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好好吃喔！」咽下一口柔软香滑的醋腌牛肉，筱若幸福的喊。

「怎么会这么好吃呢？」她嘴里说着，舌还留恋不舍的滑过唇，伸手又又起一块榛果烤小羊排，快速的送进嘴。

「好好吃喔！」除了这四个字，她具的再也找不到更好的形容词了，食物不断的送进嘴里，同样的赞叹也不断的冒出口。

比起筱若，同桌的应晓生就显得有点食不知味了。

「生……」赵樱身上是一套名家设计的银灰色紧身小礼服，低胸的设计强调出她丰满的胸脯，也衬托出她的纤纤细腰，她依偎着应晓生，刻意表现出自己浓浓的女人味。

「生……」她吐气如兰的在他耳边低吟，「你怎么都不吃呢？」

「没胃口。」眼带醋意的看着若若面前的数道佳肴，应晓生回的有些冲。

「身体不舒服吗？」赵樱软若无骨的小手轻轻的抚上他的额，「要不要稍微休息一下呢？」她别有目地的说。

「不用了。」拉开遮住他视线的手，他仍看着杨筱若。

他讨厌赵家的厨师，看若若瞄也不困他一眼的专心模样，好像赵家厨师作的菜有多好吃似的。

忿忿的吃进一口义式炸鸡腿，又稍嫌大力的放下餐具，应晓生的心情开始不好。

为什么若若可以满脸幸福的吃着美食，他却得坐在这让赵小姐旁若无人的对他磨来蹭去，他好想坦白的告诉她，他一点也不喜欢她，他们一点也不合适。

他喜欢可以和他交谈的人，可是从赵小姐嘴里最常听到的却是叫人起鸡皮疙瘩的腻唤。

无法想像和这样的人度一辈子，他怕自己最后会无聊到开始自言自语——事实上他现在就很想这么做，如果赵小姐再叫他一声，再把她过肥的胸部硬往他身上磨，又或着再解说一次她身上的服饰和各类珠宝，他一定会——「生……」粉嫩的手玩弄着胸前的红宝石项链，赵樱挑逗意味十足的凑近他，「你摸摸看这项链，这是——」

「够了！」

应晓生两手握住赵小姐的肩膀，将她推离自己，而后起身往餐桌的另一头走去。

「生，你要去哪？」他应该要被她迷住的，她已经使出浑身解数了啊！她深信这世上绝不会有男人拒绝的了她，可应晓生看她的眼，为何总是平静的像激不起任何一丝火花。

「我想找回我的胃口。」丢下这么一句话，他走近桌尾的杨筱若，那张原来毫无情绪的脸，柔和而疼爱的泛起一笑。

「好不好吃啊？」应晓生声音带点危险的低沉，藉着在她耳边说话时，惩罚性的轻咬她的耳。

「好——吃啊！」语调由亢奋转为心虚，筱若从眼下偷瞄身旁显然有些冒火的情人，再看看叉子上沾了乳酪的马钤薯，她示好的将食物递向他的雇，见他毫不客气的一口咬下，她心疼之馀也只能在一旁陪笑。

「若若，你好残忍。」他咽下口感十足的马钤薯，很突然的说。「为了吃，你居然可以把我卖给赵小姐，」抛给她委屈的一眼，他继续说道：「难道在你心中我比食物还不值吗？」

看他一副苦旦样，筱若实在很想笑，可又得憋着别让笑意浮上脸，她保持严肃的说：「在我心中你当然是最重要的，我不过是偶尔被外物吸引一下而已嘛！」

「这算不算是红杏出墙？」他很认真的说。

「你在胡说什么呀！」筱若左手捶他，右手还不忘将食物送进口，心想，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点贪吃。

