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晚上十一点多,王文达终于甘愿送他回家,车子里则放着新买的,那缥缈空灵的乐曲,让两人的情绪莫名的安定。

「我家到了!」吕秋羿开了口。

「等等,秋羿」

「干什么?」吕秋羿转脸望他,不料王文达毫无预警的突然欺过身,双手抱住吕秋羿的面颊,嘴一凑,狠狠的吻了他。

人,是习惯的动物,而情欲,则是难以戒掉的习惯。

经过昨天的激烈洗礼,即便理智不断闪着大黄灯,拼命警告着自己快逃,但身体对于这样的火热触碰竟然全盘接受,一点也没有想拒绝的冲动,反而闭上了眼,任他的舌尖纠缠着唇齿,头颈,最后,还可以感到他的手越发胡来,不止钻入了衣服里揉捏着寸寸肌肤,更有往下运作的企图

心跳张狂奔窜,神思也跟着迷乱,他温热的手,隔着裤子,刻意避开重点,轻轻抚摸自己大腿,让人更加难忍被瞬间点燃的激情渴望。

「让,让座位躺下来……」王文达在他耳边轻声说着。

吕秋羿仰着头,双眼微睁,感受到心里与身体最真诚的呼唤,可是,手却被理智强迫在控制杆上,压不下去。

王文达似乎看透了他的矜持与顾虑,伸长手压低了座椅,脚一跨就要攀过来。没想到吕秋羿却像受到电击似一挣,用力将他推开,急匆匆的拉整衣服,开了车门,跌跌撞撞冲进大门,庭院。

此时,王文达突地大吼一声:「秋羿!」这也成功阻止了吕秋羿几乎要逝入屋里的身影。但,他没有回头,只是呆呆的站着,不一时才抱着头,修长的手指焦虑地穿插在发间,若有所思地猛摇头。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沉溺在王文达亲手布下的激情欲网,毫无反抗能力?

吕秋羿在心头无声自问,感到自己好象快要掉进一个看不见底的深井里,无由慌乱了心智。

「秋羿!」王文达的声音更近了,且在吕秋羿还没来得及反应时,就被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扳过身躯,嘴一凑,吻了过来,动作也比往常更强悍,完全不容吕秋羿拒绝,使得门都来不及关,两个火热躯体就交缠难分。

王文达的唇,在他头项,耳际,肩头四处游走不曾停歇,各自的双手则忙碌地沿路脱去彼此衣裤,跌跌撞撞的进到阴暗的客厅。借着微弱的光线,王文达大手一挥,把许多摆放在偌大桌面的物品全扫到地上,然后将吕秋羿按到桌上,继续未完成的激情刺探。

吕秋羿双手后撑,仰着头,心智全然被欲望支配,既无法仔细思考任何事,也没能拒绝王文达所给予的强烈刺激,只感到全身热火得烫人,心脏狂乱得几乎要跃出胸腔,尤其他的指间不断在腰间,胸膛跳动,双唇轻轻啄吻着大腿及下身,逗弄得吕秋羿被欲火烧得难受至极,无端扭动身躯,最后,欲望成功击垮了心头仅存的一丝丝尊严,痛苦道:

「别再玩了——」

王文达哪可能就此作罢,反而积极地轻舔着,吕秋羿当场忍不住要拨开他,王文达却大手一翻,用力抓住他双腕,含住了他整个下身,更加奋力滑动,让它直达自己的喉咙深处——

「啊——走开啦!」吕秋羿强忍着几乎要溃决的欲望边防,挣扎着要脱身,可是王文达怎么也不肯放,最后,实在受不住了才压抑着难堪的情绪,哑声道:

「你走,走开啦!会吃进去!」

情欲堆叠到极限,吕秋羿终是无力抗御,刹时,满满欲液全注入了王文达嘴里。

吕秋羿身体虚脱地仰倒在桌上,心头混着快感与难堪,让他忍不住将脸藏在双臂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吕秋羿感受到心跳已回复平静,激昂的情绪也渐趋和缓,王文达却依然安静,没有其它动作。实在很想坐起身来看看他在干嘛,然而心念电转,想到刚刚他大概把自己的「东西」全吞下肚,又尴尬得不知该用什么脸来见他。

