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好痛!真的好痛!
像经历了一场地狱之游,姜冬篱蜷缩在床角啜泣,身子不停地颤抖,眸子直瞅着身旁的德渲不明白他为何要对她做这种疼死人的事情。
她知道他讨厌她,可没想到他讨厌她的程度是这么的大!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只因为小时候当了他的冲喜新娘?
这又不是她的错!她那时年纪还很小,根本不懂事,他犯得着记恨到现在吗?
她都已经这么让步,他要她做他的小妾,她不也答应了;还有,他每天夜里到她房里骚扰她、欺负她,她不也忍下来,没跟任何人提起,可他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待她?
她愈想愈委屈,眼泪忍不住扑簌簌地直流。
德渲这从激情中恢复,回过神来伸手一探,竟发现她不在身旁。他倏地坐起身子,房里的烛火已经熄灭,他的双眼在漆黑的屋里四处梭巡,直到听见隐约的啜泣声,这才看见窝在床角的她。
她在哭?
德渲微微蹙眉,随即明白是他弄疼了她。
“过来!”他朝她伸出手,她却更往里边缩。
德渲见状,浓眉蹙得更紧了,“过来这里,我有话跟你说。”他有些不悦地命令道。
姜冬篱迅速地觑了他一眼,他又要生气了吗?
“我很痛!”
德渲再怎么铁石心肠也无法无动于衷,他的心微微抽痛,“我知道。”他轻叹了一声,倾身将她拉过来,让她在身旁躺下来,替她盖好被子然后低头深深地吻她。
她又开始害怕起来,娇小的身子直颤抖着。
“别再做了,求求你。”
“嘘……别怕。”德渲温柔地轻抚着她的秀发。“今天晚上我不会再碰你,可有一件事你一定要知道。”
她赶忙点点头,只要他不再碰她,她什么都听他的!
“这……女人的第一次疼痛是必然的,以后就不会痛了。”他有些尴尬地说着。
什么时候自己竟像个婆娘似的,跟她谈论起这种事来?而且还对她出奇的温柔,这情形可是前所未有的;要是教胤祁那家伙知道了,他一定惊诧得张大嘴,说不出一句话。
“以后?”她白着一张脸低喃。“你的意思是说还会有第二次?”
德渲看着她惊愕得瞪大眼的模样,不禁莞尔。“不只有第二次,还会有第三次、第四次,甚至是无数次。”
无数次?
姜冬篱觉得自己快要晕倒了,泪珠迅速地一颗颗滚落。“不要!不要!我不要你再对我做这种事!”她低声哭喊着。
“听我说。”德渲捺着性子,“你即将成为我的妾,这事是避免不了的,为人妾就该满足她的男人所有的需求。”
姜冬篱先是怔愣住,而后认真地道:“那我不要当你的小妾了,之前我答应你的话不算数!”
德渲闻言,俊脸倏地一沉,眼神也变得阴鸳,浑身散发着一股猛烈的怒意。
“这事由不得你作主!”他冷冷地道。“方才我夺走了你的贞操,你已经是我的人了,除了我,没有会要你的,你最好乖乖地等着当我小妾!”
姜冬篱再怎么天真也听得出他话里的威胁,心里尽管再有多不愿意,也只能乖乖地点头,谁教她怕他呢!她抖动长长的羽睫,垂下眼睑,不敢再望向他充满怒气的双眸。
望着她可怜兮兮的委屈模样,德渲不禁有点心软。她毕竟只是个小女人,刚刚经历了一场教她震骇的欢爱,他也许不该对她太苛刻。
他霍地翻身下床,穿回他的衣服,整装完毕后,他坐在床沿,伸手替她拉好被子。
“我要回房了,今夜的事不许对任何人提起!”他低声命令。他可不想让阿玛和额娘认为他对她已有情愫,所以才会提早要了她。
对他来说,要了她并不代表爱她,和他的计划、还有那十年之约也无抵触。
姜冬篱双手紧拉着被子,默默地点点头。
“记住,别再让我看见你和德安二人亲亲热热地抱地一起。”德渲俯下身子,在她耳畔低声警告。“也不许让他碰你,知道吗?”
