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唉,当妈妈好累。
不是她缺乏同情心,而是在自己也喝了不少清酒,超想睡觉的情况不听他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实在很想干脆拿把鎚子敲昏他,改天再想法子逼供算了,可是……
听他娓娓诉说从小父亲偏爱两位异母哥哥,尤其是得知连喝一点啤酒都会使他过敏之后,便对他更加失望,她又不忍心拒听了。
在教育专家的指导下,两名兄长优异的表现让父亲引以为傲,而自已书念不好,体质又虚弱,纵然拥有修长的身材和出色的相貌,可心理上总觉不如人,看轻自己之余,专横跋扈便成为他的保护色,宁可遭到误解,也不愿被人看穿真正的自我,久而久之,连他都相信自己是这样难搞的人。
长大之后,兄长们一个成了中医界的翘楚,另一个和死党自创品牌,卖的是自行研发的各式情趣用品,经营得有声有色,而既没魄力也无实力的他就只能在“黑记”当个有名无实的挂名老板了。
他的际遇让常瀞想到自己,生父虽然跟她不亲,但她至少拥母亲全部的爱,而他就只有优渥的环境和对他过度期待的父亲,爹不疼娘不要,能不寂寞吗?
听着听着,她不禁有些欷吁,伸手轻抚俊脸,才发现他不只是脸部泛红,连脖子也都起了细小疙瘩的粉红色疹丘,这才想起他刚说过不能喝酒的事,气得想从他后脑勺K下去。
“妈妈,我好痒……”金正久睁大了眼,无辜地望着她,边说边扯开钮扣,在胸前和脖子抓个不停。
“给我闭嘴!明知道自己不能喝酒,为什么不告诉我,还一杯接一杯统统喝下肚?”
这突变的火爆语气吓得金正久弹坐起来,头晕目眩搞不清楚状况,愣愣地看她拿了手机冲进浴宅,不一会儿,竟然跑出一只河童?
温柔的妈妈去哪里了?为什么他的浴室里会有一只穿着人皮的河童……
正在气头上的常瀞一下子忘了从“妈妈”的角色跳脱出来,生气地指着他大吼:“死小孩!不准抓!手给我放下!”
“喔。”他立刻停止抓痒,傻愣愣地任她翻出他后口袋里的皮夹,确认有健保卡之后,随手抓起一件厚外套命令他穿上。
金正久嘟嘴摇头,“热热,不要穿……”
常瀞眯起眼一瞪,他瑟缩了下,乖乖穿上外套。
“把拉链拉到脖子。”她没好气地叮咛。
叮咚、叮咚!
门铃声响起,常瀞快步走去开门,对着去而复返的陈嘉鸿迭声抱歉:“对不起啊,因为他对酒精过敏,我怕他会有生命危险,只好又打给你。”
“没关系,反正我明天没事。”陈嘉鸿走了进来,稍微观察了下金正久身上的红疹,随口说:“这应该是酒疹或是荨麻疹,要是你担心,去医院打个针就行了。”
听起来似乎不是很严重,不过……
“不去会怎样?”
“听人家说,这个大概会让他痒个几天,是那种很不舒服的搔痒。”
常瀞二话不说立刻回道。“那还是去一下好了,毕竟是我害他的。”
“嗯。”她的心急,陈嘉鸿看在眼里,了然在心里,只是没有当场追问。
打完针,从医院回来之后,陈嘉鸿再度离去,留下常瀞照顾病人。
“药给你。”常瀞撕开药包,连同温开水一起递给他。
出门一趟,金正久的醉意退了大半,身体还在发痒,但他的心思全都集中在脑海里的某个难解之谜——
从小,他就很珍惜梦到生母的机会,纵然他总是看不清她的面容,也闻不到任何足以代表她的气味,但只要有梦见她,没有写日记习惯的他都会巨细靡遗地记下梦境,可自从长大成人后,他已经很久不曾梦到她了呀!
金正久看着那只和身体相比显然过分纤细的小手,迟迟没接过她手里的药和杯子。
常瀞不由得蹙眉,不耐地催道:“发什么呆?快拿去,难不成还等着我喂你吃药啊?”
