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展翅
不知不觉中,宁扬大军攻下宁城已经半月有余,青羽的一身摔伤也好得七七八八了。自他能够下床开始,就整日整日往外跑,希望能够找到修潇,却只能一次又一次失望。心中有种感觉,心爱之人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却总也找不到,抓不住。青羽心中说不出的难受。
宁扬也没有闲着。攻下宁城后,他所占领的区域已经连成一大片,皆是富饶的鱼米之乡,下一步,则需要再攻下宁城以外的新州城。新州城不大,守军也不多,却是往西发展的必经之地。所以宁扬当务之急,就是攻下新州。
可是初攻下的宁城是离不开他的,好在新州城并不难攻。因此宁扬下令自己手下两员大将率领跃虎营、飞鹤营、昂蛇营、腾龙营四营将士出征。身边只留下了闪貂营、猛狼营以及自己的亲军留守。
号令一下,大军开拔。因宁扬大军到来而变得热闹非凡的宁城又安宁下来,担惊受怕多日的宁城居民又逐渐恢复了往日的作息,生活逐渐安定下来。
徐广尘每日里处理完军务,就默默陪着青羽奔走于宁城的大街小巷,寻找修潇。对于青羽,尽管他心中的爱恋丝毫未减,却不愿强求什么。如果可能,就堂堂正正地和青羽心中的人儿比拼一番,将心上人抢到手。如果不能,他宁愿做一个好朋友陪伴他身边。
这一夜,黑暗中的宁城已经进入了沉睡中,静谧的月光撒播下蒙胧的银纱,一切都那么的平和、安宁。轮守城门的将士也在这安宁中放松了懈怠,三三两两斜倚在城头,打起盹来。
就在这时,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城头,顿时惊醒了所有的人,定睛一看,一个士兵直挺挺地站立在城墙边,脸上挂满不可置信的惊恐表情,胸前插着一只箭。
惊骇之中,众人望下城去,只见原本空旷的平原上,黑压压地站满了人。
“将军,不好了!将军!”徐广尘临时的将军府里,此时也进入了睡眠中,劳累了一天的徐广尘刚刚梳洗完毕,躺在床上,就听见了一声声惊惶的叫喊。不—会儿,自己卧房的房门就被拍得震天响。
起身下床,猛地拉开房门,徐广尘脸上严霜遍布,寒气逼人。
“什么事情这么大惊小怪,跟随我这么多年,还有什么让你们惊慌成这样!”徐广尘厉声斥道。
隔壁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青羽惨白着一张脸探出身来,脸上的困倦在在显示出被人吵醒的不适。徐广尘更加火了,刚想继续训斥,来人赶忙叫道:“宁城被包围了!将军!”
当徐广尘披挂整齐迅速赶到城墙上时,眼前的情形着实令他大吃一惊,原本黑沉的平原上,此时灯火辉煌,一支支熊熊燃烧的火把,强烈地晃动在他的眼中,刺激着他的神经。火光映照下,一列列装备精良的士兵兵戎整齐地排列在城门口,一张大大的肃字旗飘扬在上空。
徐广尘闭了闭眼,哀叹一声。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昔目的好友,先皇卫悯的堂兄肃亲王。
其时,卫悯和公孙勋同时毙命于宫中,原本公孙勋篡位后被打压的先皇皇族立刻开始活跃起来,与新皇分封的权贵在北方展开激烈的争夺。而肃亲王封地就在扬州,江南的事务就交由他负责。
此番徐广尘起兵,心知必会与之正面交锋,却没想到他来得如此迅速,如此有效。大部分军队都已调走围攻新州城,他就趁这时前来,不得不说实在是高明。心念闪动间,忽地明白,新州那边,也必是设下了圈套,不会是那么易攻。不过眼下,管不了那么多了。
这时,城下传来了肃亲王的喊声:“元贞兄,多时不见,想不到兄长居然如此作为。我这江南封地,倒已大半为兄长所夺。”
徐广尘摇了摇头,也大声喊道:“肃亲王,如今天下已大乱,正是好男儿该担当之时,你们两派相争,已搞得北方不得安宁,我无非是想让江南脱离这种命运,与其由你们来抢夺,倒不如置于我的保护下,给它一方安宁。”
“元贞兄,不管怎么说,你都是犯上作乱,名不正言不顺,还是放下武器,交出宁城吧。我会保你安全。”
“晚了。既然我已起兵,断没有停下的可能。想要宁城,就自己来拿吧!”
