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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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两年的兵役并没有在两个人之间挖出任何一道刮痕,因为顗业入伍后就把自己的智慧挪出来用在如何拿荣誉假、如何让长官笑着准假……上头,对顗业而言,一星期一次的见面就跟以前司朗不理他时一样难熬。

不过他的苦水总是在看到司朗的笑脸那一刻化为甘泉,人家说得好:“小别胜新婿。”绝对是有道理的。

在好不容易数完了一座山那么高的馒头,尽完国民义务后,人脉无数的顗业进了兄长一手建起的公司,而且逐步将公司推向未来商界新星的宝座。

这对自小就善于察颜观色并且知人善用的他一点困难度也没有,而且顗业知道若是他比别人努力、比别人用心好处绝对多的吓死人。

另一方面,司朗毕业后就考进一家不算很大也不至于被归类于迷你的杂志社,因为精通三国语言,所以他的待遇很不错,上班时间也比顗业的正常许多。

没来由的,最近顗业就是觉得最近司朗哪里“怪怪的”,而这个感觉……好像是从上星期四开始的。

哪里怪……?

坐在“文件山”前,顗业摸摸下巴、搔搔脸颊……嗯!沉思了半晌。

不知道,想了老半天他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司朗看起来还挺正常的,每天出去上班和下班回家的时间都精准的可比格林威治时制,早餐以及晚餐做的如同往常一样可口,家里也很干净……种种迹象看起来都再“正常”也不过了。

可是,他就是觉得司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助。

比如说,好像从上星期四开始晚餐内容就不太一样,每到冬天一定至少两天现身一次、热呼呼的火锅就像是被歼灭了一样,连锅子和电磁炉都不见踪迹,然后……司朗早上待在浴室和晚上洗澡的时间长了一点,吃饭的时候似乎没吃多少,明明早上很冷却说什么运动精神好,抛下他一个人到公园里跑步,而且……司朗光着身子的样子……性感的微凸肋骨上那好摸的温软肌肉仿佛薄了些……唔!鼻血啊!

顗业不自觉地捏了捏自己的鼻子,把“不纯”的想法摇出脑袋。

哎呀!反正他就是觉得司朗怪怪的。

不过这种事……“开口问一下司朗”不就好了吗?

顗业心里一个小小的声音建议道。

嗳!要是能从那个嘴巴比蚌壳还紧的司朗那里套出答案,今天他就不用苦哈哈的坐办公室,早就当侦探去了。

顗业心里另一个声音马上把建议驳回。

因此,一整天下来,以往都散着阳光的总经理办公室忽阴忽雨的,连带底下的主管个个神情紧张,几乎把神经全绞的和铁柱一样笔直,顿时整个公司当日的工作效率爆涨百分之五。

最后,差一点想得把脑门往墙上来个“最亲密接触”的顗业决定了,事关他的宝贝司朗,他非得找出那让他产生“怪怪的感觉”的原因来。

下班回到家把公文包往沙发一搁,顗业走到饭厅扫了一眼餐桌,还是没有一丝火锅的倩影,但是,开阳白菜……他喜欢、清蒸鳕鱼……也不错、卤海带和豆干……正合他的胃口,空气里还迷漫着罗宋汤的微酸味道。

顗业眯了眯眼,司朗的身影在小厨房里“飘过来荡过去”,咦?!是错觉吧!怎么司朗“瘦”了一点?难不成这就是让他觉得奇怪的主因吗?

伸手比了比,好像……是真的少了那么一点点,是黑色套头毛衣的关系吗?

“你……做什么?!回来也不出声,别像傻瓜一样站在那里,去换衣服啦!”端着热腾腾快炒银牙的司朗一同头就被硬生生的吓一跳。

“嘿嘿!没什么,只是觉得好幸福。”顗业有点不好意思的笑得尴尬连忙“衣遁”去。

“神经!”看着突然莫名其妙逃之夭夭的顗业,司朗低声骂了句,把手上的菜送上桌后回厨房继续他的料理犬作战。

换上家居服的顗业走到正在搅动汤的司朗身后搂住他的腰,这触感好像……不是错觉,司朗怎么……难道是骨头变大?

