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旭日东升,又是崭新的一日。

君无痕在红袖的伺候下用完了早膳,正想闭眼歇息一会儿,一股熟悉得让他厌恶至极的味道从房门口飘来,让他原本不怎么好的心情变得更为恶劣。

原本他今天打算出外走走,可却因为清晨一醒来便咳嗽不止,外加身子虚弱无力,无法下榻,只能作罢。

他到底要拖着这个破身子到什么时候?

“三爷,喝药了。”小桂子端着汤药走进房里,来到床边。

君无痕连看都没看一眼,怒道:“拿走!”

小桂子不敢动,求救地看了红袖一眼。

红袖知其意,出身劝道:“三爷,你要喝药,病才会好。”

闻言,君无痕更恼更怒了,喝了二十年的药,他的身子也没半点好转,不喝也罢。

“我说不喝就是不喝,拿走。”他烦躁地吼道。

“三爷!”

“滚!”

“三弟又在发脾气了。”

嘲讽的话声一落,一道高大人影缓缓走进房。

君无痕抬起头,目光落在不该出现的在这里的男人身上,声音倏地转冰冷,“下去。”

闻令,红袖和小柱子迅速地退出房。

君无痕冷冷的看着自进厅房后,目光一直随着红袖打转的君无天,不由得在心中冷哼一声,大哥一见到美人就双眼发直的色性子,一点也没有变,难怪父皇迟迟不肯立他为太子。

“大哥千里迢迢的来到这,不会是想探望我这个病人吧?”他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语气尽是嘲讽,算算时日,他在精心庄养病也快三年了,这三年来,除了娘亲那边的人会来看他,宫里从未有人来过,说来可笑,他这个皇子比平常百姓的儿女还不如。

她走得很快,君无天在心中暗叹看不见美人儿的遗憾后,转过头,横了三弟一眼,笑道:“瞧你,把我说得这么无情,大哥是那种不顾兄弟情谊的人吗?”说话同时,他勾来一张板凳,迳自坐了下来。

君无痕冷眼看着兄长不请自坐的举止,嘴角勾起一抹没有温度的笑。

他们是亲手足,相处二十几载,他岂会不知道君无天无情无义、做事不择手段的性子,若非有事,君无天绝对不可能出城来探望他这个弟弟,对他而言,窝在美人堆里才快活。

“大哥有事直说,三弟我这个破身子,可没那么多体力听大哥说太多话。”说完,他又是一阵剧咳。

“好,爽快,那我就直说了。”君无天脸色一变,倏转阴冷,“三弟,你应该知道在十一个皇子之中,能和我争帝位的只有二弟,我需要你的支持。”

“大哥,你似乎忘了,在宫里我并不得宠,而且朝中并没有我的势力,你要我的支持,会不会太好笑了?”

“不管怎么样,你总是皇子,尊贵的身份,凡人无法替代。”君无天笑嘻嘻道。

君无痕没再开口,难得端来小桂子刚才搁下的汤药,慢条斯理的喝了数口,短暂的时间里,心里已转了一圈。

他心底十分清楚,大哥会来寻求他的支持,并不是因为他是皇子,而是他背后的那股势力。

他娘亲是虎族之女,而虎族向来骁勇善战,自玄武国开国到今,皆是虎族之人掌管兵符,可偏偏一向体健的虎族,却出了他这个病弱的后代,若不是因为如此,此时掌管兵符的,不会是他的舅舅,而是他。

所以,只要虎族愿意站在大哥这一边,等于是掌握玄武国兵权。一旦拥有兵权,就算二哥想硬来,使了造反这招,也只是自取灭亡。

君无痕放下尚有半碗药汁的碗,抬起如雪般白的俊容,启齿欲言,房外传来小桂子的声音。

“三爷。”

“什么事?”

“二爷来访。”

听到小桂子的禀报,君无痕没有半点反应,只能说二哥来得真是时候。

君无天脸上的笑容倏止,他也来了!不过幸好他比君无旭早来一步,“三弟,你的答案如何?”