嗯,这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
“啊……”当下,他毫不犹豫闭眼张嘴,从梦里耍赖到现实中,“我很不会吞药,你得一颗一颗喂我才行!”吃了N年的益生菌胶囊和保健食品来改善体质,他绝对称得上是吞药高手,却故意装低能拐她服侍。
“是吗?”金正久的反应提醒了常瀞,他已经清醒了,该要马上停止危险的角色扮演,“那你慢慢来,晚安。”硬将手里的东西塞给他,便转身回房去了。
睁开眼发现熟悉的矮胖背影迅速消失在门后,金正久目不转睛盯着门板,眯起的眸子,犀利无比。
这河童越来越不像话了,居然喧宾夺主,当他在呼喝小弟啊……
呃,仔细想想,这好像是他给的特权嘛。
今晚,他之所以会喝那么多酒,全是因为想要回报常瀞为他庆生的好意,这是长大历笫一次,他想要跟人搏感情,就算引起过敏反应,身体痒到不行,但结果……很值得!
这次的梦太真实,那股与他的沐浴乳相同的气味、低柔慵懒的嗓音,以及残刚在指尖和掌心的柔腻肤触,种种迹象具体得让他难以相信,那只是他酒醉恍神误闯的美好梦境……
那真的只是梦中的幻影吗?还是……根本就是某人瞒了他什么天大的秘密?
他会查出来的。
等着瞧吧!
“妈?”某天中午,常瀞忽然接到母亲的来电,忍不住追问,“怎么了?你身体不舒服吗?”平常都是由她主动联络,不免感到有些担心。
“不是。外公说很久没看到你了,你要不要抽个空去看看他?今天……不,明天方便吗?”
“为什么这么急?他还好吧?”
“他跟邻居出国去玩,一回来就急着找你,可能是买了什么纪念品要送给你吧……你不想穿裙子没关系,可以的话买顶假发来戴吧,突然看到你头发理得那么短,怕他会吓到。”
常瀞松了一口气,柔顺地说:“好,等我请好假就跟他联络。妈,你身体还好吧?我好想陪你去看病……”
“我都有按时复诊,没事的。”
“那我就放心了,你可要乖乖吃药,吃得营养一点哟!”
“我知道,那你自己小心。”
“我会,妈再见。”
收了线,常瀞不由得陷入沉思。
当年,母亲未婚产女,外公虽然不悦,但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女,他也只能吞忍羞辱,接纳了她们。
后来,生父又再出现,连哄带骗说服了她,令她执意带着年幼的女儿搬进生父与元配的家,没名没分的跟着他,外公气得跟她断绝父女关系,直到一年前因为外婆过世,加上老人家思孙心切,最近才又恢复联系。
为讨好外公,每次见面前她都会逼着自己打扮成他喜欢的样子,只希望能帮母亲多说些好话,让他们早日重温疏离已久的父女亲情……
金正久无声无息靠近,突然出声问她:“你妈打来干嘛?”
吓!这家伙几时摸进来的?
常瀞按捺怒火,板起脸,没好气地问:“我明天有事,可以休假吧?”
“当然可以!”金正久笑开脸,故作轻松地追问,“你要去哪里?”
“合约有规定我必须先报备行踪才能休假吗?”
“没有啊。”哼,改天偷偷加上去!
铃铃铃……
常瀞一听,挑眉道:“下班了,没别的事我要走了。”假发跟陈嘉鸿借就行,还得去买明天要穿的农服。
哼!跟妈妈讲话表情超温柔,一看到他就摆臭脸……奇怪,摆臭脸向来是他的专利,怎么也被这小子学去了?
好想知道河童明天要去哪里,可是他又不肯说。
来玩跟踪游戏好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干脆来破解那小子的秘密好了!
金正久很快的回到住处,看她连澡也没洗便匆匆离去,就更加好奇了。
“突然要求休假,他到底要去哪里?”抓了另一辆车的钥匙,他打开车库门偷看了一眼,开车在她搭的车后面慢慢跟着。
计程车在一幢透天厝前停下,看常瀞走了进去,金正久也就跟着停在三户之外的邻居门前。
不一会儿,铁卷门上升,一辆国产车开了出来,看前座有两个人,他想也不想地发动引擎跟上,一路开往他意想不到的地方……
“五分埔?他们来这里干嘛?”
