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也许是翎霜一时失神,踩到了足下的树叶,那名弹琴的女子吓了一跳,连琴音也中断了。她抬头便见到了还站在前梯下的一名僮子打扮的紫翎君。
「你……你是什么人?」弹琴女子——文娴开口问道:「你可知道这里是不能妄入的吗?」
「我……呃,我是孙公子的剑僮。」翎霜赶忙解释道:「名叫紫翎君,因为喝多了酒,所以独自到花园散步解酒,谁知在无意间听见了姑娘美妙的琴音,是故不自觉地便被吸引过来了,若有冒犯姑娘的地方,还请姑娘见谅。」
「原来是孙公子的剑僮!」文娴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方才是我反应过度了,希望没有吓到你,我叫唐文娴,也就是唐庄的小姐。」唐文娴……翎霜一时愕然,这名如斯美丽温柔的女子便是唐应杰的独生女吗?也就是隔段时日后的慕容府的小王爷夫人。怎么可能呢?难怪方才一见到她便觉得她很面熟,原来她便是今日坐在高台绣座上的唐庄小姐。的确名不虚传,是一名真正的大美人。乔绮云已经是自己所见到的绝美女子了,但是,这一位唐文娴小姐则比绮云更多了一份妩媚、柔弱的气质,令人忍不住的想要呵护她。
「原来是小姐,恕小的无礼。」翎霜意识到自己目前的身分,急忙行礼赔罪。「小的立刻离开。」
「没关系的。」文娴对这名剑僮倒是心生好感,总觉得自己可以和这名剑僮成为很好的朋友。「你既然都已经来了,不如就到亭子上来吧,以免夜露沾湿了衣裳,着凉了可不好。」
「谢谢小姐的关心。」翎霜行了一揖说道:「可是男女礼数毕竟要分,如果小的擅自与小姐处于亭中的话,难免有瓜田李下之嫌,对小姐的名誉也不好。」
「怎么会呢?」文娴轻笑着说道:「你不过是一名剑僮而已,我相信你绝不会做出什么无礼的事情,况且,再过不久我便会成为孙公子的妻子了,届时莫非你还要拘于礼教,不愿意靠近我吗?」文娴说到这儿时,脸上有点黯然神伤的表情。
「既然小姐都如此吩咐了,那么小的至亭中便是。」翎霜误以为唐文娴是因为自己不愿意到亭中而生气,所以便进入亭中了,更何况自己亦是女儿身,就算想要对她如何无礼,也是办不到的。
「这把琴是传言中的焦尾琴吗?」翎霜一到了亭中,第一眼便望见了唐文娴案上的那把焦了尾部的古琴。
「嗯,见你小小年纪,没有想到你除了是一名剑僮之外,还懂得欣赏古琴啊!」文娴真心赞叹的说道:「的确没错,这是一把焦尾琴,是我爹爹高价向人买来的。」
「哦?原来是庄主买的啊!」翎霜一听到有关于唐应杰的事情,原本高昂的兴致也彷若被浇熄了一半。
「咦?你好似不怎么高兴哦?」文娴对于紫翎君的异常神色感到十分奇怪。「我说错什么话了吗?为何我见你的脸色似乎不太好。」
「没什么!」翎霜回神过来,才惊觉到自己方才的失态,便转移话题,「小姐,小的跟随公子多年,我家公子对于音律也颇有研究,公子也教授小的一些乐器的演奏技巧,不如我看这样吧,如果小姐看得起的话,我们来合奏一曲如何?」
「真的吗?」文娴听到紫翎君竟然也会演奏乐器,喜出望外的说道:「当然好!可是我只有这把琴而已,你要用何种乐器和我合奏一曲呢?」
「我自个儿有一把玉笛。」翎霜自腰际中取出了师父临行前送给她的那把翠玉笛:「我就以这把笛子和小姐合奏吧!」
「嗯!」文娴点头答应,旋即便转身调好琴弦;合了一下音色之后,便开始弹奏——玉堂春。