面对急于得到答案的兄长,君无痕突然掩嘴剧咳。

既然大哥、二哥相继的来到静心庄,由此可见,他们之间的竞争已呈白热化,那么他的回答必须更加小心,要是情势一判断错误,那么他的决定,将会牵连到虎族的未来。

君无天眉头一皱,三弟的身子还真的差,“三弟,如何?”

都花了一日半的时间来到这,他可不想空手而归,再者,连二弟都来了,他更要一个答案。

君无痕故意装作没听见,咳得更为厉害,就是不想回答君无天的问题。

君无天掀了掀唇,正要再催促,嘲讽的话语伴随着一道高大身影步进房里。

“没想到大哥也在这?”君无旭阴邪的脸上没有半点意外。出城前,他就有接获大哥离城的消息,再者,刚才小桂子说三弟房里头有重要客人,他就在猜,这个人会不会是大哥。

“三弟身体微恙,我这做大哥的,理应来看他。”君无天嘴角勾起一抹虚应的笑。

君无旭嗤之以鼻,一点也不相信,“大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兄弟情?”

君无天不甘被君无旭冷嘲热讽,嘴角扯出一抹没有温度的笑,“那二弟来这里是要做什么?别告诉我是来看三弟,我要是记得没错的话,父皇不是派你查上个月要送去前方的食粮被劫是何人所为?”

君无旭眉头一挑,脸色极为难看,他之所以主动向父皇说要查案,最主要是想立功,然而可恨的是,他查了两个多月,却没有半点头绪,他甚至怀疑,劫粮是君无天所为。

君无痕冷冷的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心里直想发笑。

哼,什么兄弟之情,那全都是骗人的,他们会来看他这个病弱得一脚要踏进棺材的弟弟,全都是权力之故,今天他若没有利用的价值,他们根本连看都得看他一眼。

不想再浪费时间在他们身上,他故意咳得更厉害,仿佛再这样子咳下去,随时会命断阴司。

君无天、君无旭眼见君无痕愈咳愈严重,异口同声问:“三弟,你没事吧?”

又是一阵剧咳后,君无痕虚弱地露出一个微笑,“没事,大哥、二哥,无痕累了,没办法再招呼你们,请你们回去吧!”话一说完,他闭上眼睛,一副很累的模样。

虽然他们两人都想得到三弟的支持,但碍于对手在这,他们也只好暂且作罢。

“既然如此,那我和二弟就不打扰三弟你休息。”君无天率先说道。

君无痕没有任何反应,紧闭的双眼像是已陷入沉睡,直到脚步声逐渐远去,他才睁开眼来,眸底没有任何温度。

哼,这就是所谓的皇族之情,凉薄得让人感到心寒呀!

这里真的适合人居住吗?

韩冰儿站在屋外的廊道上,目光望着眼前宽敞的院落,没由来的感触,让她不禁问着自己。

数数日子,她在这里已经待了半个多月,这些日子以来,除了红袖、银心、小柱子以外,她不曾再见过有其他人在这里出入,整座静心庄,寂静、空荡、阴冷,可说是死气沉沉。

她曾和送饭过来的银心闲聊过,才知道君无痕家住在玄武城,会出城来到位处偏僻的静心庄居住,是因为身体病弱,需要静养的关系。

虽然,银心没有告知她君无痕的身份,但从可以住下百人的静心庄,还有君无痕那与生俱来的尊贵霸气来判断,她隐约可以猜到,君无痕身份非贵即富。

说到了君无痕,她这才想起,自从被他带回来的第一日有见过他外,之后,他们再也没见过面,听银心说,他心情不好,不想见人,她并不意外。从那一日他们的对话来判断,他的性子的确是喜怒无常。

不过,不管怎么样,她在这里也住了一段时日,是该亲自去向他道谢才是。

思及此,韩冰儿走下廊道,跨出院落,循着小径走去,才刚穿过月洞,状似苦恼的对话声,随风传进她耳里。

“三爷又不喝药?”红袖皱着眉,问着端着空碗一脸快哭的银心,猜想,这碗药八成是被三爷打翻了。

银心可怜兮兮地点头,“这该怎么办?”

