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沙滩上，温兆麟温柔地笑望前头玩得正高兴的杜小嫣，对她的爱意更添一分。

自从昨天下午向她表白后，他可以明显地感觉到他们之间的距离拉近，且前晚的尴尬也消失了。杜小嫣似乎在一夕之间把他当作亲人一般的信任；晚上睡觉时，他们仍旧睡同一张床，而她的表现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拘谨、害羞。说真的，温兆麟喜欢这个改变。

「兆麟，你在干什么？快点过来嘛！」杜小嫣在远处叫唤他。

温兆麟笑著摇了摇头，走向她。

「你来试试，海水好冰凉喔！」杜小嫣像个孩子似的，咯咯笑个不停。

「克制一点，天气这么冷，你居然还在玩水，要是著凉就糟了。」

杜小嫣白了他一眼，「你真是不懂情趣。」呆木头一个。

温兆麟苦苦一笑，「我是在关心你。」竟然说他不懂情趣，呵！她又懂多少？

「出来玩就要放得开，要玩得尽兴，像你呆呆地站在旁边有个屁用；更何况这种天气，这种水温我还不放在眼里……哈啾！」话还没说完，她就打了个喷嚏。

「说错话了吧！」温兆麟无奈地摇摇头，他细心地替她披上一件外套。

「这是反射动作。」

「还嘴硬，好了，别再玩了。」她的手好冰，温兆麟的大手紧紧包住她的纤手，想把热度传给她。

杜小嫣噘起唇，「不要，人家才刚来而已，这么快就要回去了吗？」

「小嫣……」

「就这么说定了，如果你不想碰冰冷海水的话，先到石堤上等我，三十分钟后我会去找你。」话一说完，杜小嫣便一溜烟地跑了，让温兆麟没有机会开口反对。

罢了，她想玩就让她玩个够吧！他不阻止她了，反正她也不会听他的。

温兆麟将外套脱了下来，铺在沙滩上，他躺了下去，仰望苍穹，心情平静极了。他有多久不曾这么惬意了，紧张的办案生涯让他几乎忘掉原来人生也可以如此轻松，他很高兴可以再回到台湾，至少他觉得在这种生活中，他可以慢慢找回自己，找回以前的自己。

精神一放松，睡意便来袭，听著沙沙的浪潮声，他的眼皮缓缓地合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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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兆麟、兆麟。」

熟睡中的温兆麟听到有人在呼唤他，惊醒了过来。

「小嫣，怎么了？」他望著俏脸焦急的她。

「兆麟，那里有位老婆婆扭伤了脚。」杜小嫣指著不远之处的一位老妇。

温兆麟闻言奔了过去，经过一番检查后发觉并无大碍。

「兆麟，我们送她回去好吗？」

「这是应该的。」

温兆麟问向老妇：「老婆婆，您住在哪里，我送您回去。」

老妇和蔼地笑了笑，「我家就在这附近，我是出来捡贝壳给隔壁小孩的，没想到却扭伤了脚，还好遇上你们，否则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您不用客气，走吧！」温兆麟搀起老妇，和杜小嫣离开了海滩。

二十分钟后，温兆麟、杜小嫣和那老妇已在一间舒适的客厅里休息。

喝了一口热茶，方婆婆率先开口：「谢谢你们送我回来。」

温兆麟客套地笑道：「您不用放在心上，对了，方婆婆，我可以请问您一个问题吗？」

「请说。」

温兆麟指著窗外那间小诊所，「不知方婆婆对那间诊所了解多少？」刚才送方婆婆回来时，他就注意到她家隔壁的那间新诊所。

方婆婆扶了扶老花眼镜，望著温兆麟所指的方向。「喔，那问诊所啊！那是伟华开的诊所。」

「伟华，他是……」

「伟华是我的孙子，小时候被双亲遗弃，是我养大他的，长大后，考上了医学院，后来曾在一家大医院服务。但不知为什么，最近辞掉了工作，并将他毕业后所赚的钱全投资在这间诊所上，每逢星期日都帮社区的人义诊，他真的很有心。」一提到这孙子，方婆婆可是非常骄傲的。

