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丽莎,大老板要你到了之后,马上到办公室去见他。」
排秀的领班罗杰,在童玉观刚踏进秀场的后台时,便礼貌的对她说着。
「噢,好,谢谢你。」童玉观微笑的虚应着,其实童玉观可头大了呢!
二天前才刚到乐透天堂,就正巧被带进后台,而且是打鸭子上架被催上台去表演劳什子的热舞,结果只差没跌个半死。
虽说当时冷君昊救了她,但自从得知姐姐得罪过冷君昊,所以他也有可能是杀死姐姐的凶手后,她就避他如蛇蝎的夺门而逃;然后故意在自己的头上缠纱布,假装受伤的样子,一方面避开上台表演,另一方面暗中查访、过滤凶嫌,只希望能早日找出真正杀死姐姐的凶手。
这时,她哪有空去管什么大老板,更别说是知道他的办公室在哪儿了。
「咦!丽莎,你怎么还站在这里?大老板等你很久了。」罗杰忙完后回身,再度提醒还站在一边发愣的童玉观。
「喔!」
「你不知道该怎么走是不是?」
罗杰复杂的眼神里,有着童玉观无法辨识清的情绪。
只见她本能的点了点头之后,脑中仿佛闪过什么似的,气得差点没敲昏自己以示惩罚!
老天!她这不是又自露马脚了,真正的丽莎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路?
唉!这下可糟了,凶手都还没找到,她却一再自曝身分,对冷君昊如此,对眼前的罗杰也是一样。她真的快被自己的白痴给气死了。
「你不是丽莎,对不对?」
罗杰的音调很轻,眼神中更有着毫无恶意的温和。
童玉观却因为他这一句话而惊吓出一身冷汗。
「你、你说什么?我没听懂。」她有点心虚,假装没听清楚罗杰说的话。
「我说,你不是丽莎。」罗杰不厌其烦的重复一遍。
「我?哈!别开玩笑,我当然是丽莎。」童玉观干笑一声,嘴里虽说着肯定句,内心却是心虚不已。
「如果你真的是丽莎,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大老板的办公室怎么走?以前你可是天天都要去报到的。」罗杰的语气酸溜溜的,有着怨怼,有着无奈,更有洞悉一切的音调。
这不只让童玉观不解,更让她心慌。
每天都要去报到?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正如梦露所言,姐姐真是大老板的女人?
「谁说我不知道路!我只不过刚刚在想事情,还没有反应过来而已。」童玉观压下心中的疑惑,害怕自己又在罗杰审视的眼光下露出了马脚,她边说边后退,直到看不见罗杰的身影,她才放心的吁了一口气。
「喂!干嘛?蹑手蹑脚的,做贼呀?」
「呃!原来是你。冷君昊,你无聊,干嘛吓我?」童玉观猛拍着胸口,惊魂未定。
「所以我说你做贼呀!」
「你才做贼,要不然为什么连走路都无声无息?而且,居然还服装不整。」童玉观睨了冷君昊一眼,口气满是揶揄。
当然,她也没忘记冷君昊是杀死姐姐的凶嫌之一,自然不敢站离他太近。
「我在做秀呀!不这么穿,要怎么穿?」他好笑的盯着童玉观,言下之意,倒像是笑她大惊小怪。「要不要我带你到后台去看?他们还都没穿呢!」
「无聊!闪开啦!」童玉观没来由的脸红,并不是因为冷君昊说的话,而是他光着上身靠近她的原因。
唉!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搞的,明知道冷君昊是杀死姐姐的凶嫌,可她就是无法真正的怀疑且将他当成是杀人凶手看待,甚至在他每一次靠近自己的时候,总是激起她一阵又一阵陌生的悸动,而这种悸动就像是她期待已久的感情似的;尤其糟的是,她对他有一股不自觉的依赖。
「你要去哪里?走那么急……咦!你的头怎么受伤了?」冷君昊难掩心疼的问。怎么才几天没见,她就受伤了?
