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你放过他吧!"
久久,莫璃才发出心碎的音律,心也随凄凉的音符一起远扬。
"你为那个男人说?他是谁?你的旧情人?"他语出放肆,双拳捏得死紧,纠结的眉霎时转冷。
"是谁重要吗?他已被你关进牢里了。"她抑住了泪,对上他讥讽的眼神。
莫璃不懂,他既能狠心将她似敝屣般丢给任何一个男人,又何必在乎李毅是谁,无非是他堂堂贝勒爷的尊贵身分作祟,宁可他负人,不允人负他!
"你还嘴硬!"
过了半晌,他沉冷的眸子射向她,又道:"可见当初并非你自愿救我,全是在隶儿相逼下,不得不做的是吧?你是否心想,倘若死不成,你便可飞上枝头变凤凰,因此不惜拿自己的贱命赌上一赌?"
"你!"她楚楚可怜的水瞳里又镌上一层更深的伤害,这份苦涩她却只能放在心底浅尝。他怎能将她对他的爱,曲解成一文不值呢?
本想问他,为何找个男人如此对她?现在一切都不必了……
"我在你心里根本不具任何意义,低贱到不如你身旁的一草一木?"她回身看他,原来上苍让她回复光明,只为亲眼见一见这无情至斯的男人。
"没错,你还挺有自知之明。"他慑人的嗓间冷的不带一丝暖意,"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何要去山顶找你吗?"
他跨下马,走近她揪住她的下巴,几乎将她捏碎!
莫璃疼得眼眶溢满泪影,却咬牙不让自己开口求饶。
"那我告诉你,因为我想从你身上寻求'软骨散'的解剂药引。"他俊逸的脸被愤怒所覆盖。
她闭上泪眸,不愿去看他眼中残忍的佞色。
突地,她身披的薄袄落地,敝开的衣襟内露出那如凝脂的蜜肤,辂凌吟哼了声,突地低首,邪魅地吐出舌,轻没过那馥郁的第一寸…
"说,刚刚那小子可曾这么碰过你?"
他霍地一把握住她的圆臀抵住自己的亢奋,侵略的双眸,猎光盈然。
莫璃满腹委屈地别过脸,企图挣脱。
他擒住她的手腕,狠佞低笑,"又想逃了?昨晚你可是在我身下愉悦地叫了一整夜啊!这回怎么全忘了?"
辂凌使出一道掌风合上厩门,扯开她衣襟,连同亵衣一块儿抽开,让她那两丸乳丘呈现眼前……
销魂、狂野、炙热、放荡……
他热汗淋漓,端视着她泪水与凄楚交织的面容,突然袭击地抽离她的身体,锋冷无情地指着大门,"滚!"
一阵震颤窜向她背脊,仿若听见心口龟裂的声音,她傻愣地望着他……
"还嫌不够吗?难道我还没喂饱你?"他嗤冷地撇开唇。
"你……"他果真是无情,她为何老学不得乖呢?
"快滚,别让我再吼一次。"他眼中闪过凌厉的狭光,俨然恶魔狂徒。
这回她却流不出泪来,是干涸了吗?还是早已流干?
莫璃僵硬地站起身,硬忍着下体方才被他肆虐的疼痛,像无神的幽魂直往外走,到达门边,她头也没回地幽声问道:"玉枫姑娘很美吧?"
"嗯?"辂凌一窒,喉头发出闷哼,不懂她为何在此一问。
"在于你…她是刻骨铭心的不毁记忆…而我…而我却是你挥之不去的附骨之蛆……"泪水还是滴落了,原来它尚未流尽。
他暗抽了口气!却不作声。
"竟让你厌恶到要用凌迟的极刑来打发我?"打开门,她走了出去。
辂凌眼睁睁的看着敞开的门框内,被屋外夕阳涂上一层红色光环,她就仿若是置身在光圈中的仙子……一步步离他远去。
"我会走,但你又何苦要教别的男人来凌辱我……"门阖上,但她的话他却听得一清二楚。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想冲去揪住她问明白,但一股傲气让他迟疑了!