翎霜配合着文娴的琴音,吹奏着手上的玉笛,一琴一笛、一明一弱;将这首高难度的曲子合奏自如。急者彷如流莺过涧,缓者犹若细水涓流,高昂如同剑拔高峰,低沉犹似水滴落尘。
一曲弹来声音极为响亮,连在大厅上正喝得高兴的众人,也听到了紫翎君和唐文娴的合奏。唐文娴原本的琴音虽然好听,但不免有着忧闷的情愫,令听者无法久闻,可是今日唐文娴的琴音却是悠扬清亮,再加上笛音高昂透明的音色,更是一绝。所以大家停杯止饮,不约而同的前往声音传来之处——潇湘亭。
合奏终了,唐文娴以滑弦的手法让最后的乐章结束,而翎霜亦于同时终止了吹奏。二人于合奏完后,也互相的称许对方的演奏技巧高超。
「没有想到紫翎君年纪轻轻,竟能将这曲玉堂春吹奏得如此之好。」文娴起身说道:「若不是今日得空,文娴真不知有像你这般的音乐才子呢!」
「小姐客气了!」翎霜亦回礼说道:「其实小姐的琴艺,我看别说是洛阳,也许天下的乐师也难有人能出其右。」
「紫翎君,你太过奖了!」文娴红着脸儿低声说道:「文娴不过是偶来得空,弹弹琴解闷罢了,岂敢以乐师自比呢?」她们俩正互相褒奖得正高兴的时候,自翎霜的后面传来了文娴之父——唐应杰开怀的笑声。
「哈哈……」唐应杰开心的笑着说道:「我说女儿你的琴艺何时变得如此高超了啊竟然可以让我们这些嗜酒如命的人,放下酒杯来听你演奏呢!」
「爹!你就别再取笑女儿了嘛!」文娴微笑着说道:「如果不是有这位紫翎君的伴奏的话,依女儿的琴艺,怎么能引来各位长辈的青睐呢?」
「哦?是这名孙公子的剑僮吗?」唐应杰转身看着紫翎君,「真没有想到孙公子身边的人如斯的多才多艺啊!不只是一名剑僮,更是一名乐器的演奏高手呢!」
「老爷过奖了。」翎霜尽量让自己的神色自然些,以免被看出破绽。「其实是小姐的琴音美妙无比,小的只不过是润泽其音色罢了,哪里称得上是合奏呢?」
「咦?你的声音怎么这么细啊?」翎霜尾音未歇,唐文蔚便抢着说道:「而且你的皮肤也好细致呢!活像个娘们似的!」
「少爷你——」翎霜实在是快被这个唐文蔚给气死了,到底他是不是认出她真实的身分了呢?为什么每次都不给她台阶下呢?
「文蔚!不得对紫翎君无礼。」唐文娴站出来反驳文蔚,替紫翎君解围说道:「紫翎君虽然只是一名剑僮,但是他可是我们唐庄的贵宾,你怎么可以口出不逊呢?」
「贵宾」文蔚睁大了眼说道:「姊!你是否昏头了,他只不过是一名卑贱的剑僮罢了,凭什么称呼他为贵宾。」
「他是孙公子的剑僮。」文娴看向慕容睿说道:「而孙公子即将成为唐庄半份家产的所有人,而紫翎君是孙公子身边的人,光凭这一点,紫翎君就是我们唐庄的贵宾了;更何况我很欣赏他的才华,希望和他结为好朋友,难道我的好友还不足以成为唐庄的贵宾吗?」
「是啊!」唐应杰看着这对双胞胎姊弟就快要吵起来了,急忙出来打圆场说道:「文娴的琴艺虽然高超,可是如果没有紫翎君的伴奏,也是显示不出其美妙的乐章,既然文娴欣赏紫翎君的才华,那么让他们成为好友又有何不可呢?」
「可是——爹!」唐文蔚想到一个理由可以让文娴不要阻挠他的好事。「紫翎君可是一名男子,而姊姊已是要嫁之人了,怎么可以和一名男子太接近呢?这样一来,恐怕姊夫——」
「我没有意见。」站在一旁,良久没有开口的慕容睿开口说道:「只要是能让小姐高兴的,孙凯绝对没有异议。」
「那就这么说定了。」唐应杰绝然地下命令道:「从今天起紫翎君便是我唐庄的贵宾,众人不得再以奴僮身分看待他,紫翎君的生活起居一如少爷,知道了吗?」
「是!」庄主下令,谁敢不遵啊!