不，快速的再又起醋腌牛肉，她想，她是非常非常的——爱吃。

「贪吃鬼。」看着她的模样，晓生忍不住嘟嚷「我决定了，」坚定的声音总算让筱若停下刀叉，「如果你再为食物抛弃我，那我就一辈子不帮你煮饭，还要你天天吃自己煮的东西。」

一想到自己煮的食物，筱若的嘴里便泛起一股苦中带酸又混着重甜的怪味，霎时桌上的美食对她再也不具吸引力，筱若求饶的拉着他的手，低低的嗓音像大提琴似的在他耳际响起。

「别这样嘛！我以后绝对不会再犯，真的，晓生，我最喜欢吃你煮的东西了，」她开始谄媚，「要我1辈子都吃不到你煮的东西，这教我怎么活呢？」

明知她的话只有五成可信，应晓生的心还是被她哄得暖暖的，清了清喉咙，他故作认真的说：「好吧！我们来做个测验好了；如果有一天我和一球冰淇淋一起掉到海里，你会先救谁？」

冰淇淋？！那是她最爱吃的东西耶！

「好……好难的问题……」她皱紧眉头，很努力的考虑着，沉吟十秒后，她问出决定性的问题，「那是什么口味的冰淇淋？」

「薄荷巧克力。」应晓生特意挑了她最爱的口味。

这五个字一入耳，筱若本能的回答：「先救冰淇淋！」

「是——吗？」应晓生觉得自己的嘴角开始抽搐，开始后悔从前对她的好。

话一出口，筱若就知道完了，急急的拉住他，连忙补救道：「因……因为冰淇淋不会游泳……不是！因为冰淇淋会溶化，可是你会游泳嘛！所以——」

「我、不、会、游、泳！」应晓生一字字的说，这是他心中永远的痛，而呆若若居然连这点都忘了。

「对、对，你不会游泳……那我教你好了！！」她忙将话题转开。

「真的？」应晓生怀疑看着她。

「真的！」她很肯定的说。

「还要穿比基尼教我。」

「好、好，要我穿什么都可以。」根本没细听他说了什么，筱若只想赶快把他的注意力转走。

应晓生这才放过她，心情很好的开始吃起东西，心中描绘出若若穿比基尼的模样更是勾起他的食欲。

自从早上看到赵小姐的比基尼扮相后，他就决定非得让若若也穿上不可，若若等起来一定会很好看的，想她小巧可爱的胸部，健康而又充满活力的体态，啊！不知什么颜色适合她？

她真的答应了吗？

脑袋才刚恢复清明，筱若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答应了什么，比基尼？天啊！她这种身材怎么穿比基尼？