怔忡当下,久久他倏然快步走向木门,将门打开,屋外已一片苍茫的雪白,佳人已不见踪迹…
他紧握拳头,努力抑制再去寻她的冲动。
怎奈…春恨锁重楼,思悠悠。
辂凌沉闷地回到"沐枫居",这才惊觉屋内乱成一团!
当他进一步查证时,这发现炕上及地面均着有未干的血迹,所呈现的怵目惊心,他心口刹那拧成一团!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莫璃她…
他急忙推开翻倒的桌椅,企图找到可依循的可疑轨迹。赫然,他看见在墙角有块熟悉悉的金属闪光,趋前一瞧,原来是他专属的令牌。
这东西他一向锁在书房,不可能出现在这儿,一定还有其他东西他尚未发现。
他眼神灼烁地四处搜寻,果真在不远处的炕过找到了一张纸,他迅速捡起摊开一瞧,脸色随着眼神的流转,愈变铁青、黯沉,辐射出和俊脸两极化晦暗阴郁的目光,直想杀人!
该死的虞隶儿,竟然敢偷取他的令牌缮书,做出这种人神共愤的嫁祸之事!
莫璃…没出事吧?她不是恨死他了?他居然还对她……
天!
"来人哪!去把虞隶儿给我找来。"
他狂吼一声,屋外手下胆战不已地软着腿回答道:"禀…禀贝勒爷,隶儿姑娘刚刚离开王府了。"
"谁放她离开的?"他神情骤变,霎时全身沸血逆窜。
"她手上有贝勒爷您的令牌,属下不敢阻止,请贝勒爷明察。"手下倏地跪了下地,抖着声解释。
辂凌的目光风云变色,森冷地咬着牙,"叫努护卫把她追回来。"
看来,她还不只偷他一块令牌!
他早该防她的,却疏忽这个女人的厉害之处,这可是他从未有过的缺失。她的野心勃勃他并晨不知,却没料到她还有一颗蛇蝎心!
下属领命而去,才回头,正好瞧见努掣护卫手里押着一个男人过来。
"贝勒爷呢?"努掣问他。
"在书房内,他正命小的告之努护卫,速成将隶儿姑娘抓回来。"
"我知道。"
努掣用力将手中的狼狈男人往前一拉,推开书房,面对着辂凌的背影,薛禀道:"属下见这贼人在后院鬼鬼祟祟,审问下他已坦诚与虞隶儿串通谋害莫璃姑娘的实情,所以赶紧将他带来见您。"
辂凌猛回首,眸光倏地变浓转冷,直盯着跪在地上,一副油头粉面的男人,"这令牌可是虞隶儿交给你,要你前来对付莫璃的?"
他狠狠地将手中物丢在毛肆脸上,打歪了他的鼻梁;他紧紧捂着鼻,号出声。
"贝勒爷……饶命,小的受虞隶儿五百两银子才答应她这档事,但并没得手啊!"毛肆念念解释着。
"还狡辩,幸亏你没得手,否则准处你五马分尸的极刑。"努掣踢了他一脚,正好踢到他受伤的背部,疼得他哇哇叫。
"你们饶了我吧!我已被那丫头硬生生在背上插了一刀,才追到马厩就不支晕了过去当真什么也没做。才刚醒来,打算从后门逃走又被这位大爷抓了回来,请你们放过小的吧。"毛肆一张嘴急得直嚷嚷。
辂凌俊眉一皱,心一拧,原来她会出现在马厩是因为这个原因。他竟然误会她,还口出恶言,对她如此残暴……
上天是该惩罚他才是,而不是她!
"虞隶儿一定有和你约定会面地点吧?"他冷着声又问.
"她约我事成后,在城东的土地庙会面!"
"努掣,将他押进宾里,等候秋决;并即刻前往城东将虞隶儿给抓回来,监禁终身.另外加派人手随我在京城内搜寻莫璃姑娘,见了她后,务必将她请回."
