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安泰家的面店原来就在邵毓居住的公寓附近,而且是区内颇有名气的老店,已经有二十多年的历史了。
「原来你是在这小区长大的吗?」邵毓好奇地问。
「嗯,就住在店子的上层,不过我十多岁便搬了出去。一直一个人生活,直至去年父亲轻微中风,我放心不下,才在这附近找了个地方。喏,也因此才有缘与你同居呢。」安泰嘻嘻笑着。
「这算什么同居嘛。」邵毓低声嘀咕。忽然想起,为什么安泰小小年纪便一个人搬离家中呢?好奇的男子本来想追问,可是却见安泰一手抱着小邦邦,跟孩子指指点点,说着笑着已经大步走远。
邵毓追上前没多久,一行三人便来到安家的面店。只见小店装潢虽然简陋,但客人却熙来攘往,生意十分好。
「爸、妈,我回来了。」回家的男子大踏步上前。
店中正在煮面的老汉、招呼客人的妇人、还有在一旁帮忙的少女一起抬头,都露出了欣喜的笑脸。
「我带了朋友回家吃饭。」安家儿子说着,把邵毓从身后拉出来,「我爸、我妈、我妹安康。这是邵毓,和他儿子邦邦。」
「安伯伯、安伯母、安小姐,你们好。」邵毓不知怎地一阵紧张,手心全是汗水,连话也好像不会说了。
「叫我小康就好。哥常在我们面前提起你啊,都听成熟人了。」安家小姐浓眉大眼,跟乃兄一样爽快明朗。
「是、是吗?」邵毓吃惊地说。安泰竟然经常说起他,该不会是说他出糗的事吧?
「是啊,小儿多蒙你照顾了。」安妈妈躬身。一如邵毓所想,是个胖胖的,脸色红润,神情慈祥的中年妇人。
「不、不,是我们父子承蒙照顾。真是失礼了,到现在才正式上门拜访,请多多包涵。」邵毓连忙回礼,奉上匆忙准备的水果点心。
邵毓文雅有礼的举止颇得人心,哄得安妈妈眉开眼笑。
「哎呀,来吃饭便好,何必买礼物。阿泰也是的,带人回来也不早说,妈妈什么也没准备呀。」
「唔……」安爸爸上下打量邵毓,年过五十的粗汉头发眼眉都是白的,身材一板高大,外表十分威严,跟儿子安泰有六七分有神似。
将来安泰老了也是这么一副模样吧?还是安泰会慈祥一点?邵毓悄悄的思量。
忽然,安家爸爸点点头,转头跟老伴吩咐:「客人来了,去把店门关上,今天早点歇了好吃饭。」
「啊,请别客气,不用在意我的。」听安爸爸这样说,邵毓很是过意不去。
「对啊,又不是什么客人。」安泰大大咧咧地说:「老爸,我来帮你掌厨,老妈歇歇去。邵毓,你自己看着办吧。」
「啊?哦。」邵毓有点纳闷。就这样不理他了?安泰还说他不算什么客人。
安泰说着果然就丢下邵家父子,自个儿跑到开放式厨房大展身手去。在腾腾的热气之间,邵毓隐约看到男人拉面的动作熟练好看。
「来吧,邵先生不嫌脏请这里坐。」反而是慈祥的安妈妈招呼邵毓,而活泼的安康则抱了小邦邦吃糖果去。
「安伯母请不要客气。」邵毓连忙坐下。
「哎呀,你才别客气,跟阿泰叫我妈妈好了。」
嗄?叫妈妈?是叫安妈妈吗?邵毓疑惑,忽然见威严的安爸爸也坐下来。
「听说你在念书?」安爸爸问。
「是、是的,在念夜间课程。」文秀的男子毕恭毕敬地回答。
「嗯,念书好。念那一科?」
「念会计系,最后一年了。」
「会计也不错,将来能替阿泰管帐。」
「是、是的。」现在已经在管了。
「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四,快二十五岁。」
「家里有什么人?」
「呃……有一个儿子。」妻子父母兄长那些……也不必提了吧。邵毓露出一丝黯然的表情。
「唏,老头你问太多了,问得人家都不好意思了。」安妈妈笑咪咪地推了丈夫一下,接着问道:「孩子多大了?」
「六岁了。」邵毓连忙把儿子招来给安妈妈问好。
安妈妈也很高兴,抱着小邦邦好像是自己的孙子般疼。
「有儿子好,有后,老来也有依靠。」安爸爸点点头,神情还是很严肃。
「呃……是。」怎么这话怪怪的。邵毓疑惑了。
「阿泰嘛……」安爸爸忽然黯然地说:「我们是不指望了。」
啊?邵毓一惊。难道安家是知道安泰他……是同性恋?
