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剑魂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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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卸下了身上的包袱,释怀了诸多顾及……
尚中的眼神,此时变得很奇怪。
——似恐惧,落寞,迷茫,痛恨又似有些无奈......
尚中闷声道:“未必见得,请拔你的剑!”
这次,他加了个‘请’字!
表明他已更深层的认识和尊敬了对手。
尚中明白——师傅又教出了个好徒弟,比自己优秀很多很多的人!
白衣人轻叹一声道:“照礼数我本该叫你一声师兄......这样吧,我们换个去处。今日不论结果如何,我想,剑神的徒弟,决不该象市井流氓殴斗一样,死在这种幽暗的小巷里!”
尚中冷哼一声道:““可我等不及了!”
他双眼血红,袖中精寒的钢锥,已随着他整个身体如电掣般的前冲而滑现。他的人和钢锥结为一体,钢锥带着嗡鸣、整个人呼啸着射向白衣人!
白衣人不屑的瞟了他一眼,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尚中没有看见白衣人做出任何动作,甚至他的脚,都没有轻点一下地面,便已荡身急掠,身形瞬间已如光影般闪出了巷口!
对面不远处,就是五十几丈高的城墙。均匀排布、林立插在城顶墙头的半丈三角战旗,在城脚下看起来,竟似高飞的风筝,指甲般大小……
尚中冲速不减,两人一前一后,身法都快如闪电。尚中身影如风过山谷,急扑前掠。白衣人竟似幻影般时隐时现,他正对着尚中,向后急退。白影一闪瞬间消失,刹那间又在十几丈远处出现,随即一闪再次消失。
小巷中,似骤起两道疾风光影。顷刻间,二人已到了城墙脚下。
白衣人身影又现,忽一摆臂,剑撤身后。他的身形猛腾起半空,冷哼一声道:“随我来吧!”
只见他半空里急磕两下双脚,身形似一道白光暴起升腾。
瞬间竟如同喷起的一道白色光柱,跃闪上城顶墙头。
白衣人未有半点迟疑,足尖在城顶青砖上只轻踏一点,身体便平滑着,向城外山脚竹林飞扑射去。
尚中紧随其后!
他在城墙上如猿猴扑树般,“嗵嗵嗵”几下也也到了城顶,紧跟着白衣人从墙头俯冲下去......
城外是浩渺的深山林海,高墙俯下,林海深处雾气茫茫。
白衣人在空中,还转回头冷冷的看了尚中一眼。
两个人迅猛的俯冲,远远看去竟似两只飞鹰在半空急速滑翔!
林间竹枝高起,树影轻摇。
“嗵嗵”两声,林间空场上,两人的身影,如天坠陨石般急速落下!
白衣人着地时身体略显弯曲,身影在原地忽现忽隐,急闪了几次,平气现身,直立起身形。
尚中屈膝落地,单腿单臂支撑起身体,随即也挺起身来。
夕阳渐落,天边尚有一缕红霞,惨淡的洒向人间。
夕阳,曾经绚烂的暖阳!
美的令人产生无限遐想的斜阳,已在渐渐消退。
黑夜很快就要来了……
林外的世界仍有些闷热,广茂的林海枝叶挡住了闷燥的气流。枝叶青青,树影间,已有徐徐微风轻扬。
他们的衣袖随微风轻摆,林间空场上有多块石岩静卧。
尚中与白衣人距离十丈,相对而立。
白衣人淡淡道:“这里虽算不上山清水秀,却也清爽宜人,更不会有人打扰,你出剑吧!”
“普通人”尚中不再搭话,瞬间急退几步。
——高手之战,欲攻先退!
白衣人的神情依旧是那麽从容,他很仔细的观察着对手的每一个动作。
尚中沉气凝神,额头已青筋暴现。
他气已沉满,双眼鼓鼓的圆睁。抽中黑亮的钢锥已滑现,紧闭着的嘴猛发出一声暴呵。猛然以右脚跺地,轰的一声,尚中竟以内力导入地下,瞬间催起空场间的青岩直离地面。四、五个人合并大小的青岩,急速升起一丈高。
尚中发动了!
他猛抬手右臂狂摆急挥钢锥,钢锥划上青岩带出一趟石火。
青岩被尚中急挥之力推动,飞撞向白衣人,青岩呼啸着瞬间已至!