「文蔚,从今天开始……」唐应杰又转向文蔚吩咐道:「紫翎君便是和你同辈分的人了,如果以后你再对他有什么失礼的地方的话,小心家法伺候!知道了吗?」
「是的,爹。」文蔚恨恨地对着紫翎君行礼道:「之前文蔚若有失礼于你的地方,还请你多多包涵。」
「不敢,少爷。」翎霜收到文蔚那恨恨的眼神,她心有所悸如斯答道。
「那么——丈人。」慕容睿见这场花园风波已经告一段落,看来已经没事了,而且自己累了这一天,眼睛都透出红色的血丝了,便开口说道:「我和紫翎君便先告退了。」
「可以。」唐应杰点点头说道:「贤婿,你今日也辛苦了,还是早些休息吧!」他说到一半的时候,看向身旁的徐锐,后者对他点了点头。「明儿个早上,我们还要谈论有关于婚礼的事情呢!众人一天折腾下来也累了,都下去休息吧!」
「那么恕我告退了!」慕容睿行礼完毕之后,便带着翎霜回自己的厢房了。
当花园的众人都走开了之后,唐应杰面对徐锐问道:「先生可有于孙凯的食物中下软筋散吗?」
「这是当然。」徐锐奸笑着说道:「况且属下还在其中加了一帖强力春药,如果软筋散没有发挥效力,这强力的春药也会让他痛苦不堪,除非他能找到一名女子为他解毒,否则必然毒发而亡,而且我事先便已经将庄中所有的女婢移到别苑去了,庄中只剩下文娴小姐是女性而已,只要药力发作时……想必他不乖乖地留在庄中也不行了。」
「但是,如果这么做的话,文娴她……」唐应杰听到要自己的宝贝女儿做这种牺牲便觉得不妥。「这小妮子脾气可是傲的很,而且又视贞节如命,如果她被孙凯玷污的话,这娃儿可是会想不开的!那该如何是好呢?」
「庄主!」徐锐接着说道:「做非常之事,就必须有非常之牺牲。如果你轻易的放过这名孙凯的话,后患无穷啊!」
「这个嘛——」唐应杰犹豫着无法决定。
「庄主,请你放心吧!」徐锐打包票的说道:「小姐如果真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属下会想办法安抚她的,绝不会让小姐自寻短见的!」
「希望一切正如你所说的那般顺利。」唐应杰低声说道。
当唐应杰和徐锐在密谈的时候,很不巧的被站在树后的刘奉先听到了,刘奉先原本只是有些事情要禀告唐应杰,可是当他走到树后的时候,突然听到徐锐说到春药的事情,所以便驻足而立,以闭息大法让自己的存在感消失,避开徐锐的耳目。当他听完徐锐的计划时,不禁暗暗为文娴小姐担心着。
如果依照徐锐先前的计划进行,孙凯——慕容睿现在可能已经中毒了,只是因为他的内力足够,所以春药的药效一时之间还没有发挥,可这只是一时抵制而已;徐锐又将庄中所有的女婢移至别苑,这样一来文娴小姐岂不是身陷虎口吗?如果慕容睿无法抵挡春药的药效的话,那么文娴……
不!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如果文娴小姐真的于婚前被慕容睿给玷污的话,她会活不下去的,为今之计,只好彻夜守着文娴小姐了。
打定了主意,刘奉先便轻悄悄的离开了后花园,至文娴小姐厢房的顶上,暗中守护着心上所挂念的人。
慕容睿随同翎霜来到了东边的厢房,这是徐锐特意为他准备的临时厢房,虽然只是暂住,但是房中的装潢也堪称豪华。
由于慕容睿在酒席中喝多了酒,所以离开后花园之后,便一直呈现半昏睡的状态,所以一路上都是翎霜扶着他一步步的走至东厢房。
当翎霜一踏入东厢房的时候,她被眼前高贵、华丽的摆饰给震住了,上等杉木制作而成的桌椅、书柜;以锦缎铺成的床铺;蓝色丝绸的被子;白色透明丝质的薄纱,房中有着淡淡的香味,只是紫翎君没有办法分辨出是何种花香味罢了!
