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柳粤生匆匆赶回公司,才知道闯下大祸。心中大感内疚,只好默默地承受凌月庭的怒火。
「你这人一点责任感也没有,无缘无故失踪了好几个小时,害大家四处找你。你还把重要资料弄污了,令会议被迫取消!害所有参加会议的人浪费了宝贵时间!因为会议取消,重大的决策要延後,你知道损失会有多大吗?你要怎麽负责?!」
「……」柳粤生噤若寒蝉,害怕地垂低头。
「你做事一塌糊涂。」凌月庭散发冰冷的气息,足以令人冻成冰柱。
「对不起,我会努力改进的。」柳粤生吓得更为瑟缩。
「还有,你教而不善。我教过多少遍了,你还是做不好!」凌月庭自己是天才,既聪明、学习能力又强,不懂体谅资质较平凡的人。
只不过三天吧,而且你教人一点耐也没有,还有你的要求也太高了。可是凌月庭神色不善,柳粤生不敢申辩。
「还有你的样子……」气得脸色发青。
连我的样子也有错?柳粤生无辜地看他一眼。
「我吩咐你注意仪容,你有把我的话听进去吗?」
「我有啊……」我有去理发,西装也洗得很乾净啊。
「你还说谎!」重重地一拍桌子,凌月庭忍无可忍地指著他一身的打扮。「你看你穿的什麽衣服!又旧、款式又土、料子也差,连皮鞋快要穿洞了。带著你去见客户简直破坏公司的形象!我都不知道公司给你的薪资那麽差,让你连一件像样的衣服也买不起!」
「我……」柳粤生脸色惨白,天知道他真的买不起。母亲长期吃药,这几年他们已经欠下一大笔债项,柳粤生的薪水除了基本开支和母亲的医药费,全都要用来还债,他已经三年没买过新衣。
「还有你的眼镜……」看著那可笑的、笨拙的、把半张遮起来的大眼镜,不禁无力地叹道:「到底是怎样古怪的父母,才教出你这麽可怕的品味。」娇贵的凌月庭压根儿忘了世上有穷人。
「凌先生,我做错了事,你要怎麽骂我也可以。但请你无论如何也不要辱及我父母。」事关最爱的双亲,柳粤生吸一吸鼻子,忍著泪水坚强反驳。
想不到看似胆小的柳粤生会敢出言反抗,凌月庭不禁一愕。
「我是买不起好衣服,可是有经济困难也不是有罪。还有,我的父母一点也不古怪,你别胡说八道。」
「你、你……滚出去!!」狂怒地指门口大吼,凌月庭什麽时候被下属教训过,不禁怒不可遏。
「嘟、嘟」
柳粤生已经离开了近半小时,但凌月庭依然气得铁青著脸,胸口急剧起伏。就在他无处发泄怒火的时候,桌上的内线电话忽然响起。
「什麽事?」带著怒气的声音。
『凌、凌先生。有电话找柳粤生……』接线生听到上司冰冷的声音,已经知道不妙,但也只好硬著头皮说下去。
「有人找柳粤生那笨蛋关我什麽事!你告诉来我干什麽!」凌月庭任性地发泄。
『是、是,因……因为医院有急事,所以托我问凌先生你、你知不知道柳粤生去了哪里。』吓得发抖。
「姓柳的去了哪里又与我何干?我又不是他爸,怎知他死到什麽地方去……呃……等一下,你说医院有急事找他?」
***
过了一晚,柳粤生想起母亲以後洗肾的费用,不禁後悔自己鲁莽。而且要找到跟现在相若的薪水是没可能的事。思前想後,唯有无奈地向现实低头,准时回到公司,乖乖地向上司求情。
「凌、凌先生……」可是上山打虎易,开口求人难。柳粤生垂头丧气地在凌月庭的办公室呆站了好几分钟,还是说不半句话。
