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寂静的台北夜色,寂静的办公大楼,还有一个去找周公下棋的寂寞女子。

崔鑫浩将手上买来的宵夜放在柜子上,静静的凝睇着独自处在这间灯火通明的工作室的小女人,她正侧趴在桌上呼呼的睡着,看来睡得相当熟,连他进来的脚步声也没惊动她。

他看着摆放在桌上一角的多张彩图,最上央的一张呈V字形飞翔的群鸟,这该是南迁的候鸟吧?但为什么会有一只往相反的方向飞?他不解的皱起浓眉。

此时,夜风从半开的窗户吹送进来,他注意到她微微颤了一下,没有多想,他立即脱下身上的皮衣披覆在她身上。

俯身看着她干净美丽的侧脸,因为熟睡,她的粉颊呈现白里透红的肤色,像水蜜桃,很想让人咬上一口,而那如樱花般的红唇粉嫩微张,亦勾引着他一亲芳泽。

崔鑫浩必须对自己坦承,他非常想念他们之间曾有的那个吻,只是她看来如此纯净,他竟然不敢顺从那股渴望。

他浓眉一敛,觉得不可思议,在夜店里跟女人看对眼就可以找间旅馆翻云覆雨的他,在面对她时,竟然连一个吻都变得如此小心翼翼?

太诡异了!他抿紧了唇,看向散乱在桌面上的彩笔及颜料,还有右边架上的文件夹以及一本绘本。

他好奇的取出翻看,原来这就是她得奖的作品——《我是从哪里来的?》。

书中有五个主角,爱说“请”的人鱼布偶、爱说“再见”的光明火车、爱说“加油”的五彩飞机、爱说“谢谢”的白色猫咪、以及爱说“我爱你”的黑白斑点小狗,这是个相约寻找自己是从哪里来的温馨冒险故事,除了简洁的文字外,在绘图上极具渲染力,有种打动人心,让人想一直往下翻阅的冲动。

这本童书最具意义的是五个主角从找寻的过程中发现,他们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无可取代的。

崔鑫浩把书放回架子上,目光再度回到那张美丽酣睡的小脸。是否在她心中,他也是独一无二,所以这么多年来,她的感情生活才仍交白卷?

他再将文件夹抽出来,靠坐在桌上,随手翻阅,再看了她压在那张候鸟下的几张温馨彩图,原来这次的合作就是以她得奖绘本的五个主角为主,于春夏秋冬旅行各国的快乐系列来吸引大人小孩的目光。

从文件夹里的计划表及上方以粉笔所画上的注记可知,她的进度已大大超前。她心里是怎么想的?他的存在真的让她不舒服到要拼命加班,缩短工作时间,以便早点闪人?

“嗯……”赖家瑀低吟一声,又长又翘的睫毛动了一下。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但尚未定焦,视线模糊——

“睡美人醒了?”一个低沉浑厚的嗓音陡起。

“吓!”她猛地吓了一大跳,从桌上飞快的直起身子,同一时间,身上的皮衣跟着掉落地上。

“你是见鬼了?”他的屁股从桌子移开,弯下身捡起自己的皮衣,丢在桌上。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赖家瑀抚着怦怦狂跳的胸口瞪着眼前人。他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吗?

她的问题倒是提醒了崔鑫浩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他走到柜子前,拿了带过来的宵夜摸一摸,还温温的,“吃吧,鲍鱼干贝粥。”

她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替她打开盖子,一阵香味顿时扑鼻而来,而她的肚子还真的饿了,“你怎么会……”

“先吃!”他直接下令。

很霸道,但她乖乖的低头拿起汤匙一口一口的吃着,温暖的感动充满在胸口,竟然感动到想哭。

以她对他的了解,这种温柔的举动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崔鑫浩从小到大就不懂得体贴女孩子,他很大男人、很霸气、很狂傲,就是没有温柔或体贴。

崔鑫浩不是没有看到她的眼眶红红的,可他突然想知道,这个从小就跟在他后面的小女孩,到底是用什么心态在对他?

瞧她吃一口,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他的心也跟着那泡眼泪乱撞一通。

“吃快一点,我要回去了。”不习惯这样悸动,他只想逃开。

赖家瑀连忙吞下口中的食物,但不敢抬头,“你可以先回去。”

“我载你回去。”

“不用——”

“啰嗦,快吃。”

“好!”不敢有异议,她一口接着一口吃。粥温温的,吃起来很顺口,但吃太急了也会呛到,“咳咳咳……”

“天啊,你这——”他连忙抽了几张面纸,直接抬起她的下颚,这才看到她早已泪流满面。

一把抓过他手上的面纸,赖家瑀胡乱的擦着眼泪又擦着嘴角,也不敢看他,低着头将剩下的粥全吃下后,把垃圾丢到垃圾桶,那了皮包,关了桌灯,才低声道:“可以走了。”拜托别问她为什么泪流满面,她忐忑的在心中祈祷。

