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淅沥沥……哗啦啦……
落在檐瓦上的雨水敲出巨大的声响,随着风雨狂肆扫荡,屋瓦飞、土墙裂,四周满是水气。
不一会儿,漏水的布棚下传来孩子们嘻笑的声音,他们不怕风雨,在水窟窿上踩水跳跃,脸上的笑容与大人们眼中的忧色形成强烈的对比。
七里巷内的孩童平日连三餐都成问题,更别说是娱乐,因此一堆土、一洼水都能成为他们游戏的场所。但大人心底清楚,雨愈大屋子就会愈残破,今年夏天风雨再不歇,可能不用多久他们会连个栖身之处都没有了。
苑苑看着屋内滴滴答答的惨状,顿起焦虑,「该怎么办是好?连我住的屋子都变成这副样子,柳爷爷与严婆婆的屋子不是更糟糕了?」
不行再这样下去了,她得想办法多挣点银子来改善七里巷的生活才成。
她立刻打了把破油纸伞走出家门,先将两位老人家接到家里暂住,「柳爷爷、严婆婆,您们就待在这里,桌上的午膳已经热好了,快吃吧!」
「妳不吃吗?」严婆婆问道。
「我已经吃过了,您们全都吃完没关系。」事实上米缸内的米已剩不到一把,煮了粥也只有两碗,她根本还没吃呢!不过她并不在意,因为她是年轻人,一天吃一顿就足够了。
「我还要出去一下,吃完碗搁着就好,我回来再收拾。」苑苑笑了笑,随即走出七里巷。
走在湿泞的黄土地上,溅起的泥巴将她的裙襬染上点点污渍,小小的绣鞋已变得脏兮兮。一段路后,她隐约发现后头似乎有不寻常的脚步声!猛一回头,除了灰暗的天空、一地的泥泞以及粗大的雨滴外什么也没有。
她摇摇头自嘲一笑,「什么嘛!这种鬼天气谁会跑出来跟着我这种穷到都快被鬼抓去的女人?」
旋过身继续往前走,走了好几里的路程,苑苑终于来到北京城的悦门酒楼。
听说这间酒楼是京城王孙贵族们最爱来的地方,又听说只要有机会进这些贵族的府邸工作,挣得的薪俸可要比外头多上数倍,拿那些银两来改善七里巷的生活应该就不成问题了。
在七里巷内,阿球哥在矿山打杂,小圆妹妹左耳听不见,唯一能做的就是替人缝补衣裳,钱大叔口齿不清,便靠一手好字在市场的角落写对联摆摊,如今能卖给人家做丫鬟的就只有她了。
虽然她没有任何技能,却拥有一股天生的干劲儿,只要有人愿意用她,她肯定会卖命的做、拚命的做。
进入酒楼之前,她先将油纸伞搁在外头,一入内就直接走向掌柜,有礼地问道:「掌柜大叔,有消息了吗?」
「没呀!最近似乎没听说有哪个府邸缺丫鬟的。」
掌柜摇摇头,对她露出歉然的笑容,「不过我会再替妳留意的,雨这么大妳还跑来,要不要喝点热汤再回去?」
她敛下眼,难掩失落的表情,因为明天要吃的米还不知在哪儿?七里巷内二十张嘴又要吃什么,而他们又要如何度日?
