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民风【下】

第十节・民风【下】

春意坊整座跨街的大院落里,屋脊、亭台楼阁间,五彩缤纷的阑珊灯火,照得几乎大半条街道的地面都通亮光洁。

“呦,王老爷,您都好几天没来了呀,快里边请吧!今晚是不是还找小翠儿姑娘呀?!”

“我今儿想换换口味儿!哈哈~~”

“瞧你个色样,呵呵!小翠儿她正忙着呐,正好我给王老爷介绍个新鲜货……哎呦,您先里边请哈,我去招呼下,刘掌柜和张大人一起来了……”

廊道上、花园般的楼阁里面,一声声迎来送往的女子和客人之间的调笑声不绝于耳,这座偌大的庭院之中,竟如同百姓的菜市场一般喧嚣异常,好不热闹。

三个衣着光鲜的公子哥造型,却是年岁相差不小了的人,正各自左拥有抱着几个青楼里的女子,悠闲似漫步般徘徊在春意坊的围廊间。

“果然是好画!”

几个人正驻足在一副图画内,刻画着几对男女颠行**的***旁。

一个满脸冒着油光的,三十几岁模样的小胖子,正身着一件满身纹绣着铜钱的暴发户模样的人,正左右拥揽着两个女子,在仿佛颇受感染的颔首赞叹着。

“嗯嗯!真是人间仙境,令人观之而流连忘返、品之而倍增豪情,好不脱俗啊……”

另一个仿佛由于营养不良和纵欲过度,而瘦得几乎快要脱相了似的,已有五十几岁的书生一般打扮的人,正一只手绵绵软软的搂着一个女子的腰,随即也马上微微晃着脑袋,附和赞叹。

这人眼珠一转,马上又假意不明的问道:“不知此中化作,可是本城知名的画师‘苟蓝紫’先生之亲笔所作否?!”

那个小胖子马上神情极其得意的点头笑道:“怪不得你这老孙子只能跟在我屁股后面噌吃喝,亏你还是在东城第五街区上开私塾的孙先生,你咯杂和面做的废物点心,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啊你!哈哈~~”

这小胖子竟似长辈在叱责晚辈一般的样子,瞟了一眼那个孙先生。那个被叫做孙先生的瘦高者,竟然只略有些挂不住面子般的呲牙一笑,并未作声。

胖子接着道:“不错!这些画当中有半数以上是苟大师所作!那可是咱的铁哥们,是南城将军段云美大人的大舅哥!我的小生意,若不是借助苟大师的影响力,人家都给段大人的面子,哪来这么多多的钱可以赚?像你个老杂毛,见天的就知道欺负那些供孩子上学的穷人家。有他娘的什么出息,能蒙骗到几个钱呐?往后啊,你还是多跟兄弟学着点吧……”

“那是、那是!呵呵~~”瘦高者居然对其的蔑视言语,毫不气恼,却俯首帖耳般低声附和:“苟蓝紫大师之心志高远亦如其画作,看其画风便知其志向远博,情趣高深!正是名家执笔,绝世之作,堪称典范!哈哈哈~~”

话说真是服了这般的无耻之徒……】当然,这孙先生也是有原则的人。

这年月,做人嘛,不能没有‘朋友’!

这个最近两年做臭豆腐批发生意的小胖子,因为和苟蓝紫画师攀上了朋友,自然在军营里的批发销路很是红火!

为什么呐?

原因很简单,只要身为‘大舅哥’的画师苟蓝紫,和段云美将军有空小聚、见面之时,轻描淡写的提及一下某人的臭豆腐生意。那么自然很快就会有军营里提供军粮的小校管事,去主动找上门来,和那个小胖子之流的商人洽谈批量、定期的合约买卖。把那些批量买来的臭豆腐提供给军营里日常的粮饷使用,而且潜规则的‘提成’也就不会很多、太过分了貌似……

所以这个孙先生以为,只要跟着这样的朋友在一起,受点言语上的轻视又算得了什么?!只要有机会,也可能从人家吃的‘肉’里,喝到点肥汤,在某一方面上发点小财也是有可能的。

就比如说吧,自己相对便宜点的从小胖子手里买来几坛马上就快要过期了、腐蚀的臭豆腐,反正是吃不坏人的……然后发动学生们,卖给在自己学堂读书的学生家长。

孩子回家和自己的长辈说过是孙先生的意思,那么学生的长辈往往不会拒绝,哪怕是不好意思拒绝。一坛臭豆腐而已,买就买了,只要教书先生对自己的孩子好点,多耐心的教授点知识,就什么都无所谓了,一切为了孩子嘛……

至少这位孙先生和小胖子这样的人在一起,吃喝嫖赌,是很少用自己掏腰包,买账花钱的。

这些人在一起,其实也是在各取所需!