方伟华！温兆麟默默地记下这个名字。

「那他有没有向您提起他原先服务的那家大医院名称？」

方婆婆侧头想了会儿，「好像有，又好像没有。唉！人老了，记性也没有以前那么好了。」方婆婆一转头，看见温兆麟沉重的俊脸，担心地问：「怎么了，是不是伟华做了什么事？」

「没有。」温兆辚挥手笑道：「方婆婆不要乱想，我只是觉得方医生的志向很伟大，不知道可不可以和他见一面？」

「原来如此。」方婆婆松了口气，不好意思地道：「不过，这阵子伟华不晓得在忙些什么，前几天看见他后就没再见到他，他已经很多天没有回来睡觉了。」

「这样啊……」温兆麟有些失望，「不要紧，要是有缘的话自会再见的。」

「说得也是。」方婆婆呵呵地笑了起来。

「我们打扰够久了，小嫣。」温兆麟唤著前头正望著一座贝壳闹钟出神的杜小嫣，「该回去了。」

「咦，要回去了吗？」讨厌，她还没看完呢！方婆婆家的贝壳工艺品好多，而且又精致，她才要好好观赏而已，就要走了。

温兆麟不知她心中所想，轻声道：「我们已经出来很久了，你别任性。」

「好嘛！」杜小嫣心不甘情不愿地来到他身旁。

方婆婆起身送他们，「开车小心点！」

「我会的。」温兆麟笑著应允。

走到门口，杜小嫣终于忍不住了，她转向温兆麟。「兆麟，你先上车，我和方婆婆说几句话。」

「好，我等你。」温兆麟不知她在搞什么鬼，却也没有阻止她。

杜小嫣奔向方婆婆，「方婆婆，我有空时可不可以来找您聊天？」她实在爱煞了她陈设在客厅里面的贝壳饰品。

方婆婆轻笑道：「好啊！我随时欢迎你来。」

「耶！太棒了，再见。」她兴奋地向方婆婆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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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嘛不说话？」车开了一段路后，温兆麟问著身边的杜小嫣。

「呃，兆麟，我以后有空还想去找方婆婆……」她很小声地道。

「不行！」

「为什么？」

「你还问我为什么？」温兆麟将车停在路边，俊逸的脸庞蒙上怒气，「你很不知死活耶！你清楚你现在的处境吗？只要一点小差错，你随时都会丧命的，你明白吗？」

温兆麟的提醒让她想起了杀人魔对她下的格杀令，杜小嫣心一凉。「对不起，我没有顾虑到那么多。」

瞧她这模样，温兆麟心也软了下来。「告诉我，你为什么想去方婆婆那里？」

「我觉得她给我很温馨的感觉，而且我对她亲手做的贝壳艺品很感兴趣……」

温兆麟叹了一声，「算了，随你吧！但你要答应我，到时候要注意自身的安全，千万别让我担心。」

「我会的。」杜小嫣高兴地搂著他，兴奋的心情掩饰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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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局

李承宗拿著一份传真，匆匆忙忙地闯进白浩的办公室。「白浩，你看！」

白浩接过传真，看了之后脸色大变。「什么时候的事？」

「刚刚Fax进来的。」李承宗看著他，「现在怎么办？」

「你叫大家准备一下，我通知兆麟。」白浩拿起话筒，见李承宗还呆在原地，不禁急道：「还不快去！」

「喔，好。」李承宗退出办公室。

白浩按了号码，「喂，兆麟，我是白浩，有凶手的消息了。」

另一方面，正在看电视的温兆麟手握著话筒，脸色从接到电话后立即转为严肃。「好，知道了，我马上过去。」他挂上电话。

「怎么了？」杜小嫣关心地问。

「没什么事。」温兆麟拿了他的外套，「我现在要去警局，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杜小嫣摇了摇头，「不要，我有一点累，我在家里等你就行了。」

温兆麟也不勉强她，「好，你一个人在家要注意安全。」

「我会小心。」她笑著目送他离去，但心中却没来由地泛起一丝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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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怎么样？」会议室内，白浩等温兆麟看完凶手Fax过来的传真后，开口问他。

