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本王要不是拜你的胡言所赐,现今可还在京里待得好好的,哪须去陕北冒险,你总该承认你的确欠本王一回,这,你同意吧?」
芙蓉瞪着他。
明明知道他说的都对,可真要自己说出来,她又委实不愿意。
「不同意?」说完,他往她的脸凑近。
她一惊,往后一仰,「你先放手,我就同意。」
他再向她逼近。「不成!这听来实在不算是个好买卖。」
「好好好!我同意!但那又怎么样?」他这样靠近她,教她全乱了套啦。
「你欠本王一回,本王需要你偿还时,你便得偿还,如何?」公孙然怡然自得的看着她窘红的小脸。
「这可不成,若你要我作能力不及或伤风败俗之事,我如何依你?」
「此约定自限于善良风俗中且是你能力所及之事。」他承诺。
「一定?」她还是有些不放心。
「我们可是夫妻,害了你,不等同害了我自己?」他难得诚恳的说道。
听起来好像有点道理,她遂点头。「好吧,我同意,快放开我。」
公孙然将手一松,苏芙蓉这才稍稍回复自然神色,有点闷地坐在椅子上。
「你饿了吧?」公孙然间。
听到他这么温柔的问她,她忽然红了眼眶。
她岂止饿!她有好多委屈呢。
她好想念爹娘,香儿又不在身边,一会儿担心出了什么岔闹得满门抄斩,一会儿担心没法子适应兆宁王妃的身份,整晚根本没睡:才阖眼,早上又被叫进宫,她现在又困又饿,简直身心俱乏。
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模样,他于心不忍,对着门外喊:「李符,马上帮王妃送早膳进来。」
「是!」门外人应。
「那是谁?」她问。
「咱王府的管家,你和我的衣、食都由李符亲自打点,你需要什么尽管唤他便是。」
「叫他另外帮我弄间房,我要睡觉。」
「这恐怕不行。」
「为啥又不行?」
「因为与宫廷礼制不合,本王睡哪儿,你便睡哪儿,没得商量。」公孙然很平静的说,他若不坚持这一点,消息很快就会传回母后那儿,到时一定会搞出更多麻烦与是非来。
她脸上再度浮现武装的表情。
「你放心吧,你要不同意,本王是不会碰你的。」他说。
「反正你的寝宫够大,或者我们再摆张床?」
「不成。」他断然拒绝。
门开,早膳送了进来。
芙蓉饿坏了,拿起筷子就吃,也就没再和他争辩这个话题。
「你不吃吗?」
他一脸好笑的看着她。
他是不是该感到欣慰,她至少还记得他是她的夫君,该「顺便」问问他要不要用早膳。
「我用过了,你吃吧。」说完,便走出书房,他得开始着手准备去陕北的事宜。
用过膳,芙蓉走出书房,这才仔细打量兆宁王府,发现它不仅雕梁画栋,很是宽敞雅致,而且曲曲折折的小径还真不少,她想回寝宫睡觉,却不知道能不能找得到路回去。
她心里不过才刚起了这层烦恼,夜兰便出现了。
「王妃,想去哪儿吗?」
「我想回房歇歇。」
「请随我来。」
走在曲折小道上,不免有些无聊,她索性和夜兰聊起来。「夜兰,我听人家说兆宁王府有十二金钗,怎么称呼?」
「王妃,您快别这么说,咱们总共十二名,名字的第一个字分别叫做春、夏、秋、冬、昼、夜、梅、兰、菊、竹、霜、雪,第二个字均是兰字。」
「你们都在王府单做些什么事呢?」
「春夏秋冬负责记账、收帐、配给、收藏这类事情:画兰和我负责巡视王府的日常营运是否有哪些缺失,若有,得马上递补;梅兰菊竹负责书房、琴室、园艺和茶艺:霜雪二人负责舞蹈和兵器室。」
「兵器室?你们王爷不是不会武艺吗?」芙蓉问。
只见夜兰面有难色。「王爷收藏了许多宝剑。」
「喔,这样,那明天你带我去参观参观。」
「是。王妃,寝宫到了,奴婢先服侍您睡下。」
「不用了,香儿在,你忙去吧,谢谢你了。」
夜兰眼露惊奇。
想不到王妃会为这样的小事谢她,真教她受宠若惊。
她欠身离去时,心里忍不住想,她们的王妃初看起来是有点凶,可是一谈起话来又很亲切,甚至亲切到一点也不像王妃,根本没有一点架子。
难怪她们挑剔的王爷会这么喜欢她。想来应该不仅仅只是因为她的美貌吧。
公孙然喜欢她吗?芙蓉可一点也不这样想。
她睡醒后,在兆宁王府到处逛,一直没看见公孙然,直到用晚膳时才遇见他。
他一进门就支开所有人,看着她又不讲话,害她拿着筷子呆望一桌子好菜,等得饥肠辘辘,又不好先动筷。
因为实在等得太久了,等得她直发火。
她终于问道:「你干嘛一直看我?」
公孙然淡淡说道:「因为从我一进门,你的眼睛便一直盯着菜肴没看本王。」
「那又如何?」
「难道你娘没教你,对待夫君最最基本的礼节吗?」
夫君?