“喂!你的骨头怎么凸出来了?”顗业把头搁在司朗的肩上。

“会吗?真的吗?”司朗的表情带着古怪的笑意。

“你有事瞒着我?”就是这个笑容,古里古怪像在“得意”什么似的,顗业神探查到一小条“蛛丝”。

“你要不要尝尝汤的味道?”司朗很难得的舀了一小匙汤扮起无辜。

“它好烫,你帮我吹吹。”顗业看了看司朗故作镇定的表情说。

嗯!顾左右向言它,这不像司朗会做的事,肯定有鬼,顗业神探又发现一小道“马迹”。

“你真的没有事要跟我说说吗?”趁着司朗正以极可爱的样子将汤吹凉,顗业紧迫盯人的再问一次。

“我没有什么事要说,汤吹凉了你快尝一下。”司朗将汤匙举到顗业嘴边。

“嗯!”顗业二话不说张口把汤吞掉,顺便偷亲一口司朗微微发热的颊。

“如何?”不知是因为炉火的热或是顗业的情,满脸通红的司明问。

“一级棒!汤好人美。”顗业迸出满心的由衷赞赏。

“少灌迷汤,去洗手等吃饭。”放下汤匙的司朗极不好意思的推开自家的厚脸皮冠军得主。

一顿饭下来,顗业很专心的注意着司朗,不是错觉……司朗真的“怪怪的”。

他现在越来越觉得不舒服,甚至于不喜欢这种老是被司朗瞒住什么的感觉,可是司朗偏生又喜欢把事都藏在心里……

西线无战事,和平常一样,外头依然冷的要命,冬天嘛!温热的被窝是最接近天堂的地方。

半夜,半清醒半模糊状态的顗业听到一阵很细微的说话声和什么东西咕噜几声,三更半夜不睡觉,司朗是在做什么?

做恶梦说起梦话吗?大手一伸将司朗搂进怀里,不怕喔!有他在,妖魔鬼怪不准来。

声音停了十秒钟后又悄悄地响起,自他的胸前。

因此,顗业醒过来了。

“……再忍忍,天就要亮了,再忍一下,马上就吃早餐了……咕噜咕噜……再忍忍,天就要亮了……”

乍听之下,顗业真的很想笑,他总算是知道司朗为什么“怪怪的”,同时,他也知道该怎么做,被子一掀,顗业快手快脚的下床套上衣服往房门外走。

他的厨艺普普,和司朗同居之前全靠外食养活自己,但是,再怎么样都还会煮泡面。

炉上一小锅水正在加热中,撕开两包肉燥面的袋子,翻出冰箱里早就切成段状的小白菜和蛋架上的两颗蛋,水一滚就全部加进去搅和一阵,浓浓的味道就挡不住地飘散在屋子里。

可恶!

压着肚子催眠自己的司朗破了功,暗骂一声马上跳下床。

“你也饿啦!”顗业神机妙算的朝怒气冲冲跑出来的司朗招招手。

他将锅里的泡面分成两个小碗公,小的那碗给自己,大的那碗给司朗。

“唔!”含糊的应了声,司朗接过那碗“罪魁祸首”,恶狠狠的把它吃进肚里。

“慢慢吃,我不会跟你抢。”晴自窃笑的顗业抓到司朗脸上一闪而过的挫败和强烈的怨气。

美味的宵夜绝对是谋害身体的强力凶器,这一点从司朗的脸色就可以得到应证。

夜半的分享温暖了胃,解决一个谜,顗业极满足的将餐桌收拾一下搂起一言不发的司朗回被窝天堂,在习惯的位置相契相合。

“司朗都是骨头,抱起来不舒服。”黑暗中,顗业的说话声清晰可闻。

什么?!即将进入梦乡的司朗犹如挨了记闷棍般清醒。

“全都是你害的!”先给顗业一个毫不留情的无敌肘撞再翻身把被子卷走。

“喂!你怎么……什么叫做‘全都是你害的’?我又没做什么。”失去温暖的顗业紧贴在卷成“蛋饼状”的司朗身边叫道。

他有做什么吗?

难不成……?!上星期三晚上……?!