「谢谢,我能不能将汤带回去?」雪庆大娘刚生了小娃儿,是该喝点汤补补身子。
「又要给别人喝了?」他哪会不懂她。
「嗯。」她笑笑。
「妳这丫头,看看妳的脸色,再不好好照顾自己,先倒下的会是妳。」掌柜摇摇头,「我去看看有没有多的菜,妳一块儿带回去吧!」
「多谢掌柜。」
一会儿,掌柜将汤和菜交给苑苑,苑苑道谢后正要离去,突然看见一位大婶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
「裘掌柜……裘掌柜呀……」大婶气喘吁吁地喊着。
「什么事呀?花嬷嬷。跑得这么急,瞧妳衣裳都湿了,没坐马车来吗?」掌柜连忙拿块干布给她擦身。
「怕碍了你做生意,马车停在对街。」她用手绢拭拭额上的雨水,「说正经事,上回我来这儿的时候,你提过有位小姑娘想找活儿是吗?她人呢?」
「妳来的正好……苑苑……苑苑」
正要跨出门坎的苑苑停下脚步,只见掌柜正笑着对她招手,「快过来,妳有活儿做了。」
苑苑眸子一亮,连忙走过去。
「这位是顾义西院府的管事花嬷嬷。」掌柜又对花嬷嬷做着介绍,「这位就是要找活儿的姑娘,她叫苑苑。」
花嬷嬷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又拉过她的手心看了看,「是干活儿的手……」
「我会认真工作的,拜托您用我,管事嬷嬷。」苑苑恳求道:「我一定会好好做,一辈子为您效力。」
「我不需要妳做一辈子,只不过今天需要个帮手——」
「只是临时的?能不能让我在府邸待下,我绝对会竭尽心力为府邸卖力的。」她急着道。
「这……我只是个管事嬷嬷,府邸是咱们主子的,别您呀您的喊我。」花嬷嬷这下可伤脑筋,「反正不管怎么样,现在妳先来帮忙,我看看妳的手脚俐不利落,再和总管商量看看。」
「真的?!好,我马上和妳去。」苑苑露出欣慰的笑容,至少她还有机会的。
「那就跟我来吧!」花嬷嬷领着她来到外头,坐上停在对街的马车。
「这……这马车好漂亮!」苑苑头一次坐这么舒适豪华的马车,里头的壁布全是著名的湘绣,上头绣着花草、鸟翔、山水……栩栩如生。
「算妳幸运,否则平常可没这机会让下人坐马车。」花嬷嬷一副自傲的口吻说道。
「是,谢谢管事嬷嬷给我这次机会。」看着外头的雨直拍打在窗上,被厚厚的透明油纸板挡在外头,苑苑头一次觉得雨天也可以这么安心。
马车辘辘,溅起京城石板地的水花,直往顾义西院府急奔而去,就如同苑苑此刻的心情,急切又忐忑。
※※※
来到顾义西院府后,苑苑才明白原来是位已退休的大学士汪和回京探望皇上和几位老友,在众多故友同侪中,他与光禄大夫顾卓拜感情最为深厚,今日特地前来拜访。
因而,整个顾义西院府为了这位贵客忙得不可开交。
偏偏主事的尔凊贝勒爷不在府中,老爷又不太管事,上上下下为此忙成一团。
苑苑先是帮忙打理环境,接着便是上菜、分装酒壶,最后待客人尽兴离去,又得进行打扫,直到可以歇息时已是夜幕低垂。
「苑苑,这是今日的工钱,妳好生收着。」花嬷嬷拿了笔银子给她。
「可是……」
她急着想问话,却被花嬷嬷打断,「我懂妳的意思,也看出妳手脚利落也很勤快,该是个好的下人,不过这事不能急,今儿个太晚了,明天我再跟总管问一下,有消息会通知裘掌柜,妳再去那儿问问。」
「是,我知道。」虽然不能得到肯定的答复,但苑苑仍对她充满感激,「谢谢妳今天给我干活的机会。」
「天色不早,快回去吧!」花嬷嬷叮咛几句后便离开了。
苑苑于是离开顾义西院府邸。
此时风雨已歇,但满地泥泞路更难行,才走没几步她脚上的绣鞋已经湿透。
「从悦门酒楼来到这儿坐了马车,现在要靠两条腿走这段路是有点儿辛苦。」虽然她自认脚程够快了,不过要在这个无星无月的夜里摸回七里巷,并不容易哪!
