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上)

第十章(上)

凤老爹身子一晃,一连后退了十多步才稳住身形。南宫少天则为卸去掌劲而往后翻腾,顺势落在一对新人之间。

凤家和朱家的人以为他要抢夺新娘,都一涌而上,挡在朱小姐面前。

可是南宫少天不理他们,径自走到凤飞扬跟前。

“不、不要。少天,难道你要我身败名裂吗?”凤飞扬摇摇头,颤抖著,以只有二人才听得见的声音哀求。

南宫少天一阵心痛,但还是硬著心肠,强行拉起凤飞扬的手,转身向新娘子朗声说:“他不能娶你,因为他早已是我的人了。”

“不!”凤飞扬悲叫一声。不敢面对众人骇异的目光。

“是!”南宫少天抓著凤飞扬双肩,迫他面对自己,强硬地说:“你敢以我的生命起誓,说你跟我没法生过什么吗?你不敢!因为你我早有夫妻之实,此事天地可鉴!”

凤飞扬无言,他哪敢拿摰爱的性命来开玩笑,但他的沉默正好承认了南宫少天的壮语。偌大的凤家大堂登时充满了此起彼落的抽气声、惊呼声和尖叫声。连东方彦和西门仪也估计不到好友会有此惊人的举动,都不禁呻吟了一声。唯一能保持若无其事,连眉毛也不抬的怕只有北冥了。

过了不知多久,场面由震撼回归死寂,新娘子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恨恨地指著凤飞扬。

“你、你、你.....”

凤飞扬低下头,想解释些什么,但新娘没等他开口,已经尖叫著说:“原来你真的是女人!我早就在怀疑了!”

被她惊天动地的一叫,所有的人也愣住了,凤飞扬还没来得开口澄清,南宫少天已经抢先一步把他推往深渊。

“有什么好怀疑的?你看看他的脸,这如花似玉的模样儿,哪一点像个男人?大家也来评评看,难道你们一直相信凤飞扬是男人吗?”

什么?凤飞扬一听几乎没气昏,他最恨别人当他是女人了,那个野丫头犯他大忌也算了,竟连南宫少天也来掺一脚!不单不帮他分辩,还要落井下石?!

“南宫少天!你太过份了!”怒火遮盖了伤感,凤飞扬给气得哭也不是骂也不是,本来惨白的脸憋得通红,双眼不单冒著泪光,还快要喷出火来。

在场的宾客跟凤飞扬本不太熟稔,听了新娘和南宫少天的话还只是半信半疑。可是再看著凤飞扬那张艳如桃李的脸和水灵灵的杏眼,至少信了八成。

“这几年玉脸神捕凤飞扬的名头好响亮,想不到原来是个姑娘家啊。”

“俺早就怀疑了,男人的脸哪能如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虽然身材干扁些,但一眼就看出是个绝色美人。”

“唏,身材是用布条扎平的。”

“但凤家怎么把女儿扮作儿子养呢?凤老爹一向是个老实人啊。”

“笨!要么就是凤老爹他老婆怕生了女儿夫家不喜,所以强行把女儿说成儿子。要不就江湖术士给算的命,女儿不作男孩打扮怕养不大,所以凤家就对外宣称生下的是儿子罗。”

群众交头接耳的声浪不高也不低,恰恰好让当事人听得一清二楚。凤飞扬固然羞恼交集,就连他的家人也给搞得头昏脑涨。

“闹够了!”气得白眉倒竖的凤老爹暴喝一声。可他的声音虽响,还有人比他更响。

“爹、娘亲,你们不许人家跟阿里哥好,还千里迢迢的把人家押回来,就是迫女儿嫁给一个女人?!还要是一个比我更弱质纤纤的女人!你们要女儿以后怎么活啊。”新娘子突然放声大哭,声音大得盖过了凤家人的分辩声。

女儿哭得凄切,朱诚夫妇也动气了。

“凤老哥,枉我一直当你是兄弟,你竟然如此戏弄于我!”

“哇......嫂嫂,你生的是女儿,怎么还要骗我们呢?难道你为掩饰飞扬是女儿身,竟不惜害我女儿一生幸福吗?”

“朱家嫂嫂,我......我......”凤夫人一生平顺,从没经历过此等风浪。此际事出突然难免手足无措,但旁人见了,却更加相信她才主谋人。

骤然被千夫所指,全场人众口一词地认定凤飞扬是女儿身。本就单纯的凤夫人自己都糊涂了。刚出生的时候产婆明明说是儿子啊,哺育飞扬的乳娘也这样说,她本人亦有确认过,怎么忽然变成女儿了?难道她记错了吗?

“嫂嫂,你说话啊!你还我女儿一个公道啊。”朱夫人淘哭大号,揪著她不放。

凤夫人看看她,看看众人,又看看自家儿子美丽的脸,忽然一阵头痛,呻吟一声就昏过去了。

“夫人!!”

“娘!”

“婆婆!你怎么了!”

凤夫人一倒下,凤家上下登时乱成一团。爱妻如命的凤老爹更如疯虎般冲上前。

“娘亲!”凤飞扬大吃一惊,也想上前,可是手腕突然一紧,人已经被南宫少天拉著走了。

“放开我,我要看我娘亲。”

“她只是一时头晕,你爹会照顾她,你留下来只会添乱。”

“你还说!一切都是你害的......”