红袖想了片刻,“再送一次。”

银心嘟了嘟嘴,“可是三爷还是会打翻,那还不是一样。”

“那就不要送了吗?”红袖沉声反问。

银心见红袖粉脸一板,所有想说的话全吞进肚子里,而就在这时候,一道清柔的声音自月洞口飘来,令二人目光齐望向声音来源。

“二位姐姐,可以让我试试吗?”韩冰儿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轻声问道。

银心一见是韩冰儿,连忙走到她面前,劝道:“韩姑娘,你虽然是三爷带回来的客人,但是,三爷的脾气不好,你要是惹他不开心,他可是会把你赶出去的。”

韩冰儿毫无惧意,脸上的笑意加深,“生病的人脾气本来就不好,我可以理解三爷的情绪反应。”

“可是三爷今天的心情比以往还要糟。”银心忧心忡忡的提醒。

哼,都怪大皇子和二皇子来访,才会让原本心情就起伏不定的三爷更加烦燥、生气。

“你放心,就算我会被三爷赶出去,也不会怪你的。”

银心一脸为难的望向面无表情的红袖,无声询问她的意见。

红袖见韩冰儿看起来虽然柔弱,但两眼间有着不被撼动的坚持,想了一想,决定让韩冰儿试试看,毕竟三爷再不喝药,身子堪虑。

“韩姑娘,劳烦你了。”

听到红袖的话,韩冰儿微微一笑,“不劳烦的。”

“银心,再去厨房倒碗药端来。”

“是。”

半躺在床上,正闭眼歇息的君无痕,被一阵规律的敲门声吵得想睡也睡不着。

他睁开眼,不快地在心里咒骂,一定是银心这丫头去讨救兵,劝他喝药。

“不要吵我。”

房门外的韩冰儿,故意听而不闻,再次的敲门。

叩叩叩响不停的声音,听在君无痕耳里,觉得像是夺人命的摧魂声响,怒道:“你们谁敢再敲一声门,我就剁了那个人的手。”

恐吓的怒言一说完,敲门声响顿止,君无痕才刚又闭上眼睛,吱的一声,房门被推了开来,让他心下一怒,尤其在闻到熟悉的药味后,更加生气了。

“拿出去,谁……”在睁眼同时,话顿时止了口,他没料到端药进来的人会是他半个月前带回来的孤女。

韩冰儿端着药,一脸微笑的走到榻边,“我原本是要来向你道谢的,在廊上遇到正端着药过来的银心姐,便央求她让我将药送过来。”天呀!他的脸色比第一次见面时还要糟,难怪红袖、银心二人会苦着一张脸。

君无痕嗤声冷哼,完全不相信她的说词,银心个性虽稍嫌急躁,但还没有胆子敢将要送给他的药汁让旁人送来,除非是红袖点头,但红袖少年老成,做事一板一眼,不会不知轻重,让一个外人送药过来,除非……

抬眸扫了一脸微笑的韩冰儿,他在心中冷哼,她们该不会认为他把韩冰儿带回来是另有居心,甚至认为他会听这个孤女的劝言?她们未免也太愚蠢了。

“药既然已经送来,你也该走了。”

韩冰儿摇了摇头,“可是你还没喝呀!”

君无痕不快地眯了眯眼,“你该不会是要看我喝完吧?”她的胆子会不会太大了?

韩冰儿故作讶异的惊呼了声,一脸崇拜道:“三爷,你好聪明,猜得出来我在想什么。”

君无痕哼了一声,这种蹩脚的烂伎俩,他要是看不出来的话,那他就真的叫作笨蛋了。

不想在这种没有意义的谈话打转,他冷声下逐客令:“出去!”

韩冰儿假装没听见,迳自道:“这药有点烫,你等一下。”她拿起舀匙,翻凉药汁。

君无痕眯起一眼,瞪着她的举动,怒火顿时从胸口窜起。这个孤女倒是好大的胆子,竟敢无视他的命令,做她想做的事!真是不知死活!