“司朗,不要记恨嘛!上次是我随口说说的,我没有嫌你肥啦!我只说你肋骨上的肉是软软的嘛!又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唉!你别这样嘛!”顗业努力钻进“蛋饼”里。

“都是你害的,怕你不喜欢……不能吃火锅、不能吃太油、更不能吃宵夜,每天只能吃一点点还要拼命运动,我做了那么多,你还嫌我抱起来不舒服……走开,不许碰我!”司朗把形同蛋饼皮的被子卷的更紧。

“对不起嘛!司朗不管变胖变瘦我都喜欢啊!因为司朗再怎么变都是我的司朗。”顗业巴着被子苦笑。

静默三秒,外头的风听起来很冷……。

“真的?”只露山半张脸的司朗探出一只手摸摸顗业的头发小心翼翼的问。

“真的,不管你变的如何,我都喜欢。”满心的爱意浓缩成一句甜言,顗业做出发誓的认真表情。

司朗微微的漾出笑意,放开了被子的一角迎进被冷空气冻了五分钟的顗业,相拥的温暖驱走寒冷。

“明天下班早点回来,我们吃沙茶火锅。”司朗悄声说。

“要放很多很多鱼饺、丸子和肉片。”把司朗抱的紧紧的顗业附议。

“……”司朗缩成球状转过身背对顗业。

“喂!别装死,我听到了,什么叫‘我一定要把你喂到肥死。’朗,你要不要解释一下?”顗业戳戳在被里偷偷窃笑的人说。

谁来还他一个纯洁的司朗?

呜~!司朗被带坏了啦!

**凡◇间◆独◇家◆制◇作**

减肥疑云一过,两人又恢复到和平状态,然而,花无百日好,这个状态在这几天起了点变化,而且越接近“某日”情况越诡异。

司朗望了一眼墙上的钟,七点半,最近他发现……“塞车”真是个讨人厌的词。

在顗业眼里,对“挚爱”是如何定义呢?

手上的刀不停,奇形怪状的青椒转眼成丝,满满绿意盈了一盘子。

六点就从冷冻库拿出来的油腌牛肉早已退尽霜华,一块肉在沸水中载沉载浮,好像他的爱情起浮般不定。

不是他很奇怪,而是所有的人都很奇怪吧!

明明握在手里的幸福是附上二十年保证书的,可是心里仍然不踏实,总会想东想西,深怕哪天挚爱的那个笨蛋一出门就不回家,为什么会这样?

拿起又湿又热的牛肉,手持利刃面无表情的将它分解。

他不喜欢切肉,总觉得朝生肉一刀划下去的感觉很血腥,还没有和顗业住在一起时,他几乎是不对生肉类出手,要吃宁可出去吃。

但是,“意外”会被称为“意外”总是有它的道理。

一个小小意外让他不得不穿起围裙、拿起汤勺掌理起家里小事。

就连对肉类的调理也因为挚爱的笨蛋不经意的一句“你做的比外面买的好吃!”从此万劫不复,心里的坚持退了百舍不止,宁可忍着自己满胃辛酸上超市买血淋淋的生肉回家腌好再川烫,等肉被烫熟后再做处理。

最近他的脑子里常转着“为什么自己非得一退再退,他挚爱的那个宇宙无敌大笨蛋又不见得知道……”这个问题很有意思,想的他的头都痛了。

“听说有名的厨子都是男人。”……第九百五十一次司朗说服自己。

看着炒锅热度上升,倒油下青椒的动作像做过千百敬般流畅,手上的锅铲迅速的翻动锅里的鲜绿。

作菜对他来说就像做实验,自从学会煮饭后,食谱这种东西他就不再研究,每道从他手下制出的佳肴都是靠他的直觉“试”出来的,每次做每次味道都不同,嗯!这……就是说,“千万别看制作过程!”

因此,司朗非常不喜欢作菜时顗业在旁边看,因为在他心里有一块小小角落很脆弱,很怕只要顗业看了后不敢吃,他会因此伤心好几天。

翻了两翻,青椒丝里挤进牛肉丝,炉火调大,舀了匙沙茶、加了点酱油进锅。

火候和刀工……说实话,他根本不理这些有的没的,不会噎死就好。

两年前的今天一边吃着他花了几星期才学来的青椒牛肉,一边说“和他在一起就是幸福”的英挺学长变成他身旁的笨蛋顗业,而……今天他无意识的做了一模一样的菜正代表着他很在意,问题是……他的在意有人会懂吗?

想到偶尔他也会期期艾艾的用眼神暗示,希望那个吃到连话都没空说的笨家伙对其他的菜蹦出一两句称赞,无奈他和他挚爱的笨学长,天线和频道从来没调准过……是宠坏了吗?

现实,真让人灰心。

顗业会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尝了一口,少了一点什么,他有时也会突然的觉得生活里少了一点什么,怪怪的……嗯!是少了东西,打开冰箱扫了一眼,抓出架上的沙茶酱,挖出一小匙扔进飘香四处的青椒牛肉里,这样应该好一点了吧?