「所以你就多些带邦邦回家来吧,孩子只要是乖巧孝顺的,姓什么也不要紧?」安妈妈慈祥地说。
「嗄?」邵毓吓愣了,脸孔瞬即烧得通红。难道他们以为他跟安泰是……是……
「你们在说什么?」在邵毓最手足无措时,安泰过来了,手里捧着两碗冒着热气的饺子。
「就是跟小毓聊聊嘛。」安妈妈连忙陪笑。
安泰看了父母一眼,转头对邵毓说:「这是店里最出名的,你嚐嚐看。」
邵毓的脸不知怎地一热,磨蹭着不肯拿起筷子。
安妈妈朝老伴打个眼色,温柔地笑说:「是阿泰做的呢。阿泰小时候常常来店里帮忙,跟他老爸学了一手不错厨艺。」
「他那两下子那里说得上是不错了。」安爸爸哼了一声,斜睨着儿子说:「客人吃了你煮的东西没出问题吧?」
「怎会出问题?我那几下子都是你教的。」安泰不服地叫。
「我还是信不过,算了,我自己来好了。」安爸爸摇摇头,径自夺回厨的主权。
「小康快去帮忙。」安妈妈连忙推了女儿一把,又抱起小邦邦到另一角喂食,「你们年轻人聊聊。」
邵毓的脸更红,他总觉安家误会了什么,只不知安泰是不是故意整他的。
「吃呀。你也该饿了,要吃晚饭还有得等呢。」安泰粗鲁地把碗邵毓面前一推,好像不知道男子有心事。
邵毓不好闹起来,只好乖乖地拿起汤匙。
青花碗里漂着几个一口大小的饺子,火喉十足的汤底清香扑鼻,还浮着些许翠绿的葱花,光用看的已经教人垂涎。
邵毓舀起了一个,送到嘴里一咬,香甜的肉汁四溢,顿时满嘴鲜美。
安泰看到他的秀气的脸孔一亮,心中不禁得意。
「特意做给你吃的。」
邵毓心头一热,不语,但暖意经由食物流遍全身。
安泰看着他优雅的吃相,心情不由得飞扬。
「跟我爸妈聊什么?」
「啊?」想起来了。邵毓犹豫地问:「这个……你家人知道……知道你的事吗?」
「我的性向?」浓眉上挑。安泰照样大大咧咧。
邵毓吓了一跳,东张西望一番,发现居然没有引起骚动。
「你好幸福呢。」他再笨也知道安泰早已得到家人的谅解,不由得感到羡慕。
安泰看着那张秀气的脸孔露出怅然的表情,也猜到邵毓在感怀身世。
「也不一朝一夕的。」压低声音。
「啊?」
「看到我额角的疤痕吗?」安泰掠起额发,一道澹澹的痕由眉骨往上斜飞,「我老爸砍的,用菜刀啊。」
「啊?」文秀的男子倒抽一口凉气。他父兄知道他的事后也狠狠打过他,但出动刀子……未免太夸张了。
「若不是老妈在背后拚死拉着老爸,我今天都不能坐这里跟你聊天了。」安泰耸耸肩,竟然笑着说:「毕竟传宗接代的思想根深柢固,男女在一起才是主流,长辈们不可能欣然表受独子是同性恋的事。」
「说得也是。」邵毓低下头,忽然省起,「你刚才说少年时便搬到外面去,就是因为这件事。」
「是啊。那年我刚上高中,认识了男朋友,把他带回家中鬼溷,竟然不幸当场让爸妈抓包了。真是,那还是我的第一次呀,竟然没成事便被抓个正着。」安泰说着露出幸然的表情。
「这不是重点吧。」邵毓几乎叫出来。
