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那很好啊。」

「原本是很好,可是,他,跑了。」苏灏衍一张老脸看来更皱了。

「跑了?」太后听完一惊。「他跑了,那苏小姐的终身大事可怎么办才好?」

「老臣也正为此事伤透脑筋呢。」

「这可不行!再怎么着苏总督也是咱们朝廷命官,怎能容许市井小民这般挑衅。更何况苏小姐还待字闺中,这拒婚消息一旦传出去,她将来可怎么找到婚配的对象才好。皇上,你得替苏总督想想办法才是。」

「啊?」连这种事也要他想?

「太后,万万不可。皇上日理万机,须保重龙体,哪能以臣这等琐碎小事烦扰皇上。」

公孙宇点头。这苏灏衍讲得有理。

「嗳,苏爱卿你多虑了。当今皇上如此圣明,这等小事哪难得倒他,你尽管放心为圣上驻守边疆,皇上对此事定有一番定夺,你且回苏州等好消息去吧。」

苏灏衍磕头谢恩。「谢太后、皇上隆恩,老臣告退。」

见苏灏衍出去,太后手一挥。「哀家累了,你们都退下吧。」

等一干臣子都退出颐和宫,皇上也向太后告退。

「皇上请留步。」太后想到什么似的唤住公孙宇。

「是,母后。」

「这苏灏衍的夫人是哀家最最疼爱的表妹,这件事你就帮帮忙吧。」

「儿臣遵旨。」

公孙宇答应太后后,便步出颐和宫。

烦哪,真是烦!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往六皇弟公孙然的悠然宫走去。走过细竹林、红色曲桥,远远便听见悠扬的琴声传来。

他走近,伫足欣赏了半刻,一直到琴音暂歇,方才出言赞道:「皇弟真是好兴致,每天焚香操琴好不快活啊。」

「呃,皇兄您来啦。」公孙然起身向公孙宇行礼。

「免了免了,这里又没外人,不必行礼如仪啦。」

「怎么,皇兄今天心情不好啊?」

「唉,想我每天四更就得上早朝,退朝后还有批阅不完的奏章,北方三不五时有外族来侵,南方时有水灾,今天早上好不容易处理好西方的动乱,现在母后又给了一道旨,就没一刻清闲,当真是烦死我了。」

「母后交代了什么,让皇兄如此烦恼?」

「还不是苏灏衍的女儿。说是二十年华还未出阁,他一急,弄了个什么比武招亲擂台,结果不知道怎么搞的,好不容易出列的姑爷竟给跑了。苏灏衍在母后的寿筵上苦着一张老脸,这下可好,他女儿嫁不出去的事竟莫名其妙落到我身上来了,你说我恼不恼?」

听完皇上的话,公孙然笑不可抑。

「吓!你还笑。你成日就知道躲在这里自在快活,哪里知道我的苦处。」

「是!皇上圣明,要不我哪来这种快活日子可过呢。」

闻言,公孙宇忍不住上上下下打量起自己的亲弟。

想这厮多年来仗着那张俊美的脸皮和过人的机智,赢得先王和母后的宠爱于一身,终日,呃不,是终年慵懒度日;自他登基这些年来,其它亲王早已发放外地辅佐政事,六皇弟却因母后私心疼爱,硬是给留在京城侍亲,过着安乐稳当的逍遥日子。

「怎我觉得你这话里似乎有一丝得意、三分幸灾乐祸来着?」公孙宇扬眉问道。

公孙然轻轻扯动嘴角,逗弄起笼里的青鸟。「皇兄您多心了,臣弟因皇兄的圣明,因而骄傲得意或有之,未能帮皇兄分忧解劳已甚感惶恐,又岂敢对皇兄忧烦之事幸灾乐祸呢。」

「那好!不愧咱为同胞亲兄弟,皇弟既有心帮朕分忧解劳,苏灏衍那位麻烦透顶的女儿就劳皇弟你想想法子,将那悔婚的早日擒拿治罪,顺便替苏总督的女儿找一门亲事,把这事情快快给办了,朕也好跟母后交代。」

公孙然瞪大眼睛,看着皇上,不敢相信他竟会派这种差事给他!

「皇弟?」公孙宇无限愉悦的看着自己的六弟。

「是。」

「还不领旨?」

「臣弟……领旨。」

「嗯,好,很好,我们兄弟今晚就喝个痛快,就当作皇兄帮你饯行吧。」

「谢皇兄。」

公孙宇看着公孙然那张不大乐意的脸,突然觉得非常得意。就他一个人忙个不停,那怎么可以!

