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经过两个星期的密集训练后，邱宛儿终于进入状况，除了重新找回持剑的感觉外，更针对自己的缺点做了一番调整。她所做的一切努力，就是为了要向严子劲证明自己做得到。
这一天，严子劲提议进行一场友谊赛，除了磨练她的技巧外，更可藉此纠正她攻击时的弱点。
不知是谁把消息传了出去，总之当两人穿戴整齐分立在场地的两侧时，场地外围竟已坐了好几个围观者，就连社长阿南也名列其中，他甚至还自愿充当裁判。
阿南当然不愿错过这场好戏，一边是剑术高超的前任社长，一边是天分高的可造之才，想必会是一场龙争虎斗。
哨音响起，比赛正式开始。
一开始邱宛儿的出手显得有些迟疑，严子劲看了出来，更毫不留情地拨挡开她的攻击。
「专心！」一双严厉的眼直视着她。
邱宛儿立刻回过神来，强迫自己进入状况。
这真是一场精彩又激烈的友谊赛，刀锋剑影、互不相让，但对邱宛儿而言，体力的略逊一筹已渐渐影响到她的转位，而严子劲则完全不受影响，防守和攻击依旧俐落迅速。
抓住一个不具威胁的长刺攻击后的回防时机，严子劲立刻回以一个长刺攻击，在脚步不稳的情况下，邱宛儿的右脚扭了一下，整个人摔倒在地。
观众的惊呼声为这场友谊赛画下句点。
「宛儿，妳可不能怎样啊！比赛还得靠妳耶！」阿南首先来到她身旁关切。
解下身上的装备后，严子劲也来到她另一侧，蹲下身并拿下她的面罩。
「妳没事吧？」他紧张的问，方才见她摔倒时，他一颗心差点跳出来。
邱宛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庞红润，眼神发亮。
「我看她应该没事。」阿南社长这才松了口气，再看一眼便起身，拾起一旁的剑和面罩。
严子劲不放心地检查她的脚。「妳的脚有没有怎样？」
她摇头，右脚还有些隐隐作痛，不过并不碍事。
「可以坐得起来吗？」他问。
宛儿撑起上半身，在他的帮助下试着站起来，但是用右脚出力时，一阵剧痛令她瑟缩一下，严子劲担心她伤了脚，二话不说便抱起她。
他突来的举动让她有些错愕，但很快就恢复，双手很自然地勾着他的脖子，耳朵贴着他的胸膛。
低头看着她红润的肌肤，她对他的信任和依赖正一点一点地软化他僵硬的身躯，他一颗心正微微激荡着。
将她放在椅子上后，他立刻后退一步。
「学长，你可要小心点，别闪了腰，邱宛儿人高马大，体重不轻啊！」阿南戏谑地说道。
严子劲没有说话，他很清楚刚才怀中的人儿轻得像根羽毛。
此起彼落的笑声让邱宛儿感到尴尬，一张脸像是红透的苹果。
「我说错话了吗？」阿南装出一脸的无辜。「不然叫学长评评理，妳重不重他最清楚。」
「阿南，你说的那些话对一个淑女可是很大的伤害。」严子劲没有直接回答问题。
「淑女？学长，任何一个女孩都可以称之为淑女，但绝不是邱宛儿。」阿南一脸的严肃。
「林成南！」邱宛儿快气炸了，恶狠狠地瞪着阿南。
阿南一点也不受影响。「学长，我看宛儿是没事了，我一会儿还有课，先走一步了。」
「你快去吧！别迟到了。」严子劲叮嘱道，再把视线移到宛儿身上。「学妹，妳的脚……」
「我的脚没事。」他在关心她，令她感到一阵窃喜。「大概热身时间不够，所以稍微扭了一下，不碍事的。」
「回去最好还是用热水热敷。」他叮嘱。
她微弯着腰脱下鞋子后，直起身子看着他。「我很重吗？」
突来的问题让严子劲不知如何回答，其实她也不是真的要知道答案。
「我一直很不满意我的身高，我太高了，你知道吗？班上的男同学有一半都被我比下去了。」她的身高成了最令她自卑的一点。
「我以为女孩子只会嫌自己不够高，还未听过有嫌自己太高的。」他露出微笑。
他笑了！他对她笑了！她高兴得简直快飞上天。
「我姊才一六三公分，我却有一七二公分，我的室友阿梅说像我这样高人一等的人，找的男朋友也必须有高人一等的身高……」注视他的眼神变得更专注。「就像学长一样。」
她赤裸裸的坦白令他心一震，笑容僵在唇边。每次面对她，他总会有片刻沉浸在这轻松的气氛里，但突然间又回过神来，对心中不该出现的微妙情愫感到懊恼不已。
「妳刚才有一、两个攻击的动作需要再加强……」他的语气转冷。