温兆麟紧蹙著浓眉，不发一言。

「会不会是有人在恶作剧？」白浩问道。

「可能性很小。」温兆麟很肯定，「他终于按捺不住，准备动手了。」

他不怕凶手要花招，就怕凶手按兵不动，既然凶手要玩，他当然也会舍命陪君子，就不知交手时谁胜谁负？

白浩和他互望，温兆麟的自信他都看在眼里，淡淡一笑，他知道兆麟这次真的和杀人魔卯上了，呵，有好戏看了。

「你在笑什么？」温兆麟笑问他。

「我在笑你在想的那件事。」

「哦？」温兆麟扬起眉，「那你认为我的胜算大不大？」

「会败的仗你不会打，你自己说，胜算大不大？」白浩反问他。

温兆麟哈哈大笑，「知我者，白浩也。」

「不敢。」白浩也笑了。

「对了！」温兆麟敛起笑颜，「前一阵子，我不是叫人去调查近半年来有人离职过的大医院吗？办得如何了？」

「这件调查工作承宗已做了报告呈给我了。」白浩从会议桌上众多的资料中抽出一份资料，他递给温兆麟，并帮他作解释：「查出了台北县市近半年来共有十家医院有人离职。」

温兆麟轻轻点头，翻了翻资料，赫然发现一个熟悉的名字－－方伟华！「他也是其中一个！？」

「谁？」白浩凑了过去，「方伟华，他是谁？」

温兆麟并没有答覆他，「浩，你叫承宗去调查这个人。」

「我会交代他的。」白浩应允著，「你认识他？」

「昨天和小嫣送一位老妇回家，她的孙子就叫方伟华……」温兆麟道出一切。

白浩盯著他，「你认为他有嫌疑？」

「无法肯定，但有可疑者都不能放过。」温兆麟望著他，「总之，要留意这个人，至于凶手说他将在三天后再度杀人的事，我们要严加防范，绝不能再让这种事发生。你告诉大家，这几天可能要辛苦些。」

「大家可以体谅的，毕竟这是我们的职责。」白浩停了会儿，忽又问道：「杜小嫣那边该怎么办？」

「我今晚会和她谈谈。」为了研讨擒凶的事项，他必须长时间待在警局里。

「她知道后会不会抓狂？」

「为什么会抓狂？」温兆麟不解。

「气你不尊重她啊！气你不喜欢和她在一起啊！」白浩低笑道。

温兆麟替杜小嫣表态，「哈！这你可想错了，小嫣她是个作家，非常渴望拥有自己的空间和时间，我待在她身边，只会增添她的困扰，所以我敢保证，我今天所做的决定，她一定会举双手赞成。」温兆麟非常笃定。

「看不出来你还满了解她的嘛！」白浩望著好友脸上漾著幸福的笑容。

「浩，说来真的很奇妙，爱上一个女人的心情竟会如此令人喜悦。」杜小嫣笑，他也跟著笑；杜小嫣伤心落泪，他的胸口仿彿遭人痛击一样，心疼不已。

「这是陷入爱恋中的最佳写照。」白浩轻轻笑道。

温兆麟看在眼里，懂在心里，他轻拍他的肩，「你会找到她的。」

「事情过了这么久，我已不抱任何希望了。」白浩紧抱著拳，那件意外是他这辈子唯一的遗憾。

「我只能对你说，别放弃！」

「谢谢你。」白浩由衷地道。

只是，他不知道，好运何时才会降临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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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温兆麟从警局忙完回到家之后，已是晚上七点多。一打开门，他就闻到一阵香味从厨房传过来。他怀著一颗疑惑的心步进厨房，却看见了餐桌上已摆满了佳肴，但是……佳肴似乎有点奇怪。

蕃茄炒蛋、苦瓜炒蛋、荷包蛋、蒸蛋、蛋炒饭外加一大锅的蛋花汤。老天！杜小嫣是「玩蛋」终结者吗？一下子吃这么多蛋，想不完蛋也难啰！

「咦，你回来啦！」杜小嫣身上围著围裙，看上去仿佛像个好妻子。

温兆麟傻愣愣地瞪著桌上的蛋特餐，忘了和她打招呼。

「你看我是不是很棒，我炒的蛋很好吃喔！妈妈说我煮的蛋花汤最好喝了，跟你说喔！这些食物我只花一个钟头就煮好了，你看是不是很快？我真是太佩服自己了……喂，兆麟，你怎么呆住了，说说话啊！」

温兆麟将吓傻的嘴巴合了起来，他望著她，「怎么会想到要煮饭给我吃？」

「你的为人太好了嘛！不但带我去玩，又答应让我去方婆婆家，所以这顿是用来答谢你的，顺便慰藉辛勤工作的你。」说完，她盛了一碗饭给他。

温兆麟听了非常感动，不过……「为什么桌上的食物都和『蛋』有关系？」

「这个啊……」杜小嫣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因为我只会煮这类的食物，你是不是不喜欢吃？」她心急了，如果他吃不惯，那一切的努力不全白费了。