然而,丑媳妇总要见公婆!总不成就这么赤身裸体的躺在桌上跟他耗下去,只得硬着头皮撑坐起来——就见这个平时明明静不下来半分钟的人,现在正紧闭双唇,面带笑意,坐在不远的地上,像个优雅的希腊雕像,双手抱着一只屈起的膝,望着自己。

吕秋羿感到自己双颊热得烫火,只求他会因为背光而看不见自己的表情道:「那,那个……刚刚……」

王文达抿紧嘴,指了指肚子。

「啊——对,对不起……你……全吞下去了吗?要不要先去漱口,还是……」

王文达的笑容还迷人,不过深吸口气后的话却让人想翻脸:「没关系,这味道和鸡精差不多!」

「呃啊——Shit!」吕秋羿惨叫一声,抓起散落一地的衣物就扔了过去,又难堪又觉得恶心的粗喘不止——因为他想起,每当公司要交广告企划案时,大伙都拼命超时工作,鸡精是必备饮品,被他这么一说,下次还能喝吗?

「你嘴巴可不可以……算了,不跟你说了!」吕秋羿深信他已无可救药,决定放弃和他抬杠,抓起衣服就要穿起来。

王文达当场拉了拉他。

吕秋羿凶恶的扯开他:「做什么!」

「你看……」

吕秋羿顺着他倒转的手指望去,见到他下身正以惊人的姿势昂扬着……不禁当场背脊一凉,倒退五步,苍白着脸,颤声:

「你,你,你要做什么?」

王文达一副无可奈何的耸耸肩:「我还能做什么?你应该不是那么自私的人吧?我刚刚可是很卖力的让你很——」

「啊!啊!啊!」吕秋羿急忙打断他,「好,好,好,我明白,我明白,不要再说下去了!」吕秋羿吞了口口水,续道:

「那,那我要怎么做?」

「看你要用上面还是下面,我都可以啊!」

「上,上面……下,下面……」吕秋羿觉得整个人快要崩溃了,一句「用手可以吗?」还没说出来,就听王文达挑眉道:

「你别想用手解决哦!」

「那——」吕秋羿心头无限凄凉,不由得恨自己刚刚为什么接受他的挑逗,盲目享受那些温存!

透过窗外投射进来的淡淡微光,他看到王文达自己摇头晃脑,一副蓄事待发的模样,不由得绝望倒退两步,颓坐沙发,以一种勇赴国难般的决意,缓缓面向里,侧躺下来。

很快,吕秋羿就感到一双火热的手掌像在品味着什么奇石般,缓缓在身上游走……

说真的,比起用嘴,吕秋羿还是决定牺牲下面,尽管那里并不是入口,而且,昨天才受到强烈攻击,如今还能感到下腹部十足饱涨感与不适感,然而,要自己用嘴……实在提不起勇气,只是,转念想到他好像都无怨无悔地帮自己服务,刚刚又把……它们……全吞下去……心里不禁又满怀感恩……

不过还是有点恶心,吕秋羿无法克制地发出怪声,同时,也感到后头已传来阵阵微弱的刺痛。

「嗯……秋羿……」

「什……么……」身后刺痛与快感齐头加剧,让吕秋羿不由得暗自埋怨:这家伙是怎么样啊,怎么能边聊天边「工作」,这要人怎么回话?

「老实说,你这个姿势我不太好进入,换个狗爬式好不好?」

「你作梦——」一个愤怒的恶吼混着长串的狂笑声开始回荡客厅,如余音绕梁,久久不绝于耳……

***

已经结束很久了,王文达还是趴在自己身上,头靠在自己胸膛,许久,许久不肯离开。

依照之前的性情,应该会想把他推开,但是现在,不管吕秋羿怎么感受着心灵,却一点这种意念也没有,这不禁令他既茫然又害怕。他知道有些东西在心里开始发酵了,然而,他实在不想承认,因为,总觉得一切来得太快,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喂,你该起来了吧?很闷。」

「闷?」王文达将头抬起来一些角度,皱眉道:「你一点也不爽吗?」

吕秋羿当场感到一道雷劈,猛的坐起,用力推开他,怒道:「就叫你不要动不动讲这种话,你是听不懂啊!」

王文达憋着笑道:「就问你爽不爽嘛!难道你以前都不问和你上床的女人舒不舒服吗?」

「我又不是女人,你别问我这种事!」

「是哦……那我们聊别的……嗯……」王文达侧躺在他身旁道:「我们下次来试试更刺激的动作好不好……」

咦,没反应!