不过,欣赏归欣赏,翎霜还是将慕容睿放倒在床上,然后不顾形象的坐在地上大口喘气着。由于她的力气原本就不大,所以扶着慕容睿走了这么一段路之后,便觉得全身都快虚脱了。
「水……水!」慕容睿斜躺在床上,口中直嚷嚷的要水喝。
「真是麻烦哪!」翎霜口中抱怨着,但还是勉强地倒了一杯水过来,扶起了慕容睿。「来!水来了,快些喝了它吧!」慕容睿彷佛是许多年没有喝过水般,一口气便将所有的水喝掉了,当喝完了三杯水之后,慕容睿的酒便醒了不少。
「紫翎君啊——是你送我回来的吗?」慕容睿勉强起身,问着坐在椅子上的翎霜。「真是谢谢你了!」
「不用客气。」翎霜轻轻的说着:「今日本来想要和你算帐的,可是因为你已经醉成这样了,就算我跟你说什么你也听不懂,所以,今日我不和你多聊了,你早些休息吧!」她说完便起身准备离开。
「翎霜,等等!」慕容睿急忙起身问道:「你要去哪里呢?」
「找个地方休息呀!」翎霜头也不回的淡淡说道:「难不成我能叫『孙公子』至房外睡吗?」
「你……」慕容睿无奈地说道:「你还在因为我在大厅上和唐文蔚的谈话而生气吗?」
「小的身为你的剑僮,怎敢惹怒公子呢?如果惹火了公子的话,说不定公子还会将小的逐出唐庄不是吗?而且剑僮没有了主人,哪个人可以来照应小的生活?」翎霜赌气地说道。
「翎霜——」慕容睿的语气放得很低:「莫非以你聪颖之资,都没有办法了解我的真正用意吗?」
「公子深谋远虑……」翎霜淡然地回答着:「小的愚钝无法参透,还望公子明示。」
「翎霜!我——」慕容睿简直快被翎霜给整死了。「答应唐文蔚的要求,是因为不想要让当时在座的人对你的身分起疑,你也明白现在我必须扮演好唐庄女婿的角色,所以我不能够得罪到唐庄的众人……」
「好了!」翎霜打断慕容睿的话。「公子的事情,紫翎君无权过问,可是小的名为紫翎君,并非是公子口中所说的翎霜,请公子记住。」话一说完,翎霜便离开了。
「翎霜……」慕容睿见到翎霜转身离开时的身影,心上百味杂陈;自己易名为孙凯,奋力的夺得风雨坪比武的头魁究竟是为了谁呢?可是——慕容睿经过了这一番的折腾,酒也醒了,暂时也没有什么睡意,对于方才离开房间的翎霜也实在放心不下,毕竟虽然她目前是男装打扮,可是难保不会出事吧!
当他下床,欲追翎霜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筋脉似乎被某种药力阻碍着,让他的气没有办法运行自如。
「莫非——」慕容睿第一个联想到的便是那场酒宴。「在那酒宴中的菜肴中被动过手脚了吗?」慕容睿连忙取出自己随身携带的辟毒珠,经过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慕容睿便将在自己身上的毒素给逼了出来,而且这些毒素也被辟毒珠给完全吸收进去了。
毒素已经完全排除到体外去了,此时慕容睿才知道不对劲。唐应杰非但对他下毒,而且还使了一招阴招。他明白自己可以用内力将体内的毒素排出,可是却会因此而使体内的气加速运行,如此一来,唐应杰所下的另一种药,便会加速发作,一发不可收拾。
「这可恶的唐应杰!」慕容睿尽己所能的想要逼出体内的药力,可是春药并非是一种毒药,它只是一种能将动物的本能推至最高的一种药物,是无法以辟毒珠给逼出来的。「这下该怎么办是好呢?我没有办法自己解开这种药的药力,可是我又不能因为这样,就去玷污别的女子,这该如何是好?」慕容睿以一根银针刺向自己的痛穴,那椎心的痛苦令他申吟不已,短暂地压抑了自己那满怀的「热情」;可是一当刺痛过了之后,那药力仍然不减,反而更变本加厉的折磨他——慕容睿处于痛苦的挣扎中,春药的药力让他的精神渐渐地感觉到模糊,自制力也逐渐地在丧失当中,如果再这样下去,没有人可以帮助他解开这药力的牵缠的话,他便会渐渐地走向死亡之路。可是就算是有意识的死去,也总比被这药效控制着去犯下滔天大罪来得好,可是他一直担心着当这药真正能完全控制他的时候,他会做出永远无法弥补的憾事。所以——还是趁着自已还有自制力的时候,自我了断吧!
正当慕容睿打算要了结自己性命的时候,翎霜闯了进来。
其实方才翎霜并没有走远,只不过是到前院去走走罢了,她细细的回想着慕容睿的话,他的想法并没有错;如果当初慕容睿一口回绝了唐文蔚的要求,也许难保不会有一场纷争,届时她的身分也许就会曝光了!