“那好。我就看你能支撑到几时!”
几番问答下来,两人心知此战必不可免,只是徐广尘心中却多了层忧虑。看眼前肃亲王的架势,并不是要攻城,只怕是想要围困宁城。
自城墙上下来,徐广尘连夜召开了军事会议,留下来的几员虎将和谋士齐集一堂,商讨着此时的情势。
“我刚刚看了下,肃亲王此次几乎全军出动,在城外建方阵,并呈大的倒三角形,实在是不好突破。而且留下的仅两个营和将军的亲兵,人数上无论如何都突破不出的。好在肃亲王似乎并不想攻城,暂时还没有危险。”一个文士模样的人说道。
“不好。一点都不好!”徐广尘沉声说道,“他摆明了是要围困死我们。我刚派人清点了宁城里所剩的粮食。几处粮仓加起来供军中使用倒是撑过半年没问题,但是,宁城这么多日姓还要用粮。我们不能抢夺他们的粮食。这样一来,只能撑过半月。”
徐广尘看了众人一眼,继续说道:“半月后要是不能突破危机,事情就危急了。本来,新州城来回只要十天,如果他们能够赶回来,倒不是不可一拼。但是,以现在的情形看,新州城的情况只怕十分危急。”
徐广尘所料并没有错。新州这边,战况也十分惨烈。尽管出征前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却在到达之后,发现新州的局势早就变了。宁扬军中最勇猛的几个营不得已陷入了苫战,且失去了和宁城的联系。只能拼死攻下新州再说。
跃虎营,军医帐中。军医聿铭忙得焦头烂额。不断有伤患自前方送来,每一个都是受了极重的伤,血腥气盈满了整个军帐。在一堆堆血染的纱布,横陈的身体间,一个娇小的身影费力地用一只手提着一桶桶热水,小心地避开躺在地上的伤患,送到聿铭身边。
额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脸上满是红潮,不停地喘着气。这正是修潇。
修潇病好了大半后,刘磊就带着他不时进宁城里去寻找青羽,却总是无功而返。
没过多久,就传来了军令,跃虎营开拔攻打新州。修潇顿时有点迷茫。青羽不在身边,这段日子一直陪着他的刘磊和聿铭又要离开,自己又该怎么办呢?这时,聿铭提出让他跟着自己,在军医帐中帮忙。
“可以吗?我可以留下来吗?可是随便留在军营中不好吧!”修潇激动地问道。
“没事,反正只要掌管跃虎营的参军同意,有什么关系。”
“参军?是谁?我要去找他吗?”修潇问道。
“傻小子,你不天天跟他在一起吗?”聿铭笑着问道。
“哦,哦,哦!你是参军!”修潇指着刘磊大叫道。
刘磊一伸手,揽住修潇的脖子拖到自己身边,冲着他大叫道:“小子,你瞧不起我?嗯?告诉你,我可是将军手下两大将之一!这次攻打新州,我是主将之一。”
“那我可以留下来?”修潇问道。
“当然,你这么个小家伙,哥哥又没找到,留你在这里,我们还不放心呢!”