大门的门锁动了一下,他头也不回的出声,“回来啦!去换衣服、洗手吃饭了。”

取出盘子,他把锅里的快炒装盘,动作小心翼翼。

一双大手从腰后出现,猛然被搂到一个温暖的怀里,生活里少了的那一点奇异顗业被补起来,抓着锅子的右手和握着锅铲的左手依然屹立不摇,偷袭的游戏玩多了就不好玩了。

“想司朗。”

脑后与脖颈交界处热热的,人家说那是幸福的感觉,可是他就是觉得幸福让他皮肤痒痒怪怪的,心房……酸酸甜甜的。

“知道了,还不快点去坐好,我饿了。”他把倒好的空锅和锅铲放到洗碗槽,他只负责煮,洗涤不是他的工作。

“喜欢司朗,好吃到连舌头……舌头都吞下去。”

隔着人,一手揽着他的腰,一手端起盘子,他的挚爱笨顗业扮演的角色,是司朗昨晚所看的影集里演的一个白痴角色。

难不成,只因为他当时受不了叫了声“好可爱!”吗?

看顗业的样子,算了……是他想太多了吧!

扮白痴……这笨蛋,真想拿锅铲敲他脑袋,可是偏生又舍不得,矛盾。

青椒牛肉上桌,四菜一汤,满溢的色是他的心,飘散的香是他的爱,就不知道他挚爱的笨蛋领不领情。

“不准你用手吃。”司朗皱起浓眉,伸手打掉想偷袭橙汁排骨的手。

被打的手转了个弯飞快地抓住司朗来不及收回手,顗业眨了眨眼,一个结实的吻就烙上那晒的很漂亮的浅褐色无名指。

司朗瞪大眼睛,沉默如病毒感染整个饭厅三十七秒。

“咳咳……堪力耶秋唷~(台语:牵你的手~)”吻完手指,凱业面不改色的唱起荒腔走板的歌。

今天是他们定情一周年纪念日,一进门才闻到他最喜欢的青椒牛肉,他就知道司朗一定记得这一天,这让他乱感动一把的,忍不住就将原本准备好要在房里唱的情歌先唱出来。

“你……你你你……”脸色爆成火红,血压升高十度,撂下话尾,司朗马上弃甲逃之夭夭。

“喂!”顗业搔搔自己脸脯,什么叫做“丢脸死了!唱得这么难听还敢现!”。

他为了司朗喜欢,特别去讨救兵教这首台语歌,它既难发音又不好唱,他下了多少苦功好不容易才学起来,不但要在百忙中把歌词背起来,还得天天下班后都到KTV练一个小时才回家呢!

又出错了吗?

呃……那为了讨司朗开心特别买的九十九朵白菊花和一箱香水蜡烛还在玄关,都还没拆咧!怎么办?!

人家说:“女人在嫁人后的一两年里都会变得比较敏感、害羞。”

难不成司朗也有这种“症状”吗?

虽然当事者逃之夭夭,光看这一桌的料理,司朗不好意思说出口的期待早就泄了底,害得顗业感动万分。

偷捻了一口菜,吮吮手指,顗业大摇大摆的走向大胆窝藏司朗的地点。

“小朗,你不出来我就进去了唷!”顗业朝门里的那位喊。

“我等一下就出去。”司朗缩在靠窗的单人沙发隔门喊话。

“可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做,而且是现在。”顗业微笑。

“我不要听你唱歌。”司朗红了脸。

“啊啊!你真是伤了我的心啊!让你如此嫌弃,我该怎么办?”隔了道门,顗业试图传入最像“小媳妇”的声音。

“笨蛋!又装可爱!”捉了个抱枕在胸前司朗在里面埋首闷闷的笑。

“亲爱的,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顗业伸出食指在房门上画出一个又一个的爱心。

“今天……不就是普通日子吗?”司朗抬起头望着门口。

顗业记得吗?

他真的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啊~~!小朗好无情喔!连今天是什么日子都忘掉,怎么可以这样,只有我一个人记得,我好委屈喔!”用声音演着戏的顗业心想搞不好他可以去报考配音员。

“会委屈才怪……”司朗窃笑。

他的顗业是什么样的人物,陪在顗业身边那么久他哪会不知?

