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记忆?

失去记忆?

我瞪大了眼睛望着娜娜,希望她能给我一个合理解释。但她把手抽回去,先蹑手蹑脚到门边仔细听了听外边的动静,然后才吁了口气,慢吞吞走回来时却是低声细语对我说,仿佛怕吓着了我似的:“殿下,您一定感觉很累了,休息一会吧,用餐时我会把您叫醒的。”

“我不想睡!”我皱起眉头,虽然确实感到很累,但这时候我又怎么睡得着!我说,“娜娜,你不是个笨人,你该猜得出在我身上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

“我知道您前阵子确实病得很重,但现在也确实在慢慢康复,情况就是这样,殿下!”娜娜顾左右而言他,说,“要是您真睡不着,那就看看书也行嘛,您瞧,您最爱看的《莎士比亚全集》已经有很久没有动过了,我记得您在生病之前看的是……《哈姆雷特》,或者您躺着,让我来给您念?”

“娜娜!”我很不满地叫她。

“殿下,不看书的话我们也可以谈谈别的,好不好?”娜娜对我一摊手,近乎哀求地对我说,“比如说‘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个大问题’,莎翁这句话写得真是太妙了,您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对吗?”

这话似乎意有所指嘛?想到勒菲尔伯爵对我说过的那些话,我的——或者是伊莎贝拉公主殿下的人身安全在这里并无十足保障,这时我似乎应该体谅娜娜的用心?

看看她可怜兮兮的表情,我不由轻轻叹了一声,说:“让我该说什么才好呢,娜娜?”

娜娜如释重负,回答:“就随便聊聊嘛,如果您确实不想睡一会的话。”

可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然后,我注意到她那张具有东南亚特征的俏脸,她的眼睛和头都是乌黑的——这也就是我为什么之前不曾疑心到“我”出了什么差错的一个因素!

我不由脱口问她:“娜娜,你是亚洲人?我看你可不像有欧美人的血统,而且你似乎也不像有印地安人的血统!”

“呃?”娜娜显然没想到我会突然问她这么个问题,愣了好一会才回答,“以前您从来都没问过我这个,殿下。”

“那么今天问问,有何不可呢!”我说。

娜娜回答:“您知道我打小就已经进宫,从来没有离开过您,我可从来都没去过亚洲,欧美……那些地方!虽然我很想去见识一下,但是我的要任务是把您照顾好,不是吗?尼克(nick)少校倒是经常跟我提起,说有机会的话会带我出去逛逛,但谁知道他是不是在哄我?”

“你从来都没有去过那些地方,那就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那么你父母辈是移民?还是祖父辈?”

“哎呀,殿下!”娜娜大惊小怪地,“您难道忘记了?我是个孤儿,从海上飘来的,如果不是王后陛下碰巧现了我,也许我早就喂鲨鱼了——或者我可能有亚洲血统,但是……但是这又有什么要紧的,我现在就是这里的国民,您,您忽然提起这些,是不是在嫌弃我了?”

“没有没有!”看她紧张兮兮的样子,我赶忙摇头,说,“我就只是问问而已!既然这里既非亚洲又非欧美,那么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您……需要休息,真的,殿下,我认为您需要好好休息。”娜娜又开始摇手,“或者我让人即刻请安德森医生过来,显然这很有必要……”

“好吧,好吧,我不提这个!”我忍不住叹气,问,“我刚才听你提到尼克少校,他又是谁呢?”

娜娜露出个快要昏倒的表情:“我的神啊!您不会连他都不记得了吧?他和托尼(Tonny)少校两个是您的未婚夫、勒菲尔伯爵大人最信任的人,他们到哪都跟随着大人,从来都不离开的……就是金碧眼的那个!黑头的就是托尼!我的殿下,您,您的记忆是不是……”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娜娜!”我实在忍不住了,说,“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就不能说出事实真相,我认为说谎于事无补!娜娜,不是我的记忆出了什么问题,是我确实不知道这些事情,因为我根本就不是你的公主殿下!我誓,我跟国王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现在我跟你说的也是,我——不是——你们的——伊莎贝拉公主!”