因此,修潇就留在了跃虎营,帮助聿铭打理伤患。原本都以为会很轻松,却没想到战况如此危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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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城。
被围困的日子已过了四日。期间,宁扬数次派人冲杀,却总是无功而返。几日的围困,精力无处发泄,恐慌焦躁开始在军营中和百姓中蔓延开来。
将军府中,青羽与徐广尘正相对在饭厅中吃午饭。由于粮食紧张,每个人的吃食都严格定量,所以桌上摆的仅是两碗米饭,以及一点下饭的小菜。
徐广尘忧心目前的境况,食不知味,却又不想青羽担心,强打精神喜笑颜开地和青羽说话。
“事情很糟糕吗?”青羽淡淡地问道,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徐广尘看着青羽明亮的眼睛,无法对他说谎,遂点头将目前的局势简略地说了说。青羽听完,眉头皱了起来。“城里的粮食还能支撑几天?”
“十天左右!”
“那出征的士兵几时能回来?”
“现在消息不通,按理说在应该可以攻下新州。可是我的猜想如果没有错,那么他们可能仍旧在新州城苦战。”
“难道不能从西山逃出?”青羽问道。
徐广尘摇了摇头:“我是将军,怎么能弃城而逃?这样,以后谁还会跟随我?我也有何脸面面对世人。我宁愿战死在宁城,也不能做缩头乌龟,从西山逃跑,况且,肃亲王早己派人守住了西山脚,只是不敢贸然上山。我也派人守在西山山道上,那地方,真真是一夫当关。”
青羽依然紧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什么。“现在人太少,对方兵力强大,是以无法突破。如果有外力帮忙呢?”
“外力帮忙?”徐广尘问道,心中隐隐闪动着什么,却又说不上来。
“山石,自高处冲下……引发火灾……水流冲击……”青羽在那里喃喃自语。
“水流冲击!”两人大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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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城紧靠着南部大河通天河而建。时值夏日,雨水充沛,通天河河水暴涨,己比平日里宽了不少,好在宁城上游不远处修筑了一个大水库,储蓄河水,是以并未泛滥成灾。
“只要能派人摸出城去,炸开水库的堤坝,滔滔江水顺流而下,立时可以将宁城外变成一片泽国,任凭他多少士兵也抵挡不住!”
议事堂中,面对诸多宁扬军中的将领,青羽款款而谈,不带一丝踌躇。众将领面面相觑,惊讶万分。万万想不到看似柔弱的一个人竟能想出此种妙计,且谈吐闻,自有一番威严。
“可是光凭水流冲击,能够迅速击退肃亲王吗?”谋士之一的齐云飞问道,眼底,却已闪动着信服的光芒。
“上游树多,只要砍倒数棵,让其顺着汹涌的江水直冲而下,威力只怕十分惊人吧。”青羽答道。
“就怕洪水给宁城造成破坏,那可就麻烦了。”齐云飞再次提出问题。事关重大,不得不谨慎。
“我们仅是将库中之水放出,江水奔腾而来,来得快去得也快。且宁城城墙坚固,不必害怕冲击!”
“好啊!”
“不错,值得一试!”众将纷纷附和。
“我这就去准备,找人从西山上摸出去!”副将之一的蒋文叫道。
“不好!”青羽阻止道,“肃亲王此时围攻,必然将城内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他既然知道我们的粮食只能支撑半月,心知我们必然要想法突破,肯定会用心防守。此时突围,效果必定不好。
“而且他现在派人死守西山下,此时派人摸出去,不太容易。那么我们就等足十五天,等到半月之时,他们认为我们断粮了军心不振的时候,防守必定松懈。且长期围城,于他方士气必然打击,而我方憋足一口气,破釜沉舟,必定能胜!”
青羽再次款款而谈,挺拔的身姿,坚定的目光,自信的语言,形成强大的气势,将这一群心高气做的将士折服。
徐广尘大叫一声,一把搂住青羽大笑道:“青羽啊青羽,你真是我的福星啊!此番若能得胜,我必在军中为你竖起一面旗,让你青羽之名传遍我宁扬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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