翎霜并非是真的生慕容睿的气,只是心上有些闷,所以才会离开房中,但是她才刚走没有多久的时候,便听到自房间内传来的申吟声和敲打的声音。她心想不妙,便急忙跑回来看看房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慕容睿——你做什么?」翎霜一进入厢房,便见到披头散发的慕容睿正缓缓的拔出长剑,准备自刎;她急忙趋前夺下他手中的青锋剑。「为什么拔出青锋剑来呢?」
「翎霜……快!快走!」慕容睿见到夺剑之人是翎霜,心上更是惊慌,自己已经是身中药力甚深了,现在翎霜在身边无疑是送死。在这世上,就只有她是真正让自己怜惜的女子啊!如果此刻她再不离开的话,那后果……
「你中毒了吗?」翎霜见到慕容睿的脸色泛红、眼中又充满了血丝,而且全身奇烫无比;她第一个判断便是慕容睿已经中毒了。
「对!你别管我!快些离开吧!」慕容睿撑着最后的一点理性说道:「如果你再不离开我的话,就来不及了。」
「不行!」翎霜眼见慕容睿中毒,不禁心疼不已。「我怎么可以一走了之呢?你之所以会中毒,有一半也是因为我的缘故,所以我绝对不会离开你的。」
「我的事不用你管!」慕容睿语气凶恶的说道:「我要你现在即刻从我眼前消失。」
「来!我扶你上床休息吧!」翎霜不理会慕容睿的警告,依然将慕容睿扶至床上安置好。「你先好好休息吧!我的行囊中还有一些基本的解毒药,我去拿来给你。」
「啊——」慕容睿心中暗暗叫苦,为何翎霜不愿意听他的话离开呢?如果再迟下去的话,他可能会被药力给完全控制了。
翎霜完全不知道慕容睿中的是什么毒,可是她不能够见到慕容睿痛苦而不顾,所以她也只能尽其所能的找寻一些随身携带的药草来试试看是否能解毒了。
就在翎霜正专注于寻找药草的时候,慕容睿突然下床;他悄悄的将房间门关上,然后再走到翎霜的身后。
「你在找些什么呢?」慕容睿轻声问道,语气中包含了款款深情以及些微的醉意。
「我在找一些解毒的药草啊!」翎霜没有回头,继续翻找。「不然的话,要如何帮你解毒呢?」
「你为何要对我这么好呢?」慕容睿轻抚着翎霜灰色的发丝,「莫非你对我有意思吗?」
「你在胡说些什么」此时翎霜才猛地回头,可当她一回头的时候,方才发觉到不知何时,自己竟然与慕容睿极为接近,她的呼吸也莫名的急促了起来。
「我有胡说吗?」慕容睿以低沉且富有魅力的声音说道:「如果我告诉你,我一直很喜欢你,你相信吗?」
「公子!」翎霜发觉到此时的慕容睿并非是平常的他,也开始起了戒心。「请你先回床上休息吧!我们这个样子……」
「很不错啊!」慕容睿弯下腰来,定定地看着翎霜。「像你这般的天仙佳人,就算是穿着男装,也是相当迷人的嘛!」
「公子,请你尊重点!」翎霜意识到慕容睿根本没有中毒之后,火气变得很大。「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恕小的先告退了!」
「我不让你走。」慕容睿一把抱起翎霜说道:「你不是说要帮我解毒吗?」
「慕容睿!」翎霜第一次感觉到眼前的慕容睿是一名很可怕的人。「放开我好吗?」
「我已经说过了!」慕容睿先将翎霜抱至床上,旋即点住了翎霜的几个穴道,让她无法自由行动,只剩下可以说、看而已。当点完翎霜的穴道之后,他俯身深吻了翎霜之后说道:「今夜我绝不会让你走的!」
「翎霜姑娘!」慕容睿吻着翎霜那娇艳欲滴的双唇之后说道:「请你相信我,我是真的很喜欢你的,而不是因为被……」话才说到一半的时候,慕容睿便将翎霜身上的衣裳解开,将帘幕放下……
隔日一早,慕容睿自昏睡中起来,因为酒醉方醒,再加上昨日那强力春药的效力,所以使得他头疼欲裂。
当他勉强起身的时候,手边一摸——似乎碰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他定睛一看,竟是赤裸裸的翎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慕容睿被这一幕给吓呆了,为什么翎霜会与他同床呢?他仔细的回想着昨儿个晚上所发生的一点一滴,最后他终于知道他真的犯下了永远也难以弥补的遗憾了。
慕容睿满怀歉意地望着翎霜,见到她脸上未干的泪痕,他深深的自责着:「我真该死!为什么当初在药性发作之时,不直接了结了我这条贱命,而玷污了翎霜姑娘呢?」慕容睿起身整理好衣裳,坐在案桌前反覆地思量着要如何来挽救自己不小心所犯下的过失,以请求翎霜的谅解。
「唔——」翎霜申吟了一下,便清醒了过来。慕容睿见到她醒过来的时候,急忙向前点住了她的穴道,再度让她无法行动,以免她做出傻事来。
「慕容睿,你做什么」翎霜此时对他的语气既冰冷亦无情,「莫非你还不肯放过我吗?」