交代完毕,他立即冲出"沐枫居",在找不到璃儿之前,他一刻也待不住府邸.
他决定无论以任何代价,也要将她寻回,锁在他身边一辈子;永生永世.
一晃眼寒科尽退,初春乍暖,山顶的白雪也淡化变为飞潭叠瀑,汇流于溪谷间.北京,原就是寒日比夏日较长的地方,虽已值新春时节,但融雪时的气候也是异常寒冽.
此时,伫立于白连山头上有间木制的狩猎小屋,优雅别致,舒适宜人.没错这就是辂凌的专用狩猎屋.
莫璃离开瑞颐亲王府后,便到工人房将莫璇带走,并向李芹致歉,因为她的原故害得李毅入狱,李芹当然气恼不已,当面与她断绝朋友情.
为此,她心伤难耐,在还想来不出办法让李毅逃离牢狱之灾,以前始终离不开京城,既然她是罪魁祸手,她就该找机会赎罪.
带着莫璇刚离府时,由于无路可去,身上又无盘缠,临时想起这地方.当时天寒地冻,并非狩猎时节,躲在这儿应该是最安全的.
唯一骇人的即是夜里的雪狼嗥叫声,幸亏她俩自幼在长白同生活,早已学会得应对良方,白日她俩上山砍伐树枝,一入夜,便在木屋四周燃起火,以便吓退狼兽.
就这般,也安然无事度过了半季隆冬.
"姊,明天就是大年初三了,不知城里是不是很热闹?"莫璇倚在窗边,直往城里的方向张望,无奈,她仍是个童心未泯的孩子啊!
"再热闹,也不关我们的事,把心收一收,我们还有好多事得做呢!"她浅浅一笑,坐在木桌旁缝制着小衣.
"可是我好想进京里瞧瞧,听说那儿有春联\炮烛,是我们以前在东北山上都没有瞧过的,真想去看看那种满街满巷全是大红的喜气景象."她噘着唇,心生向往.
"好,我答应你,明处过年一定带你到城里过,不过咱们得尽快想办法救李大哥出狱才是."
这份愧疚一直揪在她心头久久不散,却又恨自己始终无能为力.
辂凌的无情,让她体会自己对于他是一点儿分量也没,他又会因为她的恳求放过李大哥吗?
唉!痴人说梦话.
"咦!姊,你在干嘛?"莫璇好奇地盯着莫璃手上那件小衣裳.
"这是…"她脸上蓦然漾出一抹慈爱的表情.
"是件好可爱的小衣耶,好像是给小婴儿穿的,啊…姊,该不会是你…"她惊讶地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
"我…"红去罩满颊,她点点道:"你就快当小姨了."
"那我的姊夫是谁啊?"小璇兴奋地睁大眼.
"这!"莫璃垂下小脸,盯着手上的小衣裳,神情瞬变黯然,"姊姊还没成亲,你哪来的姊夫."
"可是小娃娃总有爹吧?"半大不小的莫璇这下可就想不通了.
"等你更大些,我再告诉你,反正你这个姨是当定了,以后不能再贪玩罗!"莫璃一语带过,着实不愿再沉溺在这份情殇中.
"哦."莫璇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我们什么时候离开山上,这山中夜里可恐怖哩,真怕哪天眼睛一睁开已经在狼肚子里了."
"京城的屋子不是咱们住得起的,能有个安身之处就该谢谢老天的帮忙,但我想这里我们可能也住不久了."
莫璃幽怨的眼神看着窗外,待气候暖和些,山上就会成为名门贵族狩猎场所,将不再有她们的容身之处.
当前也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其实你的眼睛已经好了,我们可以到处去找工作,不一定要住在北京嘛!"
"我不能丢下李大哥不管."另外她想证实她与李毅间是清白的.
走也要走得坦然,不带半点委屈.
