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在跟宫老夫人谈过之后,时间又过了快一个月,宫非还是没有沅媛的消息。
一张原本媚惑众生的俊脸,变得憔悴不堪,让人看了好生心疼。
无心办公的宫非,颓丧地走到窗户边,从位于二十六楼高的办公室往下望,街道上车水马龙,让他的心情更郁闷。
「人海茫茫,要如何找起?难道真要借助征信社之力不成?」
由于之前担心事情曝光,会被媒体当作新闻大为炒作,所以他都是托熟人帮忙寻找,但是功效不彰。
「若再找不到,也只好……」在瞎忙了两个月后,皆一无所获;不断累积的思念和担忧,让他想不顾一切地寻求专业人士的帮忙。
「阿非!」龚业存难得气急败坏地冲进他的办公室,将一本八卦杂志丢给他。「你看这篇报导,写得真是离谱,竟然说你有私生子!」
只见这本八卦杂志,赫然以一个大腹便便的女子作为封面,标题耸动地写着:
「宫氏」总裁的私生子?!
宫非丝毫不感兴趣地随手拿来一看,在看到封面上的女子时,他黯淡的眼神随即一亮,迅速翻阅相关报导,仔细阅读内文,双手不禁兴奋地颤抖。
「阿非,难道……」宫非异常的反应让龚业存起了疑惑。「这上头写的是真的?」
以往对八卦杂志都不屑一顾的宫非,难得兴致盎然地加以详读,而且边读还边露出掩不住的得意之色。
莫非那篇报导是真的?!
倘若如此,从不闹丑闻的宫家看来将会有一场大地震!
「嗯。」宫非喜不自胜地笑容满面,在失望了两个月后,总算让他找到人了,算是皇天不负苦心人。
只是没想到……她竟然怀了他的孩子!
真是该打,怀了他的孩子,竟然还不告诉他,让他找到人,非要好好地教训她一番不可。
龚业存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诡谲的笑意,小心地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那还用说,当然是──
「将她带回来。」
※ ※ ※
一辆高级豪华宾士车,停在花莲某乡间的狭小巷弄内,庞大的车身就占去大半的车道面积,让其他车子进出不易。
所幸这里的交通工具都是机车和脚踏车,没有会车的困扰。
鲜少有大车莅临的纯朴村落,一听到风声,立即拥来众多村民跟随在车子后面,扶老携幼,深怕少看这难得的奇景。
一般来说,会开这种「黑头车」的人,不是大富豪,就是大流氓,不知道车子里的人是属于哪一类?
众人好奇的双眼在看到下车的车主后,全都转为欣赏的目光;尤其是女性,管她是生过几个小孩的欧巴桑,还是未成年的小女孩,全都变成心形。
天啊!怎么有人能帅到这种程度!
一定是电影明星来拍片,这是众村民讨论出来的结论。
被当作珍禽异兽观赏的宫非,习以为常地朗声问道:「请问,这里有没有住一位叫做宋沅媛的人?」
昨天看到报导后,他立刻拨了电话跟该杂志查询消息,并在承诺让他们做一篇独家专访后,轻易取得她的资料。
所以今天一大早,他便迫不及待地开车前来寻人。
其中有一个染着一头金毛髯发的中年男子兴奋地举手。「有……」
他穿著色彩鲜明的外套,夸张的穿著在朴拙的村民间,看起来非常突兀,这人应该算是一个奇葩。
宫非如释重负地笑了,他原本还担心被骗,还好真有其事。
「请问她现在在哪里?」
「在我家。」怪异男子回道。
「你家?」宫非疑惑地接着问:「你是她的房东?」
「不是。」男子说出一个差点让宫非跌倒的答案。「我是她爸爸。」
「爸爸!」怎么气质跟沅媛差这么多!一个像孔雀,一个像白鸽,全然的对比。
宋青山走上前,上下打量宫非后,露出满意的诡笑,胸有成竹地问道:「你是宫非,也是沅媛肚子里孩子的爸爸?」
沅媛在三个月前,突然从台北下来,说要在这里长住。他那时就觉得不对劲,但又追问不出原因,果然没多久就发现她怀孕了。
原来是为了感情的事,只是不论他和老婆怎么威胁和逼问,她就是不肯说出孩子的爸爸是谁?只是一脸哀伤地要求他们不要再问了。
看她泪流满面的模样,他们也不忍再继续追问。
原本还以为谜题没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哩,没想到今天却看到宫非大费周章地寻来;看来答案已呼之欲出,他一定就是让沅媛远离台北的原因。
宫非毫不犹豫地承认。「没错,我就是。」
害人家闺女未婚怀孕,还「潜逃」回娘家,是件会被当成大坏蛋,甚至会被围殴的大过错,但是好汉做事好汉当,就算是因此而被痛扁一顿,他也绝不否认。
「很好,有担当,我喜欢。」宋青山不但没发火,还热络地攀住他的肩将人带离人群,带往家中。
沅媛真是好眼光,竟然可以巴到「宫氏」的掌门人!不愧是他宋青山的女儿!
