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未婚夫”
午后的阳光灿烂得简直都有些刺眼,晴空万里,天气好得出奇。
斜倚在床上,目光越过窗口,可以清楚地望见外面碧蓝的天空,下面是大片茵茵绿草地,和草地上缀满的各色鲜花,最多的是玫瑰,还有无处不在的葱茏树木。有着精美雕刻的巨大大理石喷水池在每天早晨都会准时浇灌这些花草与树木。
这只是深宫里的一个花园,而整个王宫的规模肯定大得让我无法想象!
花园里还有不少建筑物,都掩映在浓密绿荫下,乳白色的基调,也都是用巨石堆砌而成,明显带有欧式的建筑风格,而且镶金嵌宝,精致,古典,宏伟而且壮观。
如果我从另一个窗口望出去,还可以看到远处起伏的高高山峦,吹过来的风中带有潮湿但却很清新的味道,说明附近有大片的水源,也许是湖泊,也许是海洋……
一个如诗如画如梦的地方,美丽,恬静,让人仿佛置身于童话世界里,而我,就是童话中的主角——那个幸福的公主。
我闭上眼,情不自禁轻轻叹一声。真的无法想象自己究竟有着什么样的遭遇——或者可以说是奇遇!
这么多日子来,我在清醒与昏迷中逡巡来回,早已不知今夕何夕,只知道自己已经被送到公主原本的卧室里,但卧室里居然没有日历没有时钟,也没有任何一样可以让我知道自己身在世界哪一个角落的东西。我只是被人悉心照料着,被像珍宝一样小心翼翼保护着,浑浑噩噩地度日。
我一直弄不明白,为什么遭遇车祸之后,就仿佛整个世界一下子都变了,为什么我会在这儿?我的家人呢?我的朋友呢?没有一个在我面前出现过,病榻前来来去去的只是一些全然陌生的面孔,说着一些令我莫名其妙的话,就把我当成了他们的“公主殿下”,似乎没一个人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总不见得他们个个都愚钝得不可救药?
幸好我会讲英语,不然每天被一群说着我完全听不懂的语言的人围着,经历这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恐怕我早就要疯了!
也是因为虚弱,还有咽喉一直像被针扎似的疼痛,我想可能是第一次苏醒过来时大口吐血留下的后遗症吧?我一直无法开口说话,自然也就无法提问释疑,更无法向他们解释清楚,我根本就不是他们认为的那个人!
这感觉让人十分郁闷。但我却又无可奈何,毕竟人家拿我当成宝,那么不遗余力地给我治疗,我所能做的,也就只有当个乖宝宝,惟命是从,叫吃药就吃药,叫喝汤就喝汤——虽然那些汤都难喝得要死!
“这些都是从玛姬拉狄女神庙里送来的,据女巫说殿下现在太需要这些了!这可是平时想求都求不来的,我的殿下!我知道它的味道很不好,我已经替您尝过了——这似乎很有必要是吗?但这肯定对您身体有好处,您就只管喝吧……”
这是那位很年轻的姑娘经常在我耳边絮叨的话。从他们日常交谈中我已经得知她是伊莎贝拉公主的贴身侍女,名字叫娜娜(nana)。我的日常起居都由她照料,小姑娘也就十**岁模样,大眼圆脸,长得甜美娇柔,却十分勤恳,手脚利落得很,就看在她无比殷勤地照顾我的份上,我也不会拒绝她给我递过来的任何东西了。
况且我全身无力,想拒绝也难!
“下午好,勒菲尔伯爵大人!”
这时娜娜清脆的语声恰从门外传来,声音就和她的人一样甜美。然后她脚步轻快地推门而入。随之走进来的那三位,是娜娜口中的“勒菲尔伯爵”以及他的两位贴身随从——看上去两人虽然年纪还轻,但似乎身份地位都不低。
一个金碧眼,皮肤白嫩得仿佛少女,笑起来时甚至可以用“很甜美”之类的形容词,另一个有一头微微卷曲的黑,也许还有着拉丁美洲的血统吧?看上去要比那位金帅哥稳重得多。两人身材都很高,长得也都相当俊朗,男性魅力十足,但如果和他们的伯爵相比的话,两人还是显得秀气了许多。
这还是我第一次有机会好好地打量他。当然不是因为他头一回来探望,只不过由于前几次我都在昏睡当中,不是娜娜后来告诉我,我才不知道他来过呢!
