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身体淹没在水中,感觉水呛进了咽喉的难受,透过温热的水,我仿佛看见被水波扭曲的房间,濒临死亡的恐怖感让我全身发冷,无法挣脱来自于死神的召唤……

「瀑瀑。」一个叫声将我叫醒,坐了起来,额头上渗出了冷汗,我叹了一口气:又做这种梦中的梦,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曾经溺水过,所以才有这种奇怪的幻觉,就是那些外来客嘴里所谓的心理障碍吧。

曾经问过师傅,为什么自己反复都做同样的梦,而师傅却只是笑了笑道:你问了一个只能在梦中梦有答案的问题。

从此以后我再也不去想为什么我会做这样的梦,因为它只是一个梦中梦而已。慢慢地也习惯了每天做着同个梦,并在同一个时候醒来,然后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忘记梦中梦所带来的不愉快感觉。

「瀑瀑,你没有听见我叫你吗?你挺尸,也别挂在树上,当自己是悬棺,那东西可是文物。」下面嘲讽的声音,让我实在忍不住低下了头,望着树下那只尖酸说话的鸟——阿学。

阿学是一只自认为非常漂亮的鸟,也是一只奇怪的鸟,这个词是我前任雇主说过的,我却从来不感觉有什么奇怪,它只不过是有一点好赌,不喜欢用翅膀,自尊心有点高,嘴巴有点贱,自认为自己是鸡的岛而已。

「干什么?」我不耐烦道。

「瀑瀑,瀑瀑。有好货来了,有好货来了。」绕着树干,阿学转着圈,脖子伸得长长的,我躺在树叉上伸了伸懒腰,斜眼看着树下屁颠颠的阿学,叹了口气:「阿学,哪有这样叫搭档的鸟,什么好货,上来说。」

「什么!瀑瀑。你明知我是一只鸡,你居然这样对我。」阿学站住树下一脸的悲愤,鸟嘴狂叫着,舞着翅膀,嚣张地叫道:「你不下来,我就走了,我敢用我做鸡的尊严来打赌,这次是我生平遇见最好的货了。」

「你的生平。一只才三个月的鸟。」站在树梢尖,我仿佛感觉到风中丝丝的爽意,和心中慢慢涌起的兴奋感,一个纵身我跳下了三公尺高的树。

「你……你轻视我。」

我明显看见阿学红嘴已经开始颤抖,为了避免我花五十金币买来的引路鸟蛋,又花了三天时间来守护着孵化的引路鸟,因为它脆弱的尊严而面临崩溃,我只得安慰着阿学:「你不是说有好货,还不带我去,慢了就被塔夫兄妹抢先了。再说我也十分想见你那愿意用尊严来证明的好货。」

阿学斜着鸟眼抬头瞪了我一眼,翘了翘尾毛,很是臭屁道:「哼,放心吧,今天塔夫兄妹才没有空,今天早上刚来了一批大货,我敢打赌这次他们要是成了至少三个月不会跟我们抢生意了。这次若是我们的生意做成了,哈哈,我终于可以买那顶假发了。」

我敢用我活了无数年的尊严打赌我取错名字,它百分之百是只雌鸟。

我站着泉边,仔细地打量着自己的装扮,白色的披风,白色的衣服,暗红色长靴,腰间斜挂着古铜色长剑,好个英姿勃勃的剑士,再带上我迷倒众人亲切迷人的笑,一切完美。经过无数次的买卖,我深深知道一第印象绝对的重要。

现在你要问我从事什么工作?OK,我,瀑布,是梦界圣拉之地的引路人,专门将在圣拉之地迷路的外来客送回他们自己的世界,而梦界圣拉之地在那些外来客的口里称为「梦境」。至于这位阿学,它是我的工作伙伴,一只专门引路的鸟。