「呃,也是。」大大咧咧的男子这才不好意思地说下去,「你知道,还没成年就做这事被抓包,就算是跟个女的也讨得一顿好打。更何况我跟个男的,我老爸当场就气得说当没生过我,砍死了好省事。」
「啊……」
「幸亏我老妈阻止,那刀没有命中,我还不快快逃命么。」耸耸肩。
「那……你的那个朋友呢?」邵毓低声问。
「事发之后,他被家人送到外国读书了。」安泰叹了口气。
「啊?」邵毓忍不住问:「你们……就这样分手了?你没有留着他吗?」
「怎么留?我又养不活他。」耸耸肩。
「也不一定要你来养啊,难道不可以互相支持?」文秀的男子低声说。
「有试过的。」男人低头看着自己一双手,「他是个有钱人家的少爷,任性倔强,个性偏激,脾气很坏。我被家里赶出来之后,他也跟着我一起溷。但没多久,他的家人找上门来了。」
「啊?他们迫你离开他?」邵毓惊问。
「他母亲是个了不起的女人。」安泰微笑,陷入回忆,「她没骂我一声,没说一句难听的话,也没使半点脏手段。她只是告诉我……他已经获保送上外国着名大学的建筑系了。她说她不打算干涉孩子的性向,但希望他至少能念完大学,成年后才谈恋爱。她还说,人要活得好不一定要好学历,自学一样会有出息的,但毕竟有一门专业在身,人生的路平顺很多。嘿,说得真他妈的对。再怎样,做个建筑师总比在他跟着我四处打杂,在酒吧当酒保有出息。她母亲把机票护照交到我手上,叫我决择到底应该给我爱的人,一个什么样的将来。于是……我跟他吵了一架,我叫他滚回家去。」
「他就这样走了?」邵毓黯然。安泰希望给所爱的人最好的,但却得不到理解。「你们……以后没再走一起么?」问着,文秀的男子忽然感到忐忑不安。
「是啊,他就这样一去不回了。」安泰耸肩,笑:「不带走一片云彩,他妈也没给我留下巨额支票。」
「安泰!」邵毓气结。枉人家正为他的遭遇伤感。
安泰摊摊手,洒脱一笑,说:「已经是陈年旧事了。那时年轻,没有好好处理。不过……他的日子应该过得很好吧,有一个那么爱他的母亲。」
「那你呢?你为什么不回家?」
「我爸脾气,我不认输他才不让我回家。但我认输了,就代表要放弃自我,乖乖听他安排娶妻生子。不是我爱倔强,但我总不能拿自己和未来的妻儿一生幸福来妥协啊。」
「你说得对。」邵毓黯然。像他,妥协了,但得到什么。
「你有邦邦。」安泰握着他的手,好像看透他的心意,「每个决择其实都有得有失。像我少年时也活得很辛苦,幸好我妈心软,舍不得儿子,经常偷偷接济我。我也厚着脸皮,在过节时回家蹭饭。最初我老爸见了我就喊打,后来对我视若睹。近两年可能终于死了心,也会问问我有没在交往的人。一年前,他中风之后,倒是跟我坦成地谈开了。只要我是认真的,不要滥交搞到得病,他就没什么要求了。毕竟是血浓于水呢,父母总会有心软的一日。其实啊,无论是什么事也好,只要自己能坚持到最后,早晚会打败所有人,得最后的胜利。」
看着安泰得意洋洋的笑脸,邵毓也笑了。
「嗯。」假如再让他遇到幸福,文秀的男人发誓,一定会紧紧握着,永不放弃。
◆◇◆
吃过晚饭之后,安泰带着邵家父子回去。
