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卫子瑶离开小套房，坐上计程车之后，一开敌刻意关闭的手机，才发现里头已经塞爆兄嫂的未接来电，心里也开始盘算着回到家之后的局面。
如果哥哥嫂嫂问起的时候，该如何说起?所幸是爸妈陪着奶奶出了远门，对她来说算是去除最大压力，至少不用忙着对列祖列宗交代什么。
此时此刻，她最想交代清楚的，只有自己那颗心。如果能够，她还要感应他的心。
抵达家门，付过车资之后，她下了车，正想掏出磁扣感应大门，眼角余光扫到一辆重型机车，而跨在车上的那抹高大身影，让她的心跳顿时加速!
是金昊尊!即便头戴安全帽，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他!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难道说……他就这么一路跟着她?为什么?卫子瑶的心顿时飞扬起来……一旁的金昊尊安静地看着卫子瑶走向大门，然后才拉下安全帽面罩，再度启动引擎，准备离去。
“喂!”卫子瑶最后还是冲上前了。
“不要告诉我，才过十几分钟你已经忘了我的姓名。”金昊尊再度拉开面罩，黑夜中咧开的一口白牙格外显眼。
“金……”她吞下“昊尊”两个字，发现自己不希望连名带姓地唤他，因为此刻的心境和氛围是这般美好!如果能收集更多的话……“你……一直跟着我?”她偷偷打量着他。
“是。”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家，我想这一趟下来可能会收到不少罚单吧!”他说得轻描淡写。
“没关系，罚单我来付……呃，不!不谈钱!我忘了你说过不要谈钱的。”呵呵呵!印证心里所想的，也确定他对自己的“挂念”，卫子瑶喜孜孜地笑开了。
“不。”金昊尊一口否决，“不对，罚单由你来付算公道，只要公道，钱的事就不能不谈。”
“你……”
“我本来是想送你回家的，你却走得那么急，所以，我才不得不一路飙车追着跑，所以罚单就当是开给你的，提醒你以后好歹记得说声再见。”金昊尊摆出轻松了得的笑容，摆摆手，“好啦，看见你平安回到家就好，我终于可以放心回家睡觉了。”
“那……如果你今晚没有追上我，而且也发现我没有回到家，你会怎么样?没办法放心也无法睡觉?因为你会一直担心我?”
迎视着女人那张贪婪的脸庞，金昊尊口中进出两个字，“再见。”
“嗯?”卫子瑶怔了怔，看见机车已经忙着掉头，一副随时准备冲出“重围”的姿势，就这个当头，她发现男人的背部似乎有点古怪。
仔细一看，她终于确定他稍早所穿的T恤穿反了!
目送着男人离去，她想到的是他当时出门的仓卒情景——从小套房到卫家的路途之中，他一心只想着怎么追上她……就在她设想他的那颗心的同时，他心里确实装的是她。
他不放心她，就表示还会惦记着她?就算他只是出于责任，但是，想到这儿，她的心竟然已是欢乐无比!
她也终于更深切地体认到一个事实——她是真的爱上他了，所以才会格外渴望让自己存在他的心里。
某种意念随着这种体认也在逐渐强化，她想要他的心!她要他也一样爱上自己，然后持续“心心相印”这一整个欢乐啊!
只是应该怎么做呢?那男人性格如此难以捉摸，滑溜的程度并不亚于她老哥卫子曦。
再怎么滑溜的男人，不也束手就缚?卫子瑶想到老哥，也发现自己研究探讨的第一个目标。
那晚，抢在老哥问话之前，卫子瑶先问了句：“你爱上嫂嫂哪一点？
“呃?哪一点?你没听过一句话吗?如果能说出爱对方哪一点，那么也一样可以说出不爱对方哪一点，我觉得自己没有感觉哪一点不爱，所以，结论就是你嫂嫂的每一点我都爱!”
强忍住作呕的感觉，卫子瑶翻了翻眼皮，吁口气，换个方式再问：
“那至少你可以说出你最喜欢嫂嫂哪一点吧?”