孙先生需要小胖子这样的小商人朋友,手头有个急需什么的,自然不必太愁。而且工余之际,混个酒儿喝,出来潇洒一番自然是难免的;而这个小胖子则是需要人家看到,他个卖臭豆腐的,也并非无有略通诗文辞赋的儒雅之人为伍。

吃喝也不差他一双筷子,多花不了几个小钱,无所谓了。至少又能多了一个跟着随声附和,免得寂寞、无有追求般的度过闲暇时光罢了……

话说,这位瘦高者孙先生,就这样品行的人,居然是个在凤城东城第五街区里开私塾的。和白发渔者洪升过生活的小孩子洪坎儿,不想去学堂读书,也多是因为这个人。因为这孙先生对在他开的学堂里读书的小孩们,分其家境穷富而极其明显的有‘长’有‘短’。哪家稍有些钱财可以多孝敬他的呐,自然平日里对那种人家的小孩多多‘关怀’、细心教授;否则相反的,则是嗤之以鼻、白眼相待,爱理不理!在那个年代里,许多为人师表者,亦是如此而已……】这时,另一个看样子只有二十几岁,身着锦缎公子衫的人,身侧也是拥揽着一个女子,却不屑的沉吟一声道:“两位兄长,说的有理!虽说小弟现在只在府衙里某了个抄写文案的小员之职,平日里基本没什么事情可做,只为混他个每月二、三十两的银子。虽说没什么大财可发,至少比那些跑龙套的小校兵卒,以及那些开粥铺、卖小物件做小买卖的人,不知要强出去多少!”

这人说话间,竟似有些书生气质。但言语间,却似尖酸刻薄,随波逐流的毫无方向可言。

这人又继续说道:“现如今,没有人追捧的画师,根本就连个屁也不是!其实,说句心里话,我自幼也略通诗文书画。要说目前咱们本城之内,论画功和情调意境来讲,貌似东城第四街区教书的柳长山,刘先生的画,其实也不错。甚至在一些方面,他的画要比苟大师的画更具韵味和神采……”

话说,这个人所提到的柳先生,就是前时和洪坎儿、柒采郎一起去田间挖白薯的柳燕楠的叔伯】俗话说‘同行是冤家’!

一提到柳长山,那个瘦高的孙先生马上似乎气得脸都白了!

“切~~!那有个屁用……”

孙先生嗤之以鼻:“那个穷酸,自以为有什么风骨气节,那他娘的值几个钱?据说他还不向一些穷得叮铛烂响人家的小孩收学费,这个穷酸,简直脑瘫!自降身份、有辱斯文!谁他嘛稀罕呐?简直白痴一个!”

这位孙先生竟然越说越气,简直貌似已经于那位柳先生已有了不共戴天之仇!

继续愤愤然的怒道:“不信你去问问他本人,就凭他的画,要是挂在街市上沿街叫卖,会有几个人驻足观看?会有人出几两银子买他的画?!不登大雅之堂备受高层瞩目的画作,即便街边百姓想买,他们又会鉴赏个屁哦,能出得起几两银钱?!不信咱们打个赌,他的画要是有人肯出十两银子来买,我的姓氏就翻过来写!”

您听听嘿,这种人能拿自己祖宗的姓氏来打赌……真他嘛全才!】“是呀!”那个小胖子也随即道:“苟大师的画作,目前的市价,一平尺也要三百两银子!哪个能比?!”

孙先生更来劲了,胸有成竹的吆喝似地嚷嚷着,继续说道:“苟先生可是高人,不但有云美将军做后盾,书画界里更是朋友众多,人缘极好!这个水人不知哪个不晓啊!至于那什么柳长山嘛,哼!无高人认可他的东西,谁去追捧他的画?今世都无有几个人认可,更不会有什么人收藏他的书画。哼哼,日后免不得注定被沉埋黄土,永无出头之日……”

话说至此,那个锦缎公子衫的人微微皱了下眉头,生涩的语声似在岔开话题:“啃~~”

他清了下嗓音道:“对了,胖哥和孙先生,今日怎有此等雅兴,相邀兄弟来这春意坊玩耍、共度**啊?”

那个小胖子乐呵呵的拍了一下身侧一名女子的脸蛋,使劲的拧了一把道:“没什么,今天又签了一笔一千坛的‘白方’(就是臭豆腐)生意,开心了找二位出来消遣一下而已!这年月不玩白不玩,趁着年轻还能玩得动,不抓紧时间多玩玩,多领略些风情,到老了会后悔的!哈哈~~”

“是呀是呀!胖哥说的在理呀!”

那个文员模样,身着锦缎面目较年轻些的人,马上附和道:“此时不比从前,那些讲故事一般的假仁假义,做什么好事的人,也没人记得你!那有个屁用?尽享风流、畅快人生,这才是人间正途,第一乐事!哈哈~~”

此刻,那位孙先生忽然面带郑重的神情,肃然起敬一般拱手向天。神情极其庄严、毕恭毕敬万分虔诚的说道:“这多亏了我们伟大的屠惋王的神武英明统领,大屠国如日中天!才有得今日之繁荣景象!否则,何来你我之辈今日之开怀生活……”

“是呀、是呀!哈哈”

这几个人正在胡言乱语间,春意坊的门外忽然行来一辆豪华的车马。

四匹红马拉乘的豪华车撵停在春意坊的门前!

车厢门被‘啪’的一下推开了,一个粉袍的、身形挺拔,神色平和、风度、神采翩翩的人,缓步走下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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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城捕皇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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