即使世上所有的人都委屈了,孟顗业也不会委屈到半分。

“小朗,菜凉掉了啦!我上了一天班,开会时又被外国人一直欺负,好饿好饿喔!你出来好不好?”顗业把哀兵的愁苦表露得可圈可点。

房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顗业等了又等才听到司朗慢的跟蜗牛一样的脚步声来到门边。

“你打算不出来吗?”把耳朵贴在门上的顗业隔着门问。

“没有。”瞪着门,司朗其实有一点疑问。

这扇门,并没有上锁。

为什么顗业总是要他出去,而不是自己开门进来?每次都喊“如果你不出去,我就进来了唷!”事实上,顗业从没进来过半次,每一回都是他先出去,这种情……形跟他们之间的感情不是很像吗?

“小朗,你怎么了?”顗业不听到房内的声响后出声问。

不进来就算了,这辈子都不要进来好了,莫名其妙生起气来的司朗走回小沙发窝着。

“……”顗业大笨蛋!

“这样吧!我先问一下……我是还不饿,但是你饿吗?”顗业在外头问,

“……”一肚子闷气,都闷饱了。

“小朗,你不出声我就当你不饿,那么我们来小聊一下如何?”

察觉里面的司朗没了谈话的欲望,想干脆就这么成事的顗业不加思考的在门口席地而坐。

“要聊什么?”司朗没好气的问。

“朗,你记得以前高中时那个教外国史的家伙吗?姓野野木或是什么木的那个……啊!就是很迷尼采的那个怪人,你还记得他吗?有一次他来代东文老头子的课,本来我是想睡过去,可是听他狂吠五分钟后我就睡不着了,他说他最崇拜的尼采在写给朋友的回信里提到“……我不要结婚,我讨厌束缚,更不愿介入文明化的整个秩序中去……’,所以他想效法尼采成为那样清新的人,你知道那时我在想什么吗?”顗业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房门。

“嗯……你那时想什么?”只有好奇一点点的司朗出声。

“我在想,他没人要是应该的。”顗业笑着说。

“他到现在都还没结婚吗?不对啊!去年我听说他闪电结婚了,回为娶的是那年刚毕业的女学生,所以有人传他是师生恋而且恋了三年。”司朗想了想说。

“你也知道这事啊!那就好办了,朗,你……想不想和我过一辈子啊?”顗业的问话很直接。

“……”被问的措手不及的司朗睁大眼用力的瞪着房门。

顗业的问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一直以来都没有别人只有顗业,就这样一辈子会怎样、会遇到什么问题……他并不是没想过,只是这种他“想不想”一点关系也没有不是吗?

而且……这还用问吗?

他会有什么答案,顗业会有可能不知情吗?

“小朗,我是真心想问你,不是在开玩笑。”顗业的耳朵贴紧在门上。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司朗不解。

“因为……我不想强迫你嘛!”顗业回答的理所当然。

“如果……如果我说不想你会怎样?”司朗顿了一下后问。

“如果是这样啊!那我会怎么样呢?呃!我没想过你会这么说,临时想我也不知道自己会怎样。”顗业脸色青了许多。

计划了这么久,他还真的没想过如果司朗拒绝他,他该怎么办。

窝在房里的司朗咬了咬唇,看看房里的钟,起身往门外走。

“小朗,你也知道我们这样子在一起也不算短……我是想说……”说到重点,顗业不由得吞吞吐吐起来。

谁来给他多一点勇气!

快点啊!他的勇气剩不到百分之一了。

“喀!”地一声,司朗开了房门。

居高临下,司朗的坏心情顿时一扫而光。

他居然有幸见到顗业的这一面,在人前总是光鲜亮丽的他就这么毫无防备的坐在地上,扯着不算长的头发,看起来比以前那些先圣先贤还要忧愁万分。

敌不动我也不动……一双眼大大的看着司朗,顗业呈现出停格状态。

“先不管你想讲什么,菜要凉了,你不吃……我吃。”司朗迈开长腿绕过挡路的“大型障碍物”。

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收不回来,冰雪聪明的司朗心里有点想听却又不敢听,因为顗业和他之间关系若是再进一步,他会不知该如何自处。

暂时不要听吧!