崔鑫浩静静的看着头低低的她,感觉她全身绷得紧紧的——

“把衣服穿上。”

他突然把皮衣丢到她头上,赖家瑀一愣,拿下皮衣,怔怔看着他。

“要我帮你穿?”几近威胁的口吻,神情很凶。

她连忙摇头,放下皮包,赶紧将皮衣穿上,却像是小孩穿大人的衣服。

他知道她很娇小,但没想到竟然这么纤细,他上前替她将袖子卷好,拉上拉链,“走吧。”

看着后头的崔鑫浩关了灯,带上门,赖家瑀粉脸涨的红通通的,一颗心更是澎湃汹涌。他的皮衣穿在她身上,感觉像是被他拥抱着,她可以闻到属于他的气息。

当坐在他的重机后座,随着他奔驰在寂静的台北街头时,她侧转过头看着天空,觉得这一晚的星星似乎特别亮,天空也特别美……

回到阳明山别墅,两人一进到客厅,赖家瑀便将皮衣脱下来还给他,“谢谢,还有谢谢你的宵夜,我刚刚忘了耶。”崔鑫浩接过手,抬头看了时钟一眼,“很晚了,你先去睡——”

她感觉的出来他有话跟她说,也许今晚太过美好,她舍不得就这么结束,虽然理智在提醒自己,两人的交集越多,日后回忆起来就会越辛苦,但心里另一个感性的声音却鼓励着自己,最坏的情形都遇过了,收集美好的回忆,留着日后细细品味,不是很好?

“那个……你有事找我吧?不然怎么会突然到公司找我?没关系,我不累的。”他摇摇头,“你不累,我累了,况且也没什么事。”

“哦,对不起,我只考虑到自己。”

“小瑀儿——”他真的不知道拿她如何是好,他哪是累?他是体贴她忙了一天,舍不得她再听他念经。

等等,体贴?舍不得?这种词他怎么会用上的?他浓眉一蹙。

就在此时,赖家瑀皮包里的手机突然想起。

她连忙拿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下意识的看了他一眼,马上背过身接听。

是什么野男人打来的?背对他又是什么意思?怕他偷听?狂傲的崔鑫浩很不满,转身就要回房间,但夜太深,即便她将声音压低到不能再低,对话声仍轻轻的传入他耳膜。

“崔伯母,怎么了吗?这时候打来?”

妈?他抿紧了唇,马上转身往她走去,而且故意站在她面前,使她一阵错愕。

“小瑀,这么晚才打去,没打扰你什么吧?咯咯咯……”

催伯母笑得好假喔!赖家瑀苦笑,她大概可以猜到崔伯母已经知道崔鑫浩没去捷克开会的事了。

更糟的是,她的声音太大,相信连崔鑫浩也听到他母亲说了什么了。

她在心中叹息一声,但口气仍是温温柔柔的,“没有打扰到什么,崔伯母。”

“是吗?怎么我好像听到还有别的声音?屋里——没有其他人?”

这根本是试探的话,崔鑫浩在旁连句话都没有说,怎么可能听得到别的声音?

看出她的无措,他直接拿过她的手机接听:“妈,小瑀儿很累了,你让她去休息,有什么事跟我说就好。”

“鑫、鑫、鑫浩?你怎么会在家啊?”

太过矫揉造作的抑扬顿挫语调,让崔鑫浩忍不住仰头翻白眼,受不了的道:“妈,我当了你二十九年的儿子,你以为你能骗得了我?别害我把今晚的晚餐全吐出来好吗?”

“好吧!呵呵呵……其实我是听你大哥说的,他刚好也到捷克出差,本想要跟你碰面吃个饭,没想到去的是陆经理,一问之下才知道——”

“妈,我也很累了。”

他不得不打断她的话,听她兴奋到不行的语调,就知道她的脑袋在想些什么不正当的画面!

“呵呵呵……好好好,你们两人都很累,累的好,太好了!”

老天,他第一次发现他妈笑起来很像火鸡!“妈,我拜托你思想不要太邪恶好吗?不是你想的那样!”

“去!儿子是我生的,我还不知道吗?英达个性太正直,爱的太专一,你这小子则信奉食色性也的论调,花心大萝卜——”

“妈,我这里的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他咬牙再次打断她的话。

“好好好,记得好好疼爱她、照顾她,你啊、伤她一次就够了,别伤人家第二次,你——”

“晚安!”他只见结束通话,还将手机关机,再丢给脸红不已的小丫头,依他妈那种快乐到不行的大嗓门,她肯定字字句句全听进去了。

“别乱想了,去洗个澡,好好睡个觉。”

“哦!”赖家瑀只能点头,很快转身往楼上跑,但跑了几步后,又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朝他羞涩一笑,“再次谢谢你,为今晚所有的事。”

他怔怔的看着她快乐飞奔上楼的身影,他今晚做了什么?不过是买宵夜、载她回家,这么简单的事,她竟然就如此快乐?