白衣人浅哼一声,足尖轻踏,身形如光般一闪,已站在飞撞来的大石之上!并随着飞石的去向,脚踏石面,顺势急掠。
飞去的青岩挡住了尚中的视线,他甚至没有看清,白衣人究竟如何身法站上去的。
白衣人身形随飞撞的青石急速后掠,尚中并未迟疑,已紧跟着全身如影扑上。
后发先至,已赶上了急掠的飞岩!
紧握在手中的钢锥嗡鸣急颤,锥尖点出重重光影刺向白衣人面门!
白衣人黑亮的瞳孔中,已映出了点点锥光,鬓角银丝轻荡。
锥尖已距离白衣人不及三寸,可尚中摆出钢锥的剑气,却并未伤到白衣人半分。白衣人身影一闪,瞬间消失在尚中飞扑狂刺的斑斑锥影中!
突然飞腾之势不减的青石四周,竟斗然暴现出数十个白衣人的身影......由于他身法变化太快,看起来竟似瞬间同时有几十个白衣人同时出现,身形急速移动擦撞空气,“悾悾”的形成爆响!
白衣人手握的剑,却始终还是没有出鞘。
此时尚中的眼前,却已有无数把剑鞘,从四面八方刺向他的眉心!
尚中眼前一花,已经无法分辨出,那无数条白影中,那个才是白衣人的真身。他已经刺出的锥尖,向哪个方位才能阻挡住白衣人的攻击!
他忽然发现自己的进攻,在这个白衣人面前,已变成了防守。而白衣人身形闪变的防守,却已是全面发起了进攻!
杀手尚中,骤然在半空急顿身形,倒翻踢出重重脚影。他的身体在飞掠的半空倒划了一个圈,躲过重重剑影。已顺势起脚,将飞掠的青石再次向上踢飞——青岩斗然又直升起三丈。
尚中翻身落地,单膝单手支撑身体,猛抬头望向头顶正翻转上升的青岩。岩石急速翻滚向上,已到了竹枝叶头。
白衣人竟赫然仍平稳的站在,翻转着的大石之上。
他以轻盈迅即灵便的身法,迎合着岩石翻转的方向,幻影般的移动着脚步。每一步都踏在飞转的石头上,每一下都踩在岩石的顶端!
白衣人正神情悠闲地俯视着地面上,正抬头仰望的尚中。
“普通人”的眼中已冒出怒火,也许他并不怕败,甚至很多时候他也不怕死。他怕的,可能是那种被遗忘的蔑视!
天生的才华和后天的遭遇,使他对这种感觉更是极度的痛恨!
这样的感觉,已逼出了他骨子里嗜杀的天性。
尚中探手腰间皮囊,猛抻出一条钢铁锁链!钢索一寸宽窄,链头处是一个人头大小的钢锤。
——这是他近些年暗地里另练出来的杀招。
钢锤瞬间扬手挥出,铁链猛然笔直抖出,瞬间擦出火花。半空中忽现出无数个钢锤幻影,如火山喷发初起时,瞬间暴涨喷出的托天般颗颗黑色浆石,急向滚石上的白衣人射去!
白衣人此刻本悠闲的神情忽变,忽显出非常厌恶之色。
他双眉紧锁剑眉倒竖,冷冷的哼了一声,猛一顿脚!只听得“咔嚓”声巨响,翻转的青石已脆裂成无数块碎石,瞬间飞堕,直砸向呼啸击来的重重铁索锤影!
阵阵轰然巨响,碎裂的块块青岩被钢锤击得粉碎,但是链锤速度不减,仍射向白衣人!
腾起半空的白衣人,此时的神情已变得非常冷酷。
他的剑,终于出鞘了。
——没有精钢刺眼的寒光,他的剑是圣洁明亮的辉煌!
剑身平直狭长,出鞘灵光一闪如沉渊小龙出水般鸣响,天芳秀杰,力带千钧!
剑出鞘!
人俯冲!
白衣人悬空摆剑,一道厉闪迎向飞速袭来的重重锤影。
他的剑光只有一道!一道弧形,绚烂如彩虹般的剑光瞬间划过天边。
一声震耳欲聋、余音久久回荡的巨响。如同雨天低空中密云急速相碰,厉闪过后,余火未消!