王文达没听到他惯有的惨叫,不禁好奇撑起身,望着他,便见吕秋羿双手食指紧紧塞进耳朵里,翻翻眼,当作一副什么也没听到。

不知怎么,看他这样子,王文达心头一股异样兴奋瞬间填满胸腔,令他忍不住双手握拳,抽筋似的露出可怕的笑容。

「你发什么神经?」耳朵听不到那些没水准的废话,眼睛还是看得到他的异常。

王文达登时一副痴傻的望着他:「你越这样……我越想多上你几次——」

吕秋羿登时脸一青,右拳一勾,朝他下颔猛击,直将他打翻过去——真爽啊!

吕秋羿望着自己微痛的拳及痛得直抚下颔唉呀的王文达,心里充满歉疚与痛快。因为,自己终于鼓起勇气,打了这个充满人道主义,救苦救难的,变态医生!

门外传来阵阵急促的喇叭声,王文达想起什么,放弃玩闹,跳起来:「糟!我把车停在路中间……」说着就往门口跑。

「喂,变态,穿衣服啦!」吕秋羿忙在地上找着他的衣裤。

吕秋羿家的玄关及门庭皆装设自动感应亮光设备,只要人一走近玄关,灯就自动亮起。因此,当王文达一站上大门,灯光齐集照向他裸露的身体,可是他好象并不觉得尴尬,反而眯起眼,仔细朝外凝望一阵,才突然退一步,关上门。

吕秋羿趁着玄关灯亮,刚找着他的衣裤要扔给他,却见他用着异样认真的神情望着自己,便皱眉道:「你在干嘛,快穿衣服去开车啊!」

王文达仍怔怔望着,仿佛有什么话想说。

「怎……怎么了?」

「你……也快穿衣服!」王文达牵强一笑,走近他,捡起自己的衣服穿着,道:「Cool来了!」

「Cool……啊!」在半秒后反应出是何春冷,吕秋羿心一惊,抓着衣服就要往楼上冲,但才跑几步,突然就停住了步伐,缓缓转过身,望着王文达。

两人四目相对,神情皆显复杂,但一时半刻吕秋羿也无法理清,只莫名其妙的边套穿衣服边缓缓走下楼到王文达身前。

「那个……」

「楼上应该没人嘛!」王文达没等他开口就淡淡一笑:「我想,现在应该是你去开车,我上楼,然后等你们聊好,他回去,我再走。」说着,也没等吕秋羿回应,三步并两步就跑了上去。

不知怎么,望着他轻盈的步伐及消失在转角的身影,吕秋羿感到无比的沉重,直待门口的喇叭声再度响起,才教他回过神。

吕秋羿一出大门就看到何春冷正下了车。

「这车……是你的?」何春冷狐疑的盯着这辆只熄了火却连窗户也没关心的车。

吕秋羿强颜一笑,瞥见何春冷的车里还有另一个人——杨怡德。

不过今天,杨怡德看见自己时竟然一副招呼也不想打的意思,当场翻翻眼,将脸转开来,这态度不禁令吕秋羿有点错愕。

「秋羿……关于昨天……」何春冷欲言又止,吕秋羿却突然惊觉,此刻之前,自己好象完全忘了昨天……自己才向他……告白!

吕秋羿心虚的望着杨怡德,见他还是一脸冰冷,直觉他或许知道了这件事,便不安道:「这么晚了……阿德明天也要上课,或许改天再说吧」

何春冷深吸口气,若有所思的朝他屋里瞥一眼,道:「没关系,一下子就好,我们进去谈。」

「那……」吕秋羿用眼神轻轻瞄了杨怡德一眼,何春冷就了解其意道:「我刚已让他在车上等我。」

「哦……那我先把车子停好……」

一进房子,当客厅的高级水晶灯一亮,吕秋羿差点昏倒,因为自己忘记的事可真……

原本该摆在桌上的烟灰缸,小饰品,沙发上的抱枕,布偶,如今凌乱不堪地散布地上,不过这些还可以随便找个理由解释,然而一地已用过的面纸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自圆其说,尤其,想到之前和王文达忘情的做爱,吕秋羿都觉得整个空间似乎还殘留着淫糜的气味,让他脸一热,全身莫名紧绷起来。