我转过了身,看着地上的阿学,无奈地伸出手将阿学放在了肩上,自从我知道自己花五十金币买的鸟不愿飞后,我只有自认倒霉,谁叫我贪那五折优惠,忘记了便宜无好货,好在它当自己是公鸡,只在每天早晨晨叫,要是当自己的母鸡,MYGOD,我哪里给它找鸡蛋孵化。

站在高处,望着下面,我吹了声口哨,我不得不承忍阿学的眼光不错,果然是好货。而且是买送一。

下面一个男人正牵着一个孩子。

男人二十七八,身穿西装,修长挺拔的身子,大约一百八,即使处在陌生的环境,整个人站得还是和标枪一样的笔直,带着惊讶的表情,眼睛谨慎地四周望着,高大的身形充满着自信和傲气,一个很帅很有气势的男人,我总结着,眼睛转向了小孩,那个孩子看来只有六七岁,头戴着鸭舌帽,一双很亮很黑的眼睛,鼓鼓的脸颊脏兮兮,看来很害怕整个身体紧贴着男人,这种长相的人在圣拉之地很少见。男人一级,小孩二级,我心中打着分,想起即将装进几袋的金币,忍不住嘴角咧开了。

「欢迎位来到圣拉。」我朗声欢迎着有可能成我雇土的人,轻跃而下,来到他们的面前,男人诧异地看了我一眼,立即恢复了镇定的表情,而站在他身边的男孩子,现在我可以肯定他是一个男孩了,偷偷用眼睛打量衣着怪异的我,却在突然发现我用微笑看着他时,害怕地躲在男人的身后,连衣角都不让我看见。

怒,我有那么可怕吗?

保持着脸上的微笑,我伸出了手,这是过去的雇主告诉我见面握手是种礼仪。男人迟疑地打量着我,过了几秒还是伸出了手。

面对奇怪之地奇怪之人依然保持冷静,舆陌牛人握手强而有力,不失礼貌,不错,真的不错,感觉到对方打量着面露怪笑的我,我收回了笑容,严肃地说着:「你们一定对眼前的环境和我很奇怪,如果你们相信我现在就请立即跟我走,因为再过一分钟,这里将要崩溃了。」

话刚落下,像是要证明我的正确,地颤抖着慢慢裂开来。四周的树木粉粉断裂倒下,我一把抱起了男孩子,叫了一声「往高处跑」后转身冲向来路,飞速跑着,感觉到四周的树慢慢地倒下,脚下的地摇晃着,凭着多年来的经验,我动作敏捷地穿棱着。

终于在跑了一段时间,感觉到地面已经平静下来,男孩在我的怀中早已经吓得面无血色,我一放下他,他便瘫坐任地上,过了一会儿哇哇大哭起来,声音之响亮,让我忍不住皱起眉头。

我再一次确认,我讨厌孩子,下一次绝不接十岁以下的生意了,当然如果是一级品以外……慢,一级?

「啊!」我竟然忘记了我的一级品,欲哭无泪地看着平静路面上空无一人,那位帅哥哪里去了?

真是抱了芝麻丢掉西瓜,而且还是很有可能被别人捡走的漂亮西瓜。

这时我突然眼前一亮,远处一个人影正向着这边跑来,阿学唠叨的声音隐约听到:「我给你打赌,我说的这条路准没错,要知道,我可是圣拉首屈一指的引路鸡。」

呵呵,我的西瓜自己滚回来了。

人影渐渐跑到我的面前,男人微微喘着气,看着我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心中长叹着一极品就是一极品,连声音都是如此的低沉有磁性,闭上眼,我仿佛看到了我将能挥霍大笔金币的情景。

「没事,没事。只是一般的地壳运动,现在我们可以回去欣赏一下新景的风光。」我都能自我感觉到自己脸上笑有多么灿烂,努力平顺的表情,第一次留下良好的印象已经达到,现在要做的就是努力推销自己,让他们雇用我。