“行!就是温柔的笑容。多情的眼神、体贴的心意，还有懂事明理的性格，甚至是那让人心疼的楚楚动人……”
“够了，这样就够了。”她只问一点，没想到居然换来这么一大串，而内容还都让她欲哭无泪。
老哥所说的，怎么她正好没一点符合的呢?
“你问这个做什么?”卫子曦问。
“做功课啊!”
“做功课?想采访我跟婕儿的罗曼史吗?那我还可以提供更多，还有你记得也问问你嫂嫂，问她为什么会爱上我……”
“因为她想不开!”卫子瑶没好气地堵住老哥的嘴，“都已经是你的人了，她爱你哪一点重要吗?”
“当然重要。虽然明知道婕儿爱我，可是……女人嘛，总是比较害羞，自些话是不会挂在嘴边的……”搔着头，卫子曦讪笑，“其实甜言蜜语不是只有女人爱听。”
卫子瑶眨眨眼，不可思议地望着老哥脸上难得一现的腼腆。
什么样的力量可以让昂丈金钢之躯展现出那种孩子似的稚真情态?
男人也是需要甜言蜜语的?嗯!笔记加上一条。
“你还没回答我，你问这些做什么?还有，你跟那个姓金的到底怎么回事?”卫子曦拉回心思，正色问了。
“没什么，我发现我爱上他了。”卫子瑶摆摆手，顺便举杯喝口水。
是没什么，只是卫子曦差点从椅子上翻落而已。
“有必要这么夸张吗?当初我拼命喊着自己的唯一就是韦擎，你的反应好像也没有这么大啊?”卫子瑶掀了只眼皮，睨着哥哥满脸的震惊。
“不一样!那是因为我知道你是喊假的，也知道韦擎不可能会爱上你!”
“哦?那你的意思是说，现在我是说真的，而且金昊尊也有可能爱上我哕?”耶!心心相爱万万岁！
“那是因为我确定金昊尊不是一个适合结婚的对象!”
“那你觉得我适不适合结婚呢?”
“当然不适合!”连想也不用想。
“那很好啊，表示我跟他真的是挺速配的。”这话怎么有点耳熟?
卫子瑶很自然地回想到金昊尊说出这句话的情境，脸上情不自禁飘上微笑。
卫子曦愣住了，啥时妹妹也能笑得这般温柔?相由心生，只有情生意动的时候，才能笑得这般满足甜蜜……“好吧，看你这次好像是认真的，只要你确定你们两个人是真心相爱，那我当然只有祝福了，只不过……我担心奶奶跟爸妈那边可能就不好过关了，他们对婚事恐怕会有意见。”
“谁要跟他们提婚事了?”卫子瑶一副好笑的口吻。
“刚刚才说看你这次是认真的，你现在又……”
“我现在也很认真!不谈婚事就不算认真吗?认真地谈感情，认真地交往，难道不可以吗?”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哪一对有情人最后不想成为眷属永远在一起?除非你一开始就抱着玩票的心情!”
“问题是，那也得真的可以永远在一起。”卫子瑶收拾漫不经心的表情，叹了口气，正色说道：“谈情说爱跟结婚不一样，两个人生活一辈子，如果没有一定的感情根基，谁知道到时候会不会又多了一对怨偶?”
“你对自己跟他的感情没信心?”
“应该说是……我对婚姻没信心。我不希望自己踏上妈妈的后路，而且我也绝对不是那种可以接受丈夫出轨的女人，就算最后男人再回头我也不要!”
他们的父亲卫世尊，当年就是因为跟公司女职员传出绋闻，虽然勉强保住一段婚姻，但因为违反卫氏家训而提早退休，由卫子曦接任总裁。
卫子曦想到那阵子妹妹格外安静，对整个事件始终不予置评，却不知道原来早在她心里留下阴影。
“子瑶……”
“如果你想安慰我就免了，因为你跟我的立场都一样，一样没得选择的。不过，有些事却是可以自己做主的，比如自己的感情、婚姻。
所以你放心好了，我会很认真地看待这段只属于自己的感情，也会认真追求自己真正想要的，然后开心地享受这个过程。至于结婚……这也太急了吧？喜欢归喜欢，毕竟我跟他认识还不久．总是需要更多的时间去了解对方，不是吗?”