她依旧只是乖驯地点点头。
“很好,希望你一直都这么听话。”德渲满意地扬起笑,在她额头上印上一吻,才转身离开她的房间。
他走后,姜冬篱只是睁着眼怔怔地望着床顶。怎么办?她真的好怕呀!她不想当德渲大哥的小妾,他刚才对她做的事情太可怕了,可她也不想离开这里,那代表她再也见不着疼爱她的阿玛和额娘,还有德安哥哥、菁儿、秦嬷嬷等许多人!
头一次,她体会到了忧愁和烦恼的滋味,想着想着,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累极地睡着了。
翌日清晨,姜冬篱起了个大早。
一方面是由于身体酸痛,睡不安稳;一方面是因为她得赶在菁儿进来之前,将染有血迹的床单偷偷丢掉。
她不懂自己为什么会流血,只知道千万不能教菁儿看见了这滩血渍。
收拾打理完毕之后,菁儿正好端着盆洗脸水走进房里,见她已起床,菁儿微笑道:“格格今儿个起得真早啊!”
姜冬篱僵硬地挤出一抹笑,由着菁儿伺候她洗她脸,让她为她梳发盘髻。
换上嫩藕色的长袍、外套着镶彩绣垢紫色短褂,菁儿刚帮她整理好衣裳,秦嬷嬷的声音正好打房门外一路响了进来。
一抬眼,见姜冬篱已穿戴整齐,她笑开了一张圆滚滚的胖脸,“格格,都弄妥了是吧!那咱们走吧,福晋要你陪她一同用早膳,顺便让你试穿嫁裳。今儿个一早千绣坊已差人送来一套美得不得了凤冠霞帔哩!”
这千绣坊是北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布庄兼裁缝店,布匹精美,手工又精湛,专做贵族富商们的生意。
虽说格格只是被大贝勒纳为小妾,可福晋和王爷说什么也不愿意让格格随随便便地出阁,执意沿照一般嫁娶的仪式,让她当个漂漂亮亮的新娘子,这也是他们能做的一点补偿了!
想到这里,秦嬷嬷不由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不明白大贝勒怎么舍得让这么美丽天真又纯良的女孩儿做个地位不大的小妾,枉费格格救了他一命,还等了他这么多年!
不过,话说回来,主子的事,下人是无权置喙的!事到如今,只能祈求老天保佑,让格格的肚子能争气点,早日为大贝勒生下子嗣,也许还有翻身的机会。
“秦嬷嬷,不是要走了吗?”姜冬篱轻声唤道。
秦嬷嬷这才回过神来,带着格格和菁儿往兰福晋居住的慈湘苑走去。
慈湘苑一看见姜冬篱走进来,兰福晋立即露出慈祥温蔼的笑,呵宠地招呼道:“篱儿,还没用早膳吧,过来和额娘一道吃,额娘今早特地让人熬了你最爱吃的莲蓉粥。”
姜冬篱一听,娇俏的脸立刻泛起一丝甜笑,开心地走至兰福晋身旁坐下来,撒娇地道:“谢谢额娘。”
一旁的丫环随即为她们各盛一碗热腾腾的莲蓉粥。
姜冬篱拿起汤匙,舀了一匙粥便要往嘴里送 ̄ ̄“小心烫呀!吃慢点!”兰福晋在一旁爱怜地叮咛道,心疼地望着姜冬篱一脸满足的吃相。
冬篱虽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可这么多年来,她着实带给自己许多意想不到的温馨和乐趣。她只生了二个儿子,没有女儿一直是她心里的遗憾,并不是德渲和德安不好,只不过男孩子长大了终究有自己的事情得做,不能时时刻刻陪在她身旁。
而女儿就不同了!自古以来,母女总是比较贴心的,她很感谢老天爷将冬篱赐给他们多罗睿一家人。虽说当初是为了救治德渲的恶疾才将冬篱给迎进门当冲喜新娘的,可这几年下来,她早将冬篱视同自己的亲生女儿看待。
也因此,她不忍见冬篱受到一丁点伤害和委屈,德渲执意只纳冬篱为妾的事让她这个当额娘的既惭愧心疼。她不能改变儿子的决定,可她总可以让冬篱在多罗睿王府里过得更快乐些!