可奇怪的是凌月庭竟也不骂人,反而跟他默然相对,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後还是凌月庭先问口。
「咳、咳……你家的事我知道了。」垂下眼睛,凌月庭昨天好好打听过,明白柳粤生的处境,亦深感同情。
「呃?」柳粤生一怔,感到意外。
「你家中有事可以说出来嘛,你不说别人怎知道。」绞著手指。
你那有给过我辩白的机会啊。柳粤生偷偷望他一眼,不敢出声。
「昨天的事…….算了吧,我也凶了一点。」表情有点尴尬,凌月庭轻轻地说。
「啊?」想不到这个坏脾气的上司,竟然并非毫不讲理。柳粤生先先是愕然地张大口,然後怪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是我太大意,我不应该不声不晌就走的,还把重要的报告给弄污……而且你骂也很得有理,我的打扮的确很……」
「别说了,你爱怎样要穿衣服也没关系,这是你的自由。」凌月庭大方一笑,温和地说:「还有…….你是我的助理,我应该给你医疗津贴,你母亲的医药费由我负责吧。」反正就算要一千几百万在他眼中也只是小数目。
「不、不可以。」凌月庭不在乎,但柳粤生却受之有愧,而且这根本不合乎公司的规矩。
「凌先生,你不开除我已经很感激,而且公司的待遇很好,医疗费我可以应付得了。」虽然不能接受,但柳粤生依然深深感动。
「那好吧,我也不勉强你,可是你有困难一定要跟我商量啊。」展露一朵美丽的笑靥。
柳粤生感到一阵目眩,觉得凌月庭散发著圣洁的光,就好像天使一样。
***
一年多後。
「下午三时有一个常务会议、五时要和生产部商讨下一季的产量,六时半要参加和永昌公司的签约仪式,七时半约了日中商社讨论合作的细节。」柳粤生俐落地报告著今日的行程。
是的,他依然是凌月庭的助理,没有被扫地出门。此事害整间公司里,无论近视、远视或老花的人都跌破了眼镜(除了柳粤生本人那一副),谁都不敢相信当日那呆呆笨笨的男子,会成为一个称职,甚至是尽责的私人助理。
凌月庭听完後点点头,然後凝重地问道:「一会儿我们要和朴氏商讨合约。你准备好了吗?」
「所有文件都准备好了。而且由於朴氏的来历有点神秘,我做了一点背景调查。」在将勤补拙再加上凌月庭的地狱式操练下,柳粤生已经不是当日的吴下阿蒙,虽然没有修练成九尾狐,但总算是个好助手。
凌月庭赞许地点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我查到朴氏是中韩合资的公司,背後有黑道势力撑腰,朴家在韩国一直是黑道的龙头。现朴氏的主席是赘婿,出身於中国某政要家族,所以朴氏在黑白两道都很吃得开。而且我们公司有很多股东都跟朴氏的高层职员有暗中来往,所以你……你要小心。」这宗生意极为重要,近年来公司的人事纠纷又日益严重,不知多少人等著把凌月庭拉下来,柳粤生不禁为他担心。
「嗯。准备好文件,我们一小时後去见他们。」凌月庭听完後若无其事地埋首工作,一点也不在意柳粤生的暗示,反正他也惯了面对各种明刀暗箭了。
「还有一事……」柳粤生犹豫地说。
凌月庭抬头望他一眼,淡淡地等他说下去。
「霍星翔先生想约你吃饭…….他说只要你肯赏面,任何时间地点也可以。」霍星翔是另一位总裁的儿子,才从国外回来不久,为人热情又能干,在公司的地位不在凌月庭之下。但只要每次提起他,凌月庭就会……