亲切地拉着一级品的手,我带着他们朝着原路返同,阿学站在男人肩上眼中有着和我一样得意洋洋的目光。

「天啊!」男人不可置信看着前面,刚才还是绿荫青藤的平坦地面现在却只留下一个硕大无比的圆坑,而此时我们正站在圆坑的边缘,低头俯望,下面是望不到底的深渊。

我轻轻地点了一下他的肩,看着他满脸的震撼,笑了笑说:「想不想看一下更令你吃惊的事情,然后我们再慢慢说。」看着他点了点头,我抿嘴一笑。

「那现在我们就在这里坐一下吧。看样子你们也很累的,坐下休息吧。放心,刚才的情况目前不会再出现了。对了我忘记介绍了,我叫瀑布,这是我的搭档阿学。」

听到介绍到自己,阿学很优雅地在我肩上做了个绅士动作,然后跳到了孩子肩上,让一直很紧张的男孩,顿时放松笑了起来。

「瀑布!真奇怪。」很吃惊地听着我的名字,男人马上反应过来,用抱歉的眼睛看了我一眼:「对不起,太冒犯了。」

「哈哈。」大笑了二声,我没事地摆了摆手:「你的反应还是很正常的,总比听到我的名字,反问有没有叫喷泉的好。你贵姓?」

「我叫……」显然男人的脑子有些迷糊了,斜着脑袋,居然想了半会儿才吐出一个名字:「我叫,咦,我怎么好像记不起来了。原……原……想起来了,我叫原式。」

我惊讶着男人居然记得自己的名字,开玩笑的说着:「原式,这个名字与我的名字有得一拼。对了,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哇哇。」孩子想了很久也没有想起,顿时眼泪鼻涕齐飞,我只能慌慌张张地扯出披风就往他脸上擦:「没事的,慢慢想,总会想起的。对了,原式,他叫什么名字?」

「我不认识他。」

「啊。」张大了嘴,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回答。

看来我的样子把他逗笑了,原式的表情变得轻松而随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来到这里,到这里时第一眼就看到了他,结果他一句话没说就拉着我的手。还没有来得及为我看到的东西表示出充分的惊讶,你又出来了。接着,地裂,还有你们的谈话,没想到动物也会说人话。」后面的话原式没有说只耸了耸肩,非常潇洒的动作。

孩子哭哭啼啼地坐在地上,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脖子扯出一个项链,翻开了里面,高兴地叫了起来:「我记起了,姐姐曾把我的名字绣在上面,但我不认识字。」本来已经高兴的脸又垮了下来。

我帮孩子心地取下项链,看着背面写的几个字:034妮妮。像是什么孤儿园里的编号一般。

「啊,原来你叫妮妮,怎么是个女孩子的名字。」看了看名字,我顺手将项链递回给孩子。

「我本来就是女的。」孩子脸鼓得圆圆的,嘴翘得老高。

「啊,抱歉抱歉。」仔细打量了妮妮,我还真看不出来她是男是女,不过也应了现今的一句话,男女都一样。

「对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又是谁?我怎么到这里的?」显然原式忍不住,霹哩啪啦地冒出了大堆问题,我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侧耳听着地下的勤向,阵降轰轰的声音渐渐地大起来,地面也有着轻轻的晃动。

看着他们忧心冲冲的表情,四周张望,我笑了笑,指了指我们边上经过刚才的地裂依然巍然耸立的巨形松树,然后一个飞跃,踏着松树上突出的地方,向上跳跃,眨眼便到了一分叉的树干坐下,我挥着手,大声的叫着:「上来吧,这里看得更清楚。」

他们在下面抬头望着我,一脸的犹豫和迟疑,我故意放大了声音:「哇,真是壮观,上来吧,可以看到你们从来没有看见过的景象,经过,路过,可别错过。」后面一句,如果有人说过也是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妮妮立刻动作敏捷地抓着树枝慢慢爬了上来,坐在了我边上,她的肩上阿学正惨叫着「不要,放我下去。我有惧高症。」