而在我昏迷中时,来探望过我的人据她说还有很多,什么公爵男爵勋爵子爵一大堆,再加上他们各自的夫人,女伴,光名字和头衔就一长串,我又哪里记得住那么多!
这位伯爵大人——我的“未婚夫”,比他那两位随从还要高出半个头,总要有一米八五,或者还更高一点,体格十分健壮,绝对可以用“剽悍”一词来形容!金棕色的头剪得很短,这让他格外显得有精神,线条钢硬的脸庞,棱角分明的嘴唇,无不向人显示着他具有的个性,那双深蓝色的眸子中时有精光闪现,毫不夸张地讲,在他注视着你的时候,你会有一种从里到外都已被他一眼看透了的感觉,若是心怀鬼胎,从此就难免要寝食难安。
今天他只随意穿了件淡蓝色的衬衣,深色的西服本来拿在手里,在进门后就随手递到了身后,被那位黑的帅哥接了过去。从他敞开的衬衣领口可窥见那异常结实的胸肌,令人真切地感受到随时就能爆出的巨大能量——似乎他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充盈着野性不羁的魅力!
也许算不上很英俊,但有足够的吸引力。而且是很致命的吸引力!
我感到面颊开始烫,不由自主就把目光悄悄移开了些,暗暗地想,自己见过的优秀男人多了,可从来没有过如此反应过度!这可有点不应该啊!
当然我对他留有非常好的印象,那来自我第一次苏醒过来时生的那一幕。虽然持续的昏迷状态使我脑中关于那一夜的记忆变得十分模糊,但他把我抱在他温暖怀抱里的那种感觉却一直留在我脑中,而且比任何一种感觉都要真实!
尽管我知道其中必有很深的误会在,我根本就不是他认为的伊莎贝拉——他的未婚妻。但那份自内心的关怀,仍不免令我有些许的感动。
但在此刻,我莫名其妙的紧张情绪可没有来由!甚至我都有点窒息的感觉,在他大步上前来,俯身在我双唇上印下轻轻一吻的时候,我简直就像被几百伏电流击中,全身都不自觉地僵。
真是丢脸!才不过一个轻吻,就被“打击”成这副衰样!
“看上去你气色好多了!亲爱的,这真让人高兴!”他在我耳边低声说,鼻息喷在我脖颈上,热热的痒痒的,而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和淡淡的烟草味,紧紧把我缠绕住,这越让我面红耳赤。
我不由地用眼角余光去找娜娜,期盼着她能给我解个围什么的,却不料这小姑娘原来此刻心不在焉,原本白嫩的面颊露出粉粉的色泽,越显得可爱,正与那位金碧眼的帅哥眉目传情呢!
我的神啊!这可如何是好?
他在轻柔地撩拨我的头,顺便就紧挨着我坐了过来,又说;“可是为什么你的面颊这么烫?是在烧吗?今天安德森来过了没有?娜娜?”
他唤了一声,却久不听见回答,还是旁边那位黑的帅哥轻轻干咳一声提醒,娜娜才算反应过来:“啊?大人您刚才说的是……安德森医生,噢!是的,他已经来过了,就上午那时候,伯爵大人!”
“他说什么了没有?”
“只说是殿下恢复得出人意料地快,也许用不了多久就可以下床走动了!天大的好消息,是吗大人?”娜娜精神一集中,就快言快语伶俐得很。然后又忽然想起什么,猛一拍额头,“噢!忘了给您端杯咖啡!您瞧我,真是……”
“不用了,我还有要紧事,只坐一会儿就走。”他说着,目光向身旁左右一扫,几个人再识趣没有,立刻就退到了外面起居室里,而且还很顺手地把卧室门给带上了。
就这么把我一个人扔给他了?