就算只是做德渲的小妾,她在多罗睿王府里的地位绝对不会有所改变!兰福晋在心底暗暗地承诺着。她已打定主意,只要她还活着的一天,冬篱永远是她最疼爱的女儿,他日德渲倘若真娶了其他女子为正室福晋,冬篱的地位也绝不受影响。
就这样,兰福晋满怀心事地看着冬篱用完了早膳。
待丫环们收拾完毕后兰福晋屏退了全部的丫环,只留下秦嬷嬷。
“秦嬷嬷,帮我把那套凤冠霞陂拿过来,给冬篱换上。”兰福晋朝秦嬷嬷吩咐道。
“看看哪里不合身,好趁早修改。”
“是!”秦嬷嬷应答了声,进内室拿来了一套大红喜服和一顶凤冠。
“篱儿,你过来试穿看看!”兰福晋柔声唤道。
姜冬篱见着了那鲜艳美丽的喜服,并无半点欣喜之情,相反地,她心里怕死了。穿上那衣服,就表示她已成了大哥的小妾,那……那他又会对她做出那件教她疼得要命的事情!
可额娘是那么的高兴,听秦嬷嬷说这是额娘特别为她准备的,花了不少心思。
思及此,她还是乖乖地听话,让秦嬷嬷为她换上那一袭大红喜服,她不忍见额娘失望,只要额娘高兴,要她做什么她都肯。
换好衣服,戴上凤冠,姜冬篱站在兰福晋面前,咧开一朵娇甜的笑,粉嫩的两颊浮现二个酒窝。
“真是好看极了,非常合身呢!”兰福晋满意地点点头。
半晌后,她才示意秦嬷嬷替姜冬篱换下那身喜服。
待姜冬篱换回原本的衣服后,兰福晋挥手屏退秦嬷嬷,“你先下去吧!”
秦嬷嬷离开了以后,兰福晋拉起姜冬篱的小手步入内室,来到炕床边,在床沿坐了下来,她满脸慈爱地望着姜冬篱娇俏美丽的小脸好半晌,然后才缓缓地道:“篱儿,再过几天,就是德渲纳你为妾的日子,额娘有些事情要告诉你,你可得仔细听着,这事很重要,关系到以后你能不能成为德渲的正室妻子。”
看着兰福晋凝重严肃的神情,姜冬篱认真地点头答应道:“额娘您说吧!篱儿会仔细听着的。”
兰福晋微笑地拍拍她的小手,柔声道:“关于男女之间的事,额娘从未跟你提起过,可现下你就快成了德渲的妾室,是该让你知道的时候!”
姜冬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你虽只是德渲的小妾,可也算是夫妻,这圆房的事是必经的。初夜难免疼痛,还会流血,不过这都是正常的,忍一忍,一下子就过去了!”
姜冬篱听得迷迷糊糊的,什么圆房啊、初夜的,她还是没弄清楚。
“额娘,什么是‘圆房’啊?”她忍不住开口问道。
兰福晋停顿了一下,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些年来她把冬篱保护得太好,才会让她对男女之事一无所知。
缓缓吸了一口气之后,兰福晋将圆房的事情解释得更清楚些,等她说完以后,姜冬篱的脸早已白得像一张纸了。
原来……圆房就是那么一回事。昨儿个夜里,德渲大哥对她做的那件事便是圆房!
她确实疼得要命,也流了血……“怎么了?你的脸色怎会变得这么苍白?”兰福晋察觉出她的不对劲,关心地问。
姜冬篱瞠大她如小鹿般清澄纯美的眸子,惶惧不已地看着兰福晋写满担忧的脸庞,她如何能告诉额娘,她和大哥已经圆过房了;而且,她从头至尾,都疼得她厉害呀!
“额娘,我怕痛,能不能不要圆房呀?”姜冬篱扁着嘴,一脸无助。她不懂为什么当了大哥的小妾就得跟他圆房,而且还不只一次!想起大哥昨夜说过的话,她浑身便不自禁地颤抖着。
兰福晋一听,不禁露出一抹温蔼疼惜的笑,安慰道:“别怕,那种事第一次总是会疼的,以后就不会了;而且丈夫和妻子做那件事是天经地义的,没什么好害怕的!”