能看见六王爷办些正事,可真教人感到身心舒畅呢。

晨光照在御书房的窗上,公孙宇放好毛笔,阖上最后一本奏章。

「小柱子,六王爷出宫没有?」

「启禀皇上,没有。」

「那他这十五天都在忙些什么?」

「六王爷和往常一样,仍然每天在宫里看书、练武、听戏、弹琴,不曾出宫。」

「哦?是吗?」

皇弟究竟想些什么来着?难不成他想抗旨?

「摆驾悠然宫。」皇上说道。

「是。」

小柱子刚走出御书房,六王爷便提着鸟笼走了进来。

「见过六王爷。」

「起来吧。皇上呢?」

「正要过去找您呢。」

「早知道他等不及,瞧瞧,这会儿我不是自己送上门了吗!」说着,自顾自地走进御书房。

「见过皇兄。」

「耶,怎么来了?我正要过去找你呢。」

「我也正闷得慌,不知皇兄可有兴致下盘棋?」

「下棋?你正事可都办完了?」

「正事?」公孙然将鸟笼交给立在一旁的公公,故作不解。

「你,该不会把我交代你办的事给忘了吧?」

「皇兄指的是苏灏衍的事吗?没忘、没忘,臣弟怎敢或忘呢。」说着,公孙然坐在茶几旁,慢条斯理地将棋子摆在棋盘上。

公孙宇坐了下来,食指缓缓移动中炮。

「那名害朕的两军总督伤透脑筋的悔婚之徒,逮到啦?」

「没有。」六王爷移相守将。

「没有?」皇上手上按着棋子,抬头看着六王爷。

「但臣弟倒是查清楚了整件事情。」

「你当真查清楚了整件事情?」

「是。我『当真』查清楚了。」

「你这十五日根本连悠然宫都没踏出半步,你说你查清楚了整件事,你胆敢愚弄朕吗?」公孙宇不觉提高了音量。

六王爷把「马」再移两步。「愚弄皇上可是欺君大罪,臣弟就算有十颗脑袋也不敢欺骗皇兄。」

「好吧,看你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你到底查到什么了?你倒给朕说说。」

「我以为在苏灏衍摆的那个擂台上赢得胜利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女儿。」

「他女儿?」公孙宇一脸怀疑,这怎么可能!

「他女儿叫作苏芙蓉,比擂台的那个人叫拔略拒霜,根本是同一个人。」公孙然嘴里不经意地说着,手却缓缓移动第二支炮。

「何以见得?」

「芙蓉这种花从八月中下旬,九月霜降时期开始开花,因此被称为拒霜。我又命人查了查苏灏衍的族谱,他的先祖在北魏时期当过武将,确曾叫作拔略氏,而拔略氏入了中土才改为苏姓,由此可知拔略拒霜铁定就是苏芙蓉。」

「呵呵呵!妙啊,皇弟,你这一番解释可真是妙啊。」公孙宇开心地拍了拍桌子。「但是,你倒是说说,那位苏小姐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想来是生性骄傲。」

「唔?」公孙宇一脸的愿闻其详。

公孙然却只专注于棋盘上。

「将军!」六王爷微笑说着。

「好啦、好啦,别管什么将不将军了。你倒是说说看,为什么苏芙蓉要这样破坏自己的姻缘?」

「这,一不下棋,不知怎地,就忽然饿了。」六王爷顾左右而言它。

「小柱子!」皇上大声唤。

「奴才在!」

「你聋啦,忘了怎么伺候六王爷啊?」

「奴才不敢,奴才马上让御膳房准备点心去。」

「小柱子别忘了芸豆糕!」六王爷对着小柱子的背影交代。

「是!」小柱子很有元气的响应,然后退出了御书房。

「好啦,讲吧。」

「皇兄为何对苏芙蓉的事这般感兴趣?」

公孙宇意味深长的望着六王爷笑。「让朕感兴趣的不是苏芙蓉。」

「不是苏芙蓉?那是什么?」公孙然反问,心里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朕比较感兴趣的是你十五天里没踏出宫门半步,是要怎样顺利完成朕的旨意?」

「臣弟早已完成皇兄的旨意啦。」

「哦?此话怎讲?」

「皇兄不是说了,要将悔婚的擒拿治罪,顺便替苏总督的女儿找一门亲事?如今毁婚的、要找亲事的都是苏芙蓉,我想过了,眼下也只剩一条路可以走。」

「哪条路?」公孙宇嘴里问着,眼里却先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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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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