我的心顿时砰砰乱跳起来。我的天啊!在他心目中认定我是他的未婚妻啊!这万一接下来对我有个什么亲密举动,他认为天经地义,我又该怎么办呢?无法出声拒绝,行动困难,逃又没地方可逃……
“伊莎贝拉!”果不其然,他跟我挨得更紧了些,还一手环住了我的腰,另一手就顺势捏住了我的手,手指还在我掌心里轻轻摩挲着。
我那份尴尬与窘迫真个是没法形容!心跳骤然加剧,脑子里紧张万分地不停念叨:别!我的老天,可千万别……但只念了没几句,他火热的双唇就已经把我的唇贴住,来了个深深的热吻。
就像在我头脑里引爆了一枚小型炸弹,轰然一声巨响,把我其他所有感觉都炸掉了,只剩下火辣辣的一片!甚至我都忘记了自己应该挣扎,抗拒,因为这是不应该生的事情……
他再不放开我就要昏倒了——但如果我能昏倒那就好了!至少就不必如此尴尬,也不必对自己接下来该如何应对而感到惶惑不安!
“我爱你,伊莎贝拉!”他略微有点气喘,在我耳边轻声说着,“快点好起来,亲爱的,目前这种状况对于我来讲简直就是折磨!”
我努力挣扎了半天,憋得脸更红才算勉强挤出一个字来:“不!”但声音轻得连自己都几乎听不见。
“伊莎贝拉,我有话必须对你说,这很重要!”显然他意识到了我的抗拒,反而把我抱得更紧,在我耳边低声而快地说,“最近我太忙了,并不能时常来看望你——实在是抽不出多少时间来,所以你必须得记住我的话!这对你的安全很重要!”
表情忽然变得那么严肃?说的也不是什么甜言蜜语?
“目前在王宫里,任何一个人的话你都不能轻信,任何人,也包括你的父亲!”他说,“我知道你可能一时难以理解,但是伊莎贝拉,我亲爱的,你应该相信的是我!你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因为王宫里危机四伏!记住,有什么问题先要让娜娜通知我,但一定要关照她悄悄行事,这小姑娘有时太迷糊太鲁莽!或者让安德森给我传话也可以,他是你可以信赖的人!”
我就是做梦也想不到他竟然会对我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虽然不再有那种情意绵绵的尴尬,但无疑对我心灵上的震撼更为强烈。我瞪大了眼睛,望着他简直不知该怎么反应才算正常。
“我想你现在应该已经明白了?”他继续快说着,“早前他们就把王宫内侍统统撤换了一批,我就知道这里面必定有文章!但王宫内侍由内务部总管调遣,那是我无法控制的事情!我确实太疏忽了,没有及时提醒你和身边的人提高警觉,或者干脆把你接到我家里去住,那是我的错……但这段时间我会让人时刻提防着他们再对你下毒手,所以暂时你不必太为自己的安全担忧。”
不容我分说,他吻一下我的额头,再吻我的唇,又亲吻着我每一根手指,又说,“我爱你!亲爱的,你知道我是那么的爱你!……”
如果不是有人适时地敲门而入,我又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是那位黑的帅哥,报告说:“乔纳森将军正等着见您,阁下!看上去事情很紧急,我想应该就是关于那个深海生物探测方面的问题……”
“告诉他我就来!”他吩咐,然后再吻我一下,再叮嘱一声,“千万记住我的话!一有时间我就会来看你的。”
然后他起身匆匆离去。看上去确实很忙的样子,却也没忘了特意关照走进门来的娜娜一句:“照顾好你的殿下!”
“遵命,大人!”娜娜响亮地应答一声。
把她的伯爵大人送走,小姑娘把卧室门关好,然后笑嘻嘻地把脸转向我,那神情分明在说:瞧!您的伯爵大人他有多么爱您!
我心下不由苦笑。被他们认作是别的人已是非常无奈,听他刚才的口气,似乎我的人身安全现在都没什么保障!谁能慈悲告诉我一声,到底在我身上生了什么古怪事情啊?
额头上,还有手指尖,尤其是我的双唇,那些被他吻过的地方,难以形容的酥酥痒痒的感觉总挥之不去,竟就让我失魂落魄了许久,许久。
我的神啊!我现在能做的,也就是在心中这样哀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