安妈妈对文秀的邵毓和可爱邦邦一见如故,表现得依依不舍。
「小毓,要多带邦邦回家啊。」
「是、是的。」
「邦邦来吧,让奶奶再亲一下。」搂住不舍得放。
「妈,你别吓着人家啦。」安泰一脸尴尬。
「什么人家不人家,都是自己人嘛。毓哥哥,我哥交给你了。」安康朝邵毓眨眨眼,「我哥可是从来没带过人回来的啊。」
「小康!别胡说!」安泰脸都气红了。家人常叫他把喜欢的人带回家看看,他是带回『喜欢的人』了,可是他没说人家也喜欢上他了呀。
看看在一旁跳脚的儿子,安爸爸只是澹澹的跟邵毓说:「记着之前跟你说的话,这里永远是你们的家,有问题尽管回来,孩子带回来养也可以。」
「什么?你们跟邵毓说什么了?」安泰大吃一惊。可是没人理他,连安妈妈也只是拍拍邵毓的手,说了声:「孩子带回妈妈替你照顾没关系。」便回店里关上门了。
门外,安泰与邵毓无言对望。半晌,文秀的男子抱着已经睡了的儿子转身就走。
安泰连忙追上去。
「邵毓,你生气了吗?我也不知道爸妈会跟你说这些啊。」看来他对父母的了解还是不够。他本来只想把心上人介绍家人,让双联络一下感情而已。没想到老爸老妈老实不客气,把邵毓当自家媳妇了。
「他们说的不是你的意思吗?」邵毓板着脸。
「当然不是了,是他们自己说,我没有授意。」
「那么说,你本人一点这样的意思都没有。」邵毓顿下脚步,回头盯着安泰的脸。
「当然--呃--」愣住。
二人站在街灯之下,安泰看着邵毓晶莹的眼眸,忽然福至心灵。
「那是我的意思。」男人踏前一步,伸出手,「邵毓,我喜欢你。」
邵毓也笑了。他刚刚说什么来了?呵,他说,若再遇到幸福,必定会紧紧握着。
◆◇◆
回到家中,小心翼翼把熟睡的儿子放到床上,盖好被子,轻轻退出房间。
「毓……」低沉情色的嗓音在耳边激。文秀的男子,孩子的父亲感到背部一热,回头,眨眼间,已经落入别人的怀抱。
炽热的唇相交,温软的舌纠缠在一起。
隔着薄薄的墙壁,肢体交缠,忘我呻吟,尽情地放纵。
秀气的脸庞上,平日雅文自持的表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妖娆、魅惑、原始、野性的诱惑。
修长乾净的十指深深陷入黝黑结实的肌肉里;小巧脚趾蜷曲至极限;抑压在喉头的呻吟声,在最高的顶峰释放;最后,绷紧的身体突然像被剪断了弦,全身一瘫,崩落在柔软的床上。
男人,不论外表文化学识修养有什么样的差别,到了那个时候都是一样,化身成禽兽。邵毓瘫软在陌生的床上,脑袋得出这个羞耻结论。
由表白至发展到床上去,当中只花费短短一个小时。而且幼子就睡在隔壁房间呢,自己竟然就恬不知耻地……真像两只发情的小兽。
薄薄的脸皮又是一阵潮热,文秀的男子虽然心知不妥,但道德之心总是敌不过原始的生理需要,澹澹的罪恶感只有更能激发情欲。距离上一次跟安泰……已经三个多月了。他苍白的肌肤早就在叫嚣,寂寞的身体也渴求再一次被充满。这样怎能怪他无力抗拒诱惑?