「学长？」对于他态度的转变，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还有妳的转位……」
「我知道自己的弱点在哪里，该加强的地方又是哪里，我会练习再练习，直到你满意为止。」她会表现出最好的一面。
她并没有因他的冷淡而感到失望，她的眼神还是那般专注，表情还是那般热切，严子劲突然对自己冷热无常的态度感到厌恶不已。
「今天就练习到这里，星期五早一点到，我必须纠正妳一些不好的姿势。」说完，他起身准备离开，因为再待下去他只会用更无情的态度伤害她，她失望难过的表情一定会让他更痛恨自己。
「学长？」她不解地看着他，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她疑惑的语气让他差点又回头，心一横，他又继续离开的脚步。
看着他消失在体育场入口的背影，宛儿丧气地垂下双肩。她不明白，他明明也是关心她的，为何又突然转变成一副伤人的态度？
这段日子以来，她从没见过林乔安来找他，也没见过他们两人在一起，种种的迹象不禁让她怀疑林乔安根本不是他的女朋友。她以为这是老天给她的机会，让她有更多时间接近他，只是他冷漠的态度却又一再地打击她的自信。
「不，我不能受他冷漠的态度影响，他愈是冷漠我就必须愈积极，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一定会接受我的心意。」挥开沉重的情绪，宛儿又恢复以往的自信积极。
一张设计图摆在面前，严子劲的心思全在那上头，明知道他该把全副心力放在论文上，但两天过去了，他始终无法静下心，脑海里一个人影扰得他烦躁不已。
林乔安打开研究室时看到的便是这幅画面，她悄悄来到他身旁，发出声音提醒他她的存在。
「你什么时候开始对服装设计有兴趣？」
「乔安！」严子劲这才回神，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在她看清楚右下角的签名前收起画纸，放进抽屉里。「妳怎么突然跑来了？」
「教授临时调课，课不上了，所以就过来找你聊聊天。」她在书桌旁的椅子坐下。
严子劲抬头看她，她苍白的脸色让他觉得有异。「乔安，妳怎么了？」
垂下头，她不想让他看见她眼里的伤痛。「昨天我见到了你哥，他带了一个美丽的女孩到我家找我哥。」
「我哥？」他该猜得出，她唯一在乎的只有严子渊一人。
她喜欢大哥从来就不是秘密，即使大哥只当她是妹妹般照顾，从不曾真正把眼光停驻在她身上。
他可以理解大哥的做法，花心的大哥还不想被女人绑住，他还想多玩几年，只是在一个女人换过一个女人之后，乔安却依旧默默地等着他。
「乔安……」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而且大哥也太过分了，明知乔安喜欢他还……
「我知道他是故意的，他只是要我对他死心。」她轻叹口气，一脸凄楚。
「那妳就该……」他早劝过她不下千次。
「我不会的，我绝对不会放弃他。」猛抬头，她脸上出现难得的坚毅神情，一向柔弱的她，唯独对严子渊才会表现出无比的坚决。
「乔安，妳这又是何苦？」严子劲怜惜地说，乔安的模样让他想起邱宛儿，她对自己也是如此执着。
「只会说我，那你自己呢？」乔安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
气氛一下子变得紧窒。
「子劲，对不起，我……」她在他冷峻的脸上瞧见痛楚：心里浮现歉意。
「没关系，我知道妳不是故意说那些的。」唇边浮起一抹淡笑，不忍心责备她。
「子劲，其实你有很多机会，只要你忘了过去……」
「我有妳这个美丽温柔的女朋友就够了，何必再招惹无谓的麻烦？」他半开玩笑的打断她，冷冷的黑眸却一点笑意也没有。
乔安叹了一口气，他的固执到底要到何时才会停止。
「子劲，我是不是该向全校公布我并不是你的女朋友，把机会让给全校的女生？」她的语气透着无奈。
「全校女生？乔安，我没那么出名。」他揶揄地说道。