不管了，反正到时来个推、拖、拉加装聋作哑、打死不穿总可以了吧！

相视而笑的情人心中各怀鬼胎，但外人可看不出这些。

「你相信他们真的是表兄弟吗？」穆尚青蓄意挑拨。

赵樱恨恨的瞪着桌尾，眼中全是怨妒，为什么应晓生对着她时就木讷的像颗石头，可在对着杨若时却是又笑又疼的？

她不甘心！她不相信自己会得不到应晓生，唇上勾起邪魅的笑，她还有最后一招没用呢！

应晓生，你好好等着吧！

◎◎◎◎◎◎◎

早上九点三十分，杨筱若揉揉眼自酣睡的状态中醒来。

她无聊的在大床上翻滚着，心里想着今天要做什么。

晓生去练球了，今天没人陪她，抱着他的米老鼠枕头，嗅着他的味道，筱若觉得不再那么寂寞。

在这个城市中，她不喜欢一个人独处的感觉。

对她而言，这个都市是个陌生的地方，她不认识这儿所有的人，更不熟悉这儿的味道。

这里，不像她的小镇，怎么办？她开始想家了。

她想念镇上的每一个人，她想念母亲、大哥、二哥和小哥，她想若没有她的应家面馆，不知会不会忙不过来。

她想念镇上的空气和阳光，如此自然新鲜，不像这儿总有股厌人的防腐剂味。

床边小几上的米老鼠造型电话突地低呜，筱若即理也不理；反正有电话答录机嘛！

「你好，我是应晓生的电话答录机，那家伙现在不在，所以你可以跟我说话。」一段乱七八糟的前言后，一声刺耳的「哔」声响起。

「喂，」女孩子简洁的声音，「筱若，我——」

一听到熟悉的声音，筱若连忙滚到床边，一伸手便把话筒抓起，她急忙喊：「喂喂喂，伊君——」

「我、听、到、了。」简伊君放慢声调的回道。

「还好。」筱若松了口气，她知道自己只要晚个两秒，伊君就会把电话挂上。

「最近好吗？」简伊君话带关心的问。

「还好，你呢？伯母她——」

「还是老样。」平静无波的声音里透着认命。

「那和我二哥呢？」筱若尽量把话题往快乐的地方带。

「一样的水火不容。」

「是水乳交融才对吧！」筱若想起上台北前几天不小心撞见的景像。

「那只是欲望。」简伊君回的毫无感情。

「欲……望啊！」被苦回得大声，「欲望可以让一个男人死命缠着一个女人，也可以让一个女人为一个男人疯了似的哭，唉！」她叹，「欲望真是伟大的东西。」

「杨筱若！」她难得的稍稍扬高音量。

「是，我不说。」她知道伊君生气了。

一段沉寂后，简伊君开口了，「筱若，你和晓生还好吗？」

「还不是老样子。」亏她这样期待，结果每天都有事忙，每次亲热都有人打扰，害她上台北都已经三天了，和晓生之间还是没突破那一步。

「什么都没『改变』吗？」她特意加重谙调。

「如果你期待的是『那方面』的发展，嘿嘿，」筱若邪邪一笑，「没有。」

「一定是你不够积极。」就她了解，应晓生那种色胚个性怎么可能放着垂涎多年的美食不吃，所以一定是美食拒绝被送进口。

「才不是！」匆匆将这几天发生的事交代一遍，筱若又说：「也许这是上天的旨意，也许……晓生已经对我没兴趣了。」前天晚上，他累的倒头就睡；昨天晚上，他只吻了吻她的颊，半夜时他甚至移到客厅睡，这分明是厌倦了她。

「不可能。」

「那他为什么——」

「也许你发出的讯息不够明显。」应晓生是她看过少数几个在性关系上会尊重女性意见的人，不像那只熊……

「是吗？」筱若开始考虑。

「你可以压倒他。」伊君建议。

「压……倒？！」

「然后对他为所欲为，嗳，你画过的色情漫画这么多，该怎么做你会不知道吗？」

难得一次说这么多话，她的声音听来有点喘。

「那不是色情，那是浪漫！」

「管它是什么，反正你应读知道怎么做吧！」

「我……我知道。」她下了决心。

「伊君，」事情解决后，筱若就有心思开玩笑了，「你是经过我二哥调教的关系才变得这么——」

「别说！」个伊君急忙截断她的话。

「好吧！不谈这些，伊君，镇上……」

◎◎◎◎◎◎◎◎◎

将数晚的欲求不满全发泄在球场上，今天的应晓生显得狂猛非常。

「我的妈呀！」瘫在球场边，孟书恒累的全身发软，「晓生，你是怎么了？我们是你的队友，不是你的敌人耶！」

「哎！」应晓生坐在他旁边，只是叹气。

「怎么了？你和若若吵架啦？」孟书恒坐起身问。

「没有啦！是——」烦躁的抓抓头发，他转过头问身旁的鲁风，「鲁哥，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件事？」