那怎么行,这是每个男人都做的到的事,她这样容易被别的男人拐跑的!崔鑫浩蓦地皱起眉。

对,他得好好盯着她,至少她留在台湾的这段日子,他要小心她别被坏男人骗了,免得到时候出了什么岔子,他娘又把帐算到他头上!

翌日一大早,赖家瑀一如过去的做好了一桌丰盛的早餐,看到崔鑫浩出现在餐桌前,她便拿了自己早已包好的早餐就要去上班。

“等等,吃完早餐才准走。”他直接拿走她手上拎着的早餐放回餐桌上。

她诧异的看着他,“可是——”

“陪我吃早餐这么痛苦?”他扬眉问她。

当然不会。她连忙摇头,坐下来,乖乖的用餐。先前不敢跟他同桌,自然是因为脑海里对他还存有太多无法释怀的感情,但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沉淀,尤其是昨晚后,当她决定放下,努力学着将一切当成美好的回忆收藏,她心里已没有太多感伤,反而感到一股难以形容的甜蜜,今天的晨光似乎也比以往更没、更温暖,或许着就是心境不同吧。

时间慢慢流逝,两人并没有交谈,只是静静的用餐。

可当她吃到一半时,却见崔鑫浩突然起身,她不解的看着他,再看了桌上的早餐,柳眉一皱。他还没吃完呢。

“我回房间一下,你别走。”

“喔,”她虽然不明白但还是点点头,不一会儿,他回来了,身上已换成一套黑色皮衣,英俊挺拔,在金色晨光下更显阳刚魅力,她很没用的心头小鹿又开始乱撞,“你要出去?这么早?”她暗做了一个深呼吸,勉强平静心情。

“吃你的。”他率性的丢了这就话,拉开椅子坐下,继续用餐。

她一脸的莫名其妙,一直到吃完早餐后,她把用过的餐具收到厨房,正要清洗,这才发现他也跟着自己走进来。

“走了。”

她一愣,看着碗槽里的餐具,“可是我——”

“你以为每天我吃完这些东西都谁洗的?”

对喔,她怎么忘了这件事,她每天早上使用厨房时,洗碗槽里连支刀叉都没有,肯定是钟点佣人帮的忙。

但他没给她时间多想,一手扣住她的手臂走到餐桌,拿走她放在旁边的皮包,在走到玄关,丢了一顶安全帽给她。

她傻愣愣的被他一路拉着到屋外,直到坐上重机后座时,仍有些搞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以后我载你去上班。”这句是直述句,意思是告知,而非商量。

她一怔,看着他回过头来的俊脸,“呃,我可以搭公车。”

“不行!万一有男人对你献殷勤怎么办?”

“没有什么男人,我搭的第一班公车,除了年轻的学生外——”

“就这么决定。”崔鑫浩以不容辩驳的口气下令,随即转过头去,发动车子,往以敞开的大门而去。

她瞪着他宽厚的背影,搞不懂他此时的举动所为何来?

“抱紧!”他低沉的声音随着清晨的凉风灌进她的耳朵。

“呃——好。”赖家瑀连忙包住他的腰,只是可以吗?她可以享受这短暂的幸福吗?

可在崔鑫浩的计划里,她可以享受的显然不止于此。

阳光逐渐升起,原本寂静的台北也苏醒过来,熙来攘往的人潮让街道变得热闹。

当崔氏集团的办公大楼前也三三两两的出现上班人潮时,崔鑫浩以重机载着赖家瑀出现的画面可让不少人的脚步停了下来,但他没有理会那些眼神,交代大楼警卫帮他注意一下车子后,随即一路护送有些尴尬又不知所措的小女人搭乘电梯到她的工作室。

虽然时间还未到八点,但基本上崔氏集团的工作是采责任制,就连子公司澄风也是一样,虽然有设定上、下班时间,但时间其实很弹性,员工可以去五楼附设的咖啡厅吃早餐跟下午茶,或是到释压室玩电玩,甚至是羽球、桌球、壁球、撞球等各式运动,所以此时办公室已有不少人了。

由于赖家瑀是重金请回来的插画师,她本人又太安静,再加上她初来上班就跟总裁关在工作室密谈,员工们对两人的关系自然有诸多猜测,因此对于这名纯净美人,大家没有机会也不敢跟她太靠近。

只是没想到,就在大家还在揣测两人关系时,总裁竟然就这么大大咧咧的护送她来上班?