「你明知道我的意思，你对外声称我是你的女朋友，但就算这样，还是有很多女孩对你表示好感，甚至倒追你，你该试着接受别的女孩子，别因为李玉璇的关系而一竿子打翻整条船啊！」虽然他的存在也让她觅去一些无聊男子的招惹，但现在她却怀疑这个协议对他是好还是坏。
「子劲，你必须忘了李玉璇的背叛，这样你才有能力再接受另一段爱情。」她衷心希望他可以想通。说完，便离开了研究室。
看着乔安离去的背影，严子劲叹了一口气。她说的没有错，他不该再让李玉璇的背叛影响他，他应该敞开心胸给自己机会去接受另一个女孩。
他想起邱宛儿灿烂的微笑，如阳光般温暖他冷漠的心，他拿出画纸，手指轻抚过那字迹柔美的签名。
一直以来，他的心不断地在理智和情感间挣扎。
但此刻一切变得清晰明朗，他不再感到困扰，对邱宛儿的情感早已在心中萌芽，她的勇气感动了他，也许他真的该给自己一个机会。
手拿着画册，邱宛儿回想着刚才老师对她说的话。
「宛儿，妳是个很有天分的学生，我相信只要假以时日，妳一定会在服装界闯出一番成就。」黄老师是个有名的服装设计师，以她累积十几年的经验创办了一间设计学校，从事培育人才的教职工作。
「谢谢老师，我会更努力的。」邱宛儿微笑以对。
「上个星期我一个法国朋友来找我，他也是服装设计师，不过现在在学校任教，我把妳的设计图给他看，他看过之后赞赏不已，直要我把妳介绍给他认识，后来因为他临时有事赶回法国，我才没安排妳和他见面。」黄老师在她面前坐下，很认真地看着她。「其实我那个朋友还说了一件事，他说如果妳想到法国学服装设计，他可以安排。」
「到法国学设计？」宛儿惊呼一声。「我、我是有想过要到法国学服装设计，但那是在毕业后，不是现在。」这是她未来的计划。
「如果妳有心走服装设计这条路，毕不毕业并没有影响，而且我相信，妳一定可以在这条路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黄老师极具信心地鼓励她。
宛儿抿着双唇想着老师的话，一张文凭重要吗？对现在的她而言，服装设计已经比大学文凭重要了。
「别一副苦恼的样子，我只是说出一条可行的路让妳做参考，并不是要妳马上做决定。」黄老师拍拍她的肩膀。
她很高兴黄老师告诉她有这个机会，让她对服装设计更执着，而且更有自信，她相信将来有一天一定可以实现梦想。
说起她之所以走上服装设计之路，也是够戏剧化的，高中时她和一般学生一样，为了考个好学校而努力用功，最后终于不负家人师长的期望，考进了台湾最高学府。
大一时她积极地参与社团，当个快乐的大一生。一直到大一下学期，有天她陪室友阿梅去找当服装设计师的阿姨，也就是黄老师时，她拿起画笔随手画了一幅设计图，虽然没接触过服装设计，但黄老师却认为她大有可为。就这样，她开始学服装设计，愈学愈有兴趣，希望以后能成为家喻户晓的名设计师。
黄老师说的那些话，更坚定了她的自信。
回到学校，她没有马上回宿舍，不知不觉地走到经研所的研究室外。
站在门外，瞧见昏黄的灯光从脚边的门缝透射出来，唇一扬，她在门上轻敲几下。
没有响应！
她又敲了几下，响应她的只有长长的沉默。
大概是忘了关灯吧！她神色一黯，正要转身离去时，研究室的门突然打开。
「你在！」她的心情一下子又从谷底爬升，唇边尽是满满的笑。
「是妳！」严子劲没有想到会是她。
「是我，我本来只是想碰碰运气，没想到你真的在。」她实在太幸运了。
「有事吗？」他受她的笑容感染，心情也放松了下来。
「你不请我进去吗？是不是有客人？」她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往里看。
「没有……」看着她渴望的表情，他不自觉地侧过身，让她进入研究室。
这是邱宛儿第一次进到他的研究室，立刻掩不住好奇地开始打量这只有几坪大的房间。
室内的摆设简单，一张书桌和一个比人还高的书柜就占去大部分的空间，而书桌旁还有张供休息用的单人床，床尾放了一条折叠整齐的被子。
「有什么事吗？」关上门，他走回书桌前坐下。
她转身认真地看着他，终于知道方才黄老师告诉她到法国学设计的事时，她为什么犹豫了。
因为他！因为她爱他。她割舍不下他，割舍不下心里那份浓烈的情意。