她红了脸。
「看来你好像一直没把我当夫君看。」
嗯,的确如此。她不否认。
「那你有把我当夫人看吗?」
他扬眉。
怎么会没有!他自认对她照顾有加。
「你知不知道我快饿死了,你还在那里长篇大论。」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天啦!这个女人未免太会强词夺理了。
但至少有一点他可以稍感安慰,他没动筷前,她没先吃。
他有气无力的说道:「那你就吃吧。」
他刚说完,芙蓉马上从已经刚,了好久的芸香糕先下箸,可出师不利,另一双筷子立即挡住她。
「又怎么了?」她怒问。
「这是饭后点心,得用过正餐之后才能吃。」他说。
她睨他一眼。「怎么这么麻烦!」
好,放弃,改吃别的。
正当她吃烤鸭吃得津津有味时,又听到公孙然说——
「既然我们共用寝宫,那一个晚上有四个时辰,你睡前面两个时辰,我睡后面两个时辰。」
「啊?那其余时间我上哪儿去?」芙蓉问。
「你可以绣绣花呀,只要不吵我,干什么都可以。」他不怀好意的笑说。
听起来似乎很公平,反正白天她有的是时间,再像今晨一样回去补眠不就成了。
「好吧。就这么说定了。」她说。
这样平顺的过了两天,就在她躺在床上补眠的时候,公孙然走进寝宫来,吓得她披衣坐起,怔怔望着他。
「忘了告诉你,我们今儿个就要上路到陕北去,你快把随身衣物收拾收拾,用过午膳我们就出门。」他依旧穿着猎装,轻声说着。
「香儿可以去吗?」她小声问。
「不行。」他答。
「那谁和我们去?」
「就你和我。」
「啊?」
「皇上说了,咱们得轻车简从。」
「就不能带香儿作伴吗?」
公孙然靠着床,低头注视着刚睡醒的芙蓉,懒洋洋地浅笑着,「听香儿说,你的志愿是当个游走江湖的女侠,这回可就如你所愿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她听得出来他话里满是嘲讽,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碎嘴的丫头!」她骂了香儿一句。
就这样,两人一人一骑上了路。
骑了一天一夜,芙蓉倦极。
以前都是走走停停、边走边玩,从来不觉得累,可这回有任务在身,急急赶路,她很快就感到疲乏了,到了下榻的客栈,房间已经够简陋了,偏偏又只剩一间房。
晚上睡觉时,她要求道:「我们明天改雇马车好不好?」
公孙然正在喝茶,笑望着她。「为什么?」
「你看我的眼睛,吹多了风沙,都红了。」
公孙然放下茶杯,坐到床沿来。「我看看。」
「对不对?有些肿吧?」
公孙然从腰际拿出一个小黑罐,对她解释:「御医帮咱们准备的眼药,我帮你点。」
「明天我们雇马车好不好?」她再问一次。
「不成。这个地界有山贼出没,坐马车目标会太明显。」公孙然不同意。
「我会保护你,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靠你?」岂不可笑。
「怎么?你不相信我可以保护你?那算了,当我没说。」芙蓉拉起散发出霉味的棉被倒头就睡。
知道他会遵守原先的约定,不会上床来和她同眠,让她感判很安心。
翌日,她醒过来,发现公孙然趴在桌上睡觉,她心头一凉,糟!她竟睡过了头,就这么一觉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