“嗯!你说的对!”卫子曦顿了顿，又想到什么，“对了，如果你想更加了解金昊尊这个人，也许韦擎可以帮得上忙，他们的交情还不错。”
“找韦擎?你不怕被你的好哥儿K一顿，我可是怕透了被当成球一样给踢出门!”N个日子之前，她所经历的惨痛“捉奸记”花絮!
“我担保韦擎他不会!如果他知道你跟金昊尊的事，我想他说不定还会大开流水席三百桌，来个普天同庆，因为他跟那个小孤女从此可以高枕无忧，再也没有人会跑去认老公了。”
“去你的!”卫子瑶啐笑之余，摆摆手说：“算了，我不想找任何人帮忙，想多一点了解，就多一点相处啊！别人说的都不算，我只相信这个!”
卫子瑶比画着自己的胸口，笑着回房去了。争取美容觉是一定要的，因为，明天的假期有一场让人期待的美丽约会啊!
隔天，卫子瑶正准备打电话给金昊尊，阿春姨圆嘟嘟的身躯却从大门一路滚来，滚出一串惊天动地的嗓门：“不得了!不得了了啊!
小姐!小姐!外头来了个人，说是要找先生、太太提亲啊!”
提亲?提谁的亲来着?卫子瑶好奇趋前一看，发现来人，整个人呆住了。
“我是特地过来帮我们金老大向你提亲的!”崔倩倩咧嘴笑说。
“提亲?”卫子瑶掉了下巴，合不拢的嘴巴可以塞颗鸡蛋了。
“对啊，你总该给他一个名分吧?”
哇靠!这是哪门子的道理?这时候卫子瑶的嘴巴简直可以塞颗柳丁了。
阳光可喜地露脸，温熙拂照大地，然而，这一栋位于郊区的四层楼公寓，却已满布“风雨”欲来的诡异氛围。
怒不可遏的金昊尊和一脸哭丧的崔倩倩杵对着，而另一端的崔黔，则是低头拨着算盘，丝毫不被影响的专注模样，就像是天塌了也得先把帐目给算清楚一样。
“太任性了!简直是荒唐透顶!”金昊尊生气地指责。
“对啊对啊，真的太任性也太荒唐了!她怎么可以这样呢?”崔倩倩满脸愤慨地大声附和。
“我说的是你!你……你怎么可以自做主张跑去卫家提亲?”
“我是听了卫子曦的话，以为卫子瑶根本不想结婚，而且我调查过了，事实也确实是如此，所以……我只是想吓跑她嘛!而且……而且当时她一听见提亲，是真的有被吓到的样子啊!”
“最后呢?”
“最后……我哪知道她居然点头答应了，还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说什么她就是一直在等你开口……气死人了!呜……怎么会这样子?”崔倩倩哭丧着脸。
金昊尊一样感觉疑惑，不过却多了点飘飘转……听到卫子瑶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一张生动丰富的俏脸浮现心头，嘴角忍不住也飘上一朵微笑。
那一头的崔倩倩可慌了，忙不迭地拉着金昊尊问：“怎么办?金老大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既然你都帮我把婚事敲定了，还能怎么办?”金昊尊睨着眼，凉凉地问。
“什么?难道你当真要跟她结婚?”而且还是自个儿亲手将两人送作准的?崔倩倩拼命摇头嚷道：“休想!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她答应了又怎么样?像她那种千金大小姐本来就很任性，说不定这个时候她已经后悔了就在这时候，金昊尊的手机传来简讯的提示铃声。
“谁?”崔倩倩发现金吴尊看过简讯内容之后，脸色变得颇为怪异。
“卫子瑶。你自己看!”金昊尊将手机交给崔倩倩，也开始了一串鬼叫似的凄厉哀号。
简讯上写着：“亲爱的，知道你的心意，等结婚细节谈妥了，我一定很快就给你想要的名分，别太心急哦!乖。”
“哇!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啦……”崔倩倩哇哇大叫，像被烫了手似地将手机扔还给金昊尊。
他再度瞥眼那行简讯，绝对陌生的字眼再度刺入眼瞳。“乖?