二人正要溜出大门,但却倒楣地被朱诚看到了。

“抓住他们,不要让这对奸夫淫妇逃了!”朱诚近日声望甚隆,既然他开了口,在场的称得上是高手的都一拥而上,眼看他们要以众凌寡了,忽然......

“啊!”

“哎哟!”

“好痛!”

“他奶奶的!谁暗算老子!”群雄有近半数倒在地下,剩下的也吓呆了。朱诚上前一看,发现倒地的人全被点了穴道,而地下则散落了大把铜钱。

这手铜钱打穴耍得漂亮无比,有此功力的在场还会有谁?

“凤老头!你竟然暗箭伤人!”朱诚大怒。

“朱疯子!我一直在看护我夫人,那有空做这有的没的啊!”凤老爹早已憋了一肚子气,想也不想就狠狠吼回去。

朱诚一愕,想想也是道理,于是转移目标。

“你们金牌名捕同气连枝,一定是你们做的。”颤巍巍的手指指向东方彦。

“混涨!这事不是我做的!你含血喷人,眼中还有王法吗?”东方彦大喝一声,正气凛然之势震慑全场。而且众人素知道东方彦公正严明,说一不二,谁会对他的话表示怀疑?

西门仪冷笑一声,也来帮腔:“朱大人最好拿出证据来,不然诬陷朝廷重臣的罪,怕你担当不起。”

北冥由始至终没出一句声,但他既位列金牌名捕,自有一股让人不敢轻侮的气势。

朱诚虽是刚回归中土,但也知道眼前三人是他惹不起的。

西门仪见他讪讪的退下,不禁大乐。

“好你个东方彦,扯起谎来脸不红气不喘,唬得人一楞楞。”

“谁扯谎?”东方彦理直气壮,但小小声的说:“的确不是我做的,是北冥。”

西门仪翻个白眼,道:“你都抄起家伙了,还敢说不想出手。”

东方彦也翻起眼睛。

“想是想,但没做就是没做。你手里还不是握著一把银针,还说我呢。不过这也好,铜钱没记认,不愁起争端。”

西门仪点点头。虽说无论那一个出手也能镇压场面,但难免会结下一堆仇家,哪及现在死无对证来的方便?

“嗯、嗯。幸好有北冥,不然可麻烦了。对不对?北冥?”

“咦?北冥呢?”

说著说著,二人回头一看,发现一直在身畔的北冥竟不知何时失去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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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家庄三十里外的树林,时值冬日,林木尽枯,四野无人。

突然,一阵激烈的争吵划破了宁静的空间。

“放开我!南宫少天!你想带我到什么地方?”凤飞扬挣扎尖叫。

“往东面走可以去到江南,西面的路是离开中原的。你想去什么地方?无论是刀山火海我也陪你去。”像是怕会失去般,南宫少天紧紧握著那白晢的手。

“谁要跟你上山下海?我要回家!”

“你回不去了,飞扬。”南宫少天摇摇头。

凤飞扬一听了,理智霎时被怒火淹盖了,他想也不想就扬起右手,一巴掌重重的打过去。

“啪”的一声,南宫少天脸上浮起五道清晰的指印。

脸颊火辣辣的痛,但南宫少天还是很平静:“你打也好,骂也好,也无法改变,你的婚事吹了。”

话声还没了,脸上又再著了一记。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做?你真的恨我到这地步?要让我身败名裂?迫得我在江湖再无立足之地?现在我当众出丑了,你是不是很解恨?”凤飞扬眼角泛红,心中又气又痛,忍不住尖叫:“南宫少天!我也恨你!我一辈子不要见你了!”

“不!飞扬,你听我解释!”南宫少天一急,手下使劲,把他牢牢困在自己怀内。

“不必解释了!你是故意的!故意让人把我当作女人,害我出丑人前!我恨你!我恨死你!我偏要离开你!”

凤飞扬疯了似的挣扎,他的反抗也激发了南宫少天狂性。

“不错!我是故意的!我要让所有人相信你是女人,让你永远也没机会娶其他女人为妻!我故意让所有人知道你是属于我的,好等天下男人不要妄想打你主意!我是故意的,那又怎样?飞扬,你离不开我,除了我,你已没别的选择了!你死心吧!”

凤飞扬一呆,旋即大怒,扬手重重的往那张狂傲的脸打去。

“你凭什么这样做?你凭什么擅自去改变我的人生?你太自私!”

南宫少天脸上已不知捱了多少记耳光,最后终忍不住出手还击。

白皙的手腕被紧紧捉著,沉重的握力在雪肤之上印下乌青的指痕;单薄的身子被压倒在树干,半点也动弹不得。但凤飞还是扬咬著唇,瞪著一双怒目,倔强地跟暴怒的男人对恃。

南宫少天被激得失去理智。

“我自私?是谁擅自决定跟个西域女人成亲,造成今天的田地?是你!如果你的决定能让你幸福,我也认了。可你作出的,是天下最笨的决定,是让所有人痛苦的决定!你爱那女人吗?你不!得不到丈夫的心的,作妻子会幸福吗?不会!凤家和朱家的人见到你们这样,亦不会好过!这个婚礼只会把所有人推进死胡同。我是在救你,是在救我们!你明不明白?”

“我不要明白!你为的是你是自己,你陷我于不义!你以为我别无选择,就非要你不可吗?我偏不要!”凤飞扬心头一颤,但硬是不服,浑不知他的强辩等于是引火焚身。

“不要?告诉你,你不要也得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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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天凤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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