「不是，只不过……」

「不是就好，先尝尝这个。」杜小嫣夹了一些蕃茄炒蛋到他的碗里，双眼期盼地看著他。

望著她充满期待的小脸，温兆麟觉得如果不吃一点的话，那就太对不起她了。

夹了口蕃茄炒蛋丢进嘴里，恶！他差点吐出来。好酸！她是加了什么东西在里面？

「好不好吃？」杜小嫣问著他。

温兆麟不愿自欺欺人，「你自己吃吃看。」

杜小嫣吃了口蕃茄炒蛋，当场很不留情的吐了出来，她的小脸紧皱在一起，显示她的这道佳肴并不入口。接著她又不死心地试吃其他的菜，结果全都一样，不是太甜、太咸，要不然就是没有味道。总之，没有一样能吃的。

「对不起。」一层水雾蒙上她美丽的双眸，「我不知道我煮的东西这么难吃，你恐怕要饿肚子了。」她非常愧疚，大费周章的结果等于白搭。

「傻瓜，有什么好自责的。」他抬起她的下巴，泪珠顺势地滚落下来，温兆麟吃惊地抹去她的泪，「不要哭，这种小事我不会在意的。」

「但是……」

温兆麟用食指堵住她的唇，不让她说话。「肚子饿不饿？」她今晚的行为很令他窝心，他想，他也该有所表示。

杜小嫣点了点头，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你等一下，我去弄点东西给你吃。」他轻啄她粉颊，离开了椅子。

杜小嫣看他一下子开冰箱、一下子关炉火，圆圆大眼呆呆地望著他的一举一动。

「好香。」

二十分钟后，温兆麟从厨房里端出两盘色香味俱全的烩饭及两碗玉米浓汤。

杜小嫣猛吞口水，当饭一来到面前，她立即舀了一匙吃进嘴里。「好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温兆麟满足地望著她吃饭时的天真模样。

「你是怎么练出这厨艺的，可不可以教我？」杜小嫣一边吃著烩饭、一边向他发问。

「搬到香港两年后，我父母又因为工作的关系要长期住在加拿大，我不喜欢这种东奔西跑的生活，所以自己一人留在香港。那时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有些事情都要自己来，如开伙就是个例子，久而久之，就训练出我的厨艺来了。」

「原来是这样啊！」

「你要我教你煮东西，可以。但可不可以请你不要把厨房弄得一团糟，另外，客厅也应该要保持干净，换洗的衣物要每天洗……你干嘛盯著我看？」温兆麟被她瞧得浑身不自在。

「你是不是有洁癖？」杜小嫣突然问他。

「有洁癖不好吗？」温兆麟皱眉反问她。

「有洁癖的男人不多见了。」她像是发现怪物似的紧盯著他瞧。

「我喜欢有个干净的居住环境，这不为过吧！」小嫣是怎么回事，干嘛一直绕著这个话题转。

「不为过、不为过。」事实上，她才不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个洁癖男咧！反正那对她不会有任何影响，她永远赖定他。

「小嫣，我有话和你说。」温兆麟将下午在警局所想的计画向她明说，「你觉得怎么样？」

杜小嫣侧头思考，她明白他的立场，也清楚他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她，他对她的关怀是如此明显，令她动容；既然他都可以这样为她著想、牺牲了，她为什么不能配合一下呢？「很好呀！」杜小嫣笑著倚进他怀里，「不过，你得答应我，在外头办案要小心一点。」早上的不安仍未消褪，她紧紧抱住他，「我不想失去你。」

温兆麟深情地回拥她，「放心，为了你，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你在家时也要注意安全。」

「我会的。」

温兆麟捧起她的俏脸，那鲜红欲滴的樱唇此际正诱惑著他，他已经好久没有品尝它了，缓缓地低下头，当他的唇碰到她的时，他才感觉到这份真实的快感。

猛地攫住它，温兆麟疯狂地吻著她细嫩的唇瓣，恣意享受那份甘醇。

杜小嫣呻吟一声，朱唇微启，温兆麟更趁此机会，进入她口中，当他的嘴一贴上她柔软微香的唇，她便毫不迟疑地将双手爬上他的胸膛，一个扣子一个扣子慢慢地解开，温兆麟仿佛觉得一股心底的渴望像海潮般波波袭来，他的呼吸愈来愈急促，全身的寒毛与思绪顿时绷紧了起来。

岂料杜小嫣也发现他的感觉，一抹诡异的窃笑后，竟踮起脚尖，轻轻地把头埋入他的胸膛，接著烙下细碎的蝶吻，且小手又温柔地抚著他结实的线条。

翻腾的浪潮又逐波而来，喉头发出的低吟也随之碎裂，原始的欲望眼看就要蔓延开来……

「住手，我待会儿要出任务。」理智终于战胜情欲，温兆麟克制地说著。

杜小嫣明白他的职责，无限柔情的双眸定定地盯著他瞧，她知道他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