哼哼……”
一阵哼笑之后，他不吭一声地步往外头。
屋子里只剩崔倩倩一个人像热锅上的蚂蚁，兀自打转的脚步声，搭配着始终末停的算盘拨珠声……“老爹!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算什么啊?”崔倩倩冲过去嚷嚷。
“算一算该收卫家多少嫁妆啊!”抓着一头已经快被抓秃的头发，两行细窄的眼缝眯着精锐光芒，“养了昊尊二十年，吃的用的所花的饯可不是一笔小数日，这一笔正好找卫家一次算个清楚，哦!对了，记得啊，要跟卫家事先淡清楚，只收嫁妆，不下聘的。”
“厚!你怎么这样……在你眼里除了钱以外，难道就没有其他更重要的吗?”
“有。我的这条命。”
“老爹!”崔倩倩气得一把抢过算盘，跳脚嚷道：“你再怎么算也划不来的!你根本就不会算!金老大一年可以帮你接多少caSe?十年二十年算下来会是多少?如果金老大不是那么会赚钱，只会浪费资源，那你收钱放人还有道理，可是现在不是这样，你放走的是一只会下蛋的金鸡母!你懂不懂得成本效益啊?”
“嗯……”托托镜架，崔黔盯着女儿瞧了半晌，“你说的对，放走一只金鸡母不划算，所以……我放走的人应该是你才对，嫁掉你至少还有一笔聘金可以收，不过这次不谈嫁妆就是。”
“就算要嫁，我也要嫁给金老大，这点是我从小就说过的。”崔倩倩逮住机会，大声宣誓。
“不行!我反对!那我就少了一笔嫁妆也少了一笔聘金。再说，昊尊不也对你表明过了，他一直当你是妹妹，所以你啊，就别再死心眼了，做人要懂得知难而退，否则就是自找苦吃!”
“哼!知难而退?自找苦吃?”崔倩倩甩甩头，不把父亲的话当一回事，两眼忽然一亮，兴奋喳呼着：“有了!我有办法了!”
“你最好不要再乱搞，虽然昊尊那孩子一向懂得饮水思源，也一直对我很恭敬，但是真把他给惹毛了，连我也保不住你的。”
“如果我这个办法可以保住你的金鸡母，又能让你得到一笔额外收入呢?”
“那还用说吗?想好办法就是要付诸行动!这点还要我教多少次!”
“Yessir!”并腿、五指礼!
当金昊尊接获卫子瑶的来电，说是崔倩倩邀她前去议论结婚细节，整个人一愣，回神之后马上火速赶回家。
抵达门口的时候，他听见卫子瑶略为变调的嗓音从大厅内传出来，忍不住停住脚步。
此时她手里捧着一纸文件，正在复诵内文。
“五点起床准备早餐……洗衣、拖地……养鸡喂猪……”顿了顿，她问：“什么鸡啊猪的?”
“哦，这你就不知道了，因为咱们老爹向来勤俭持家，所以能够自给自足是最好的，除了利用空地种些蔬菜之外，也养鸡养猪，鸡会下蛋，猪可以捡剩菜，养大了还能卖钱啊!”
“哦!”这么会算?吁口气，卫子瑶继续往下看，“买菜购物，十二点开饭……十二点半到一点是午休时间……然后整理庭园，除草灌溉……卫子瑶愈往下看，两只眼睛就瞪得愈大。
“我接下来就是要跟你谈“试婚”，等试婚验收成功了，再来谈婚事。”
崔倩倩趁势再加火力。
“试婚?”
“对啊!咱们金老大可不想娶一只花瓶回来，他要的是一个贤内助，就是人家说的‘出得了厅堂、进得了厨房’，所以啦，如果你答应，那么就必须搬过来，而你要接受的第一个试验就是家务表现。”
“家务表现?你是说这上面所写的都要我来做?”洗衣煮饭?还养鸡喂猪哩!
“对啊!如果你嫁给咱们金老大，那么这些事就是你每天例行事项，可是我实在担心这些事不是你这个千金大小姐做得来的，所以，我想不如让你先试试看，才不会等嫁进门再后悔就来不及了。看我多么为你设想，你说是不是?”