偶尔当当缩头乌龟,逃避一下难熬的现实也不错。

“小朗我话还没说完。”看着司朗的背影,顗业吐出直述句。

“吃完饭再说。”停顿的脚步再次往餐厅走去。

“我想先说再吃。”顗业很坚持的从地上爬起来。

司朗为顗业和自己添了饭后坐下,看来拖延战术只奏效了一分钟。

顗业走到司朗身边掏出温暖的小小深蓝绒盒,轻手缓缓打开,里面有一双绽着金黄光芒的戒指,光滑的表面、朴素的外形象征着圆圆满满。

转头看看戒指,再看看顗业认真中显得强烈紧张的表情,司朗莫名的心跳加速起来,这是……这是……

“一之宫司朗,我们……我们结婚吧!”顗业低声说。

没有满屋的玫瑰、不是在豪华的饭店、桌上没有香槟、屋里也没浪漫的音乐,可是,司朗却觉得好像坐在天堂里。

“……”羞涩的偏过头,司朗举起左手捂住脸。

雷达似的耳朵捕捉到了一丝意见,顗业看看红了脸的爱人,好吧!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不再多加点诚意怎么行?

只要是为了司朗,没什么不可以的。

以右手拉起司朗的右手,顗业退后了一步,一派优雅的单膝点地,左手将绒盒献上,期盼司朗垂青。

“司朗,我们……我们结婚吧!”顗业大声的重申。

啊啊啊~!顗业……怎么一点都不考虑一下就跪下,现在还能说“暂停一下”吗?

司朗放下捂脸的手,仔细的把顗业的脸由上到下瞧过一回。

“你说话吧!别不吭声好吗?”顗业很不自然的笑着说。

“你是真的要和我在一起一辈子吗?”司朗小声的问。

“是。”简洁有力的回答若不够,那么加上猛点着的头应该行了。

“我可以考虑一下吗?”司朗小心翼翼的试探。

“我想……我的心脏应该受不了来第二次,你说呢?”顗业拿着戒盒的手微微的颤了一下。

“那……好,我收下,不过,如果你后悔了,记得提前跟我说一声,我会还给你的。”司朗深深吸了口气后说。

顗业瞪大眼看着好像外星来的司朗,瞪了足足十秒钟,他不禁怀疑司朗的脑筋有某些部分真的异于常人。

司朗伸手想取下较小的戒指,可是,“啵”的一声,绒盒在手碰到的时候阖了起来,指间像被咬了一口,司朗立即抬头看向顗业。

“其实你一点都不信任我是吧?!”顗业心平气和的问。

“我……”

“你不许说话,让我先说,你很赌定我会离开你是吧!不管我怎么解释你都听不进耳里,你只信你自己所想的是吧!”顗业的表情很吓人。

“不是的……”

“你给我乖乖闭嘴,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你到底懂不懂我这个人?在你眼中我是个爱情骗子是不是?你想记恨一辈子,直到不是你死就是我死是不是?”顗业就像要朝猎物扑上来的野兽。

“……”司朗拼命摇头。

“不可以摇头,你把我的真心当放屁是吧!你以为我百般对你好都是在为那年对你的伤害而补偿你吗?”顗业沉声问。

“……”咬着唇的司朗垂下头。

“你看着我,不许乱咬,朗,你的眼睛不是二点零的吗?你有没有看到我爱你呢?从第一次见到你到今天、到将来,满坑满谷的爱意……你看见了吗?”顗业叹气。

“……”司朗眨了又眨,泛着红热的眼好像蓄起水来。

“你还爱我吗?司朗!如果你还爱我,请放下你揣在心里的介意,请你不要判我‘无期徒刑’。”顗业恳求。

“我才没有。”司朗的反抗声像蚊子叫。

“还不承认,你给我摸着你的良心,明明就有。”顗业反驳。

被驳回的司朗几度张口,声音却哽在发痛的喉咙,眼泪又悬不住了。

“不哭好吗?答应我的求婚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难吗?”顗业接住落下的泪。

“你……你真的爱我,只爱我?会爱我好久好久?”司朗闷闷的冒出声音。

“我爱你。”全身的细胞都屏息以待。

抹抹脸上的泪迹,司朗扑进顗业的怀里。

“我爱你,我的朗,我们结婚,好吗?”

身负重任,充分展现铁人威力的顗业不屈不挠的重申今日的第三度求婚。

“……好!我们结婚。”

全身缺氧三秒钟,司朗轻柔又温热的答案在顗业耳边响起。

幸福是什么模样?

顗业闭上眼,抱紧怀里此生的唯一爱人,他的学弟,他的司朗。

幸福,应该……就是现在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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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长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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