「教我服装设计的黄老师提供了一个机会，让我到法国学服装设计。」她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一直看着他，试探性地问：「你说，这是不是个天大的好机会？」
「是，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他震了一下，撇开头，心头掠过一阵阵难以言喻的感觉。
「我没有答应黄老师，你知道为什么吗？」她跟上他，不让他躲开。
对上她专注的眼神，他说不出话来，只能回望着她。
因为你。她用嘴形无声地表白，神情无比认真。
「自从开始学服装设计之后，我就立定了志向，」宛儿说出她的梦想。「我要成为一个家喻户晓的名设计师。」
严子劲直视进她美丽清澈的眸子，心湖微微荡漾着，一直知道她是个勇于追求所爱的女孩，绝不轻言放弃，这一刻他反而敬佩起她来。
「妳什么时候开始学服装设计的？」他想多了解她。
「说起来你一定不相信，我是在大一下学期才接触服装设计，到现在还不到一年，可是黄老师认为我天分够，只要假以时日一定可以成为设计师。」她的声音始终保持愉快。
严子劲想起抽屉里的设计图，虽然他不懂设计，但那纯熟的笔触和流利的画法，实在不像出自一个初学者，看来她真的颇有天分。
「妳家里的人不反对吗？」他的表情逐渐柔和。
「我老爸、老妈要我自己决定，如果我决定走这条路，再苦都要咬牙走下去，他们会无条件支持我。我姊只说等我成名，一定要帮她设计漂亮的衣服。」一想到最爱的家人，她脸上就扬起笑容。
看着她自信满满的小脸，严子劲了解，是家里的环境让她养成这种乐观积极的个性。
「那你呢？毕业之后你会继续攻读博士，还是去当兵让国家供养？」她想了解他的一切。
「先当兵吧！」他有此打算。
「我听阿南说，经济系几个教授都希望你能留在学校任教。」阿南还告诉她，他是教授眼前的红人。
「我不适合当学者。」老哥也不会放他自由，独自掌管严家庞大的企业。
「硕士在社会上很吃香，尤其是像你这种经济系的高材生，工作应该不难找才对。」她看着桌上那本原文书，外语对她不是难事，但一谈到数字她就头疼了。
「现在谈找工作还太早。」他没有说出自己的家世背景。
「也对。」她耸耸肩。「不过虽然我才大二，但已经下定决心毕业后要到法国深造，我一定要成为国际知名的服装设计师，在服装界闯出一番天地，赚很多钱，让我老爸不必再那么辛苦的卖鱼，可以做他喜欢做的事。」
严子劲但笑不语，他发觉自己的心情愈来愈放松，这是三年来他第一次和女孩子如此轻松地相处。
他不说话，邱宛儿以为他不相信她做得到。
「你以为我只是嘴巴上说说而已吗？我告诉你，我一定会做到的，我要自创品牌，走高级路线，你将会在奥斯卡颁奖典礼上看到美丽的女明星穿著我设计的礼服上台领奖。」突然，脑海闪过一个念头，她眼睛亮了起来。「我们两个可以一起合开服装公司，我负责设计服装，你负责管理，我相信一定会成功的。
「我这个人对管理啊、企划啊这些东西一点辙也没有，如果我们两个合作……」宛儿愈想愈觉得可行。「你别担心资金问题，我爸说等我从法国学成归国，他不惜卖养殖场也要资助我。」
「妳现在担心这个似乎太早了。」他笑着摇头。
「不，不会太早。」宛儿激动的抓着他的手。「两个一无所有的人胼手胝足共创未来，我相信我们可以创造出一个金色的未来。」
从她手心传来的热度直达心底，窜至四肢，严子劲感到平静的心湖渐渐吹起一丝涟漪，而这次，他没有奋力排斥。
她侧着头仰望着他，这是第一次这么仔细的看他，突然看见他右边额头上有一个淡淡的疤痕。
「你这里曾经受过伤？」她试探性地抬起手触摸那道伤疤，他没有拒绝。
「小时候留下的。」他也抬起手，两只手就这么碰在一起。
宛儿愣了一愣，两双眼睛对上，他的眼里不再有冷漠，只有她－－邱宛儿。
「如果我是在作梦，但愿这场梦永远不要醒来。」她低喃地说着，这一刻就算还有乔安这个顾忌，也已经被她拋到脑后，她只想静静地享受这美好的一刻。
严子劲深情地望着她迷蒙的双眼，心已经陷了进去。
自从那一晚之后，宛儿每天就像生活在云端上，嘴边的笑容从没消失过，室友笑她是把春天挂在嘴边，她没有反驳，她快乐得有如春天的鸟儿，而这一切全都是严子劲赐与她的。