「要你管!别碰我!」
童玉观迅速挪退一步,躲开冷君昊欲伸过来探摸的手。
虽然心里很不愿意,但她却不能不提醒自己,冷君昊的凶嫌身分一日未明,她就不能跟他太接近。
「喂!玉观,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冷君昊企图用话缠住亟欲走人的童玉观。
不知怎地,他就是放心不下她。
「我谢过你了。」
她是谢过他了,只不过仓促、突兀得让人怀疑她的诚心。
「你是谢过我了,可你还没有报答我。」为了了解她那天为什么突然仓促的逃开,冷君昊几乎是刁难的说。
「报答?」童玉观黛眉蹙得死紧,她再退后一步。这男人不知怎么搞的,老是扰乱她的心绪,且让她想不理都难。「怎么报答?」
「很简单,你只要告诉我那天你为什么那么害怕的跑开就行了。」
大部分女人对他总是趋之若鹜,童玉观的反常,反而挑起他的好奇心。
当然,如果冷君昊对自己的心再诚实一点,他就会发现,童玉观之所以避他如蛇蝎的仓促离开,虽伤了他一点点小小的自尊心,但最重要的还是他竟有一种对她舍不下的心情。
也就因为这样,才会让他坚持非问出个结果不可。当然,还有个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想将童玉观留在他身边。
所以,问出童玉观为什么那么讨厌且躲着他,就有绝对的必要了。
「我、我没有跑开,我只是累了想回去休息罢了。」
「你说谎!之前我们还聊得好好的。」冷君昊又向前跨了一步。
「冷君昊,你干嘛?你、你不要得寸进尺!」他不过是靠近一步,她就慌了一颗心呐!
「你不说,我就不让你走!」
第一次,为了一个女子,身为龙帮帮主的冷君昊竟然如此耍赖,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得可笑。
可是他就是对她忍不住关心,且喜欢缠着她,有什么办法呢?
「你敢?」
「为什么不敢?」冷君昊双手环胸,打定主意非得问出真相不可,而且是一副不达到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
反看童玉观,她焦躁多了!
「冷君昊,最后再警告你,再不闪开的话……」
「你又要不客气了,是不是?」截下她的话,冷君昊悄悄的挪退半步,不是真怕童玉观动手,而是怕自己不小心伤了她。
「知道就好,还不闪!」童玉观装腔作势的抡拳,目光在对上那一片未着寸缕的伟岸胸膛时,一张俏颜更加的绯红。
「玉观,君子动口不动手喔!如果你真敢动拳,那我就大喊『非礼』……。」冷君昊夸张的恫吓着。
「哼,无赖!这种话你居然也说得出口。」童玉观又羞又气,一颗心惶惑不安,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你要不要试试?」
「我不试,你无聊。」
语毕,童玉观侧身想走,却让不死心的冷君昊给攫住臂膀,顺势搂进怀里。
「玉观,你还没有告诉我答案。」他温热的气息喷吐在童玉观的鬓角。
童玉观微微一颤,意识到两人贴身相近,空气中充满着一股令人难以抗拒的男性气息,教她原本就不甚坚固的心,禁不住寸寸失陷。
天啊!冷君昊如果不是杀死姐姐的凶嫌,那该有多好!
她暗自思忖,内心却更慌乱,莫非……她爱上冷君昊了?
「冷君昊,你放手!」一句话说得有气无力,哪像在斥责人!
「告诉我,你那天为什么要逃跑——哎哟!」
突如其来的狠咬,让冷君昊吃痛后不觉收手,同时也让童玉观成功的溜出冷君昊的怀里。
她心慌意乱的逃离,只为了自己一颗意乱情迷的心。
「进来!」
一道冷冷的声音,在童玉观敲门后,从房里传来。
再一次确认门上所标示的是总裁室之后,童玉观才深吸了口气旋门而入。
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名落腮胡遮住大半张脸的男人,看不出他的年龄,更看不出表情,精壮魁武的身材,配着一双冷冽晦暗的眸子,虽相隔有六步之遥的距离,但童玉观已能感受到那一股无形的压力。
这个人应该就是大老板没错吧?童玉观自忖,内心却忐忑不安,尤其他看向自己时,那种冷冷的眸光,还夹带着一丝残酷,让她更觉不寒而栗。
「丽莎。」一声呼唤后,杨瀚张开了双臂,却意外的等不到佳人投怀,他诧异的问:「怎么了?丽莎,才休了一个多月的假回来,就变得那么生疏了吗?」
「我?」童玉观一怔,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姐姐跟大老板到底是什么关系?他张开双臂是什么意思?要她投怀送抱吗?还是……
「丽莎,你怎么了?」双肩被轻晃着,一只略带粗糙的手掌,也同时抚上童玉观的前额。「你没事吧?」
「没有,我没事。」童玉观一怔,他是何时走到自己身边的?