“为什么一定得那么做呢?”姜冬篱仍然不解。
兰福晋抿嘴一笑,“傻瓜,没那么做的话,哪来的小孩,难道你不想要有自己的宝宝吗?”
“宝宝?不是送子娘娘给的吗?”姜冬篱惊愕地喃语。
“当然不是!”兰福晋哂然。
“可额娘,我小的时候您是这么告诉我的呀!”
“那是因为你还小,额娘才会那么说!”兰福晋笑着回答。“现下你长大了,额娘认为该是告诉你这件事的时候了。”
姜冬篱闻言一愣,怔仲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这么说我肚子里也有了小宝宝了?”
“篱儿,你在说什么?”兰福晋微蹙起眉头问道。
姜冬篱被她这么一问,整个人登时清醒过来,“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低着头说,生怕被额娘看见她的异样,这可是她头一次对额娘说谎。
兰福晋理解地点点头,拍拍她的小手,接着叹了一口气,“额娘希望你能早日为德渲生下子嗣,这样一来,额娘便能为你说情,让德渲改立你为他的少福晋,成为他正室的妻子。”
“当妻子和小妾有什么不同吗?”姜冬篱天真地问。在她心里,只要能和阿玛、额娘住在一起,其他的事她并不在意。
她这一问,令兰福晋心里更加难过和心疼,她如何能告诉篱儿,为人小妾根本毫无地位可言,除非能被扶正,立为侧室福晋,否则小妾永远只是小妾,地位远在妻子之下!
“这事你不需要知道,也别伤脑筋。总之,你只要听额娘的话,早日为德渲生个胖小子,额娘自会替你作主的!”兰福晋神情凝重地道,但愿她真能有翻身的那一天,当小妾真是太委屈了她!
姜冬篱听话地点点头,虽然她不懂额娘为什么会替她作主,可她相信听额娘的话准没错,额娘绝不会骗她的!
德渲未娶妻先纳妾的事,很快传遍整个北京城。
知道内幕的人都说,德渲是因为嫌弃姜冬篱来历不明的出身,而且他对恭亲王府的婉清格格情有独钟,才只愿纳姜冬篱为妾,日后极有可能迎娶婉清格格当多罗睿王府的少福晋。
当然,这件事也传入了皇宫,传到皇上的耳朵里。皇上没有任何反应,毕竟这事是他默许的,反倒是五阿哥胤祁颇不以为然,深深地为姜冬篱打抱不平。
这一日,他专程上多罗睿王府找德渲,准备好好质问他一番。
多罗睿王府的总管李禄领着他来到德渲专属的书房里,只见德渲正坐在书案前阅鉴公文。
一等李禄告退,胤祁再也忍不住,一个箭步来到德渲面前,劈头就问:“我听说你打算纳冬篱为妾,这事是不是真的!”
德渲头也不抬地回道:“没错,而且日子就订在明天。”
他淡漠且无所谓的语气教胤祁更加气愤。“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做?”他气急败坏地问。
“我为什么不可以这么做?”德渲冷冷地回答。“既然她注定是我的人,我爱怎么做就怎么做,谁也无权置喙!”
“你这又是何苦呢?”胤祁不解地望着他。“你并不喜欢篱儿,不是吗?”
德渲抬起头,露出邪鬼的笑容,慵懒地道:“这话我可不同意,我现在可喜欢得紧哩!”
“你喜欢篱儿?”胤祁瞠大了眼睛,显然非常诧异。“你是说……你爱上了她,你打算认输了?”
“爱上她?认输?”德渲疑惑地挑高眉。“你在说什么啊?”
“你喜欢她,不就代表你愿意为了她放弃和那个算命老者无聊的十年之约?”胤祁露出笑容,欣喜地道。
德渲只是哼笑一声,“我是喜欢她,可没说爱上她,更不可能向那个瞎眼算合仙低头认输!”
胤祁眨眨眼睛,不敢置信地盯着他瞧,“你的意思是你仍然要和那算命老者继续斗下去?你不打算娶篱儿?”