「发……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何春冷问着,可是很快,他似乎察觉到某种熟悉的氛围,便当场凝住了神情,怔怔站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才默默坐在沙发上。

吕秋羿却无法象他一样冷静,只能强迫自己把满地的东西捡的捡,扔的扔,最后才在另一边坐了下来。

何春冷的表情很僵硬,这令吕秋羿有点坐立难安,直过好半天,才听他双眼垂地,开口:「……门外的车……是Sam的吗?」

吕秋羿与他四目相对后即瞥开眼神——嘴巴才想撒谎说「不是」,可是某个意念却紧紧纠着他的心,让他最后什么也没说出口,选择默认。

这反应让何春冷不由自主闭上眼,深吸口气,待睁开眼,整个人已显得异常焦躁,同时用着复杂至极的眼眸直瞅着吕秋羿,道:

「为……为什么……」

吕秋羿不明白他这句话想问什么,便皱眉望着他。

这时,何春冷更加失态,不止不断深呼吸,还站起身在客厅踱来踱去,直过好半天才望着吕秋羿,口气有些激动:「我……我有试着跟阿德解释了,你知道吗?」

「解释……什么?」吕秋羿跟着站起身来。

「我和你之间……」

何春冷的不擅言辞依然,但吕秋羿却已猜出大半,心里震撼无比,可是既不象喜也不象乐,而是阵阵说不出的焦虑:「你的意思是……昨天的事,阿德知道了?」

何春冷默然,也默认。

「那……现在……」吕秋羿下意识的望望门外,又转回眼眸,一时半刻也不明白,为什么当一切结果渐渐如己意时,会如此惶惑不安。

「我昨天在他那时……我们聊了很多,只是他一直无法接受……和我争执了很久……」

任谁也无法接受吧?吕秋羿缓缓坐下来,神情茫然地感受着自己的心意……竟满是阵阵令人坐立难安的愧疚。

「其实这也要怪我,之前他就曾经问过我你是不是同志,我一直跟他保证不是……没想到……」他不由自主的与吕秋羿四目相对,而吕秋羿深深明白,那刻意隐瞒在双眸里的意思,是在埋怨自己,为什么要耗到彼此的处境都如此尴尬不堪时才表态。

「他还说……」何春冷垂下眼眸,缓缓走近吕秋羿才蹲到他身前,轻声:

「他早就猜到你对我有点感觉,为什么……为什么我还去招惹他……」

望着他痴痴的眼眸,吕秋羿感到自己的心跳不断加剧,很想趋身向前回应、安慰,然而,不一样了……虽然只是过了一夜,但,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样了!

不再只是好与不好,爱与不爱,肯与不肯,这么单纯的答案就能解决得了;因为,这中间的多余,由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而对杨怡德原本只是妒嫉的情绪,多了亏欠,和王文达,则由陌生走到了亲密……许多感受变得复杂又混乱,教吕秋羿无法理得清!

何春冷似乎也查觉到吕秋羿那原本想伸出的手又犹豫的放下,登时怔了怔,随即满是受伤的瞧着他:

「秋羿……我们之间……难道就……算了?」

「叭——」

「叭——」

门外再度响起巨大的喇叭声,既急促又凶悍,让两人同时惊了神,站起身,望向户外,心里都明白是杨怡德气愤的反弹。

「叭——」

「叭——」

声音持续响着,连带也响起一堆防窃警报,让人觉得这个宁静的高级住宅区受到了什么恶劣的攻击。

正当两人还在犹豫时,一个声音在楼梯响起——

「你们——」王文达的身影也随即出现在楼梯口,感觉得出来他实在不想出现,偏偏正义感使然,因此他尽其所能装作一副轻松:

「对不起,那个外面……我怕这么晚会把大家吵起来……」

何春冷抬眼与他四目相对,许久,才见他僵冷地收回目光,对着吕秋羿道:「……我先出去了……」

吕秋羿瞪了王文达一眼,应了声,可是心里却不知自己该感谢他还是埋怨他,只是觉胸口有些隐隐作痛,偏偏又有点松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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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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