基本上人木青山视社会的礼敦于无物,他自己也是奉子成婚,这在当年的封闭社会算是非常不见容的丑闻,但他才不管别人怎么看哩!
他觉得只要不做伤天害理的事,对得起自己的良心,管人家怎么说!
「沅媛现在好吗?」宫非没时间庆幸自己逃过一劫,因为他的心都挂在沅媛身上,几涸月不见,不知她过得可好?
「不好。」宋青山郁闷地摇头。「她每天吐得一塌糊涂,东西也吃不下,而且郁郁寡欢,瘦了一大圈,只剩下一颗大肚子。」
听到沅媛的情况不佳,宫非更是焦急。「没有去给医生看吗?」
宋青山无奈地说:「看了也没用,医生说是心理问题,要她放宽心,可是自她从台北回来后,就没见她笑过。」
沅媛以前是个多爱笑闹的女孩,现在却宛如一具行尸走肉的躯壳,让他这个做爸爸的,看了也难过。
宫非深深自责不已。「我应该早一点来的。」枉费他控制整个媒体资讯业,资讯网却不如一家三流的八卦杂志,真是一大讽刺!
「你现在来也不算太迟,只要你能让她正常饮食,心情开怀,就没有大碍!」宋青山中肯地说。
宋青山指着眼前一栋两层楼的房子。「我家到了。」
他一进屋就开始找女儿,遍寻不着后,只好问向安坐沙发,正在看电视的老婆。
「老婆,沅媛呢?」
「又到河边去看花了。」宋太太的双眼一直注视跟在身后的宫非身上。「这位是……」他们这里鲜少有外来访客,而这个体面的年轻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在地人。
「喔,他是沅媛的救命良药!」宋青山自以为聪明地卖关子,不料却被老婆一下解读出来。
「他就是沅媛肚子里面孩子的父亲。」
宋青山崇拜地看着老婆。「你怎么会知道?!」
宋太太赏他一个白眼,讽道:「因为我有大脑。」她这老公的脑子只是长好看的,难得用过几次,难怪都七老八十了,还是一事无成。
宋太太颇有丈母娘的气势。「年轻人,过来,我有话问你。」她看起来就比宋青山难应付多了,尤其事关女儿的幸福,更要严格把关。
她的个性跟宋青山很像,都不喜欢受社会礼教束缚;与其规规矩矩看人脸色过好日子,她宁愿选择优游自在地过苦日子。
他们俩算是一对绝配夫妻。
宫非无所惧地走过来,在她面前站定。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宋太太认真地将他从上到下看过一遍,神情总算不再紧绷。「你爱沅媛吗?」
这个年轻男子器宇非凡,相貌不俗,难怪能让沅媛失了身也失了心。
「我爱她。」他毫不迟疑地肯定回答。
他的眼睛澄净而且诚恳,证实他所言非虚,让她卸下心防。「沅媛在河堤旁的空地,你去找她吧,我希望你能将我女儿的笑容找回来!」
「我会的。」宫非连忙谢过未来的丈母娘,赶出去寻人。
※ ※ ※
怀有五个多月身孕的沅媛,落寞地坐在河边的草地上,懒懒地晒着初春的阳光。
看着满地盛开的不知名花朵,她的心情依然郁闷不乐。
虽然离开台北三个月了,但是她的心仍在台北,正确的说法应该是:在他身边。
宫老夫人的话虽然残忍,却是无法抹灭的事实,她的身世和条件本就配不上宫非,是她自己起了「贪」心,才会落得「伤」心的下场。
「还好,我还有你……」她庆幸地摸着肚子,对着未出世的宝宝说话,脸上有着即将为人母亲的光辉。
来到花莲后,她才发现自己怀孕了。
还好父母开明地没有多加责难,并在确定她绝口不说后,他们也不再过问。