“您,您在说什么?”娜娜的声音开始抖。

“听着!”我说,“虽然我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并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但有一点绝对可以肯定,我的灵魂进入了伊莎贝拉的身体,我不是她!”

“不不!您一定是糊涂了,您说的话我每一句都不能相信,我不能……”娜娜一边捂住了耳朵一边拼命摇头。

“娜娜!”我上去试图扳开她的手指,“你听我说嘛!”

却不料娜娜被我的举动惊吓着了,一下子就直直地跳起来并出惊天动地的尖叫,几乎把我耳朵震聋。“……啊!我的神灵!啊——”

这反应也太过度了吧?我不免心里嘀咕,想把她搂住好言安慰一番,不想她缩得飞快,僵直的脚已走不像路,几乎是蹦着一边叫一边向门那边逃过去,就好像我真是个鬼似的。

我不禁苦笑一声,心里只觉得抱歉,想想这么多日子来她尽心尽力的照顾,真的不应该得到这样的结果,但可惜我不是她的公主殿下,事实如此,我可无法自欺欺人地过日子!

这时候卧室门被人用力踹开,几名宫廷侍卫神情紧张,却又似乎不敢就这么冲进来,只堵在门口喝问:“谁在叫?出了什么事?”

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拿有武器——我想那应该都是些致命的武器?尽管它们和我所知通常意义上的武器有很大差距,很玲珑小巧,形状也说不出来的古怪,乍一看还让人以为他们手里拿的是废旧金属边角料随意粘出来的后现代抽象工艺品!

这让娜娜的尖叫声忽然停止——就仿佛用快刀切的一样,断得真是干脆!

我正在猜测小姑娘会跟他们说出些什么话来,料不到她张着嘴“啊啊”了几声之后,竟然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干笑来,说:“啊!对不起对不起,我有点过分紧张了,只不过刚才公主殿下忽然感觉很不舒服,我是被吓坏了,急着想叫医生——不知哪位能帮我传个话,去请安德森医生来一趟?”

我简直怀疑自己耳朵出错!看不出表面上一副天真烂漫似乎毫无心机的娜娜竟有如此急智,说起谎来就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不过她的话显然并没有打消那几个侍卫的疑虑,一道道目光交织成网把整个卧室兜了个遍,尤其注意着地上的一片狼藉,如果不是碍于公主尊贵的身份,只怕他们也早就不客气地进来搜上一遍了。

“嘿,瞧你们!都把枪口对着谁呢!”娜娜故作镇定娇嗔一句,把他们一个个推开,又说,“别惊吓了殿下!她身体重要,快去帮我叫医生!”

几个人这才收了武器,道了声抱歉然后离去。

娜娜掩上门,就仿佛全身力气一下子被抽光似的,抚着心口在门边靠了好一会儿,才软手软脚过来收拾地上凌乱的碎屑。我满怀歉意地看着她,说:“实在对不起,我把你吓着了!”

她把手顿住,但低着头不出声,过了一会儿我听见她开始抽泣。

“怎么了,娜娜?”我问。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您是怎么了?”娜娜抽噎着,看上去伤心万分,“您到底是怎么了?我的神啊!快来帮帮我可怜的公主殿下……”

她哭着,越哭越收不住,以至于到后来竟然坐倒在地上,眼泪就像豆子一样大颗大颗往下掉。

“娜娜我……”我想劝慰她,但是手刚一伸向她,她就往后缩了缩,我只得作罢。脑子里一团乱麻,根本就理不出个头绪来,而且头开始隐隐作痛,软软地倒在椅子上,似乎我只剩下叹气的份儿了。

唉,我伟大的神啊!如果想捉弄我,那就给个理由先嘛,这么不明不白的又到底算怎么回事呢!

——呃?我不信上帝,那么在我内心不知不觉一直在念叨着的,倒是哪位尊神啊?

医生很快就赶来了,却是御医吉兰乌多——我怀疑他甚至都没有离开过!