「我不去!一辈子没饭吃我也不去!你替我推了他!约一次推一次,以後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他。」激动得几乎把桌子拍碎。
「是……」柳粤生差点给吓得发抖,凌月庭的脾气虽坏,但也没试过凶成这样子,但只要一提起霍星翔…...真猜不透这两人有什麽恩怨。
***
同一时间,市中心某高级酒店的套房内,两个男人正在床上翻云覆雨。
「啊啊……嗯……啊啊啊……」几乎同一时间,二人达到高潮。
「嗄……嗄……」柔美的男子全身瘫软,但双手依然恋恋不舍地抚著身上男子肌肉纠结的背部。
处於上方的男子轻轻拂开他,原本布满情欲的脸瞬间变得冷漠。
「完事了,你走吧。有需要的时候我再找你。」亳不在乎的语气,令人不敢相信半分钟前二人还是紧密地相接。
「你……你说什麽?」柔美的男子愣住了,他的美貌一向无往而不利,从来没有人冷待过他。就连这个出名花心的情场浪子都被他吸引,一直让他予取予求。为什麽会突然……
「你听到的。」男子冷冷地看他一眼,不羁的脸上带著轻蔑。
「朴震声,你把我当为什麽人!我可不是娼妓,岂能让你呼之则来挥之去!」美丽的脸气得扭曲了。
「你不是娼妓,所以你在认识我的第三天就要求我买名贵手表给你,也因此你在我们认识的第七天就因为一辆跑车跟我上床。」朴震声嘲弄地笑,但语气仿佛有一点……落寞。
柔美的男子怒道:「这些都是你自愿送我的!」而且大家都这样做,有什麽不对?哪一个追求者不是捧著大堆珍宝,差没跪著求自己收下。追求与被追求,前卑後尊,只看是谁求谁吧,爱情……不就是这麽一回事吗?
「是呀,最重要是大家都是自愿。我愿送,你愿收。我自愿上你,你又自愿被我上,我们谁也不欠谁。可现在我不愿跟你纠缠下去了,你请吧。」朴震声耸耸肩,若无其事说。
「你……」气得发抖。
「啧啧啧,不要这样,生气会令你的脸变丑喔。而且合则来不合则去,爱情……不就是这麽一回事吗?」拍拍他的脸,朴震声懒洋洋地起床,然後走进浴室,在关上门前以平淡的语气说:「我出来的时候不希望见到你还在这里。」
半小後,浴室的门打开。下身披著浴巾,露出精钢一般身材的朴震声,悠閒地步出。他一眼就看到豪华的房间变得满目疮痍,但他却好像视若无睹,亳不在意地走到水吧,为自己倒了杯酒,慢慢品嚐起来。
「你还没走。」听到背後有脚步声,朴振声不悦地低喝。他可以不介意房间被肆意破坏,反正赔钱就可以了事,他也懒得跟前度床伴斤斤计较,但他却最恨别人无视他的命令。
「我才刚到,你就狠心赶我走?」带著笑意的声音。
「大哥?」转身,朴震声看到一张跟自己有几分相似的俊脸。
「你可真豔福无边,刚刚走那个好像是新晋的人气偶像,叫……嗯……叫什麽名字来著?」朴震聪为自己倒了杯酒,思索了半晌还是不得要领。
「你什麽时候对偶像明星产生兴趣?你现在才迷偶像太超龄了吧。」朴震声嘲弄地丢给他一个『老了就要认』的眼神。
「没办法,谁叫我有个喜欢泡明星的小弟呢。我总要记著『弟媳们』的长相,可别在街上碰到了都认不出来。」装作愁眉苦脸,朴震聪半真半假地说:「你也行行好,别十天半月的换人,老爸他想记都记不了那麽多。」
「记不了就别记,记下了也没有用。」吊儿郎当地一笑。朴震声从来不在家人面前隐瞒自己的性取向,他虽然是朴家最小的儿子,但脾气却最大的,家人从来不敢逆他的意,就连他喜欢男人一事,都唯有接受了。