摸着凸起的腹部,想起孩子的将来,不禁悲从中来。「可怜你打出生就没有爸爸……」
「谁说的?!」宫非不悦地打断她的自怨自艾。
他原本心情激昂地站在一旁看着她,差点神情激动地留下泪来;但在听到她说小孩子出生后就没有爸爸时,让他这个准爸爸气愤地提出抗辩。
她当他死了吗?真是的,害他原先预计的浪漫相会走了样,有了暴戾的开始。
「阿……非……」沅媛傻楞楞地呆坐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怎么会在这里!
这不会是他想过头所产生的幻影吧?!
他快速来到她跟前,怒问:「你为什么不告而别?」几个月不见的檐忧在见到她无恙时,全都化成怨气。
「因为……」原本要乖乖解释,突然想到是他对不起她,为什么要她做解释?故而撇过头不理他,暗自生着闷气。「我用不着跟你解释。」
他既然都决定跟别人结婚了,干么还来找她?
「你当然要跟我解释,这是你欠我的。」害他这两个月来茶饭不思,睡不好觉,当然要好好解释。
被他胡乱指责,她的火气也上来了,怒视他的眼。「我才没欠你,有亏欠的人是你!」
「请问,我亏欠你什么?」他气定神闲地落坐在她身旁。
「问你自己!」她还是不看他,自己做了什么好事,还要她说吗?
「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他大概猜到应该是奶奶去找她时,胡说瞎编了一些话惹她不高兴,至于说了些什么?他就不知道了。
她转过头来瞅着他,眼神颇为哀怨,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你都要娶别人了,干么还来找我?」
「我要娶别人?!」怎么他这个当事人竟然不知道?「娶谁?」他要娶的人不就是眼前的她吗?还会有谁?
「还想装蒜!」她的眼睛开始喷火。「你奶奶都告诉我了,她说是你主动提出婚事的。」
「慢……先别恼火……」他伸出一手挡在她眼前,以免她「烧」过头,动到胎气,等她冷静下来后,他才冷静地回答。「我唯一想娶的人只有你,没有别人。」
「可是你奶奶……」
他一把将她搂进怀里,让空虚的心慢慢踏实后才开口解释。「那是她乱说的,目的就是要你离开我,没想到你果真上了她的当。」
「是吗?」地不知该相信谁的话。
「怎么,你不相信我?」她怀疑的语气让他大受打击,亏他还费尽千辛万苦找她哩,竟然得到这种对待!
「那……你为什么那么久才来看我?」
「你躲到这荒郊野外,要我怎么找你?」还敢怪他!他也是一肚子委屈。
「我指的是我在台北的时候,你让我等了整整两个月,这期间,你只打过一通电话,便了无音讯。」想到那段时间的心情煎熬,她忍不住红了眼眶。
「我那时候刚接下工作,有很多要学习和适应的,每天都忙到深夜,连周末假日都得加班,为的就是能早点去接你。谁知当我忙完了去找你的时候,你竟然人去楼空!你知道我有多伤心吗?」他心有余悸地将她抱紧,深怕她又再度逃离。
听到他的真情告白,心已软下,但是在原谅他的当头,却又想起一个不对劲的地方。「你没时间跟我连络,却有时间跟不同的女人鬼混?」
「你误会了,那些都是奶奶帮我安排的应酬活动,她们都是合作对象,我只是礼貌性的跟她们合照而已,谁知道会被报导成那样?」他也是八卦报导的受害者啊!