而严子劲呢，虽然没有多大改变，但他的笑容变多了，练剑时他会体贴的为宛儿擦拭汗水，每次宛儿借机靠近他时，他也变得大方，甚至偶尔也会对她表现出宠爱。
期中考前一个星期，为期一天的剑术比赛在市立体育馆正式开始，严子劲特别抽空来到比赛会场观看比赛。
宛儿到了会场发现严子劲，神色难掩兴奋，她告诉自己一定要争取好成绩，让学长以她为荣。
比赛结束后，她不负队员对她的期望拿到冠军，但最有意义的是她打败了那位立委之女，一雪前耻，大家都替她感到骄傲。
赛后，全体队员相邀开庆功会，宛儿加入大家的行列，而严子劲也破天荒的和大家一起到大学城的茶坊庆功。
「宛儿，妳真是了不起。」一位男队员脸上写着对宛儿的欣赏，爱慕的视线更是追着她跑。
「谢谢。」宛儿柔嫩的红唇逸出两个字。
一旁的严子劲把学弟脸上的爱慕看得清清楚楚，他以为自己不会在乎，但心头却泛着微酸，令他有些错愕。
「感觉很棒吧！」另一位男队员说。
「那是当然，你没看见那位立委的女儿被宛儿打败时那铁青的脸，光是那一幕就值回票价了。」一位女队员百说不厌。
「我听说那位立委的女儿这次又故技重施，花钱买通好几个评审。」
「不过还是有评审不买她老爸的帐，甩都不甩她……」
评论完评审的操守，大家又继续谈论比赛的花絮。
宛儿和严子劲紧邻而坐，她发现他没开口讲话，只是专心地听，于是她侧着头观察他。
他有张斯文的俊脸，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镜片下的黑眸下时透着敏锐、冷静的眸光，浑身上下散发出独特的男性魅力，一定有不少女孩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
严子劲稍稍偏头，和她的视线对上，他很自然地扬起笑容。
谢谢。她用嘴形无声地说，心头暖暖的。
微微扬眉，他不懂。
「谢谢你特地抽空来看我比赛。」她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道。
她知道他这个星期很忙，以为他无法来看比赛，所以乍见他到来时，一颗心便失控地怦怦跳，整个人晕陶陶的，还好没影响到比赛，反而极欲表现出最好的一面。
没有开口说话，他只是笑笑，彷佛她说了什么傻话。
「我没让你失望对不？」她骄傲地说。
他依旧不语，黑眸迎上她深情的注视，两人四目相交，无视他人的存在，传递彼此的心。
宛儿放在桌下的手被他反手握住，手心贴着手心，她唇边的笑容更甜更美。
「待会儿我有话对妳说。」他微微侧着头，在她耳边低声说，他决定今晚就把他和乔安的关系告诉她。
宛儿想开口问什么事，还没开口，耳边就传来阿南社长的声音。
「各位、各位，我建议大家一起为宛儿的胜利举杯。」阿南社长敲着桌面，控制住闹哄哄的场面。
「赞成！」
「赞成！」
大家纷纷附和并举杯。
「宛儿，说点话。」阿南笑道。
被他握着的手紧了一下，宛儿转头看他，他眼里有着支持。「首先，我要感谢阿南社长给我这个机会……」
她刻意装出的感激引得大家哄堂大笑，接着她清清喉咙，视线扫过每一张脸。
「我曾经放弃我所喜爱的西洋剑，但现在我要说的是，我依旧喜爱西洋剑……」宛儿的话停顿一下，因为严子劲的行动电话突然响起，他放开她的手起身到一旁接电话，一声「乔安」令她的笑容僵在唇边，她强迫自己拉回思绪。
「谢谢各位的支持，还有……严学长的教导。」最后一句话的声音隐在嘴边。
他要走了？！
宛儿错愕地看着他的背影，没有人发现她的异样，在她说完话后，大家纷纷举杯，七、八只玻璃杯在半空中碰出清脆的声响，却独缺严子劲的。
严子劲走到门口时，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视线对上宛儿惊愕的眼神。
怎么了？她用眼神询问，感觉有事发生。
「等我电话。」他脸上有着明显的急切，但仍不忘先安抚她，说完，他便急匆匆地离开茶坊。
「严学长怎么急着离开？」有人问。
「急着去见女朋友嘛！」有人接口，大家哄堂大笑。
只有宛儿笑不出来，她望着茶坊入口，心里的不安渐渐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