鲁风还喘着气，挥挥手要他直问。

「鲁哥，你是怎么跟嫂子求婚的？」

「怎么？搞不定若若啊？」一旁的孟书恒撞撞他。

「你别吵啦！」捂住他的嘴，应晓生一脸虚心求教的望着鲁风。

「直接问她啊！」待呼吸平稳后，鲁风才回答。

看他惊讶的模样，鲁风又接下去说道：「你别以为男人求婚真的要拿玫瑰下跪，我还没遇见这样的人呃！」

「其实大家都有默契了嘛！时机成熟的时候就问一声，像你和若若在一起那么久，若若她不可能拒绝的啦！」

「可是……」应绕生依然烦恼不减，「我想给若若特别一点的，我想表现得浪漫一点，我想给她一个美一点的回忆。」

「嗳！」拉下应晓生捂着他嘴的手，孟书恒不甘寂寞的开口，「像这种特别、浪漫又美丽的事，你不问我去问鲁哥干嘛？」

「问你？」应晓生瞄他一眼，「小孟，你还是单身吧？」

「这跟单不单身没有关系，告诉你，我天生浪漫细胞特多，不用求过婚我也知道怎么把这档事弄得既粉红又玫瑰。」

孟书恒兴味十足的拍拍晓生，又戏谑道：「那，你先说说你的失败经验，让我们大家笑……喔，参考参考。」

「也说不上失败啦！」不知道自己现在算不算是病急乱投医，应晓生带点羞赧，将自己的尝试说出。

「我知道你的问题出在哪儿了！」听完、笑完，孟书恒措着他说，「你做的太不明显了。」

「不明显？」

「对！」孟书恒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这种事怎么可以随口就提呃？告诉你，你得先营造气氛，要是我啊……」

「你会怎么做？」应晓生紧张的拉着他衣服问。

「首先，时间最好安排在欢爱后，那时飘飘然的心情最难抗拒来自情人的一切要求；趁她累的睡着，你就在阳台上放个小几，上面再放瓶香槟，然后吻醒她。等她醒了后，再慢慢的拉她到阳台上，两人边啜着香槟，边看着满天星空——」

「小孟，台北市还看得到星星吗？」晓生疑惑的问。

「看不到星星可以看夜景嘛！」他给他一个「请勿打扰」的眼神，孟书恒继续说道：「这时候你就要握住她的手，」他拉起蹲在他对面的罗明，「看着她的眼，」他深情的看着罗明，「然后很温柔、很温柔的对她说：『若若，嫁给我。』接下来若若就会——」

「若若会怎样？」众人的头顶突地传来冷冷的声音，机灵的人早溜向球场，偏偏孟书恒还拉着罗明的手不放。

「若若会——」

「教练好！」鲁风看盂书恒还毫无所觉的笑闹着，急忙中气十足的招呼站在孟书恒身后的身影。

「她会努力练球。」急忙放开罗明的手，孟书恒连看也不敢往复看，抄起一旁的篮球冲进球场。

「我一不在你们就混啊！鲁风，你队长怎么当的！小孟，你再被抓到一次我就——」

教练的声音就吼在耳边，应晓生却充耳不闻的兀自沉吟——欢爱之后会比较好吗……

※※※※※※※※

许是两人皆心怀鬼胎的缘故，吃午饭时筱若和晓生总不自觉的回避着对方的眼神，不小心四眼相对的时候，还得笑的像什么也没发生，其实心里都在计量着如何把对方请上床，如何让两人……

「咳！」摇掉脑中的幻想，筱若清清喉咙，「晓生，我下午要出去。」

「真的？！」应晓生的声音兴奋的扬起，连眼也乐的瞪了。

「对，我跟孟大姊约好了，我们要去买一些……女孩子的东西。」性感内衣、蕾丝吊袜带、或许再来点激情香水……

「大概要去多久？」

「两、三个小时吧！」筱若想了想后回答。

「那太好了，刚好下午小孟要来找我。」他们要把星星移进屋里。

「那我们下午就个别行动罗！」筱若站起身，拉过外套，急急的就要往门口冲。

「等一下，」应晓生拉住她，交给她一把钥匙，「把钥匙带出去。」

随意的把钥匙塞进口袋，筱若踮起脚尖在他颊上一吻后，兴奋异常的出门了。

伸手抚着颊，他呆站在门口良久才回过神来，脸上带着笑，他开始按计画动手。

然后小孟替他带来了他要的东西，还帮他把这些东西装好，最后为了与新女友的约会，书恒才匆匆离去。

好不容易把所有的东西准备好，应晓生也忙出一身汗，进浴室冲了个凉，他边用毛巾擦着发，边期待着门钤声的响起。

若若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呢？她会不会喜欢他的安排呢？她应该会答应他的求婚吧！

虽然他们从不曾真正的讨论过——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应晓生并未听到门钤声，直到意识到那音响的声音是什么时，才冲向门口。

站在门前，他深吸口气，擦擦有些汗湿的双手，然后打开门。

「若——」他的笑凝在脸上。

「嗨！」一双细长媚眼，一张鲜红艳唇，玲珑有致的身段包裹在黑色皮制紧身短裙里，这个人，不是若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