走了两个时辰后,苑苑来到北京城最著名的仙北道,这儿之所以著名,是因酒楼多、脂粉味儿浓、妓院林立,春意无限。
误入花街的苑苑诧异地望着这儿红灯笼高挂的景象,在街道上走动的人似乎比白天还多!尤其每扇华丽的大门外都蹲坐着男男女女,每见一位大爷经过,都强拉着人进去,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就在她看见有对男女打从里头出来,还在大街上做出亲昵的举动时,她才恍然明白,难道这里就是男人最爱的温柔乡?!
「天,我怎么会误闯这种地方?」眼看街上的男人个个醉意熏天,见到女人就搂,吓得她拔腿就跑!
「啊!」突然她撞上一样东西……不,是一个人,她揉揉发红的鼻,徐徐抬头,「对……对不起……」
顾尔凊看她一眼,连句话也没说绕过她继续往前走。
「这人怎么搞的,跩个二五八万的样子。」于苑苑朝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才要举步赫然发现自己踩到了什么,低头一看是块漂亮的玉佩!
她赶紧拾起,拿到红灯笼下仔细瞧瞧,顿时心头一惊,「老天!是块好玉啊!」
虽然苑苑出身贫困,但她为了攒钱接触过不少东西,识货的能力可是非常的强。
这到底是谁掉的?猛地,她想起那位被她撞上的男人,该不会是刚刚……
按理说她是该赶紧还给人家,但是旋念一想,这块玉佩不但可以让七里巷老老小小今年冬天得以温饱,还能帮大家修缮屋瓦、为严婆婆治病……
因此,她犹豫了……
突地,她的肩膀被人用力一拍,接着听见背后的人说:「东西还我。」
苑苑赶紧将玉佩藏到背后,「什么东西?」
「妳手里的东西,拿来。」顾尔凊的嗓音放沉,「别以为妳耍点小技俩,就可以扒走它。」
扒?!苑苑瞪大眼,「谁扒你东西了?这块玉佩是我捡到的,你又凭什么说是你的?」
「哦!」他半瞇起眸子,「原来妳想占为己有?」
苑苑猛摇头,手里的玉佩仍抓得紧紧的,「我才没……没这个意思,只是你得证明东西是你的,我才能还你。」
「妳看看玉佩反面是不是有个『顾』字?」他为了找人已经累了一天,实在不想再把精力花在和她争论上,直接点出事实。
苑苑眉儿轻蹙,翻过玉佩一看——啊!果真有个「顾」字刻在上头。
她失望的垂下眼,没想到重建七里巷的希望就这么一下全泡汤了!
既然这块玉佩是人家的,总不能老掂在手里,她不舍地将玉佩还给他,「拿去吧!以后别再掉了,否则我一定拿了就跑。」她实在很需要银子哪!
又看了眼对方俊逸的脸孔,她收回眼神,转身离开。
顾尔凊垂下眼,视线正好落在她脚上那双已湿透的鞋,就不知她到底走了多远的路?然而他不再多想,收起玉佩继续朝前走。
不一会儿,苑苑折回了,她小碎步地来到他面前,「请问……您是贵族吗?」瞧他这身穿着打扮肯定是了。
「如何?」
「能不能让我在您的府邸干活儿,我需要工作,我很勤快,就算一个人做三个人的事也不成问题。」说着,她因为心急,眼角溢出了泪。
这滴泪不知为何竟直入他眼底,让他猛然一震。
「这大街上全是人,也有不少贵族,为何挑上我?」顾尔凊眉角挑起,看看满街的人。
「因为……只有你没醉。」她害怕的指着其它男人,身上全都飘着酒气。
他瞧瞧她身着补丁的布衣,于是说:「我没办法帮妳,时候已不早,请妳别挡路。」
「我知道现在已经很晚了,那……那我明儿个再来京城找您?」如果有希望,就算走再远也没关系。
「妳──」北京城内的人情向来淡漠,他很不习惯这么会纠缠的女人。