“喜欢她,纳她为妾也就够了。”德渲面无表情地道。“我早就说过不会娶也为妻!”
胤祁闻言怒火中烧。他认识德渲好多年了,可以说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对他的狂傲不羁早已见怪不怪,可今天他竟然能如此冷淡漠然地谈论对冬篱所做的安排,他算是真正见识到德渲无情的一面。
“既然如此,你又何须纳她为妾,你不如放过她吧!”胤祁压下怒气,苦口婆心地劝道。“篱儿是个女孩,应该被视若珍宝好好疼惜,而不是当一名地位卑微的小妾!”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疼惜她?”德渲不悦地眯起眼。
“你……你这不是前后矛盾吗?”胤祁不禁气结。“倘若你真心喜欢篱儿,就该正式娶她为妻而不是收她做妾!”
“不可能!”德渲断然道。“我的决定是不会更改,我有我的理由。”他已几近耐性全失。
胤祁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他气愤真膺地嗤哼了一声,怒道:“你的理由就是十年前那个算命的所说的那些话吧?为好一个荒谬的预言而牺牲一个纯真美好的女子,你当真忍心吗?说穿了你只是咽不下那口气,想和那个算命的赌到底!”
“她的事用不着你来操心!”德渲恼羞成怒,一个德安已经够他受的,现在又来一个胤祁。怎么他们全中了冬篱的蛊吗?否则怎会为了她与和他贡上了?
“那你就错了!”胤祁无畏地瞪着好友。“我把篱儿成是自己的妹妹看待。这几年来,你执意不见她,对她不闻不问,可我办不到!第一次见到她,我便知道她是一个善良纯真的好女孩,愈跟她相处就益发体会她的美好之处,我实在无法坐视你如此对待她!”
他的一番话让德渲的脸色更加难看,一个姜冬篱竟能使她身旁的男子个个为她倾倒,每个都争着保护她,而他倒像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人,实在令人气恼。
“你对冬篱的关心真是令人感动啊!”他冷言冷语,语气里却透着浓厚的酸味。
“喂!你别想歪了!”胤祁赶忙解释道。“我只当她是妹妹般疼爱,倒是德安,他是真心爱冬篱的,可比你好得太多了!”最后一句话充满了责难的意味。
德渲倏地眯起双眸,迸射出二道森冷的目光,阴沉地道:“她已经是我的人了,谁也别想打的主意!”
胤祁闻言一愣,半晌后,他叹了口气,摇摇头,“真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既然这么在乎她,又为什么要这样对她?我只想问你一句话,希望你老实回答我。”
“你问吧!”
“你要如何证明那算命的输了?现下你虽只纳冬篱为妻,可你并无妻室,三个月后的十年之约你拿什么证明你是对的?”胤祁一脸认真地问。
德渲沉默了好半晌,最后才面无表情、冷冷地答道:“我会在三个月之内娶婉清格格为妻。”
“你疯了!”胤祁不敢置信地瞪视着他。“你实在太教我失望了!区区一个算命仙的话,竟让你变得如此盲目!看来我们十多年的交情根本不算什么!”
忿忿地说完,胤祁随即转身离去,留下一脸冰霜的德渲。他双手紧握成拳,思绪纷乱,他这样做难不成要他在大街上当着路人面前向那瞎眼老者认输、陪不是?
不!他没错!他不信真有人能料中别人的祸福与姻缘!他会证明自己是对的!
翌日,德渲纳姜冬篱为妾的日子。
虽只是纳妾,多罗睿王府大厅内仍布置得富丽堂皇,处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这样做的原因无他,全是多罗睿郡王和兰福晋心疼姜冬篱,想借此弥补她,对他们二老来说,今天也可以说是他们嫁女儿的日子,身为父母怎么忍心让珍爱的女儿嫁得寒酸、随便!