当然安德森医生也用最快的度赶来了,随后就是勒菲尔伯爵——阿历克斯,和他那两个如影随形的随从,金的尼克少校和黑的托尼少校。

显然通知安德森医生赶来的那位同时也通了消息给他,尽管他不是常来,但我不怀疑王宫里任何动静他都能知道。我这边才有一点异常,他就能立刻抛下手头任何事赶来应急。要说是因为对他的未婚妻关怀备至,那该勿庸置疑,只是可惜我不是“她”,这就枉费了伯爵的一片深情了!

我是不是该因此而向他道歉?

在安德森医生为我检查身体的时候,我注意到阿历克斯把娜娜叫到门外,大概是盘问刚才生的事情。吉兰乌多探头探脑地看来想跟出去,但无奈两位少校在门口一左一右似笑非笑地看牢了他,让他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大声干咳着用一脸讪笑来掩饰内心的不满。

“是不是该轮到我来为殿下检查身体了?”他问。

我对他没有好感,就瞪了他一眼:“谢了,我不需要!”

安德森对御医摊着手耸耸肩,吉兰乌多鼻子里轻哼一声,一张脸拉得很长,都快掉到地上了。

“伊莎贝拉不是病情有反复,是吗?”阿历克斯再次进门来时这样问。

“当然,她身体没什么任何异常。正如我跟你说过的那样,她恢复得非常迅,简直出人意料!”安德森医生回答。

“确定没有任何异常?”阿历克斯追问一句,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地往我脸上扫过来,就像刀子一般锋利,让我没来由地感到好一阵心悸。

吉兰乌多插话说:“确实,我也不久前才替殿下检查过,看来是没有什么异样,倒是殿下的侍女似乎……”

阿历克斯的目光又在娜娜脸上刮过。娜娜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咬着唇低下头去没敢吱声。我心有不忍,说:“她很好,对我尽心尽责,哪有什么问题!”

“可方才我分明听侍卫们说,听见她在尖叫,很怪异的声音,倒好似她受到了什么惊吓一样!”吉兰乌多话里有话,傻瓜都能听出来,“近来王宫里不怎么太平,想必阁下您也听说了,有关于恶魔附身的那个传言……”

“我记得你说过你是医科院的博士,吉兰乌多!”阿历克斯说。

“当然,这一点毫无疑问。”吉兰乌多颇有点得意的样子,“如果阁下您有什么问题需要释疑……”

“是要请教!”阿历克斯冷冷地回答,“每一次对伊莎贝拉的检查结果都明白无误地显示着,她的身体没有过任何异常的变化,你又是根据什么来断定传言属实的呢?”

说得一点都不客气,当场把吉兰乌多噎得直翻白眼,然后他又说,“我认为你所学到的那些对伊莎贝拉的健康没有任何帮助!显然你这个医科院博士的头衔很有问题,或者连你的行医执照都应该送去给监察部门仔细检查一下!”

“阁下,您这是对我的侮辱!”吉兰乌多提出抗议,“谁都知道在殿下身上生的事情,用我们现有医学都无法解释,为不可侵犯的王族利益考虑,或许我们应该……”

“不要试图在我面前提费尔南亲王的那个所谓的大巫师!”阿历克斯冷冷地说,“那是一个笑话,一个跳梁小丑!王国里只有一位值得尊重的女巫,而她是绝不会故弄玄虚混淆视听的!”

“可是大人……”吉兰乌多还试图辩解。

“没有什么可是!你可以退下去了,左右,送御医离开,就现在!”

一点余地不留,直接把吉兰乌多轰了出去。这位伯爵大人的性子倒是爽快之极。

不过至少对我来讲这应该是好事一桩,看来不必多说什么废话,我很快就能跟他把事情解释清楚。

“伊莎贝拉!”阿历克斯大步上得前来,看上去是要来一番嘘寒问暖。

“不,请你等一下!”我赶忙对他又是摇头又是摇手——我可受不了他再来一次热吻袭击,“或者我应该称呼‘您’?”