从前心房那位置虚空着的时候,邵毓一直十分克制,尽管在数不清的暗夜有过难熬的时刻,但依然坚持过着洁身自爱,近乎清心寡欲的日子。
可是现在心扇的门打开了,本能欲望像头出闸的勐兽,栓不住,控制不了,经不起一丝挑逗。
邵毓自嘲地想。身体好像已经不属于自己的了,完完全全听从那男人的指令。只要安泰温暖的手稍稍触碰,他饥渴的皮肤好像会发出舒服又满足的叹息。
「怎么叹气了?」是安泰的声音。二人挤在窄窄的单人床上,邵毓的背紧紧贴在他胸前,沾了汗水体液的身躯滑腻无比,散发着溶合了彼此气息,甜美而诱惑的味道。
「啊?我有吗?」原来他真的叹息了吗?那大概是满足的叹息声吧。邵毓勾起幸福的笑,转身,靠紧,黏腻的肌肤互相磨擦,产生像电流通过身体的酥麻感觉,这是动人的澈情的馀韵。
「我爱你。」在二人的鼻尖可以碰到彼此的距离,安泰轻轻地吻着那白皙的额角,双手自然地在情人的胸前轻轻抚弄。邵毓的肤色白腻,而且不只是脸皮,从颈项到肩头、胸、背、腰、大腿、小腿、甚至是脚踝,都呈现柔和的乳白色,温润洁白健康,像现挤的牛奶。安泰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像珍珠般光泽柔润的肌肤。
很奇怪啊,为什么二十多岁的男人的皮肤还像幼儿般细致?也没见过邵毓怎么保养,更别说涂抹护肤乳液了。但偏偏眼前柔肤,细腻得只要被他粗糙的手抚过,便会留下澹澹的粉嫩的红痕。让他整个过程中不由得小心翼翼,深怕自己的鲁莽的行为会让可爱的情人受伤害。
「安泰……」感动地低叫着情人的名字,邵毓的身子微微颤抖。激情过后呈现空白状态的脑袋,让他暂时无法表达内心激动的情绪。
「我爱你,从我第一次见到你便爱上你了。」但率直的男人却忍不住剖白,安泰回想起初识那夜,线条刚硬的脸上泛起温柔的笑容。
「在酒吧?」邵毓错愕,半撑起身子。他们的初识……不是一段荒唐的一夜情缘吗?怎么安泰……???
看着情人可爱的表情,安泰扬起大大的笑脸。
「那晚,我才一进去,目光立刻被你吸引住了。在黄色的射灯下,你一人坐在角落,手执着水晶酒杯。我马上就跟自己说,我从没见过那么秀气的人。不,应该说秀气已经不足以形容了。你清俊的脸有着一股飘淼的美丽,一种透明的性感,像水晶一样,清彻乾净。」随着细碎的吻落下,安泰活像个跟小友分享秘密的顽童,语气得意又神秘。
「说来说去,你就是个色鬼嘛。」男人认真的语气让邵毓失笑。但纵使当初令安泰锺情的是他的皮相,他也不会认真介怀。同是男人,邵毓深知男人十居其九是视觉动物,最初的吸引总是来自外在。
「才不是!」男人满脸通红,激动地否认:「那时我忍不住多看你两眼,你也恰恰回过头来。虽然你没看到我,但我却看见你的眼睛了。」
「啊?我的眼睛?」邵毓怔住。奇怪地摸摸自己的眼皮,他的眼睛很特别吗?他从来都不知道。
「我从没见那么秀气的人,也没有见过那么寂寞而迷惘的眼睛。那一瞬间,我的心抽住了。」紧紧拥住心爱的人,安泰感动地说:「我忽然觉得,令那双眸子的主人快乐,是我的使命,所以我就上去搭讪了。喂,别笑。是真的啊。人海茫茫之中,我遇到你一次,是巧合。但上天再一次把我送你到身边,这就叫缘份了。所以我们这叫缘份天定,你相不相信?」
「嗯,我相信你。」邵毓似笑非笑。说实话,当日初见,对于安泰的感觉他已经很模煳了。但没关系吧?虽非一见钟情,但这一刻他只知道,无论从前,现在,甚至是将来,都没有人能像安泰一样,给他这么温馨可靠舒适的感觉。
他喜欢这种感觉,他喜欢安泰的温柔,他喜欢安泰的细心,他喜欢安泰总是不经意表现的体贴,他甚至喜欢安泰偶尔表现出来的霸道。说不出的喜欢。听说,比喜欢更深刻一点的感情就是……
「我爱你,安泰。我爱你。」像一句虔诚的誓言,像一个神圣的仪式。邵毓扣住情人的脖,以缓慢得不能再缓慢的速度,献上自己的唇。
甜蜜地轻啃,挑逗地吮吻,黏腻而浓厚的气息,在近距离互相激,轻易地唤起犹存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