“是，是设想得很周到……”就连上床的时间也明文约定好好的，好个“魔鬼训练营”的课程表！
“怎么?”盯着卫子瑶抽搐的嘴角，崔倩倩笑得花枝乱颤?“是不是觉得很为难?其实你办不到那也是正常的，像你这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怎么可能愿意做这些事?你真的不用勉强，反正你又不用怕找不到别的对象，又何必自找苦吃呢?”知难而退、快快知难而退吧!
“从我被他深深吸引住的时候，就已经是自找自苦了。所以，我就是只要他一个人!”卫子瑶吸了口气，再抬起头时，眸光依然坚定。
金昊尊的人还定在大门口，心却跟着这串话而飞扬……“所以，我接受了。”卫子瑶收下那份课程表。
“你……你接受?你别开玩笑了，你做不来的，如果你硬是逞强，最后才发现自己做不来，到时候你要离开的时候，老爹还是会跟你收费的，什么水电费、伙食费等等，那……”
“那还是认了，不然呢?谁让我爱他呢?你说的对，就算我不一定做得来，至少也该试一试，总没有道理就这样放弃。”卫子瑶叹了口气。
同样的叹息，在大门彼端那个男人的心里幽荡。
一定要继续这样说吗?一定要让他神魂飞了天吗?他的整颗心被一种从未有过的柔软包裹，窜在喉头的是一种想呐喊什么的冲动……“你爱他?你爱他什么?你了解他多少?你凭什么说你爱他?”结果大叫的人是崔倩倩。
“爱情本来就是很微妙，有时候对上一眼就有感觉，但是也有可能在同个屋檐下待了一辈子也擦不出火花。你说的没错，也许我对他是不够了解，他对我也一样，不过现在你提出的这个“试婚”，正好给了我们一个可以互相了解的机会，所以我还真的是要好好谢谢你呢!”
“机会?不是，我是……”差点咬到舌头的崔倩倩突然想到什么，神色一转，眯眼说道：“还有，忘了告诉你，这个‘试婚’不包括洞房的，所以，就算你搬过来跟他还是不能那个……太过亲近的，而且房间也分得很远!”
“这样很好啊!我也正打算这样做，因为我想要的是他的心，只要真心相爱，就算距离再远，两颗心还是可以结合一起的。”
“你要他的心做什么?”崔倩倩急得口不择言，“他……他的心可坏了，不只坏，而且是超级恶毒阴险，只要有钱可以拿，什么奸杀掳掠的坏事他都干得出来……”
“咳咳！”门口处的轻咳声适时打断崔倩倩那段耸动人心的话。
在被崔倩倩气得呕血之前，金昊尊现身了。
“你……”他的眼睛直接对士卫子瑶的眼。
“我来了。”春花般的笑靥迎绽，卫子瑶紧紧抓住金昊尊那对深眸。
她亡矣!她的魂、她的魄……崔倩倩只想挖出目睹一切暖昧的眼珠子！
从卫子瑶搬进来的第一天开始，这栋公寓也开始成了“人间炼狱”!
“啊——”破晓时刻从厨房传出尖叫声之后，被吓醒的公鸡终于也开始啼叫了。
“哦!老天……”几张惺忪的睡眼，望着爆焦的锅炉还有碎了一地的碗盘，发出哀号。
“倩倩。”崔老爹无力地唤着女儿。
“我知道。”开始清点厨房损失并列出清单的崔倩倩打着呵欠，“哎哟，人家还很想睡……到底是怎么弄的嘛?咦?人呢?”
“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弄的。”一只锅勺从立地柜旁采出来，紧跟着出现一张惨白的小脸。
“大小姐，你就听我的劝，这种事不是你做得来的，我看你就别再撑下去了啦!”崔倩倩不忘游说。
“这……这只是个开始，凡事总是有个开始。”
“随便你，那你就自个儿收拾残局吧!希望你不会一开始就连一顿早餐也搞不定!”
