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当赫连驭展到达风起云涌的会议室时,原以为他是最后一个到的人,想不到副帮主夏侯秦关尚未入座。
他晃了晃被风吹昏的脑袋,暗咒一声。
刚才来这里的途中,他为了把自己那颗被欲火焚热的脑袋乔清醒些,把车窗全都摇了下来,又飘高车速,让风吹过他的脸,冲击混沌的脑子。
谁知道此刻居然引来头疼……妈的!
“副帮主呢?”他随口一问。
“日军前晚去’大懊角‘闹事,强行把我们的几个弟兄带企,他自愿跟去看看。”戈潇闲适地解释。
“那你们还有心馆在这儿闲磕牙?”这件事可是关系着帮会的存亡,撤旦怎么还气定神闲地坐在这儿?
“我们对夏侯有信心。”戈潇悠哉回道。
“怎--”
“其实这是副帮主和我暗中设下的陷阱,目的就是要日本那个神秘人自投罗网,这么一来我们就能查出究竟是谁向日本天皇献计,对我们中国人痛下杀手。”方溯及时开口解释。
“陷阱?”赫往驭展眯起眼,“太冒险了吧?”
“难道你没听过’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问题是,这么做真的能找出那个人吗?”赫连驭展还是存疑。并非他不信任方溯这位军帅的脑袋,但对方亦非简单的人物,会那么容易曝光吗?
“我知道你怀疑什么。我们已经查出那人已来到上海,要查出他的身分指日可待。”风流传御也说。
“这么说,好像就只有我不了解情况?”赫连驭展眼看他们个个说来条理分明;只有他一头雾水。
“我们是为了你养父着想。由于你的关系,他虽然尚未被罢免’权司大佐‘的官衔,日本人却早已视他为监控与防范对象,也难怪你怎么向他打听都得不到答案。我们担心你的轻举妄动会影响他的安全。”傅御继续说明。
“我会轻举妄动?”他颇下能苟同他们的想法。
在投入“风起云涌”时他也明白自己身分的尴尬,所以尽可能对任何事冷静以对,他绝非轻举妄动之辈。
“坦白说吧!近来你心情不是挺稳定,这点你不否认吧?”向来有话直说的浦卫云一点儿也不怕冲犯到他。
“我?”有吗?“你们交给我的任务,我可失误过?”
“这……我们也说不上来,这种事也只能问你自己了。”浦卫云愣了下。但不是只有他感觉到冷狮的改变,全部弟兄都有同感。
“无聊!”赫连驭展冷哼,既然说不上来,又何必对他乱扣帽子!
“赫连,你要不要远游一趟?散散心也好。”
戈萧也说了。
“撒旦!怎么连你也--”他回身一瞪,正想说什么,却被突然现身的夏侯秦关截去了话。
“嗨,你们全都在啊!太好了,我有个天大的秘密要告诉你们。”他站在门边。眼神灼灼地看着众兄弟。
“夏侯,你安然无恙回来了?”傅御开心问着。
“坐了两天牢,闷死了!不过昨晚我偷偷潜入他们主脑的办公室,终于让我查出他的身分。但为避免嫌疑,我委屈自己又回到牢房,直到刚才他们自认证据不足才把咱们全放了。真笨!”狂徒夏侯秦关得意不已。
“他到底是谁?”大伙异口同声问道。
夏侯秦关沉吟了一会儿,眯起狭眸一字一字道;“本、谷、亚、吏。”
“是他?’”方溯脸色瞬变。
“那个老家伙还没死啊?”傅御出一反嬉笑本色,板起脸问道。本谷亚吏的残酷他可是自小就有耳闻。可谓是秦始皇再世!
“对,所以你们得多注意,他一复出,中国又不得太平了。”夏候秦关坐回椅上,为自己倒了杯薄酒,惬意地喝上一口。“还是咱们的酒好喝,他们牢里的东西真是难以下咽。对了,我昨晚听见外头儿个看门的喽罗说,本谷亚吏的儿于本谷尧自从妻子不见后便成天酗酒、上个月酒精中毒,翘辫子了!”
本谷尧?赫连驭展微怔了下,不停在脑海里搜寻这个熟悉的名字……
蓦地,他利眸一瞪。猛地拍了下桌。可是吓着了在场所有的人!