「翎霜姑娘,我……」慕容睿虽明白现在自己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可是他还是得请求翎霜的原谅。「我昨天真的不是故意的,因为昨日在酒席中,唐应杰对我下了强力春药,而我无法自制,所以才……请你原谅!」说完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么说……」翎霜不禁有些心寒道:「你昨日之所以会说那些话、之所以会和我……都是因为春药的关系啰!」
「这……实不相瞒!」慕容睿脸红地不敢看紫翎君,「昨晚我真的是中了春药了,所以在你一进来的时候,我便要你离开的原因就是在此,可是我没有料到你竟然没有离开。」
「那么……你……」翎霜颤抖的说道:「你对于你昨日的行为完全没有印象了?连你所说过的话也没有印象了吗?」
「翎霜姑娘……」慕容睿很困难的说道:「因为一大早醒来的时候,我头疼欲裂,所以对于昨夜的情景我只能记得一二,因此如果昨夜我有说过什么冒犯姑娘的话,还请你见谅。」
「好了!」翎霜听至此时,心已碎成了千百片;原以为慕容睿是真心喜欢自己,所以才会和自己……可是,没有想到她欧阳翎霜竟然只是一名帮人解除春药折磨的工具罢了!是啊!他是靖南王的小王爷,怎么可能看上她这无依无靠的流浪女子呢?
「请你解开我的穴道并且立刻离开我的视线,我不想再见到你!」翎霜下逐客令道,既然他对于昨夜之事甚无印象,自己也无需再与他多谈。
「翎霜姑娘……」慕容睿觉得翎霜的情绪起伏甚大,他担心解穴后的翎霜会做出不可意料的事情,所以迟迟不敢离开。
「请你放心。」翎霜似乎料中了慕容睿的心思般,「我并非是你所想像的那种懦弱的女子,我不会因此就寻短见的,请你离开,我要更衣了。」
「是!」慕容睿静静地退了出来,翎霜现正在气头上,他可不能再造次了。不过,翎霜生气的原因好像不是因为自己昨日的行为,反而像是怪罪自己不知昨日的所作所为似的。莫非,昨日自己真的说过什么很重要的话吗?
「公子,我们该到前厅去了。」翎霜很快地便又将自己打扮成了剑僮的模样。「唐老爷不是说今儿个有事要找公子吗?如果我们再不到前厅去的话,老爷岂不是会起疑吗?」
「翎霜姑娘……」慕容睿想上前牵翎霜的手时,翎霜眼明手快的避开了,她开口说道:「公子,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小的名字叫作紫翎君。翎霜是谁呢?我完全不知道啊!」
「你……」慕容睿手缩了回来,也跟着摆出主人的架式说道:「紫翎君,去将我的青锋剑取来,并去取一些水来让我梳洗一番。」
「是!公子!」翎霜必恭必敬的说道,真的好似不记得昨日发生过什么事似的。
「翎霜姑娘,难道你真的永远都不愿意原谅我吗?」慕容睿看着翎霜渐行渐远的身影喃喃地说道。
「公子,水来了。」翎霜端着一盆水放在慕容睿的面前,「请公子梳洗吧!」
「你这是什么态度?」慕容睿佯装生气地说道:「难道你不知道要如何服侍人吗?至少也应该打个毛巾给我吧!」
「公子你——」翎霜恨恨地瞪了慕容睿一眼之后,默默地拧了一条温毛巾,双手递给慕容睿。
可是当她靠近慕容睿的时候,她接触到了慕容睿包含深情的眼神,看得她心中小鹿乱撞;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措,她将毛巾交给慕容睿之后,便如同耗子见到猫一般的跳开了。
「喂!」慕容睿见到翎霜这般怕他,不由得感到十分好笑。「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吗?不然你干嘛一靠近我就跑。」
「我……」翎霜正想不出要如何回答慕容睿的问题时,救星来了——房外传来了唐庄小姐唐文娴的声音。
「紫翎君!紫翎君,你在房中吗?」文娴柔柔的叫唤着,「我和奉先要到市集去,你是否要一起同行呢?」
「要!要!」翎霜巴不得可以离开慕容睿,有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会不把握呢?「请小姐稍等一会儿,我待会儿就来。」
「紫翎君……」慕容睿正想要说话时,却被翎霜给挡了下来。「公子,请恕紫翎君失陪了,小的要陪陪你的」夫人「上市集走走。」翎霜话一说完,一溜烟人便不见了,慕容睿根本来不及阻止她,只能站在原地发愣……
夫人?其实他压根就不想娶唐文娴,而这位唐庄小姐也根本就属意他人了。他们这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妇看来是做不成了,可是他真正喜欢的人现在却是对他惧怕的很,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算了!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嘛!先不管翎霜的事情,自己必须先去安顿好唐应杰那只老狐狸。真是可恶!竟然在酒宴中下毒药,让他犯下了如此大的错误。
「我若不把你整得凄惨兮兮的话,我不叫慕容睿!」慕容睿在心中暗暗起誓着……
在他们之间,到底谁整谁、谁害谁;这也许还说不定吧!