“亲爱的,你又在和我逗趣了!”阿历克斯说,脸上虽然不见笑容但语调很平和。

逗趣?我哪有那份闲心!我说:“不,你误会了——想必你刚才已经问过娜娜,已经知道这其中有个大误会了,伯爵先生!请允许我跟你解释一下。”

“误会?噢,是的,我想确实存在着一个误会!”他看着我这么回答,神情仍不见有丝毫异样,声音也似乎仍很平静。

这就好说话了!我心里一阵高兴,说:“那么你已经知道了,我不是你们之前所认为的那个人,不是伊莎贝拉公主,不是你的未婚妻……”

“好了亲爱的,这其实并不好玩!”他打断我,并向门那边瞄了一眼。卧室门开着,但外面起居室的门是虚掩的,直觉告诉我门外一定有不止一个人在。

尼克和托尼两人不消他说,只消一个眼神,就立即闪身出去,一个门里一个门外,看守得一丝风都不透。

然后他到我跟前,我坐在床沿,他就曲膝蹲在床边,深蓝色的眸子盯着我,那目光意味深长,说:“仔细听我说,亲爱的!我知道你刚才故意在开我的玩笑,是不是?”

我张嘴想辩解,但被他伸手一下子把嘴掩住,继续说着:“是的,我知道,这么长时间我都没能来看望你,你在怨怪我了,而且这么久都只能闷在屋子里,你一定早就觉得无聊透顶!那是我的错!是该让你出去多晒晒太阳,多呼吸点新鲜空气。要我现在就陪你出去走走吗?”

我可不笨!我看得出他是不想让我就我的话题往下说,甚至我还认为他正在用眼神警告我此刻不要胡言乱语。但是抱歉得很,我必须现在就跟他解释清楚,哪怕这事再难说清我都必须这么做!

就算他曾经说过的话是真的,目前我正身处危险之中,或许不应该随意说出真相,但是老天知道,我既然不是他的公主,就不应该由我来承受这些!

我承认这想法似乎有点自私,但难道不合理吗?

“我不是在开玩笑,伯爵先生!”我把他的手拿开,也注视着他的眼睛,很认真地说,“我确确实实不是伊莎贝拉公主,不是你的未婚妻!”

我分明看到他蓝眸中升腾起熊熊火焰——当然其中也夹杂着不少疑问,但显然还是怒气更旺盛一些。他用力一把抓住我的肩头,附在我耳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低声关照我:“你应该照我说的话做,而不是随心所欲去做!(doasIsay,notasyoudo!)”

然后他放开我,回头对娜娜说:“你的殿下正在生我的气,所以故意说这些话来惩罚我的,是不是这样?”

我向娜娜看去,她居然在连连点头,这让我有百口莫辩的无力感。同时我很疑惑,想他绝对是个聪明人,早就该意识到问题所在——刚才他要求我按照他的意愿去做,这说明他已经明白过来我不是他的未婚妻,只是一时不愿口头承认罢了!

但是为什么呢?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我说出真相,难道说出真相来后果会很严重吗?他又怕被谁知道这个真相?这其中到底隐藏有什么玄机?

但我不管!我不是一个能把事情憋在心里的人!我说:“请原谅,我必须告诉你,我名字叫安赫拉!”

“嗯?”看来他一时没听明白,我便重复一遍:“a-n-g-e-L-a!而且拜托你用西班牙语音,安赫拉!”

“噢!是的,西班牙语!”他忽然笑一笑,说,“我就知道你还记得!那是我曾经教过你的,很简单的一些西班牙语单词和对话——你说过你喜欢这个名字,我没记错是吗,亲爱的?”

很轻松的语调,但只有我知道他的目光是那么的犀利,简直能刺穿我的身躯,一直刺到我心里去。

这让我开始动摇信心,想也许我确实选了个不合适的时间,不合适的地点,也找错了人选来澄清事实真相?也有可能他说的确有其事,伊莎贝拉公主果真跟他学过些西班牙语,并且真的很凑巧,她也喜欢安赫拉这个名字?不然他说出这些话来怎会如此不假思索!如果是说谎的话,那他说谎的本事未免太高明了!

那我该怎么办呢?