崔鑫浩对那些跟他道早安的员工只是点个头,就让赖家瑀回到工作室去做事,自己则直接走到顾建堂的办公室去。

“嘿,崔总裁,还真的是你,这么早来监工?”顾建堂笑容满面的跟着走进办公室,他才刚踏进办公大楼,就有人通风报信,说他们英俊迷人的崔总裁一早就护送美人上班了。

“你载她来……你们昨晚一起度过的吗?”他贼兮兮的以暧昧眼神瞅着他看。

崔鑫浩从他的办公椅起身,黑眸一凛,“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等你上班吗?”

“咦?”

“未免无聊的八卦在公司流窜,我要你给我注意,要是谁敢嚼舌根,就直接让他回家吃自己。”他挑眉威吓的拍拍他的肩膀,“希望你不会是第一个。”

耶!开玩笑,时机歹歹啊!只是——“等等!”

“你真的要成为第一炮?”

冷声一起,顾建堂马上吓得摇摇头,乖乖的回办公桌前窝着。

在离去前,崔鑫浩还刻意走到工作室外,看着专心绘图的小女人,她专注的神情真的很吸引人,更甭提那张脂粉未施的素净脸庞有多么美丽——

美丽?他又蹙眉。若再加上昨晚的“体贴”、“舍不得”……一种危机意识迅速在脑海中出现。这样渐渐被她吸引绝不是正常的事!他只是要替她的安全把关让她平平安安的回到德国去,对!只是这样,也只可以这样!

他很快转身离去,不知怎么的,心情突然变得很不好,阴沉的脸色让看到他的人都连忙低头快闪,诡异的气氛顿时充满在办公室里,大家都不知道总裁是怎么了,怎么翻脸跟翻书一样快?

赖家瑀发觉自己会不专心,尤其在越接近下班时间,当然,她没想要准时下班,甚至想跟昨天做得一样晚,那么崔鑫浩会不会来送宵夜?

正这么想着,她突然知道,今天确定是不会有宵夜了!

因为时间不过五点半,崔鑫号竟然已经出现在她的工作室门口,不管她的进度到哪里,也不理会工作室外还有一大群不敢明目张胆瞪着他们看的员工、甚至是问问他有什么贵干的好友兼下属的顾建堂,他的黑眸只是定视在她身上,“下班。”

“可是……”她看着桌上的混乱,连色笔都没收,还有纸……

“下班!”带着无限威胁的气势,他冷飕飕的低喝。

“哦,是。”

不敢再迟疑,胡乱的收拾好桌面,赖家瑀拿起皮包就乖乖的跟着他走,越过目瞪口呆的顾建堂及那些头垂的低低、眼睛却歇歇往她瞟过来的员工们,离开办公大楼。

“那家伙是不是哪根筋不对了?”这是顾建堂唯一可以想到的解释。

崔鑫浩是哪根筋不对,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有答案,也或许是他根本拒绝去想答案。从早上离开办公室后,他就回到家里,像个疯子似的在泳池里来回奋游好几圈,累到趴了才回房睡,但睡饱了,心情还是很差。

就连与他并肩而行的赖家瑀都感觉得到他的身体很紧绷,那张俊脸更是布满阴霾,她真的不懂……

“你可以不必来接我下班的。”

“我妈要我好好照顾你,你昨晚自己也听到了。”

因为是被逼来的,所以才心情不好?“可是你妈的话你哪时有听过啊?我又不是今天才认识你的……”她忍不住低声嘟囔。

“你在嘀嘀咕咕些什么?”他神情阴愠的瞪着她。

赖家瑀尴尬一笑,直摇头,“没有。”

待他坐上重机,她便很自动自发的坐上后座,还很乖的抱住他的腰。

她今天眼睛还挺亮的,知道少惹他为妙。崔鑫浩才脸色稍转。

赖家瑀很识相,却怎么也没料到,这样的接送竟然会成为他每日的例行公事。

只是又不是她逼他这么做的,他却像是吃错药似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基于礼尚往来的的想法,她主动提议负责烹煮晚餐,因此准备早晚餐也成了她的例行公事。

如此看来应该是扯平了,怎知他还是老摆着一张臭脸,她想或许是因为她二度成为他人生的包袱,为了不想要他为难,也好让他早点卸下这个责任,所以她决定继续进行原本计划,加快工作进度。

这天下班,她本想带些彩笔跟纸张回家加班,但马上被眼尖的他给扔回桌“砰”的一声,整个人瑟缩了下,不懂他黑眸里流窜的怒火又是从何而来。

“你不是画完就没事了,之后的成品你也有复检的责任,这么赶有什么用?”崔鑫浩脸色铁青的吼了她,吼到办公室人尽皆知,吼到顾建堂差点没有连滚带爬的冲进来英雄救美,但他吼完又是火冒三丈的扣着她的手臂走人。

他是吃错药了吗?忧心忡忡的看着那紧绷而烦躁的侧脸,不知道他到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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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爱候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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