就算没有抬头,韩冻儿也能感受到君无痕眼眸中正燃着两簇熊熊怒火,狠狠地瞪着她瞧,由此可知,他真的很生气。

可是,不管他再怎么讨厌苦药,不喝的话,病就不会好,所以,她一定要让他喝下这碗药。

知恩该图报,虽然她没什么能力,但是,让他身体好转,也不失为一个报恩的方法,若没有他的收留,此刻她不知飘落在何方。

她抬头,无视他的怒焰,唇畔挂着淡淡的微笑,“药凉了,可以喝了。”她舀起一汤匙药,送至他面前。

君无痕脸色一帝,瞪着眼前乌黑的药汁,更加生气了。这个孤女把他当作什么?三岁的孩童吗?

“拿走,我不需要你喂。”他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语的吐出口。

无视于他那阴沉骇人的脸色,韩冰儿偏着头,瞧了他一会后,笑问:“你是不是觉得药很苦,所以不想喝药?”

君无痕嗤之以鼻,“药不苦。”

韩冰儿压根不相信他的话,虽然她没有尝过这碗药的滋味,但也知道天底下没有好喝的药。

“不是有句话说良药苦口,既然是药,怎么可能会不苦?”

“这药我从小喝到大,就算苦,也没感觉。”

闻言,韩冰儿胸口倏地一揪,为他感到心疼,同时能够理解他为什么会这么讨厌喝药。

刚才银心去倒药过来时,她和红袖聊了一会,才知道君无痕因为是不足月生下的孩儿,是以自小就体弱多病,三餐几乎是伴着药汁成长。

君氏夫妇也曾让他习武,看能不能练武强身,可是,虽然他学成了武功,但身子却没有好转的迹象,有时候一病就是大半年,连床榻都不能下。

他正值年轻气盛之时,要他拖着病痛的身子窝在房里,也难怪他的心情会差,脾气会不好,对药更是深恶痛绝。

暗自深吸了口气,她心思一转,突然收起要喂他的舀匙,双手端着药,凑至唇边,喝了一大口。

没料到她会突然有此举动,君无痕吓了好大一跳,“你在做什么?”

韩冰儿皱了皱眉,“药好苦。”

君无痕瞪着她那五官简直快要皱成一团的小脸,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废话,药当然是苦的,难不成还有甜的药吗?”

无视于他的斥责,韩冰儿抬头对上他简直可以说是在冒火的眼眸,唇畔扯开一抹淡淡的微笑,“这药的确是苦了些,不过,没关系,以后我陪你一起喝,把你一半的苦全都喝掉。”

闻言,君无痕愣住了,从来没有人会像她这样,愿意分担他的苦,他周围的人,只会劝他喝药、喝药,完全不知道他已经喝到倦了、烦了。

说不出此刻在心头翻滚的情绪到底是感动,还是觉得好笑,他怎么会带了笨蛋回来?

不过,不管是什么,头一回,他竟然不排斥喝药。

“笨蛋,药不能乱喝,小心会要了你的命。”

韩冰儿笑了笑,“可我现在还好好的,一点不舒服的感觉也没有。”

君无痕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以后不准喝我的药。”

“可是……”

“拿来。”打断她未说完的话,他伸出手来。

韩冰儿愣了一愣,一时间想不出他指的是什么?

君无痕见她呆愣的样子,没好气的道:“药。”哼,真是笨。

听见他愿意喝药,韩冰儿欣喜若狂的将药碗送到他面前,还来不及出言,只见他端起药汁,咕噜咕噜的一口喝下,仿佛他刚才喝的是水,不是苦药,而这也让她的心不禁为了他泛起一阵疼意。

君无痕喝完了药后,将空碗放在托盘上,冷冷道:“说了这么多话,我很累,要休息,别再来吵我。”语毕,他往床上一躺,闭眼歇息。

韩冰儿心知病人就是要好好休息,没再多言,正想要转身之际,目光瞥见到他身上盖的被子滑至腰侧,她轻轻的放下托盘,小心翼翼不敢吵到他好眠的将棉被拉高后,再拿起托盘,转身离开房间。