他的话让她慢慢摆脱忧郁,但是这个好消息来得太过突然,让她无法相信这是真的。「你真的只要我而已?」
「说了那么多,你还不相信我?」他可是从来不解释的人ㄝ!
「不是,我只是害怕自己在作梦,等到梦醒了,发觉我还是一个人……」这个情形她不知道梦过多少次,但是醒来后才发现,原来又是一场梦,让她每每泪湿衣襟。
「别担心,只要你不再逃走,我是不会离开你的。」她所说的,他都能懂,因为他也曾被梦骗过,梦醒后的失落感会把人给逼疯。
「但是你奶奶不会接受我的。」这是另一个隐忧。
虽说宫非叛逆,但总不能杵逆他奶奶吧!
如果宫老夫人不答应他们的婚事,那么一切都是空谈。
「你放心,我有办法让她答应。」他老神在在地承诺,接着又指着她的肚子说:「况且,你肚子里还有另一张王牌呢!」
「啊!」她突地覆住肚子,压根儿忘了她怀孕的事情:心虚地抬头看着他。「你知道了……」
他没好气地瞪着她。「废话,这么一个大肚子在我面前,我又不是瞎子,怎么会不知道!」现在才想要遮,未免太晚了吧!
看他拉下脸,她急急解释。「我不是故意要隐瞒怀孕的事,我也是离开后才发现的。」
「你知道后,应该要告诉我吧!」难不成真要他们的孩子背上「父不详」的名号,一辈子遭人指指点点。
「我也想啊,可是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还要我?」那种犹豫和徘徊的痛苦,他这个天之骄子根本不会懂。
「我当然要你。」为了让她安心,他决定说出自己这几个月为了找她所做的努力。「你知道我请了多少朋友帮忙找你吗?但都没下文。要不是昨天有家杂志拍摄到你的近况,我还找不到你呢!」他原本不想说出这种丢脸的事,以免以后被拿来当作笑柄。
「你曾经找过我?!」她不敢置信地低嚷。
「对呀!最后还是得借助八卦杂志的力量,到时候还要让他们独家采访还这一笔人情。」不过算一算,还是值得,起码让他找到人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这个唯我独尊的男人竟然会开口请朋友帮忙,最后还借重他一向鄙夷的八卦杂志的力量才找到她,这无疑是他最大的难堪。
但他竟然都做了,全都是为了要找到她!
这……教她如何不感动……
「-……你哭什么?!」他慌乱地抹去她脸上源源不绝的泪水。「我说那些话不是要让你哭的!」早知道会惹哭她,他就不说了。
「我好高兴……」看来他也是爱她的,不是她一个人单相思。
他总算放下心。「高兴也要哭啊?难怪人家都说女人是水做的。」
「我会不会很丑?」哭肿了眼之后,她才想到这个问题。
「不会,对我来说,你永远是最美的。」他深深地吻住她的红唇,证实自己所言不假。
「可是,我变得很胖……」她的腰围不见了,脸也变杉了,走路又像鸭子,而他却依然俊美如昔,只是消瘦了一些,但仍帅得让人怦然心动,让她不禁自惭形秽。
这么久不见,却让他看到自己最丑的一面,她觉得很不安。
「那是因为你怀了我们的孩子,怎么会胖?我还嫌你太瘦哩!」她只有肚子变大而已,脸却变得憔悴瘦削。
「可是跟其他女人比……」她不但身世不如她们,现在连身材都比不上。
「你干么跟她们比?!她们要想替我生孩子,我还不愿意哩!」
「她们的条件都比我好……」说到底,她就是自卑感作祟。
「沅媛,看着我,」宫非捧住她的脸,与她正视,认真说道。「我只说这一次,不管她们是谁、条件如何,这世上,我爱的只有你一个人,你也是我唯一想共度一生的人,这样你清楚了吗?」