“请听我说!”我觉得自己正身处无边困境之中,因而嗓子干,说出的话也显得十分干涩,“我之前从不认识你,以及你们所有人,我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到这儿来,我的遭遇一时很难解释,那很——离奇!在我忽然从昏迷中醒过来时,就现自己竟然来到了这个全然陌生的环境中来,所有人都把我当成了另外一个人……”

我越往下说他的脸色就越是阴沉,目光越犀利,也让我越说越觉得困难,最终不得不停了下来。这时候娜娜在一旁忍不住,再度抽噎起来。我只能遗憾地摊摊手,什么叫无可奈何?这就是了!

“我真难过!”他看着我,那声叹息倒是自内心。牵过我的手,他在我手背上印下轻轻一吻,并把手贴上他的脸颊,轻轻摩挲一阵,然后低声说,“这么多日子来一直盼着你能开口说话,可现在听到的却竟是这种话!不知道我究竟犯了什么过错,神灵要这样惩罚我!伊莎贝拉!我的伊莎贝拉,她……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我的神啊,请你告诉我!”

“……”这几句话真情流露,以至于令我张了嘴却说不出任何话来。我明白他心里会有怎样的感受,自己的未婚妻死了,是莫大的悲伤,但她忽然又活转来,那确是一重惊喜,大悲大喜大起大落,本身就已经是极大的精神刺激,而未婚妻活转来后,本以为天下太平,但她却偏偏变得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会丝毫都不认识他了,那对他无疑是更大的刺激。他能表现得如此镇定,已经很不容易了!

一时间同情之情占据了我的心,忘记了方才他的种种异乎寻常的表现,只想跟他道个歉,尽管那不是我犯下的错——我也不想这等离奇古怪之事生在我身上的啊!我还为自己的遭遇而伤心着呢!

但未等我道歉的话说出口,他已经放开我站起身来。轻吁了一口气后,他语调缓慢但吐字清晰,说:“真是遗憾之至!但娜娜你不必太伤心,你的公主殿下只是暂时失去了部分记忆,有时就难免说出点奇怪的话来!假死过八小时的后遗症——恐怕是这样的!娜娜——也包括所有人,你们都给我牢牢记住这一点!安德森,我想在医学领域能够找出相似例证,是吗?”

安德森医生只略微犹豫了一下就立刻点头表示赞同,“长时间缺氧导致脑细胞大面积死亡,只是部分失忆当真幸运之极!”

我闻言几乎昏倒!我的神啊!闹了半天他就得出这么一个近乎白痴的结论来?而且这结论还得到了医生的赞同!这位安德森医生到底是不是合格的医生?拜托有点医德好不好啊?

但是且慢!从阿历克斯的眼神中我看得出他内心复杂的情绪——那么,究竟是为了什么他要故意这么做呢?

“好了,现在我想和我的未婚妻单独呆一会儿。”阿历克斯吁了口气,盯着我,把“未婚妻”一词咬得很重。

娜娜和医生很快就退出了门去,并且随手把门关上。

他居高临下地盯着我,我被他盯得恨不能在地上掘个大洞钻进去躲一躲。我不禁怀疑他阁下除了有个“伯爵”的头衔之外还有什么了不得的职业,目光为什么就能这么厉害?或是生来就如此咄咄逼人?

而且那目光中还隐隐有杀气,渐渐地连眼睛都红了起来,看那架势仿佛下一刻就会一把将我拎起来撕碎并吞下去似的。我不由自主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感觉头皮已经麻,呼吸更是变得异常困难。

“告诉我!”谢天谢地他总算开口了,声音很低但却是咬牙切齿地,“我是不是应该用一点非常的手段,才能让你这个蠢笨的小脑瓜明白,我这是在尽力保护你?”

我不赞同他说我“蠢笨”这句话!如果隐瞒真相是有他原因的,又何不现在就对我言明,省得把我闷在葫芦里,一不小心就把我给闷死了?

“你最好能记住我的话!”他把脸凑了过了,深蓝的眸子近在咫尺,鼻息灼热得像是随时能起火,“如果你不知道该怎么说话,那就把嘴紧紧闭上,免得害人害己!明白了吗!”

我很不明白!但就目前的情形来看,似乎此刻我不表示反对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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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失纳蒂亚斯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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