唐文娴一行人来到了市集最热闹的地方,一路上翎霜一直闷闷不乐,丝毫没有半丝笑容,无论文娴再如何努力的逗她开心,却总是不见效。
「紫翎君,你究竟是怎么了?」文娴很无奈的说道:「怎么今日见你好像心事重重的呢?」
「不!没什么。」翎霜愕然的说道:「抱歉,让小姐挂心了。」
「是吗?」文娴愈看紫翎君,愈觉得她今日的举止行为有些不正常。「你确定你没事吗?是不是生病了?你的脸色好苍白呢!」
「没有的事。」翎霜赶忙摇头否认自已的失态。「小姐,你瞧瞧那边有人在贩售笛子呢!我们去那儿看看好吗?」
「可以啊!」文娴见到紫翎君又恢复初见时的模样之后,心上觉得放心不少。「你真的是一名笛痴哦!连出外逛街你都还是看笛子呢!」
「有人说过」习剑者求天下名剑、读书者求各方奇书。「而我则是——」翎霜煞有其事的说着。
「访天下名笛吗?」文娴很幽默地替紫翎君接腔说道。「听你谈话的语气、素养,我真的很难相信你会只是一名小小的剑僮呢!」
「其实……」翎霜淡淡地说道:「我家公子才真的是一名学富五车的风流才子呢!」
「是吗?」文娴没有表示什么。
「紫翎君!你究竟是哪里人呢?」刘奉先难得开口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我是哪儿来的。」翎霜随口扯了个谎应付。「从我懂事开始,我便跟随着我家公子四处游历,所以我只知道公子对我很好,也很……照顾我。而且公子是洛阳城一名富商的少爷,至于我的家乡究竟在何处,我并不知道。」
「原来如此。」刘奉先点点头之后,回想起徐锐昨日所说的话。照理来说,慕容睿应该有中毒才是,但是昨日他在文娴小姐门口守了一夜,却不见慕容睿出现,难不成庄中还有其他的女子可以帮慕容睿解毒吗?不可能的!徐锐他明明说过,他已经将庄中所有的女婢移至别苑,庄中绝不会还留有其他的女子,但是——今天早上明明见到慕容睿很安然地和这名剑僮玩闹着,难道他真有这等高超的功夫,可以化春药的药效为零。这不可能,一定是有其他不为徐锐所发现的女子与他结合,帮他化解了春药之毒。可这名女子究竟是谁呢?自已却是怎样也想不出来!莫非——慕容睿曾经于比武中提到过,他之所以会来参加这一场比武招亲的真正原因乃是为了让一名故识能混入山庄中报仇,看来这紫翎君的真实身分便是那名和唐庄有仇怨的欧阳山庄的遗孤了。
那么,昨夜帮慕容睿解毒之人,定是这名女扮男装的剑僮无疑。如果真是这样,难道要坐视着让她杀害唐庄主吗?但是自己也曾经答应过慕容睿,只要他在比武中得胜,自己便不去过问他的一言一行,现在怎么能反悔呢?算了!庄主会如何,这自己管不着;只要文娴小姐没事就好了。
「奉先!怎么换你发呆了呢?」文娴在奉先面前摇手说道:「快来呀!我发现到了一处很好玩的地方呢!」
「小姐!你别用跑的啊!」刘奉先话才刚说完而已,文娴便踩到了裙角而往前倾斜——
「小姐……」刘奉先急忙欲向前扶住文娴时,紫翎君却早他一步将文娴小姐扶稳,没有让她跌着。
「小姐,你没事吧!」紫翎君将文娴扶好之后关心的问道:「有没有跌伤呢?」文娴愣愣的看着这名清秀的僮子,她的心中忽起忽伏。在方才紫翎君扶住自己的同时,她好像有摸到一个柔软的东西,而且紫翎君身上有着男子所没有的清淡幽香,她身体也不若男子般,而是柔软无比的。这名剑僮应该是和自己同样是女儿身的女子才是,为何要打扮成这样呢?