「啧,你也快三十岁了,应该快点找个人安定下来,也好积点阴德,别伤害太多弱小心灵。刚才若不是我来了,说好说歹的劝得口水都乾了,那人气偶像还不知要哭闹到什麽时候。」摇摇头。
「弱小心灵?我跟他们从来就只有金,哪里有心啊。」嗤之以鼻。
「我真不明白你,不交心有什麽乐趣?」不以为然。
「大哥,如果有一件东西用一千块就可以买到的,你会不会出一万块去买?」朴震声一脸邪笑。
「当然不会,谁会那麽笨。」一愕,虽然不明白他为什麽会这样问,但朴震聪还是如实作答。
朴震声一听正中下怀,哈哈笑道:「可不是吗?既然花钱就可以得到他们的身心,我又何必付出真心?我的心可是很昂贵的哟。」
「我就不信你可以一辈子不动心,你总有一天会遇上命中的克星,到时你自然会乖乖跪著把自己的心奉上。」气结。
「喔?会吗?有这样的人我倒想见识一下,看看视钱财如粪土的人是怎麽一副模样儿。」在这现实的世界每个人也有一个价钱,只差多与少吧。
视钱财如粪土?就是要钱买不到的人吧?朴震聪心中一动,想到一个主意。
「咳、咳,我今天来不是跟你谈这些的,我有事要你帮忙。」
「说吧,要我做什麽?」二人虽然经常斗嘴,但兄弟之情甚笃,朴震声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我跟远天集团有个买卖,已经差不多谈好了,你代我去看看合约有没问题,没问题就签约吧,以後跟远天买货的事也全由你负责了。」
就算小弟是同性恋,朴震聪也希望他有一段美满的姻缘。凌月庭无论样貌、才能、家势也十分出众,是理想『弟媳』的人选。就算他不接受同性恋,小弟求爱失败,也至少取得教训,知道不每样东西都可以用钱得到的。
朴震聪觉得这个计划两全其美、天衣无缝,自己不愧是谋略高手,加二十四孝大哥。
***
朴震声知道一会儿跟自己洽商的人是凌月庭时,立刻就领悟到老哥的一片「苦心」。
是呀,超级巨富凌家的公子当然不是用钱就可以买到的。但想他朴大少爷纵横情场多年,所有交往的对象都是成熟懂事、体贴温柔的美男子。换句话说,一直以来只有伴侣迁就他、取悦他,他朴大少爷才不耐烦反过来去哄那些娇纵成性的公子哥儿。可是凌月庭美名远播,说毫不动心是骗人的。
「唉……」深深叹了口气,朴震声感到难以取舍。
「震声少爷,您有烦恼吗?」助手老金搓著手,讨好地笑。
朴震声白他一眼。这还得著问吗?笨成这样难怪在你在我朴家工作三十多年,还只是大哥的小跟班,若不是念在你无功也有劳,想来大哥早把你撵走了。
「我说,少爷您们真是手足情深,有什麽好东西大少爷一定不会忘了您。」老金色迷迷地淫笑。他当然知道朴震声的特殊性向,这根本就是公开的秘密嘛。
「哼,让我看得到吃不到,有够手足情深的。」不悦地嘀咕。
「吃不到?怎会吃不到?简直是送到您的嘴边了嘛!」故作惊讶。
「这话是什麽意思?」眯起眼睛。
「啊!我真老糊涂了。少爷你一向偏注帮会的事务,难怪对商场的事不怎麽了解。」老金一拍脑袋,故意神神秘秘地说:「其实只要您在合约条件上放宽一些,让远天集团多占一点点便宜,那个美丽的凌先生什麽也会依您的。」
「你胡说什麽。」朴震声半信半疑地说。为了一纸合约或一点商业利益而出卖自己的人多的是,可是凌月庭……以他的背境他有必要落到这地步吗?