明白从他口中听到爱语,让她又惊又喜,但不至于冲昏头。「可是,我没有她们优秀……」
「但你是唯一让我卸下心防的人。」他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我自幼生长在富豪之家,每一个接近我的人都是怀有目的,久而久之,我也对人怀有戒心。可是你却傻呼呼地撞进我的生命里,蓬勃的朝气和生命力,以及没有心机的天真,让我的心慢慢苏醒,这是其他女人做不到的事,而你却做到了。」
「所以我不准你再说什么配不配的问题,除了你,我谁都不选,而你也只能是我的新娘。」他霸道得连说出的情话都有他的风格。
可是他霸气的话却安了她自卑的心,漾出许久不见的甜美笑容,不管别人怎么说,只要他一个人说她好,便已足够。
轻松地倚偎在他宽阔的臂弯,舒服得让她觉得想睡,在眼睑撑不起重量,跟周公投降的同时,她隐约听到他说他爱她,让她嘴角的弧度更弯了。
在这繁花盛开的时分,她的幸福也跟着盛开了……
终曲
在台北繁华的东区街头,有一名年轻女子鬼鬼祟祟地站在骑楼边,对来来往往的男人评头论足。
若光是这样还不算奇怪,毕竟喜欢看男人的花痴不在少数。她真正引人侧目的地方是,她是个孕妇,而且是个推着一部娃娃车的大肚婆,娃娃车里还坐着一个超可爱的小男孩,露出天使般的笑容,让人忍不住弯身逗弄。
只要看到稍有看头的男人经过,孕妇的两只大眼就会发出闪光,但随即熄灭,紧接着就是喃喃的评论。
「这个人……没有阿非高,不合格。」
「这个人……没有阿非帅,也不合格。」
「这个又不够有魅力,也不行。」
「唉,为什么才一年多没出来晃,台湾男人的水准就差了这么多?」看了快半小时的人群,这名女子叹道。「看来看去,还是只有阿非好,可惜他现在不当模特儿了。」
没错,这名鬼鬼祟祟的孕妇,正是想重操旧业的沅媛,虽然她已经嫁入豪门,但仍念念不忘老本行。
谁教富家少奶奶的生活太过悠闲,让她想找点别的事做。
跟着阿非回台北后,他们随即举行盛大婚礼,没有她原先预料的阻碍发生。
听说除了她怀有身孕的原因外,另一个最主要原因是阿非以让宫家「绝后」为要胁,让强势的宫老夫人也不得不屈服。
婚后,他们并没有住到阳明山主宅里,而是住到阿非位于市区的住所,这是避免她被宫老夫人「欺压」的安排。
其实刚嫁进去的时候,她的确受了不少来自宫老夫人的冷嘲热讽,但所有情况在皓皓呱呱落地后,为之改观。
宫老夫人不但动不动就差人送补品来,她自己也是三天两头就过门来看曾孙,对沅媛的态度不可同日而语,面对皓皓可爱讨喜的模样,她爱不释手,甚至屡次提出要他们搬回主屋的要求。
感动于她的诚心,沅媛跟宫非终于答应搬回阳明山,让宫家四代祖孙团圆。现在她和皓皓已然成为宫家的娇客,连宫非都忍不住吃醋哩。
想来,她也算是母凭子贵的最佳典范吧!
「咦!」突然,她的眼睛闪出精光,射向一名男子。
他的身材非常高,应该有一百九十公分,而且长相不错,拥有一张桃花脸,铁定可以迷死一堆女人。
就他了!
好不容易看上一个条件不亚于阿非的男人,怎能轻易放过?
她艰辛地跨出脚步,推着娃娃车追赶上前。「先生……」
那男人停下脚步,看看左右,再看向她,狐疑地指着自己,问道:「你叫我吗?」
「对,请问你想当模特儿吗?我是一个很好的经纪人,可以让你大红大紫喔!」虽然曾经狗屎运地捧出「元彬」这号传奇人物,但是沅媛的技巧却一点也没长进,还是非常笨拙。
大着肚子还必须带普核子出来讨生活,一定是个穷苦人家!