又如晴空闪电,厉劈山岗。
白衣人只一剑,已劈开了尚中的钢锤。他身形急坠,剑势未停。
——没有人能看清他的手腕,究竟是如何变化的。厉劈的剑光,竟将尚中抖得笔直的钢链,又一环环穿在剑上。侧抖剑身,顷刻间环环铁锁尽数碎裂嘣飞,发出如串串爆竹般的声声脆响!
白衣人拧身踏草地侧滑出几丈,炫光隐没,剑已入鞘。
他站在那里冷冷的看着尚中,神情厌恶道:“怎么?你现在已经开始不单单是练剑了?!”
白衣人的身法,已超越了正常有形的范畴,已提升到了意念相控随势而变的境界。
尚中低着头,仍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未动。
但他还是不信!
他始终不相信,有人的剑会比他还快,还猛。
至少尚中还想赌一把!
他猛然起身前冲,黑影急挫、举锥再次向白衣人刺去!
顿时,白衣人身侧暴涨出一圈无影的萧杀剑气,林间树影狂摇,激起草丛扩散开来。白衣人再次拔剑迎上,剑出如虹。两人身形如电闪般急挫,血光喷溅......尚中挚锥的整条手臂竟飞了出去!
两人各自平滑出近十丈,停下身形。白衣人剑芒灭入鞘内,笔直的站立着。
尚中的身前已血滴片片。
他败了,败得几乎没有回旋的余地;他败了,但是他却仍还活着。
活着,却已绝望!
两个人就这样背对背的矗立着,只有林间初起的夜风在呼呼的刮过。
白衣人深深的吸了口气,缓缓的呼出道:“你走吧,永远的离开!”
尚中额头因痛苦而流下汗珠,声音迟缓几近木纳。半响,方喃喃自语道:“我本就要离开......”
“离开后去别的地方继续杀人对吗?!”白衣人冷冷的截道:“我还想问你,你为何不再专心用剑?你本是个练剑的人!”
“练剑?!”尚中的眼中已有泪流出,突然颤声嘶吼道:“因为我不喜欢!——一因为我觉得一个以杀人为业的人,已经不配用剑!”
尚中忽似想到了什么,半响,他低声道:“我这样子,还会有什么用?!你为何不干脆点,还留着我这条命做什么……”
白衣人的心,竟似被这个残忍的杀手,瞬间触动了。
他凝神注视着尚中,他忽然感到眼前这个人非常可怜!
良久,白衣人轻叹一声道:“是因为师傅。”
尚中的瞳孔,在瞬间收缩。厉声吼道:“你在说谎,石四、石四他从不关心我!”
白衣人沉思了一下,猛然转过身直视着尚中道:“我叫梧桐雨!也是剑神石四的徒弟!我从不说谎。”
见尚中不语,白衣人冷冷的声音道:“你知道吗?直到我临行出发前,师傅还叮咛我,要我确认下那个叫尚中的人是不是你!直到现在老人家仍不敢相信,自己的徒弟竟然会成为,用别人无辜的生命换取钱财的人......石四师傅教你剑术,不是让你干这个用的!”
白衣人凝望着这个“普通人”尚中。良久,方渐渐平息了心中的波澜。
此时,尚中的心似已碎裂成了飞灰,他的眼睛象死鱼一般的充血凝滞。
白衣人已不忍心再看他的样子,微微转过身道:“你走吧,在以后的日子里,无论何时,如果你的左手还可以用剑的话,随时可以来找我报仇!但是如果你用剩下的那只手再去杀人,千山万水我都会去找到你,收回你欠师傅的,还有死在你手里那些无辜的人,你本该偿还的这条命!”
明月已上东山,晚风冷冷的吹起,钻进人的毛孔,冰冷着失魂者的心。
白衣人已经离开,尚中仍呆呆的站在那里,凉风吹起他的衣角。他健壮的身形,竟仿佛顷刻间,变得如一个沧桑年迈的老人般瘦弱无助。
风吹绿草摇逸,尚中还站在风里。
他的心,空了;他的人,几乎没有了灵魂。
哪怕是曾经沉沦的灵魂。
他就站在夜风里,一动不动的站在空幽的林间,清风徐徐拂起他的衣角,荡过层层青草。他的眼光呆滞,整个人仍旧如雕塑般的站在那里,就像一个没有生命的稻草人......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