「拜托。」她双手握拳,眼底泪光闪闪,只差没跪下来。
「我劝妳还是——」
顾尔凊的话还没说完,他的随身侍卫于坚便快步走来,「贝勒爷,我们已经找到线索,目前『兮秋院』最为可疑。」
「哦!那就去看看。」他走了几步,突然回头对苑苑说:「妳不是想干活儿吗?那就快来。」
「我──呃,是。」她露出惊喜的表情,虽然不知道要做什么,还是跟了过去。
※※※
到了一处比刚才那条街更热闹的弄堂口,顾尔凊和于坚停下脚步,直往旁边一间妓院瞧。
见他们动也不动地观望着,苑苑忍不住摇摇头,小嘴啧啧两声。
「妳那是什么口气?」顾尔凊蹙眉望向她。
「我还以为有啥重要的事,原来您就跟那些醉鬼差不多。」她不屑的撇撇嘴,「想进去就进去吧!」
「妳这丫头,那是什么态度?」于坚上前一步想教训她,却被顾尔凊扬臂拦下。
顾尔凊又转向她,「要进去的人是妳。」
「什么?」苑苑捂着唇,急退一步,指着他们的脸,颤抖地说:「你们该不会是想把我卖到这种地方?」
「妳──」他打量她一番,「这里头的花娘个个内外兼备、琴棋书画样样通,妳有资格吗?」
「我……我虽然不会那些,但总不会不如她们吧!」她为自己说话。
「少废话,既然是贝勒爷的吩咐就去做。」于坚急躁的开口。
「原来您是位贝勒爷!」她张嘴低呼,难怪这么心高气傲,「就当我刚才没有向您要求,我走了。」
她急急转身,还没跨出一步就被于坚挡下,接着又听见顾尔凊冷冷地开口,「妳非进去不可。」
「为什么是我,又为何我要进去?」她紧张地问。
「因为他们都认识我,我要妳进去找一个年近四十岁的疯女人。」他深阒的眸心一紧。
「什么?疯女人!」到底要做什么呢?
「对,别问太多,妳快进去。」顾尔凊催促道。
「可是……要我进去可以,贝勒爷,您得答应收我做府邸的下人,可以吗?」她的双眼带着乞求。
「刚才妳不是要我当妳没提过这回事?」顾尔凊半瞇起眸,睨着她鬼灵精怪的小脸。
「我现在后悔了嘛!」苑苑虽然害怕,但是为了七里巷里那些比亲人还要亲的人,就算再胆怯,她也不能退缩。
「呵!我还是头一次遇到一个女人敢『要挟』我?」他的表情闪过不屑。但在顾尔西院府安插个下人对他而言不过易如反掌,他也没什么好计较的。
「那我就做第一个威胁你的女人。」此时她也豁出去了。
「胆子不小。」顾尔凊沉吟半晌,才道:「好,我答应妳,快进去吧!」
「真的?!」她绽出微笑,兴奋地抓住他的手,「谢谢您贝勒爷,您的恩情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妳这是干嘛?放开贝勒爷。」于坚拉开她。
「啊……我因为太开心了才会……好,我马上进去。」苑苑已经管不了进去后会发生什么事,直往兮秋院里冲。
她先是偷偷摸摸地跟在一个满身肥肉的男人身后,躲过那些保镳的视线进入院内。里头极为嘈杂,除了女人、恩客外,还有一些男女杂工,因此多了苑苑一个不起眼的姑娘,并不太引人注意,她也趁此机会四处找人。
「如果是疯女人应该是关在柴房之类的地方……」她边找边想,朝后面继续走去。
绕了会儿,她终于找到柴房,而且门也没关紧,她慢慢推开门走进去,目光在里头转了圈却什么也发现!
怎么办?如果找不到他说的那个疯女人,他是不是会收回承诺,不给她工作了?
不行,说什么她都要找到她。
离开柴房,她摸黑继续找,终于看见隐在一株老柳树后的仓库,直觉告诉她,这里面或许有她要找的人。
走到门边,她试着将门推开,但是门却锁得牢牢的,根本无法打开,难道仓库里藏了什么宝贝吗?