看他们停车下车,一前一后走入人群中,金正久只觉得有股说不出的怪异,还来不及发现什么异状,只得赶紧下车追上。
鹤立鸡群的高挑身材让他难以隐身于人潮之中,只要他们来个回马枪就有可能会被发现,转头张望了一下,看到有人在卖帽子,他二话不说立刻付钱戴上,压低帽檐,在他们停下来商量时假装检视店里的衣服,一面观察两人互动。
真是怪了,他怎么越看越觉得那个小矮人不是河童?可是那张脸明明就是……啊,是眼镜!河童没戴眼镜居然看得到路?还有那件羽绒衣,似乎神奇的把那臃肿腰身和庞大的“面龟臀”完全修饰掉了。
“买一顶帽子好不好?我觉得这顶挺适合你……”
陈嘉鸿拉着她走入一家店里,迳自摘下她的鸭舌帽,拿起架子上的疯子往她头上戴,此举惹来女店员白眼,冷冷地呛:“不好意思,,不买不能试戴喔!”
“抱歉。”常瀞立刻摘下它,戴回自己的帽子,随即拉着陈嘉鸿奔向别家店里。
当金正久亲眼目睹那块应该是寸草不生的“光明顶”、却有着乌黑浓密的毛发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想冲上前上戳破常瀞的谎言,但再看见“他”拉下羽绒外套的拉链,将它脱下,好让那个熊模熊样的男人将一件粉色菱格纹女衫往那隆起的胸前比去——
隆起的胸部?河童是男的,怎么可能会有那种胸型?而且……那小子的大肚腩也跟着消失了!
金正久拼命揉眼,一瞬也不瞬的等着移除女衫的瞬间——
“就这件好了,我肚子好饿,懒得逛了。”再也无法忽视吵闹不休的肚皮,常瀞妥协了,拿出皮夹交给好友。
陈嘉鸿将女衫递给店员,拿钞票时随口问:“不买件裙子?”
“才不要,我要配长裤。”常瀞穿上外套,将皮夹塞回内侧暗袋。
系金!“他”真的有胸部!“他”是女的!“他”到底是为什么要女扮男装接近他?
金正久不自觉地拧着眉,满脑子疑问急需获得解答。
“你想买衣服吗?”
“不用,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松山汤包,还有玉米排骨汤。你呢?”
“好啊,就吃那个。”
拎着新买的上衣,饥肠辘辘的两人快步朝松山路移动。金正久想起那个熊模熊样的男人是那天载他去医院的“指定驾驶”,直觉事情不单纯,默默跟在他们身后,准备见机行事。
占好位置,点完餐,两人兴奋地聊着,金正久不请自来,冷不防的在常瀞身边的位置一屁股坐下,把她吓了好大一跳,庆幸没说出什么足以泄漏真实身分的话来。
陈嘉鸿虽然不清楚他跟踪常瀞的用意,但她在“黑记”当卧底,此时不宜让真实身份曝光,用脚碰了她的鞋尖一下,示意由他出面处理。
“你是金先生吧,我是那天帮你们开车的指定驾驶,你可能不记得我了。”
“我记得,你后来还载我去医院打针嘛。”金正久不动声色地接话,目不转睛看着她,“这位是……”
“她是我的女朋友,常莉。”陈嘉鸿若无其事地介绍。
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拿她寻开心?他是皮在痒了!
常瀞用力捏了把陈嘉鸿的腿肉,面不改色地对金正久点头微笑,前者当场咧嘴瞪眼,一脸疼痛样。
“常莉,她也姓常?”
“她是常瀞的双胞胎妹妹,他应该有告诉过你吧?”
金正久只好附和:“是啊,他是说过,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长得这么像。”
常瀞主动问好,“金先生你好,久仰大名。”装不熟她最在行了。“我们的五官是很像,如果他没有掉发的困扰,可能就不会自暴自弃了吧。”
“自暴自弃?”有吗?他怎没感觉到……
陈嘉鸿失笑,双手在腹部比出夸张的弧度。
金正久挑眉,“你的意思是,他是因为掉发而……吃肥?”这未免太扯了!
常瀞轻笑接话,“你想想嘛,女人都喜欢像金先生这样高大英俊的男人,常瀞长得不高,年纪轻轻头发就掉成那样,就算有张娃娃脸,也很难得到真爱吧?”
她话里的轻视意味令金正久感到有些不悦,忍不住当场反驳:“不是所有的女人都这么肤浅吧?”
常瀞不禁一愣,他是在替“河童”抱不平吗?
此时,老板送来他们点的食物,陈嘉鸿忙不迭地推荐,“金先生,这家的割包非常有名,一起吃吧?”兼赶人。
闻着阵阵卤肉香,金正久简直快饿疯了,但想到还得抢在他们之前回到车上,便直接拒绝,“不了,我还有事,你们吃吧。”
在他离去之后,两人不约而同都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陈嘉鸿吃着美味的割包,低声确认:“他已经起疑了,你还要继续吗?”