崔氏父女离开之后，卫子瑶放下手里的勺子，蹲身收拾地面上的碎碗，忽然被人一把给握住。
“难道你不知道用手去捡玻璃碎片很容易被割伤吗?真是的!有必要这样吗?”金昊尊蹲在卫子瑶身旁，紧紧握着她的手，以微恼的声音说道。
“我……”她只知道这时候他眸底的温度有多么让人眷恋，那样子就像是在……心疼?
“你实在……唉!”金昊尊叹了声，然后拉着她闪到一旁，开始清理地面。
“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你……是不是觉得有点心疼?”她忍着欢笑的冲动，试探地问。
“心疼!当然心疼!”金昊尊绷着脸，没好气地回了句：“这么漂亮的碗盘就这么毁了，怎么不心疼?”
“你这人……”卫子瑶气结之余，挥了挥手说：“算了!我会认赔的，你没什么好心疼的，现在我要开始准备早餐了。”
“你?准备早餐?”
“是的，早餐，不然我一大早来厨房干什么?练早操吗?”
“我看比较像打小白球。”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现在要开始忙了!”她不理会他的调侃，转身开始忙碌起来。
“你……真的行吗?”金昊尊双手环胸，皱眉问道。
“当然，我是有备而来的!”
有备而来？接下来，他看着她从一只大皮袋里拿出一叠书籍，趋近一看，才发现竟然都是食谱。
“喏!你瞧，还有从网路上抓下来的，各式餐点的做法都写得很详细呢!”她得意洋洋地挥着手里另一叠厚厚的列印纸。
“你以为有了食谱，就可以做出一样的料理吗?”摇头失笑之余，他却也暗暗为她喝采，至少……她认真过了。
“知道方法总是学得比较快啊!”
“知道方法还不够，还得动手去做，有些时候实务操作的经验是翻再多的书也学不来的。”
“听你说得头头是道，我看你也是只出一张嘴，说理论谁不会?”
卫子瑶有点不服气。
“那你就别只听我说，你可以睁大眼睛看我做。”话才说完，金昊尊已经抓起锅子示范起来。
不一会儿，锅里已经传出阵阵扑鼻的香味，一盘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很快就摆在卫子瑶眼前。
“你……真的会做菜?”卫子瑶看得一愣一愣的。
“我记得七岁那年开始学会用电锅煮饭，没办法，不会也得学会，否则只有饿肚子的份儿。”
“为什么?没人煮饭给你吃吗?家里没大人吗?”
“爸爸早就过世了，家里就剩我妈妈跟我，可是我妈当时病了，没办法下床，怎么煮饭?她还得靠我喂呢!我还记得她那时候咬不动太硬的米饭，我又不会煮稀饭，所以我就在电锅里多放一杯水，让米饭变得糊糊的，然后再用汤匙压得碎碎的，一口一口喂她吃，她……”
疾转粗哑的声音忽然停了下来。
卫子瑶也跟着安静了半晌，才低声问道：“她……怎么样?”
“她总是可以把整碗的米糊吃光，只有一次，吃到一半忽然说不吃了，从那天之后，我再也不用在电锅里多放一杯水了……她走了，始终没等到我学会煮稀饭。”
这一次卫子瑶安静得更久，头压得好低好低。
“喂!”金昊尊忽然凑近，碰了下她的肩头，直到她猛然抬头，才发现她盈眶的热泪。
卫子瑶快速转身回避，就像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但他看见了，尽管她快速抹去泪水，但那晶莹的泪珠却已经映射到他内心最深处……再一次，他欣然领受她那柔软体恤的心。
“咳!”咳了一记，他用着轻快的口吻打破沉默，“现在终于知道当人家的贤内助有多么辛苦了吧?早知道就别逞强，现在才伤心后悔的。”
“屁啦!谁在伤心后悔了?”她破滞而笑，“而且我也不是逞强，我对自己有信心!”
“那……就快点杀鱼吧!”他从竹篓里取出一条活蹦乱跳的鱼。
“杀鱼?啊……”卫子瑶比鱼跳得更活跃。
“哈哈哈……”
从厨房传来的锅铲声中，开始了串串笑语。
原来，以另一种“方式”在一起，他们一样可以这么欢乐?这样的想法同时存在卫子瑶和金昊尊心里，也逐渐引导着两颗心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