「小姐,你怎么了吗?」翎霜见文娴愣愣的样子,以为她惊吓到了。「你还好吧」
「哦,没事。」文娴回过神来,露出一脸疲态说道:「奉先、紫翎君,我们回唐庄去了好不好?我觉得好累哦!」
「可以啊!」翎霜点头赞成,反正自己也没有什么心情再逛下去了。「那么我们就先回去吧!」刘奉先没有表示什么意见,他只是守候在文娴小姐的背后,亦步亦趋地不敢擅离。这一幕情景全看在翎霜的眼里,她心中暗暗清楚的知道,这位侠骨柔情的总教头深深喜爱着这名温柔婉约的千金小姐。只是不晓得这位文娴小姐,是否也与他有着相同的情怀呢?
喜欢一个人?紫翎君莫名地又想起了昨日慕容睿的话,昨夜的他,柔情万千的呵护着自己,与自己同枕而眠;然而今晨却说昨夜的一言一行皆是因为春药的药力所致,并非其自愿的,而她只是一名可以帮助他解除春药之苦的寻常女子罢了,在他的心目中压根就没有欧阳翎霜这个人,这结果叫她情何以堪?
就这样,三个人各怀各的心思地回到了唐庄。
「小姐,若没有什么事情的话——」翎霜因为昨夜的「状况」,所以觉得特别累。「紫翎君想先行告退了。」
「嗯,辛苦你了。」文娴挥手说道:「瞧你的脸色很不好呢!要不要请位大夫来替你把脉呢?」
「不!不需要麻烦了!」紫翎君吓了一跳,如果让大夫来看病的话,那么自己是女儿身的事实不就瞒不住了吗?「我只要休息一会儿便行了。」
「既然你这么坚持的话,那么你就先回去休息吧!等到下午我要练琴时再请你过来好吗?」
「是!」翎霜答应了之后便离开了唐文娴,自己独身回去东厢房「补眠」去了。
「我总觉得这名剑僮今天好像怪怪地!」文娴自言自语地说道:「瞧他的神色十分不定,好像惧怕着某些事情一样,奉先,你认为他是在担心什么事情呢?」刘奉先哪里敢讲出自己的看法啊!他只是虚应了一声说道:「也许是小姐你太多心了,依奉先看来紫翎君和昨日一般啊!」
「哎呀!你们男人不懂啦!」文娴跺了一脚后,便快步的跑回房中将房门关上,不理会被无辜怪罪的奉先了。
当唐文娴他们一行人到市集去的时候,慕容睿也在同时前往大厅会见唐应杰。
而唐应杰见到慕容睿神采飞扬、精神奕奕地来到大厅的时候,他先是大吃一惊,然后便又打了哈哈过去。一旁的徐锐则是上下打量着这一名奇特的少年,心中怀疑着自己的计谋为何会失败。
「孙凯见过丈人!」慕容睿向唐应杰行了一礼,口中说着客套的话,可是心中却是不知骂了老贼几次了。
「哈哈——贤婿,昨夜睡得可好?」唐应杰勉强笑着问道:「不知道你是否睡得惯呢?请坐吧,自家人不用这般客套。」
「小婿多谢丈人的关心。」慕容睿行了一礼后,便挑了个位置坐了下来。「自从离开家乡游历四海以来,已经好久没有在这么豪华的厢房中睡觉了,所以一觉醒来,精神百倍啊!」
「那就好!那就好!」唐应杰见慕容睿谈吐如斯,完全没有中毒的倾向,不禁感到十分怀疑。「那么贤婿昨夜可有前往何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