磨灭，越是想要忘记，越是刻骨铭心。回忆起五年前的事，唐轩记忆犹新，心情异常沉重—“当时我设计的防盗系统，自问精密无人能破解，不过却有一名厉害高明的盗贼，差一点便能成功破解系统，可惜他在最后一关触动了警铃……当时，警卫蜂拥而上，那名盗贼在逃跑时，不幸从高处坠下，当场断气，后来我才知道那名盗贼原来是“侠盗”。”这就是唐轩一直耿耿于怀的事情，虽然纯粹是个意外，可是弄出人命，唐轩觉得自己或多或少也该负上一点责任。“侠盗乔砚刚……是我的父亲。”乔菲菲闭上双眼，一串泪珠沿著脸颊滑下。想不到竟然是最糟的结果！唐轩盯著乔菲菲哀伤的脸蛋，久久不能言语。失去亲人的打击是如何沉重，对于间接造成意外的自己，她一定恨之入骨吧！“我很抱歉。”唐轩神色黯然，声音带点沙哑。“你根本不用道歉，你并没有错，你只是做好自己的分内事而已。”乔菲菲拭去泪水，强忍住心中的痛楚。唐轩满脸歉疚。“我知道你一定很恨我，即使你要怪我……”“恨？我怎能恨你？谁都知道那是一场意外！”乔菲菲无情地打断他。“要怪就只能怪我父亲技不如人吧！”她嘲讽的怨怼言语，比起痛快淋漓地痛骂他，更令唐轩难受。“你可以打我骂我，只要能令你舒服点。”“那又如何？已经于事无补了。”乔菲菲嗤之以鼻。他们的关系是绝不可能再恢复了，所以她决定不要再给唐轩好脸色看。“我可以做点什么补偿吗？只要是我能力范围办得到，我都很乐意去做。”唐轩诚心诚意地想要弥补乔菲菲的伤痛。补偿？她才不要他补偿什么。唐轩觉得亏欠她，是出于同情怜悯，还是良心过意不去？乔菲菲冷笑，寒著脸问：“对于我父亲的死，你是不是感到很内疚？”“我难辞其咎。”唐轩承认。明知不是唐轩的错，亦没有资格责怪他，可是唐轩一副自己是罪魁祸首的表情令乔菲菲看了更加生气。“好，你帮我偷永恒星。”知道唐轩不可能会答应，乔菲菲故意开出这个困难的条件。“如果你可以帮我达成父亲的遗愿，我相信他九泉之下一定会原谅你。怎样，你办得到吗？”乔菲菲一脸的咄咄逼人。“这就是你非偷不可的理由？”唐轩顿时眉峰聚拢，用之前乔菲菲委托盗帅时的回答反问她。“你是……盗帅？！”乔菲菲难以置信，眯起眼重新打量这个男人。既然问得出口，唐轩就是预备向她坦白。迎上她错愕与愤怒的目光，唐轩已经没有退路，唯有坚定地点头。被深爱的人欺骗愚弄，乔菲菲顿时五味杂陈，愤怒、伤心、失望紧紧掳获她，原来他一直在玩弄她！“你早就认出我了，对不对？”唐轩不疾不徐道。“是。”乔菲菲苦笑出来，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闹剧嘛！她简直是个傻瓜！“原来你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记得，明知我混进飞星的目的，却一直装作全不知情，唐公子的演技真是太好了……怎样，我演的猴子戏好看否？你还满意吗？”乔菲菲迅速武装起自己，用以维持仅剩的尊严与骨气。“我绝对没有要玩弄你的意思，我对你坦承一切，就是想要证明我对你是真心的。”唐轩知道他们之间唯有敞开心扉、开诚布公，才可以挽回他们破裂的关系。“真心？多谢唐公子看得起我，让我成为你的新玩物！”乔菲菲已经不再相信他了。“非菲，你公平点，你不能这样抹杀我对你的感情。”唐轩抓住她的双肩，用深情的黑眸逼视她冶漠的眼瞳。“你应该感觉得到，我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此刻，相不相信他都已经不再重要，上天注定他们有缘无分，一切到此为止。乔菲菲隐藏好自己的感情，无情地挥开唐轩的手，她表情冰冷，语气决绝。“很抱歉，对于一个虚情假意的伪君子，我没有任何感觉。”“除了隐瞒盗帅的身分，我并没有欺骗你任何事情。”他知道乔菲菲有心与他了断，他再说什么都是枉然，可是不管什么借口都可以，唐轩就是想要留住她。“真有趣，著名防盗系统的设计师与大名鼎鼎的盗帅竟然是同一人。”乔菲菲揶揄道。