"李大哥为何会被关进王府,他到底做错什么事了?"莫璇不明白,为何这事姊姊总是三缄其口,不愿多谈?
果真,莫璃不再说话,仅是踱步至门边,蹙着眉心凝视一望无垠的融雪景致,脸上带着一抹掩饰不了的哀愁.
春日午后,捕捉到几许风影,混沌的心思突然又被轧乱,那受伤的眼神再一吹被浮现的泪光所覆.
何时,她早已冻结成冰的心也融化,带来一丝暖意?
辂凌再一次搜遍京里,行动愈来愈狂烈军属,脸上的灰败也愈来愈深,就连他的贴身护卫努掣也深感主子的疯狂。
往往在一天内,他就非得率领大批人马在同一条街道、弄堂内搜查十来次,不仅扰发惊心,还让大伙疲于奔命。
今年这个迎春日,每个人全染上喜色,过得可不轻松啊!
近两个月下来,此事早已传进皇上耳里,他好几次试图将辂凌传进宫内训斥一顿,均被皇太后给阻止下来。
她向来疼弱辂凌这个孙儿,且已由澧王爷口里得知此事,也明白辂凌再一次深陷不能自拔的感情璇涡中。但这回可是他自个负了人家姑娘,这种苦当然得由他自己去承担。
不过这么也好,好让凌儿那孩子脑子清楚点儿,别将世上的姑娘全都视为如玉枫那般不甘寂寞、寡廉鲜耻的女人。
因此她私下为他向皇上求情,就暂时随他去吧!
"贝勒爷,您休息一会儿吧!这此日子你如此不分昼夜地到处查访莫璃姑娘的下落,对身体不好啊!或许她早已离京了。"努掣奉劝道。
"不可能!当天我已封锁各条离京路径,她带着一个小女孩,目标明显,怎可能这么容易离开。"
辂凌疲惫地闭上眼,揉了揉额心,一颗担忧的心脏不停撞击着他的肋骨。
她消失多日,前阵子又遇上融雪的寒冽时刻,她哪熬得过!
璃儿,你究竟躲到哪儿去了?是生、是死?
"禀贝勒爷,打杂的卫子有事求见。"突然门外守卫请命道。
"我没空理会,叫他走!"
辂凌一双灼烁的眼瞳直射向门际,几乎吓退了传令者。
努掣摇摇头,步出厅门,代主子询问:"卫子,发生什么事吗?"
卫子立即回答道:"最近天候转暖,紧接着三月又将是狩猎时节,小的依惯例于近日前往白连山去清理狩猎屋,却发现那里竟一尘不染,炕炉火未歇,明显有人居住的迹象。"
厅内的辂凌隔墙听入耳里,向来固若金汤的心弦猛烈而强劲的抽搐了下。
会是她吗?
"把他带进来。"他陡地下令。
努掣闻命,立即将卫子带进厅堂。卫子则跪地请安,"贝勒爷吉祥。"
"起来说话。"他返回金雕长椅坐定声问道:"你说那里有人擅闯居住,可知是什么人?"
"小的没见着,不过猜测应该是名女子。"卫子照实回答。
"女子?为何如此猜测?"辂凌双手紧握在椅把、手背青筋浅浮,明显表露出他情绪的激昂。
"小的在那桌上瞧见一个针线篮,里头有条手绢,上面绣了些字,但小的不识字,心想查出这闯入者是谁,我便将它带回请贝勒爷过目。"
"呈上来。"辂凌瞠大炯亮的眸光,直盯着他自腰间拿出那条可为证物的物绢。
当努掣接过交予他手中时,他的眼每掠字里行间一刻,执帕的手就重颤一分。
琉璃心易碎,片片着难拾。
"琉璃心易碎,片片着难拾……我的璃儿……"他紧紧将它揉在心坎,心弦突生一股莫名紊乱的狂跳。
突然,他唇角勾现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既已有她的消息,他怎能再安然于室!
这回他不会再放她离去,一不定期得亲手修复她那颗世间绝无仅有的琉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