“当然要!”忍了那么久的鸟气,怎能轻言放弃?“两种扮相落差那么大,我觉得他应该会相信才对,况且都已经努力了几个月,没道理在这时候放弃。”
“好吧,那你自己小心,有事随时打给我。”
“我会的。”
那两人觉得他相信了吗?
金正久大口吃着超商便当,一面想着那个说法。
其实只信了一半,但他不是没见识过电影化妆特效的神奇之处。
常瀞和常莉究竟是双胞胎还是一人分饰两角,在亲眼证实常瀞是正港男儿身以前,他是不会相信的。
吃完便当,金正久拿出PSP玩游戏打发时间,没来由的突然想听歌,接上耳机,切换到Mp3,听起了他最爱的“宝贝”——简单、清新又甜蜜的音符,同时也是“爱”的代名词。
以前,他总爱幻想那位女歌手是代替母亲唱给他一个人听的,但在那一夜之后,他却只想重温梦中的天籁,一遍又一遍。
关掉PSP,他将注意力放在那辆国产车上,忽然很想抽根戒除已久的香烟,在烟雾弥漫中享受属于一个人的寂寞……
“没要买什么了吗?那就回家罗!”
“嗯,回家吧。”
有两个声音随脚步声渐渐靠近,一粗嗄一低柔,即使已将车移至灯光昏暗处,金正久飞意识转向右侧,不希望跟踪计划就此结束。
见那辆国产车开动,他技巧地跟了上去,弯起的唇线不自觉地轻哼“宝贝”……
啾、啾啾……
细小的鸟鸣此起彼落响起,偶有几声轻啄金属的声响。
纳闷地掀开充当被褥的外套,映入眼帘的光线强得令金正久不得不眯起双眼,想起昨晚跟监跟到不小心睡着,他赶紧竖直椅背,低头看了下时间,眼角正巧瞥见一名娇小女子自那幢透天厝走出,身上穿的正是昨晚常莉在五分埔买的那件粉色菱格纹女衫,但那头及腰长发是怎么回事?
她要去哪里?为什么又变装了?昨天偷听到常瀞说今天要去见一个人,那会是谁呢?
那个“指定驾驶”呢?说是她男友,却让她独自搭车出门,难道不怕她跟别的男人搞暧昧吗?
老天,他快疯了!
常瀞跟常莉究竟是不是同一人?如果是的话,该拿他——不,该说是她,怎么办好呢?
脑中的问号多到爆满,让他更加欲罢不能,见她搭上计程车,他迫不及待跟踪下去,摸着饥饿的肚子,边祈祷她要去的地方不会是连蛋饼三明治都没得买的荒郊野地。
约莫十分钟后,计程车终于在一家咖啡馆前停下,见常莉走了进去,金正久也赶紧停车,杀到附近超商买了三个大亨堡和咖啡回车上狂嗑,边等她出来。
过了一阵子,常瀞拎着咖啡和小蛋糕走出店内,引颈翘望车道,忽然伸长了手,兴高采烈地挥舞起来。
“兴奋成这样,肯定是要见男人了!”金正久没好气地撇嘴猜道。
一辆复古敞篷车减速切入慢车道,而后停下,驾驶座上的男人下车绕向人行道,打开车门等在一旁,殷勤至极。
而常莉则是将手上的物品交给对方,甜笑着上了车,那表情貌似是很习惯接受男人的服侍……
哈,果然是见男人来的!
不过,那个男的都已经白发苍苍,老得足以当她的爷爷了,逛街逛不久,在床上恐怕也没什么战力,跟这样的老头约会有何乐趣可言?
啊,一定是那样了!
金正久立刻联想到“援交”。
居然瞒着男友出来赚零用钱!不乖的女孩,让我看看你还有多少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一想到某人的秘密将会在他锲而不舍的追踪下一一现形,金正久不自觉地兴奋起来,发动引擎打档踩下油门,等不及想看她惊慌失措的表情了。
他们来到一家仿欧式城堡建造、专卖异国料理的特色餐厅,在车上吃完午餐后,进入园区,缩小版的许愿池,幸福喷泉维妙维肖呈现眼前,令人心旷神恰。
往城堡内走去,宽敞舒适的空间里,古典的水晶吊灯垂挂在挑高的天花板中央,搭配宫殿壁纸的墙上挂着一幅幅仿古名画,一金一红两张缎面贵妃椅上各摆了一对皇家泰迪熊,成员们各个头戴皇冠,身穿贵气礼服,无论是布料、车工还是刺绣,精致的程度让人不禁有种坠入时光隧道般的奢华风情。
拎着外公给的礼物,常瀞面有难色地确认:“外公,我一定得这样穿吗?”