“冷狮,怎么了?”‘戈潇立刻问道。
“我回去一趟。有眉目再告诉你们。”丢下这句话。他迅若狂风般扫出了“风起云涌”的大门。
“咦,那家伙那里不太对劲。”傅御搔搔耳朵。
“随他去吧!咱们静观其变。”戈潇下了结论。
……
本谷优目前在布庄当会计,薪资虽不多,但她只想自食其力、渐渐脱离赫连家的“施舍”。虽然舅舅待她如女,但是在赫连驭展面前。她总觉得自己像个寄人篱下的米虫、那种卑微的感觉让她在他面前怎么也抬不起头。
就像昨天,他居然那样对她!用那种……那种可恶的手段戏辱她的身子!
这……这教她以后怎么做人?就算她爱他,他也不能这么做啊!
害她昨晚怎么也待不住家里;跑去同事庄云的家中借住一宿;如今她实在不知今后该如何面对他了。
还是故作冷漠吗?唉,好难啊!
“小优,下班后我们一块儿去街上逛逛怎么样?”庄云收拾着桌面,顺便邀请她一块儿去大街玩玩。
“逛街?我不想去。”本谷优微笑地拒绝。
“别这样,我想买条丝绢,你的眼光好帮我挑嘛!
.”可是--“
”别可是了,你不是说不想回家吗?陪我去逛街不是正好?逛晚了还可以再来我家过一夜。“庄云鼓动三寸不烂之舌,拼命想说服她。
本行优低头思考片刻,也对,如此一来她可以又逃避一天。不用返回赫连家,也不用冉看见那张让她心痛的脸。
”好。我们走吧!“她对庄云一笑,也迅速收拾起东西。
于是两个女人就一同走出公司,来到上海市着名的商店街。
庄云是个购物狂,只要是她喜欢的东四又是她能力所及,她是一样也不会放过。
倒是本谷优默默地走在她身侧,看着她挑东西、试穿衣服,自己却这一点购物欲望都没。她只想把钱存起来,好早点儿脱离赫连家……如果她能靠自己活下去,完完全全与他疏离,或许她的心就不会那么痛了。
莫约两个钟头后,两人已逛得脚酸、提得手麻。她们便在路旁的横条木椅上稍作歇息。
好巧不巧,她们公司的主任姚天正好开车经过。
他按了下喇叭,深出头问道:”你们两个怎么坐在这里?想不想跟我去玩玩?“
庄云闻言又玩性大起,”好啊!姚主任,你打算去哪儿?“
本谷优却偷偷拉了下她的衣角,摇头轻声道:”不好吧!已经不早了。“
”唉,你真是老古板!放心,我自有分寸,不会玩太晚的。“”庄云拉住她奔向姚天,对他甜甜一笑。“你说去哪儿,我们就跟。”
事实上,她对姚天心仪已久,只是不好开口。
今天他居然主动约她们,她自然不能放过。可她却不知道,姚天真正想追的对象是本谷优。
“那就上车吧!”他转过身帮她们打开车门。
本谷优在半推半就的情况下跟庄云一块儿上了车,一路上她只听着庄云笑语不断,而姚天总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应云,反倒热络地问起她的生活。
她有意躲开这些问题,应付几句后便转头看向窗外的夜色,心底却不经意想起了“他”--不知现在他在哪儿?还是那么忙吗?
不不不,她怎么又忘了?不能想他,不能再深陷……
“小优!”庄云推了推她,“到了,可以下车了。”
“哦。”本谷优猛地惊醒,怔忡地下了车,在不知情的状况下与他们进入一栋楼宇内。
一进门,她才发现自己来错地方了!
这里面有好多人,围在不同的桌上玩不同赌具,有麻将、掷骰于,还有西洋牌,更有一些她看都没看过的东西……
难道这里是赌场?!
“庄云,这里好乱啊I我们还是离开吧!”不知怎地,一进这屋于。她背脊就有种寒飓飓的冷意,仿佛正有人用一种冰寒刺骨的目光瞪着她。
“有姚天在,没什么好怕的。”庄云拍拍她的手安抚道。她可是觉得挺新鲫的呢!
“可是……”“你这种胆小的个性真的要改,没人会喜欢你这副样子的。”
庄云一句无心的话狠狠敲中了本谷优内心的伤处。她微愕地想:他不喜欢她,就是因为她这种小家子气的个性吗?