贺伯恩眼里写着同情,但仍不得不狠下心拒绝。「对不起,我不能答应。」
心肠超软的他,实在很想帮她忙,但是又不能答应,因为他有约在身,不能随便做主。
贺伯恩现在是某篮球队的队员,不能在未经公司允许的情况下随意曝光,否则就算违约,搞不好还会受罚哩!
她又开始画大饼。「我会给你很好的抽成喔!」
他为难地说:「不是钱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沅媛还想追问,却被手机的铃响打断,在她接起电话的时候,那个男人乘机落跑。「-!先生……回来呀……我还没跟你要资料呢!」
此时,从她的手机传来震天大吼,提醒她有一通电话在等着她。
「喂……」她没好气地应声。都是这通不识相的电话打扰了她,否则她就能签下一个未来的红模特儿了。
她有把握,那个人一定能够继阿非之后,再次掀起一阵旋风!
「你在哪里?」电话里传来宫非冷冷的质问声。
原来是亲亲老公啊!她甜甜地回答:「我在东区呀!」
他几乎每隔一小时就会打电话来查询,粘她粘得可紧哩!
「你刚才在嚷嚷什么?」电话另一头的宫非,额上青筋直冒,只是无法从电话中看到,所以才有一个笨蛋不知死活地据实以告。
「我刚才看到一个男的,他的条件跟你不相上下喔,我觉得他一定会红,可惜还没签下合约就被他给溜走了!」话中满是遗憾,眼睛仍不甘心地看着那个已成黑点的人影。
「你大着肚子,还带着孩子,竟然跑到东区『钓』男人!」谁说河东狮吼一定是指女人,男人的功力也不小。
沅媛立刻将话筒挪离耳朵半公尺,避免被震聋,等到余震过后,才为自己辩解。「怎么说得那么难听?我才没有钓男人呢,我是在发掘新人。」
「不管你是在钓男人还是发掘新人,我都不准!」他霸道地下达命令。「你现在在哪里?我立刻去接-。」
「我在我们初见面的地方。」她乖乖地交代行踪。
「站在那里不要动,我马上就到。」他急忙挂上电话,顾不得即将开始的跨国合作会议,全权交由龚业存负责。
对他来说,没有任何事比他们母子更重要,就算事关上亿的合作案都一样。
沅媛不作无谓的抗辩,他的霸道和独行又不是现在才知道,她早就习以为常。
果然,没过几分钟,就看见他的车子疾行而来,迅速将他们母子安顿上车后,立刻驶往阳明山方向。
「都快到预产期了,还四处乱跑!」他面色不豫地下达禁足令。「下次没有我陪着,不准你独自出门!」
「是的,老爷。」她笑着答应。
她温顺的回答让他转怒为笑。「宝宝今天乖不乖,有没有踢你?」
「这一胎比较乖,应该是个女孩。」上次怀皓皓时,不仅孕吐得厉害,他在肚子里也勤练手脚,难怪一出生就活泼好动。
「我喜欢女孩子,最好长得像你。」皓皓长得像他,只是个性像沅媛,笑口常开。
「我希望孩子长得像你,会比较漂亮。」皓皓就是长得像他,所以人见人爱。
小小年纪就可看出长大以后也是祸国殃民的「祸害」脸,现在就已经有人提出联姻要求了呢!
「乱讲,长得像你才好。」宫爸爸霸道地提出抗议。「不管,我要一个像你的孩子。」
连未出世孩子的长相都想掌控,他的霸道程度可见一斑。
但是沅媛不以为苦,只是甜甜地笑着,为这得来不易的幸福。
曾有人问她:会不会觉得他的紧迫钉人很粘人?
她的回答是:永远不会。
因为能跟他在一起是她梦寐以求的最大心愿,怎么会觉得粘呢?
她觉得粘一生都不够哩!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