“你小时候最爱把你妈的丝巾披在身上当露背装穿,要外公抱——啧,不是说好今天你是玛莉而我是乔治?”常颢佯怒强调。
“外公!”明明就是他喜欢看她那样穿,她只是配合一下让他开心,怎么就变成她爱穿了?
“叫我乔治。”老人猛摇食指纠正她,柔声催促,“玛莉,快去换上,我要来大显身手了!”边说边低头调整单眼相机的光圈,脸上洋溢着多年不见的自信神情,让常瀞看得入迷。
外公是退休的摄影师,帮人拍了一辈子的大头照和沙龙照,老人家最大的嗜好还是帮家人拍摄生活照,后来外婆过世后,他使关闭照相馆,带着相机和简单的行囊,跟好友结伴四处旅行,用照片写日记。
“外……好,乔治。”见外公仍坚持,她忍不住偷翻白眼,试图翻案,“除了这三条丝巾,还有没有能让我“蔽体”的服装?”
“有。”常颢立刻指向贵妃椅上的熊家族。
“穿……那个?”常瀞瞠目蹙眉,面露难色。
外公现在是改走煽情路线吗?
他贼笑点头,不容拒绝地推她进化妆间,不忘叮咛:“换好就赶快出来,别在乎小可爱,我会修片修到性感得让你不记得有穿过它!”
“唉……”外公一认真起来,她就只有投降的份啊!
当常瀞认命拿起Hermescashmere丝巾正要穿上的同时,那名不速之客询问过服务人员之后,谎称自己是租用拍摄场地的工作人员之一,便大摇大摆进入“皇家熊堡”。
听见开门声,常颢下意识转头望去,以为是误闯特区的游客,怕外孙女出来撞见会害羞,忙不迭地告知:“年轻人,这里是拍摄场地,今天已经被我包下来了,假如你是在找餐厅……”
“不,我是来找人的。”原来他们是来这里拍照。
“你跟朋友约在这里见面吗?”那大概是迷路了吧。
“是啊,我是来找常——”
那声音是……糟!外公不知道她女扮男装在“黑记”卧底的事,万一因此穿帮就完蛋了!
“金正久!”常瀞吓得连鞋也没穿就冲了出来,见他身上穿着昨晚的服装,她边瞪眼怒吼、边将他推到外头,“你跟踪我来这里干嘛?你这个变态!别以为你是我哥的老板就连我的私生活都管得着了!”
金正久低头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吹了声口哨,轻笑劝道:“冷静点,你……”
天大的秘密眼看就要被揭穿,教她怎么冷静得下来?
“你马上走,这里不欢迎你!”
朝门内抬了抬下巴,金正久没好气地问:“他是谁?”
“我说了你就走?”
“嗯。”好迷人的海沟,好白好嫩的冰淇淋,好可爱的小蛮腰,好翘的小屁屁,好匀称的美腿……
好美的“风景”。
是该提醒她小心穿帮,还是继续“吃”冰淇淋好呢?
“他是乔治。好了,你快走——”
算了,反正他是坏心人咩!
他无预警地倾身凑近,故意用色迷迷的眼神盯住她的胸部说:“啊,莉卡娃娃,你的蓓蕾蹦出来了!”
什么蓓蕾?“吓!”难道说……
她浑身一抖,立刻护胸查看,“咦?”吓死人,它们哪有蹦出来?只是小可爱有点缩下去而已……
金正久趁隙开门钻入,好整以暇地参观屋内装潢。
常瀞赶紧追上,气愤地瞪住他,“喂!你答应要走的!”不要脸的家伙!
“你又没说走去哪里,对吧?”他一脸无辜地回她,转向老人,客气地问:“请问,可以让我留下来参观吗?”
常颢旁观他们的互动,察觉两人似乎有着不寻常的交情,便点头应允,“既然你也认识玛莉,不嫌弃的话就留下来参观吧。”
金正久疑惑蹙眉,“玛莉?”她不是姓常吗?怎么又改名了?
“我是乔治,她是玛莉,请问你是……”遇见好玩的事情,常颢的老顽童本性又冒出来了。
George&mary?这个怪爷爷到底是在演哪一出?
“叫我阿固吧,我该坐哪里,才不会干扰到你们?”金正久微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