因为这句话的刺激,本谷优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她要改变,要成为一个不需要倚靠任何男人的女人,首先就必须把自己胆小的性子给拔除!
她走向前,随着姚天来到掷骰子的桌子。
“我……我能不能试试看?”她鼓起勇气说道。
庄云倒是惊讶极了。“我说小优,看你平日省吃俭用的,连个几十块钱的东西都不舍得买,现在居然想在赌场开赌?!”
本谷优也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很可能因为一次赌注的错误,将她累积许久的积蓄一扫而空,但她就是想试试!
“我想试试,别阻止我。’”她坚决道。
“问题是我怕你身上根本没带多余的钱。”庄云可是抱着好玩的心态进来,不想因此让好友变得一无所有。“我看你还是算了吧!”
“这里可以赊帐吗?”本谷优问着姚天,小脸上的坚决未退。
“赊帐是不能,但我可以借你。‘”姚天笑笑地说。他可是“有备而来”,何况是借钱给自己喜欢的女孩子。
“姚主任……”庄云蹙起眉喊。
本谷优阻止她再说下去,转向桌面对其他人说:“可以换我了吗?”
众人一见是新面孔,又是个清纯少女,纷纷让了开,以看好戏的心情看她会掷出个什么东西来。
本谷优以颤抖的手拿起骰子,正想掷下,却被人强劲地抓住手腕,接着一道冰冷刺耳的音律划向她的耳膜,“该死!你居然跑来赌场,不要命了吗?”
本谷优闻声一震,不需回头,她就能判断出是谁抓住她的手、在她耳边咆哮了!
“赫连驭展,你放手。”她闭上服,与他展开了拉锯战。
赫连取展眼底原有的簇簇火苗似被浇熄,嘴畔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哼哼,不赖嘛,看也不看一眼就猜出我是谁了。该不会你早已打听好这里就是我掌管的’红庆赌坊‘,打算故计重施,好引起我的注意吧?”
“你……”本谷优回身一瞪,面对他的冷戾笑容。
为何他要在大庭广众下提起那件事?他不知道那是她这一生都无法磨灭的痛吗?
她的暗恋换来的只是幻灭,和一颗心的破碎而已……
“小优,他是谁?”姚天立即挡在他们之间,想替她解困;庄云则吓得紧缩在他身后,惊骇地望着眼前那狂野又冷傲的男人。
“小优?喊得倒挺亲热的。”赫连驭展的冷眼又瞟向他身后的庄云,“老兄,一次带两个女人来赌场,你是不是找错了地方?应该是去小旅馆才对吧!”
他冷厉的面目。残酷的言语使本谷优尴尬不已,陷入了两难的泥沼中。
“请你不要乱说话!今天在这儿出钱的就是大爷,就算你是老板也管不着吧!”本谷优抽开自己的手,将骰子往碗中一掷--
四点?!她的心顿时都凉了。
“好,接下来换我了。”赫连驭展拿过骰子,闭上眼,以花式的手法往碗中掷下,当骰子静止,现场先是鸦雀无声,然后--
“满点通杀!”大伙猛然鼓掌叫好,而本谷优只是哭丧着脸。
完了。她连赌注是多少都不知道就下了注,这下她该如何是好?
“这个赌注是一百万,你拿得出来吗?”赫连驭展气定神闲地问。
“一百万?!”她所有的家当加起来也下到一万块钱啊!她转前向姚天求救。“姚主任,你--”
他直摇手又晃头,“”我是说过借你钱,但没想到你玩那么大……我身上不过只有五万块!“本谷优呆愣在当场,愁着丽容看着赫连驭展,”能让我赊帐吗?我可以分期付款--“
”拜托,你一个月才赚多少钱,我得等几年才拿得到一百万?我可不想等到白发苍苍啊!“赫连驭展扯着冷笑,粗暴地擒住她的手腕直往楼上拖。
”走,我们得好好算算这笔帐!“
”不要!放开我!“本谷优嚷着。
”放手!你要带小优去哪儿?“姚天也追了过去。
”夏非,把他带走。“赫连驭展唤来他的助手,并下了逐客令。
在夏非的钳制下,姚天与庄云只好黑着脸离开。
而赫连驭展完全不在乎在场客人的好奇眼光,将本谷优逮往楼上。
”你要做什么?“她一路反抗、在楼梯上跌了好几回,膝盖都磨破了皮,又疼又麻。
”你能不能闭嘴?吵死了!“他狠狠地把她推进住在走廊尽头的房间。
”那你说,你打算怎么和我算这笔帐?“本谷优气得回嘴。
此刻她满心忧烦着一百万的赌金该如何解决,根本没意会到自己已被带进一间豪华寝房。
”你说呢?“他直锁住她的火辣服神强烈燃烧着室内微薄的氧气。使她直觉呼吸困难!