她摇摇头,不自觉的微退半步,惹得杨瀚的眉头又是一皱。
「丽莎,听说你前几天表演时跌下花框是不是?」虽是温和的语气,却听不出半点真正的关心。杨瀚在轻捏了童玉观的手后,再道:「告诉我,有没有哪里受伤?」
「没有,不碍事,冷君昊救了我。」
童玉观一时忘了自己装伤,礼貌性的回应大老板的询问,然后轻轻的把被他握住的手抽回来。
她想不通,一样都是初次见面,然自己对冷君昊和杨瀚两人的接触,为什么却是两样不同的心境?
对冷君昊,她是那样自然的不设防,虽怀疑他有可能是杀死姐姐的凶手,但几次跟他贴身相近,自己内心所产生的那一股异样的情愫,却是不可否认的;尤其现在,只不过是提到冷君昊的名字,就有一股奇异的安心,不自觉的缓缓滑过心田。
但面对杨瀚,老实说,到目前为止不过是被抚额、握手而已,但她全身鸡皮疙瘩已止不住的窜出。
「冷君昊?」眉峰迅速聚拢,杨瀚微思索着这个陌生的名字。
「嗯!他是……」
「他是新来的,也是这档猛男秀的主角。杨老板,你刚回来,所以不知道。」
倏地传来的娇柔嗓音,截断童玉观正要回答杨瀚的问话,却突兀得令人生厌。
而随着话声刚落,一个蓬松着乱发、身上只围一条大浴巾的女人,正款款生姿的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梦露?」童玉观的语气满是讶异。「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在这里?」梦露轻鄙的眼神里,全都是对童玉观的挑衅,「告诉你,我不只现在在这里,昨夜更是大老板的床伴。」
「你怎么还没走?」
杨瀚平缓地道,没人听得出喜恶。尤其自以为是的梦露,更不可能将它想成恶意。
「我怎么能走呢?杨瀚,我要是早走了,谁来告诉你,你的小情人几天前还在冷君昊的房里待了一整夜?」
挨着杨瀚的身边坐下,梦露得意的打着小报告,一双小手更是没闲着的在他的身上摩挲着。
童玉观又是一怔。不是因为梦露对杨瀚的挑逗举止令人看了脸红,而是因为梦露刚才所说的小情人三个字,让她大受震撼。
怎么会这样?姐姐跟杨瀚?
「梦露,你先回去!」
杨瀚不怒而威的声调,让人惊颤,偏偏自认得宠的梦露不予理会。
「杨瀚——」
拖长的尾音,是梦露自创的娇嗔,只可惜太过做作的姿态,让人全身鸡皮疙瘩掉个不完。
「回去!」杨瀚再度喝令,语气变得教人难堪。
闻言,梦露的脸为之扭曲,只是她怨怪的对象不敢是杨瀚,反而是站在一旁还搞不清状况的童玉观。
「都是你啦!扫把星,你干嘛不干脆死在外面不要回来算了,每次都破坏我的幸福。」
对着童玉观,梦露横眉竖目的指责她;但转身面对杨瀚时,却已是哭哭啼啼、哀怨得教人不同情都难。
「杨瀚,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我床上的表现如果有什么让你不满意的,你尽管说,我可以改。我发誓,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杨瀚没有说话,也没见他有什么指示;但房间的另一侧,已走出一名光头大佬,满身肌肉虬结,一看就知道是个底子不错的练家子。
只见他大步跨近,在通过杨瀚身侧时微微颔首,而微恭的身子还未立直,左手已迅捷的一抄;梦露还未来得及惊喊出声,人已被丢至门外,杨瀚甚至没命人送还她的衣服,只任由她狼狈的紧抓住胸前快要掉落的浴巾,无措得不知该怎么反应才好。
「杨瀚!」
梦露故作楚楚可怜状,单手扶住门框,企图对杨瀚示好乞怜,只可惜回应她的,是一声震耳的摔门声。
「杨老板。」看到这种尴尬场面,童玉观本想替梦露说些什么,不料回首却被杨瀚面孔浮上的狰狞吓得噤口。
「丽莎,你怎么突然对我变得生疏了?」