轻之又轻的关门声响,伴随细微的脚步声逐渐远离后,君无痕这才睁开眼睛,他望了望拉高至胸前的被子,再转头往房门望去,胸口涌上一股莫名不曾有过的异样感觉,其实这个孤女也不讨人厌,只是鸡婆了点。

想是这么想,他嘴边泛起一抹连他自己也没发现的笑意,她刚才皱着小脸的表情,还真是好笑。

风和日丽,满园春光。

韩冰儿端着汤药,顺着廊道,往君无痕房里走去。

自从一个月前,她端去的汤药,成功的让君无痕服下后,红袖、银心既震惊又感动,对她钦佩得五体投地。

也从那一日起,送汤药这件事就落到她身上,因为君无痕除了她送去的药会乖乖喝下外,谁也劝不动他。

银心曾经问过韩冰儿,是怎么样劝动君无痕的,她只是笑而不答,因为说实在的,她也不知道君无痕在想些什么?

她之后再送药过去,他都一语不发的喝完,并不需要她多说什么话,只不过他对她的态度,依旧是喜怒无常。

脚步在房门外停住,她抬手敲了敲门,房内如同往日,没半点声响,她静等了一会儿后,迳自的推开房门,走进房内,只见君无痕闭着眼,正半躺在卧榻上,似乎是在歇息。

她走到床榻边,语气温柔地说道:“三爷,该喝药了。”

君无痕缓缓地睁开双眼,映入眼中的依旧是张漾着温柔浅笑的娇容。心头倏地一动。

论理而言,送药这件事,不该落在她头上,他该训斥红袖她们的自作主张,可是,他却没这么做,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头就是不排斥她端药过来,或许是因为那日她愿意分担他一半苦药的傻气举止吧!

他伸手端过药碗,如同往常,半句话也没吭的一饮而尽。

韩冰儿在他拿药饮落的短暂时间,飞快地扫了脸色虽然苍白,但精神上看来有比较好的面容一眼,脑海飞快思索着昨日红袖希望她能劝君无痕出房走走的要求。

生病之人是该待在房里好好歇息,但像他这般镇日足不出房也不好。

将空碗放在托盘上,君无痕见她没有要走的动静,就只是盯着他瞧,没来由地胸口掠过一抹不悦,他是个病恹恹的人,有什么好瞧的?

“你杵在这做什么?”他没好气的问。

听出他语气中的不悦,韩冰儿没有生气,反倒是扯开一抹浅浅笑靥,“三爷,今日的阳光很温暖,你要不要到外头走走?”

君无痕连看都没看她一眼,想都不想的就拒绝,“不想。”就算是烈焰当空,也暖和不了他冰冷阴寒的心。

没被他的冷脸冷语吓着,韩冰儿又问:“为什么?”

君无痕皱了皱眉,抬头瞪了她一眼,“就是不想,没有为什么。”

他不想出去的时候,就偏偏有人劝他出去走走,他想出去的时候,却虚弱得连走路都有问题。为什么他的人生,要因为他这个破身子而无法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

无视于他的冷眼,韩冰儿偏着头,看着他冷然的神情,故意道:“是吗?那冰儿怎么觉得三爷是在跟我们女人争美貌。”

闻言,君无痕脸色一变,这个孤女竟然把他这个堂堂七尺男子汉拿来和女人做比较,不就摆明了在侮辱他。

“你在说什么疯话?”他怒声质问。

不理会他的怒火,韩冰儿迳自道:“古人不是形容女人肤如凝脂,三爷,你的皮肤雪白得比我们女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君无痕挑了挑眉,嘴角微微抽搐着。好啊,这个孤女竟然敢暗讽他,说他因为生病而苍白的肌肤跟女人一样!

他启齿欲言,她却比他快一步开口。

“三爷,听说你棋艺精湛?”她突然问。这事她是从银心口中听来的,银心说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奈何身子就是不好。

“那又如何?”

君无痕错愕的目光直直凝视漾着微笑的佳人,不解她怎会突然提起这事,而且是在暗讽他之后?

“我对下棋略懂一二。”

君无痕眉头一扬,忽然有些明白她的意思,“所以呢?”