”我……我怎么知道?“她直往后退,直到碰到床沿,才知道目前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他居然把她带来睡房里!
”你不知道?好,这件事你应该知道吧--我问你,你的父亲可是本谷尧?“他拉住她的衣领,语出咄咄,眼露锐利精光。
昨晚夏侯一提及这个名字他便直觉可疑,仿佛在哪儿见过。他赶回家后,果真在养父卧房内找到一张结婚照,相片背后便写着本谷尧与赫连晴子!
”是……“她承认了。却不明白他为何这么气愤。
”很好!原来你身体内流着毒辣与残酷的血液,就和你那个残忍无道的爷爷一样!“他牢牢地将她锁在臂弯中,目中燃着火苗。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爷爷?“
对于自己的身世,她也是一知半解。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便过世了,而舅舅也从来不肯向她吐露。说穿了,她唯知父母的姓名,其他一概不知。
赫连驭展霍然放开她,”也对,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还没出娘胎就被本谷亚吏逐出家门了。
或许就连本谷亚吏和本谷尧都不知晓自己有个后代在世上。若想控制本谷亚吏,或许可以……突然,他目光一凝,薄唇浮起迷人的弧度。“我问你,你还爱我吗?”
“你……我不懂你的意思。”他为何突然转了话题?“你说我有爷爷,他在哪儿?”
“你先告诉我,你还爱我、喜欢我吗?我才告诉你。”他走近她,勾起她的下巴,唇轻拂过她的。顿时,本谷化吸进的净是他有异于女人的阳刚气息,让她身心一动!
她不明白他是怎么了?三个月前,他毫不在意她的心意,此刻却在向她索求答案……她不禁心生提防。
“别这样。我不回答。”她有意逃避。
“这么说,你还是爱着我罗!所以这些日子的故意漠离,只是在吸引我的注意?”他在她身侧坐下,舔舐着她的红唇。
“你怎么--”她吓一跳。
“嘘……让我好好吻你。听话点,我得看看你值不值得让我托心给你。”他柔情诱哄,一步步进行他的计划。
“赫连……”她完全傻了。
“乖,待会儿咱们一块儿回家,我等着吃你煮的消夜。”事实上,他的确挺怀念她煮的海鲜面。
“你根本不屑。”她颦起秀眉,低垂小脸。
“还在生我的气?”他攒起眉,轻拂过她柔细的面颊。
她别过睑,等于是承认了。
“哈……真是小器!当时我喝醉了,那些醉话怎能当真?再说那时我头疼得要命,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啊!”
他一手揽住她的蛮腰,顺着她的身侧往上爬,惹得她又痒又麻。
“别…别这样……”
“相信我说的吗?”他深邃的眼深深探究着她带柔的娇颜。
“我……我相信。”本谷优羞涩道。一面躲着他那双愈来愈不规矩的双手。
“相信我,就把自己交给我。”“他欺近她,大掌滑向她的大腿、臀部,最后钻上她丰满的上身!
”赫连大哥,你--“她有丝期待又有点儿顾忌。
”叫我赫连。“他喑哑地说,眸底有着掠夺的欲望。他右手解开她的襟扣,露出肤色的胸衣……
“我会让你知道。今天我要让你完全属于我!”“他邪魔般的眸子绽放冷光。嘴角噙了什笑,正打算褪下长裤,攀折她这朵嫩花时,门外突然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赫连,开门!“是戈潇的声音!
”再不开门,我们可要闯进去了。“变色龙方溯也出声道。
”你究竟怎么了?怎心能强押女孩呢?还被人一状告到咱们帮里!“狂徒夏侯秦关的语气充满意外。
妈的,该下地狱的三个多管闻事的臭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