「怎么办?会不会人真的在里面?」就在她在外面喃喃自语时,突然听见里头传出声响。
苑苑贴近门板想听清楚,彷佛听见里面有人喊着,「我要吃饭、给我饭吃……」天,该不会就是那个疯女人?
「谁?是谁在那里?」糟了,她被发现了!
背后赫然传来急奔而来的脚步声与呼喊声,吓得她转身就跑,冲出兮秋院。
「贝勒爷……贝勒爷……」她一个煞不住脚步,竟扑进他怀里。
「猛猛撞撞的在做什么?」顾尔凊猛地推开她。
「对不起!」苑苑赶紧后退一步,气喘吁吁地说:「贝勒爷,我找到了……找到那个疯女人了。」
「哦!在哪儿?」他浑身绷紧,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滑动。
「仓库。」她很认真地说。
「于坚,咱们进去。」
两人随即朝兮秋院走去,苑苑也赶紧尾随于后。
鸨娘见有贵客上门,立刻上前招呼,「这不是顾义西院府的尔凊贝勒吗?快请进,不知您要点哪位姑娘?月琴还是惜惜?」
顾尔凊不理会她,脚步未停地直往后头走去。
「尔凊贝勒爷,您到底要找什么,里头什么都没有呀!」鸨娘一脸迷糊地跟在后面。
「妳说在哪儿?」来到内院,他止步问着苑苑。
「往这儿走。」苑苑指着右边,「就在那株柳树后面。」
不一会儿,他终于看见仓库,目光紧瞇地对鸨娘说:「把门打开。」
鸨娘心头一惊,张嘴结舌道:「贝勒爷,这只是间仓库,您进去要做什么呢?只会弄脏您的衣裳。」
「我再说一次,把门打开。」他不耐地斥责。
「是……」鸨娘吓得双腿一软,几乎跪了下来,「请……请稍等。」
她立即掏出钥匙,颤抖的将门开启,当门一开,顾尔凊立刻冲了进去,果真在屋里角落看见一位满脸污秽、骨瘦如柴的人。
但是……是个男人!
「吃饭,我要饭……」他又开始喃喃念着。
站在一旁的苑苑捂着嘴儿,惊呼了声,「天!」
是她搞错了吗?误把这个人当成贝勒爷要找的疯女人?!
顾尔凊颦额蹙眉地转首望着苑苑,「妳说找到,就是他?」
「我……我听到声音,以为是……是……」她扁着嘴儿,脸上净是懊恼。
他的表情顿时变得难看,接着又问鸨娘,「他是谁?」
「他是咱们这里的杂工,很不安分,之前老是对姑娘们动手动脚的,我就把他关进仓库处罚他,一天只给一顿饭吃。」鸨娘赶紧做出解释。
「哼!」顾尔凊猛一甩袖,愤而离开。
苑苑立刻追了出去,「贝勒爷……尔凊贝勒爷……」
他顿住脚步,回头望着她,「妳还想做什么?」
「对不起,我以为他就是您要找的人,您刚刚也看见了,那仓库的门锁着……我没办法看清里头关着什么人,所以——」
「住口!」他淡冷地回道。
她的表情一垮,难过的就快要哭了。是她不好,是她没搞清楚,害得他空欢喜一场。
但她不愿放弃地直追过去,「我还能进您府里干活儿吗?贝勒爷……」
「妳确定妳可以做事吗?」他讥诮地睨她一眼。
「我很会做事的,求求您。」她咬咬唇,小声说道。
「我看算了,妳还是回去吧!」顾尔凊抛下这句话后便对于坚说:「我们走。」
苑苑怔怔地站在原她,失望的掩下双眸,轻声道:「真的没办法吗?你就不能原谅我一时的过失吗?」
怎么办?七里巷的人们又该怎么活下去?
看天上又开始飘起雨,她只好举步往回家的方向走……
渐渐地,雨下得愈来愈大,彻底绝望的苑苑只能傻傻地站在雨中,脸上的泪和雨全混在一块儿,整个人好无助……好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