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影子
过了约莫二十分钟,鸟人把波仔带来了。那小子一脸天真无邪,说老实话如果不是他挖墙脚,我还真不忍心打他。
他很认真地看了看我们,然后很傻很天真地笑着对我说:“原来是你找我呀,哈哈,我还在猜测是哪个老同学呢,你不是令狐青衣的男友吗?”
贺雄在一旁嚷道:“小子,我们要打你,你严肃点!”
“打我?”他谨慎了一点点。“为什么打我?”
我不知道他无辜的样子是真的还是装出来的,总之我很不耐烦地朝史廖等人示意道:“教训一顿先。”
廖一彪反应惊人,我话音刚落,他一个飞腿就把毫无防备的波仔踢了两丈远。贺雄赶忙冲上前踩了两脚,眼睛望着夜空,嘴巴呈“哈哈”状,貌似很爽。波仔像条蚯蚓在地上扭动,看样子他还经不起几下。史一聪失望道:“小子,起来!我还没飙呢!”
他果真起来了,很委屈地捂着尾骨说:“你们搞错了吧!我长这么大,连我老爸都没打过我!”
“你老爸算什么东西!”鸟人鼻子一哼。
“我老爸神通广大,来无影去无踪,当心他找你麻烦!”
“难不成你老爸会传说中的轻功?”
“不会。”
“那还来无影去无踪?吹牛吧小子。”
“我没吹牛。因为我老爸在我没出生的时候就已经过世了。”
鸟人一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像北风中的寒号鸟。我们愣了一秒,继而爆笑起来。宋飞哈哈道:“你还没出生你老爸就挂了,他当然没打过你。”
趁着气氛轻松,他凑近我作出可怜巴巴的样子。“帅哥,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唆使他们打人。”
我强行收住笑意,凶道:“你明知我是令狐青衣的男友,你还闯这块禁地?”
他果然是个聪明人,恍然大悟,说:“原来是场误会。我和令狐青衣只是好朋友而已啊。”
“连床上的奸夫都会狡辩自己洗完澡跑错了房间,你凭什么让我相信‘好朋友’这三个字?”
他笑了笑。“就凭我是同性恋,我对女人压根不感性趣。”
我冷笑道:“同性恋?这倒是个好理由。下次我也说自己是同性恋,多方便揩油。”
他急了。“是真的,骗你王八蛋!”
宋飞扇风点火道:“少爷,他说‘骗你王八蛋’,意思是理直气壮地骗你,还骂你是王八蛋。”
我又不耐烦了。“打!打!打!严刑逼供!”
苏健止道:“万一他没说谎呢,岂不是冤枉了他。”
波仔立马把求救的目光投向苏健,正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我一把夺过来,果然是令狐青衣的新号码。
我咽了一口痰,怒火中烧。波仔拿回手机犹豫半天,我沉着嗓音道:“接电话。把她约出来。”
“这么晚了,万一她不肯出来呢?”
宋飞接道:“这么晚了还打电话过来,肯定是一个人睡不着。”
我用燃烧的目光瞟了波仔一眼,他小心翼翼地翻开机盖,特意按了免提键。
“波仔,你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是令狐青衣的声音。
“刚……刚刚在洗澡。”
“哦。寝室里就我一个人,我睡不着,陪我到学校里转转吧。”
果然!这个贱人!我的骨关节喀喀作响,波仔望了我一眼,说:“好,好吧。到哪里见?”
“就到昨晚见面的地方吧。”令狐青衣电话里的笑声很疲惫。“不要又让我等你半天哦。”
等他挂断电话,我忍不住擂了他一拳,苏健冲上来也是一脚。他好歹站稳了,不解道:“为什么又打我?我又不是篮球!”
我提住他的衣领,恶狠狠道:“你先去赴约,改天咱们算总账!”
令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约会的地点居然就是我和青衣第一次约会的仿古亭阁。这个贱女人,干脆把仿古亭阁当成自己的盘丝洞得了,勾引玄奘便也罢了,连贩夫走卒都不放过。她装出很疲乏的样子,和波仔说说笑笑,波仔倒是很谨慎,因为他知道我们就埋伏在离亭阁不远处的花卉里。
我静静地看着令狐青衣,从侧面看,她简直神似杨贵妃,一肌一容,尽态极妍。她的启齿,她的颦眉,都令我心碎。
苏健在我耳根轻道:“少爷,看得出来,青衣对待波仔的神情比对待你要真。”
昏黄的路灯照在她如雪的面庞,别有一番秋侵人影瘦的凄美。我内心一阵纠结,居然毫不受意识控制地从花卉丛中唐突起立,苏健汗道:“哎呀妈呀,邱少云挺不住火烧。”一干人66续续站起来了,令狐青衣目瞪口呆,她万万没有想到四周竟然潜伏了一支如此庞大的军队。
我径直走到她跟前,她仍然没有回过神来。我冷静地看了她几秒,没有说话,然后走向路灯照顾不到的黑夜。跪帮成员莫名其妙地模拟我的举动,史一聪临走之时恶狠狠朝波仔甩了一句话:“小子!改天收拾你!”
回到租所,我将外衣一解便倒在床上。苏健端来两杯白酒,“少爷,陪你喝两盅。”
酒乃心情的映射之物,快乐时甘,闷苦时涩。此刻我刚湿了唇,便好似在饮一杯苦瓜汁。“健人,你不知道我内心有多么复杂。”
“我知道。”
“你不知道。”
“我知道。”
“好吧。你说天下女人是不是都这么腌?。当我试图真心去爱一个人时,她却选择了背叛。”
“有一句话你没听说过吗:女人无所谓坚贞,坚贞是因为受到的诱惑不够;男人无所谓忠诚,忠诚是因为背叛的筹码太低。那个波仔帅帅气气阳阳光光的,说不定家境可观,令狐青衣完全有理由移情别恋。”
“你个健人!那王八羔子能有我帅气?”
“万一他家里十分有钱呢?”
“可我在青衣心中是阔家大少的形象!”
“阔家大少?得了吧少爷,难不成你哄她一辈子?像她这种物质女人,真的甘心陪你过踩老鼠拍蟑螂的生活?”
我缄默了。手中的酒杯不知何时已经底朝天一滴不剩。
“少爷,你用不着难过,也谈不上伤心。因为你充其量爱上的只是一个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