回望着他打量的目光,韩冰儿笑弯了眼,“园子里的石桌上刻着棋盘,三爷,不知你是否愿意接受冰儿的挑战?”

没有马上回答,深邃的黑眸一瞬也不顺的望着漾着微笑的她,君无痕胸口倏地一动。他不是笨蛋,不是看不出她此刻正在给他台阶下,免去他的尴尬。

哼,这个孤女倒也聪明,先是来个激将,再来个隐含着挑衅的安抚,看来,是他小看了她。

“有何不可?”他接下她的战帖。

韩冰儿脸上的笑意加深了,她就知道依照君无痕的高傲,一定会答应的,“那请三爷等会。”

君无痕挑了挑眉,“你又想做什么?”

韩冰儿将托盘放在几上后,转身走到柜子前,拿出一件披风,再转到床榻旁,将披风轻轻的披在他肩头,十指灵活的系着披风上的结。

君无痕本想一把扯下肩头上的披风,她的鸡婆行为,让他有一种他这个病弱的身子禁不起风吹雨打的感觉,提醒着他的病。

他掀唇欲言,一阵淡淡的馨香味儿倏地窜进鼻间,充斥在他整个胸臆,竟让他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她的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不是那种浓郁的花香味,而是一种轻轻淡淡的香味,就如同她的人,清丽绝美,乍见时,虽没有惊艳之感,但相处过后,却为她玲珑剔透、善解人意的心所折服。

淡淡的香味儿似有若无的缠绕着他,令君无痕不自觉地握紧双拳,克制着胸口不曾有过的悸动之心。

她好香、好香,香得让他忍不住慢慢的靠近她,甚至有一种想攀折这朵花儿的奇怪感觉。

韩冰儿没注意到愈来愈靠近她的俊容,直到系好了结,猛地一抬头,却对上他那双不像是病人所会有的灼热眼神,心跳突然漏了一拍,甚至差一点岔了气。

“三……三爷?”他为什么要用那种仿佛从未见过她的眼神看着她?专注得让她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疑惑的目光、略显惊慌的语气,倏地拉回君无痕失魂的心神,一种狼狈的感觉猛地袭向他,让他尴尬至极。

“你这个孤女,身上抹了什么香味,难闻死了。”他恼羞成怒的狠狠瞪了她一眼,苍白的面皮上掠过一抹可议的红潮。

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的指责令韩冰儿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她身上并没有抹什么呀!

她低下头嗅了嗅双臂,并没有闻到什么难闻的香味,她皱了皱细眉,心想,该不会是她鼻子出问题了,闻不出味道?

可是,这又不可能,若她真的闻不到的话,那眼前他身上所传来的药味,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没抹什么,三爷,会不会是你闻错了?”

韩冰儿充满疑惑的反问,让君无痕感到狼狈,口气不佳的怒问:“怎么,你现在是认为我病到连味道都会闻错了了?”

韩冰儿怔了怔,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他看起来好生气,但是,很奇怪的,她竟然没有半点感到害怕之意,甚至有种奇怪的错觉,他不是在气她,而是在跟自己生气,为什么?

“我没那意思,你用不着这么生气吧!”说话同时,她注意着他脸上的反应。

君无痕一时间无话可说,毕竟错不在她,是他自己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竟然会觉得她身上传来的清香很诱人。

只是,他就是拉不下脸来承认是自己乱发脾气。

他哼了一声,“谅你也没那个胆。”

面对他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坏脾气,韩冰儿不禁觉得好笑,他还真像个小孩子。

她极力的克制住想发笑的念头,故意道:“三爷,你还要去园子吗?”

“为什么不去?”君无痕挑眉横她一眼,站起身子,“本爷倒要瞧瞧,你有什么本事,竟敢跟本爷下战帖。”

“我是不会让三爷的。”

君无痕嗤笑了声,“本爷不需要你让。”

韩冰儿微微一笑,没再说半句类似挑衅的言语,两人一同走出房,来到园子。

此后,园里最常见到的就是他们俩对弈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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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尊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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