杨瀚不疾不徐的说着,也不是真有责备的意思,但好似没有温度的冷眸,却让童玉观不自觉的想要回避。
不管姐姐跟杨瀚是不是情人的关系,她都不予置评,因为那是姐姐个人的私事;只是,她现在正冒充姐姐的身分,她不知道该怎么跟杨瀚相处,尤其她对杨瀚并没有特别的好感,还要假意跟他相好,令她倍感无措。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不知道什么时候,杨瀚的手环上童玉观的纤腰,另一手则温柔的抚着她的下巴,轻柔的抬起她略微低垂的螓首,沉着嗓音道:「在怪我吗?」
「怪你?为什么?」童玉观下意识的回避杨瀚的眸光,并不是怕会被他的温柔吸引,而是怕自己会不小心泄露对他的害怕与厌恶。
「怪我和梦露在一起。」
童玉观根本不知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情绪,只好摇摇头。只是,如果现在换成是丽莎姐姐,她又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
温驯的接受,还是吵闹不休?
「真的不怪我?也没生气?」
「嗯!」虚应一声,童玉观除了本能的摇头,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呢!
「丽莎宝贝,这么久没见,想我吗?」说完话之后,杨瀚俯首欲吻上童玉观。
「啊!」童玉观为杨瀚这种太过亲密的举动而惊嚷迭退,接下来的推诿之辞就说得结巴了:「杨……杨老板,不知道你找我来有……有什么事?」
「哈哈!丽莎,瞧你,还说你没生气?」
「我没……」拜托,她哪会生气,她还巴不得他别来招惹她呐!
「不过话说回来,你今天这种欲拒还迎的态度,是不是要给我一个特别的惊喜呀?」
自以为是的接话之后,杨瀚再度把童玉观的身子攫住,且为了避免她再次毫无预警的脱离,他索性将她锁紧在自己的怀里,凑唇在她的耳边道:
「丽莎,别再跟我拗了,好不好?放心吧!你永远都是我杨瀚最爱的女人和最大的惊喜。」
「不、不是……我不是,不!我、我……」童玉观心慌害怕得语无伦次。
也说不上为什么,她总觉得杨瀚的霸气,隐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残酷;也就是那种「不听他的话,就绝无转圜的余地,只有死路一条」的残酷气息,让她深觉毛骨悚然。
「丽莎,别玩了,我已经等不及要你了……」
「不行!」童玉观心急的惊嚷,虽是截断了杨瀚的话,却没打断他抱起她往房里走去的动作。
「放心,丽莎!虽然我才刚跟梦露做爱过,但床上功夫是从不曾让你失望的。」杨瀚志得意满的告白。
这让假扮丽莎的童玉观完全不知所措。
天!她该怎么办?
她又不是真的丽莎,哪有可能跟他□?要她干脆一拳打扁这只大色狼,还有可能些。
只可惜,想归想,童玉观根本不敢真的动粗,就怕自己的身分曝光。
「不,我……」她对杨瀚如此露骨的暗示,羞得只差没脑充血。
更糟的是,脱身之计还没想到,却被杨瀚误认她之所以羞红满面,是特别挑逗他的行为。
「丽莎,来,过来我这里。」
他不过才脱了件上衣,就被她这条滑溜的小鱼给脱逃,杨瀚只好奋力的捕鱼去。
「不!杨老板,你别过来!」
忍不住在房里跟杨瀚捉迷藏似的绕着圈子,童玉观却是愈绕愈心慌,生怕再这样下去,她的身分定会因此而曝光。泄露身分之后,就算能自保,但是想要再待在此地找出杀害姐姐的凶手,恐怕就不可能了。
「丽莎,还玩呐?哈哈!我就是喜欢你这个调调,永远都保持着处子的羞涩和娇酣。」
杨瀚快速的移动身躯,此刻的神情,大有想一口吞掉童玉观的样子。
童玉观被吓得迭声喊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