德渲对这一切并无异议,他始终认定姜冬篱只能是妾,无论众人做了些什么,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至于姜冬篱,今天对她来说,是一个特别的日子,可她并无半点欣喜之情。她怕德渲,更怕德渲对她做那件事,要不是额娘说会有小宝宝,让她觉得好过些,她还真想在今天晚上之前,找个地方躲起来。
正当她一个人闷闷不乐地坐房里发呆、叹气时,房门突然被打了开来,只见菁儿笑开一张脸,朝她开心地道:“格格,胤祁五阿哥带着贺礼来恭喜你呢!现在人就在大厅里。”
姜冬篱闻言,小小的脸蛋终于露出笑容,黑亮的美眸也跟着浮上光芒,“胤祁哥哥来了!我要去见见他!”说着,她已站起身,就要往门外奔去 ̄ ̄格格,你不能离开房间的!“菁儿赶忙拦住她。“福晋吩咐过,今天是你出阁的日子,你得待在房间里啊!”
姜冬篱不高兴地嘟起嘴,“时辰又还没到,我已经快要闷死了!”她伸手推开菁儿,难得好些日子没见着他了!
菁儿正不知如何是好时,一道宏亮醇厚的声音响起 ̄ ̄“我这不就来看你了嘛!”
胤祁手持折扇,一副潇洒的俊朗模样,站在姜冬篱的房门口,脸上净是宠溺的笑。
“胤祁哥哥!”姜冬篱欢喜地唤了声,开心地奔至他面前。
“怎么了?今天可是你的好日子,怎么发脾气了?”胤祁柔声问。
姜冬篱再次嘟起嘴,“今天一早就被关在房里,我好闷呀!德安哥哥也不知跑哪里去了,都没人陪我!”
胤祁了解地点点头,想必德安是无法忍受待在府里,眼睁睁看着篱儿成了自己大哥的小妾,现在大概正在哪家酒楼里买醉吧!
“这样吧!就让胤祁哥哥陪你到花园里走走,可好?”
“好啊、好啊!咱们走吧!”姜冬篱高兴地附和,旋即抓起胤祁的手往外走去。
“菁儿,你去忙你的,格格有我陪着。”临踏出房门前,胤祁朝菁儿吩咐道。
两人一路散步至花园,来到姜冬篱最爱的白莲池旁,她拉着胤祁在莲池旁的亭榭里坐下来。
已是褥暑六月,正值白莲盛开时节,池中莲荷朵朵,莲瓣如雪,莲心似金,美得教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姜冬篱看着看着,竟发起愣来。脑海里突然出现德渲那张刚毅有力的脸孔,心跳蓦地狂飙那日她便是在这里头一次见着德渲,在不知道他是谁之前,她并不怕她,甚至有点喜欢他,为什么他偏偏就是德渲大哥呢?
她深深叹了一口气,这可大大惊动了胤祁。在他眼里,冬篱一直是个无忧无虑、单纯又天真的小女孩,他从不曾听哀声叹气过,怎么今天……“为什么叹气?”胤祁关心地问。
“没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她老实地回答她确实不开心,胸口总有一股又闷又痛的感觉,有些酸酸涩涩,却又说不上来是怎么一回事。
“我们回去吧!”她突然觉得毫无兴致,连她一向钟爱的莲花池也失去了吸引力。
胤祁见状,也没再多问。二人才刚踏出亭榭,便听到一阵交谈声,只见二名嬷嬷正在花园里采摘鲜花,想必是用来布置厅堂。
二人一边工作一边交谈,没发现站在她们身后不远处的胤祁和姜冬篱,她们交谈的话语全数进了他们耳里。
“哎呀,冬篱格格人长得美,性子又好,怎么到头来却只落个小妾的身分?当人家小妾能有什么好下场,没名没分的,将来还能有什么指望吗?”身着蓝布裙的嬷嬷不舍地道。
“是呀!现下还有王爷和福晋护着她,给她撑腰,日子还不会太难过;可日后,若德渲贝勒娶了正室妻子,加上王爷和福晋不知哪一天两腿一伸,还有谁能护着她、帮着她?”另一名嬷嬷叹着气附和道。
“唉!没爹娘的孩子真是可怜,先是被送进府里当冲喜小新娘;长大了,人家不愿承认她是他的妻子,只肯纳她为妾!我真替冬篱格格担心,这后大半辈子那么长,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教她难堪的事情呀!”
说到这里,二名嬷嬷不禁同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