「哎呀,这事千真万确。」老金拍著胸口保证,「少爷您想想,那凌月庭在短短一年之内已经替远天集团赚进了十多亿了,他才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哪来这麽大的本事,他靠的还不是天赋本钱。这事商场上谁都知道,只是不说出口吧。」
「这……只是谣言罢,他好歹也是凌家的少爷。」话虽然这样说,但朴震声不禁有点动摇,毕竟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一亲芳泽,有什麽比这更吸引。
「凌家的少爷可不只他一人,而且所有凌家少爷都不同母亲。这种大家族的权力斗争比什麽地方都要残酷,哪一个不是拚了命争取表现。」
「唔……」沉思。
见朴震声意动,老金更加起劲地游说:「少爷,不用怀疑了。这是事儿还是远天集团的人主动向我们暗示的。」嘿嘿,只要能破坏这宗生意,让凌月庭失势,远天集团内,凌氏的敌对派系自然会重重打赏他。
朴震声终於点点头,邪佞地一笑。老金就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本以为大少爷一定不会听他唆摆,连试也不必试了,岂料临时会换上这个喜好男色的小少爷,这次真是天赐的发财良机。
***
高级法国餐厅的一角,两个美男子正在洽谈一笔过亿美金的生意。高壮的那个浓眉虎目身穿黑衣,眉宇间透著傲气,脸上轮廓刚阳而又带几分不羁,笑起来时会露一只尖锐的虎牙,为本来稍嫌轻佻的笑容添上一份童真。纤细的那个一身白衣如雪,气质飘逸如仙……简直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就是『完美』。
餐厅内所有人的目光都离不开坐在最角落的两人,呃……不!正确来说应该是三个人。还有一个穿著灰色西装,架著大眼镜,长度过肩的深棕色头发整齐地束在脑後,像影子般毫不起眼地坐在白衣男子身旁。
「朴先生,关於我的计划书你听明白了没有。」凌月庭不悦地问。他总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好讨厌,看人的目光好像带轻蔑,又仿佛流露著色欲。
「明白,我当然明白,凌公子的声音那麽好听,你说什麽我也明白。」朴震声以挑逗的语气含笑道。见到凌月庭,他才深深的体会到麽叫作秀色可餐,摆在面前的美酒和佳肴一点也引不起他的兴趣。
「你给我放尊重点。」凌月庭脸色一变。这种垂涎他美色的登徒子他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男人八成又是一个变态色情狂。
「好好好,明白了。」又是玩欲拒还迎这一招啊,没半点新意。朴震声轻笑说:「别浪费时间,只要你的表现令我满意,合约的条款我就依你的意思。」
「你这话是什麽意思?」一愕,随即满脸寒霜。
「你心里有数。我们就别说得太白了吧。这样吧,我依照合约价钱再加百分之五,你满意了吗?」
「朴先生,你的话我不明白,请你说清楚。」知道一定有人在背後弄鬼想陷害自己,凌月庭按奈著性子,微笑著问。
还装什麽啊!朴震声皱著眉,突然看见凌月庭身边坐著一个满脸茫然的助理,恍然大悟地说:「啊,我明白了。」
「喂,你、你叫什麽名字?算了。」摆摆手,朴震声对这个大近视根本没兴趣,随意找个名目使开他,「你去找经理,叫他给我开一瓶年波尔多红酒。」
「什麽?这瓶还没喝,先喝完了才算吧。」一瓶波尔多红酒要多贵啊!而且朴先生是客户,这一顿午餐八成要由凌先生来结帐。柳粤生不禁有点舍不得。
「叫你去就去,你这小助理哪儿来这麽多费话。」朴震声瞪他一眼。
凌月庭也向他打了个眼色,柳粤生只好唯唯诺诺地照做。
「一瓶红酒至少五千块,两瓶要一万多。还有黑松露菌、烤鹅肝、生蚝……天啊!东西摆满桌也又没人吃,点那麽贵那麽多的菜来干什麽啊!」柳粤生一边走,一边碎碎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