「厉害哦,妮妮。」我竖起了大拇指,毫不理会边上哀嚎的阿学。

「那是当然,这可是我拿手绝技。」毫不谦虚,妮妮一脸的自得,老成地向下挥着手:「原式叔叔上来,这里好漂亮。」

看着我们都爬上了树枝坐起,原式在树下将西装一脱,露出深蓝色的衫衣,贴着树干麻利地爬了上来,虽然动作不及我潇洒,这方面我有自恋的实力,自从发现阿学有惧高症以后,我就带着阿学勤练攀岩爬树之功,力图达到没有最高只有更高的目标。看着原式轻松爬上来,让我不得不认为今天我遇到的二位都是与猴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显然树上的风景将原式惊呆了,头顶湛蓝的天空,软软柔柔的白云只点缀着几朵,偶尔一只二只红鸟的掠过,让人顿感惊鸿一掠的味道,风微微吹过卷起一丝丝头发,整个人感觉清爽自由,居高临下俯视,地面上巨大圆坑又深又黑,而向四周望去四面山坡中,枝繁叶茂的各种树遮蔽整个山坡。橙橙泛红的枫树,青青湛绿的松树,交织着,满山树叶随风摇曳,树叶翻涌如海潮阵阵,仿佛最美丽的油画一般。

「真美!」半天原式才轻轻吐出了这个词。

「美吧,更让你震惊的在后面,快快看那坑。」

这样的景色我看多了,现在我只死死地盯着那圆形的坑。像是有东西在坑中涌动着,那黑洞的颜色在不停变化着,红橙青蓝一股股颜色交织着,缠绕着,向上冒着,涌着。

「这是什么?」感觉到靠在自己旁边的原式深抽了一口气,我边盯着下面边说着:「这叫圣拉自我代榭。」

「自我代谢?」也许是原式的语气太惊讶了,我不禁稍稍转了一下头,看了一眼原式,他的一双眼睛现在正露出兴奋而紧张的光芒看着地面,丝毫没有感觉到我在看他,问着:「那下面涌出的是什么?」

那一股股不同颜色的土不断地向上冒着,站在树上,我都能感觉到下面的地微微地晃动,渐渐地巨坑被冒出的土填平了,土的颜色也慢慢由红橙青绿转化成绿色,只是瞬间的功夫,我们就看着一个深坑变化为一片的青苔绿草加上一潭池水清碧,在阳光映照下,闪着粼粼波光,站在树上,我都仿佛感觉到风吹过水面带来的湿润之气。

用手指点了点边上已经变成木头的原式和妮妮,我一跃跳下了树,当然跟着我下来的还有我那只有着惧高症自称是鸡的鸟,不知什么时候,牠的爪子早已经死死抓住我的披风了。

看着上面依然一动不动的原式和妮妮,我高叫着:「好了,快点下来。天要黑了。」

凭空出现的水潭,清澈见底,一尾尾五颜六色的鱼游动着玩耍着,我在赞叹着圣拉神秘的同时,感慨着今天晚饭有着落了。

傍晚来临了,依照我的经验,夜晚一般都是在树上渡过,但经过刚才下树的经历,妮妮勉强同意上树,原式却打死不干,还狡辩树枝不足以支撑他伟岸的身躯。当然我是好说话的,主随客便,只得席地而居。

拿着我烤好的鱼,妮妮早已经狼吞虎咽,秋风扫落叶般几口了之,完全忘记了什么叫淑女风范,吃完了还不过瘾,眼巴巴地望着我,看我细嚼慢咽着,吃得津津有味,只得改变目标看着原式,而此时,原式望着正拿着我烤好的鱼细细打量着,那个仔细劲,让我感觉他是不是马上要做叫什么解剖实验的。而边上,阿学正啄着地找虫吃。

「放心,这鱼没问题,你看,我和妮妮都在吃。」有些忍受不了,我叹了口气解释着。

「不是说这鱼有问题,我只是奇怪,怎么半空就多出来一湖水,还硬生生的变出活鱼来。」原式边撕着鱼,挑着刺,边说着,看着边上一脸渴望看着自己的妮妮,边撕下了一半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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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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