“怪不得你不肯接受委托，哪有人会监守自盗？！”“你放弃永恒星吧！”以她一人之力，实在是难以成功。“你是怕我技不如人，会步我父亲的后尘；还是怕我成功得手，会砸烂你的金字招牌？”乔菲菲悻悻然问。“我不想你出事。”唐轩不想让她涉险。“哈，不愧为是飞星的总设计师，好有自信。”乔菲菲冷笑，但心念一转，何不趁机威逼利用他。“如果你不想盗帅的身分被人揭穿，就帮我盗取永恒星。”一直处于劣势并不表示要逆来顺受：心思缜密的唐轩当然有想过对她坦诚的后果——她会使出什么手段也是意料中的事。“你在威胁我？”唐轩抿著嘴唇，表情深不可测。面无表情的乔菲菲一瞬也不瞬地瞅著他问：“一句话，帮还是不帮？”“一个女盗贼的话可以有多少分量？”唐轩推一推眼镜，黑眸深邃阴沉。乔菲菲于是撂下狠话。“哼！你不帮忙不要紧，但别来阻挠我。”“我可以帮你。”想不到唐轩突然冒出一句。“如果你能从我身上偷走永恒星的防盗系统设计图，我就无条件帮你。”“就这样？！”乔菲菲不相信事情会这么简单。“如果你失败了，要答应我不再打永恒星的主意。”这才是唐轩的真正目的，他有自信可以阻止她。本来乔菲菲混进飞星，就是打算要暗中偷取设计图，现在唐轩要她尽管放马过来偷，她更没有什么好怕的，但是万一失手……看得出乔菲菲的犹豫，唐轩立刻打心理战术。“你不是说过会超越我吗？现在正是大好机会，你可以证明给我看。”与唐轩一较高下的提议亦相当吸引她，乔菲菲好像没有拒绝的理由。“好，一言为定。”乔菲菲爽快地答应。“距离展出还有三星期，你要在两星期内把设计图偷到手，不然就要放弃永恒星。”唐轩补充道。“没问题！”盗取永恒星已经势在必行，乔菲菲说什么都不会放弃的。人与人的相遇真是非常地奇妙，在茫茫人海里可以寻觅到相恋的爱人，更是难能可贵。乔菲菲曾经以为自己已经遇上并捉紧了，她从没想过要终止这段长达十年的思慕，可惜天意弄人……现在她只能将对唐轩的感情“打包”，将一切冰封在心底，成为永远的回忆！只有完成父亲的心愿，才是乔菲菲迫切需要做的事情，现在没有什么比永恒星更加重要。想要从足智多谋又身手不凡的唐轩身上偷走设计图，谈何容易？乔菲菲思前想后，知道绝不能与唐轩直接硬碰硬，唯有采用旁敲侧击的方法，比方说先搜查唐轩的办公室与住所，然后再从他身边的人打听消息……当所有同事离去后，乔菲菲摸黑潜入飞星，她蹑手蹑脚进入唐轩的办公室，小嘴咬住一支小型手电筒，靠著微弱的光线仔细地搜寻。唐轩使用的是手提电脑，而且他习惯把电脑随身携带，桌面上一尘不染，乔菲菲什么东西都没找著。上锁的柜子难不倒她，一看到排列整齐的档案，乔菲菲不经意地笑了——很像唐轩有条不紊的作风。一口气查看整面墙的档案柜，乔菲菲的眼睛抽筋、手臂抽搐，可惜仍是徒劳无功，看来今晚唯有鸣金收兵。她边走回车库，边在心中咒骂那个害人不浅的可恶男人……“收获如何？”愉悦的男声吓了乔菲菲一大跳。“说人人到，说鬼鬼到”，只见俊帅得过分的唐轩双手环胸地靠在车旁，用他带笑的眼神直视她。哼！真是明知故问！乔菲菲不情不愿地回答。“还好。”“一起吃饭吧！”唐轩迳自替她打开车门。“这是邀请吗？”乔菲菲挑起柳眉。忙了一整个晚上，她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便是他。“百分之百诚心诚意。”唐轩伸出大掌，作了一个邀请状。可是乔菲菲很不给面子，甩头扬长而去。“我拒绝。”不以为然的唐轩一手握住乔菲菲的纤纤柔荑，一手拍拍西装外套的口袋。“设计图的光碟片在这里，你不想要吗？”明知她抗拒不了他的“诱惑”，乔菲菲恶瞪唐轩，啐骂一句。“卑鄙小人！”“你别误会，这不是威胁，你绝对有选择的权利。”唐轩满不在乎地耸肩。“只是我以为你会有兴趣。”“当然！我的兴趣浓厚到可以出卖自己的灵魂！”乔菲菲咬牙切齿地抱怨。唐轩被她夸张的语气，逗得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