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厉撼誉圈紧孟琪,然后迈大步往树林更深处绕去,再转一个弯,将她拥进他的车子里。

她都还没坐稳,他已经如豹般压了上来。

「你说,我会在乎今天要宣布什么鸟事吗?」若不是知道今天在这里她绝对逃不开,他根本不会来。

「厉,但这是不变的事实。」孟琪说得苦涩,心里的苦与身体因他的碰触而满足形成强烈的对比,她几乎被折磨得不能成形。

地狱是不是就是这个样子?

她已经不是向上帝借时间了,她像小偷一样偷着他剩余的压缩时日。

不想听她说这些话,厉撼誉霸道的吻住她的唇。「闭嘴,吻我。」

一直以来,她将不安隐藏得很好,但他们的拉锯战之于她,是个充满不安的战争,她苦无胜算,心里的坚持越来越虚弱,让她忍不住掉下泪来。

「你在哭?」他又弄哭了他倔强高傲的小猫。

孟琪将额头抵在他的胸膛,不让他细看她的脸,「没有。」然而声音已然哽咽。

「可恶!你现在就和我一起进会场!」

这话让孟琪更是惊慌失措,阻止他的拉扯,「撼誉!」

她死命攀着座椅。这一下车还得了,她不知道他究竟打算如何,但确定的是被惹毛的狮子绝不会让事情太完美。

她将泪眼一抹,几乎是吼叫着再次辩驳,「我没有哭!」

哼,他会相信她,那么他就是猪。

「我们去把事情说清楚。」

什么?

「厉撼誉!你要去把什么说清楚?一切的事情是你的决定!当初订婚是你,现在要结婚是顺理成章,你要说什么?」

「我当初订婚,是为了逼你回来!」他因她的眼泪心情烦躁,气得口不择言,将当初的事源源本本地道出。

「什么……你说什么?」人要任性也该有个限度,「你……你会不会太过分了?」

「为了让你回来,我才管不了那么多!」厉撼誉掐住她纤细的下巴,眼中充满激动。

「你希望我回来,可以用说的啊,或找到我告诉我,或……」

「或求你?」他神色一黯,「我不干这种求女人的把戏。」

孟琪为之气结,将他推开就要冲下车。这个男人!真是……

厉撼誉不让她离开,使力将她拥进怀里。

热切的气息呼在她颈后,他不言不语,只是紧紧抱着她。

这是他最卑微的姿态了吧,他像头被自己的任性逼到墙角的困兽,想胡作非为毁掉一切,却又百般考虑,失了狮子的妄为,所以痛苦。

她心软地知晓,他考虑的是她。

「厉……」孟琪的眼泪还是掉了下来,「我爱你。」

他更加紧紧地锁住她。

「但是,我们眼前有排不开的障碍。」

厉撼誉声音-痖,「谁说的?」若不是怕她承受不住,他的宇典里根本没有「障碍」这两个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就是他的障碍,就这个笨女人不知道。

孟琪淡淡的叹了口气,很轻很轻,还是被抱得紧紧的他察觉了。

厉撼誉松开她的发髻,搔搔她的头,将她的一缯发丝含在嘴里。

「厉,你知道,你母亲不喜欢我。」

他眉头一皱,「我们的事和老太婆有什么关系?更何况你们没见过面,谈什么喜不喜欢。」

他不知道,他一直不知道。孟琪沉默不语。

他下一秒便觉有异,将她翻转过来,「等等,你见过她?」他的和眸直瞧着她无奈的眼。

上帝啊,如果要不到时间,可否给我一点勇气?孟琪咬咬牙。

接着,她眸子一扬,直视已经怒发冲冠的兽。「嗯,很多年前。」

很好,他坚强不怕事的女孩回来了。

「所以你出走,离开我?」厉撼誉咬牙切齿,此时老太婆若在他眼前,他会毫不怀疑地扑向她。此刻他终于明白,那些成为不肖子的人,背后绝对有不为人知的原因。

「这不能怪她,是我自己的决定。」

「是她给你压力对不对?」老太婆别的不行,这种欺压人,自以为高高在上、权力无限的尊贵把戏最厉害!

两人之间陷入沉默。

孟琪不知该说什么,毕竟他比较了解自己的母亲,而他的形容又是这样贴切。

若说心中不恨,那是骗人的,她不是圣人,被人这样对待,还背负着被人讨厌的感觉多年,她实在难以承受,而且……还牺牲了一个未成型的孩子。

「可恶!我现在就去和她说清楚!她以为她给我些什么我就希罕?她以为我就只能接下她给我的事业?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有这样的话就够了。孟琪拉住他,主动献上自己的唇。

当初是她没有勇气对抗,所以逃避,那么现在呢?

他从来不会拒绝她的接近,因为她有着唯一能让他心中平静的气味。

厉撼誉加深这个吻,甚至将带着血腥的嗜血的气息传给她。

孟琪的体内忽地涌起一股坚定的勇气。

这个男人为了她,从来不考虑太多,也许是任性,也许无端伤害了许多人,可是他爱她,他永远不会说出来,但只要她够聪明就该知道,他像个小孩子拥着心爱的玩具多年不放,而且一直深爱着。

她的心口充满暖意。

「你在笑?」厉撼誉稍稍推开她,细细着瞧她的脸。

「你想,假如我们现在进去宣布我们已经结婚,会发生什么事?」骗也好、恶作剧也罢,她已经不怕了。

他捏捏她的脸颊,笑了,「我们现在就去结婚。」

「太晚了,公证处已经下班了。反正现在厅内人多、记者多,就像公开仪式,我们去大闹一场吧。」孟琪眼神晶亮,像顽皮的小猫。

厉撼誉低低的笑着,抚着她细嫩的下巴。他刁蛮没人管得动的女孩真的回来了。

想到他母亲竟然伤害她,他一股怒火就直烧上来,直想将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下。

她是他最珍惜的玩具,他不会让她再受一丝伤害。

他捏了捏她的俏鼻,「我去,但你回家去,我不打这种白痴的仗,在没有人知道是你的状况下拉你去送死。」

他考虑的果然是她。孟琪笑了。

「可是,未来大家还是会知道的。」

「你签证不都办好了?到国外去等我。」他有他的棋路,他一直是战场上的谋将,不干傻事。

「你连我去办签证都知道?」孟琪捶他的肩膀,感到气馁。她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他。

厉撼誉一啄她的鼻头。呵,他可爱的小野猫。

「耀石会安排你出国及落脚的地方,你现在就回家收拾行李,一拿到机票就出发。」

孟琪深深望着他深不可测的眸子。这个男人,任性、霸道、无法无天,却总是护着她。

她突然抬起脚搁上前,「我凉鞋的带子掉了。」

厉撼誉扬起嘴角,「是的,女皇。」他慢慢从她的大腿处抚向脚踝,一一印下他的吻,最后才将细绳系好。

孟琪看着他宽厚的肩,倍觉安全。

他还是那个会蹲在街边帮她绑鞋带的男孩。

她向上帝要不到时间,可是,上帝给了她一个全世界最爱她的男人。

过去她为何没有看透这一点?

「我进去了,你搭计程车回去吧。」他将皮夹丢给她。

「我穿得这么美,要我拿着你这个男性皮夹搭计程车?」孟琪眉的头皱成一团。

「小姐,你一恢复成正常人就很难搞。」

她鼓起脸颊,细跟凉鞋直接踢上他的胸膛,「怎么,后悔了?」

「有一点。」说完,他拉过她修长的腿盘在他身上,将她搂紧,吻上她正要抗议的唇。

这一次,若她出国去,他又要与她分开好一阵子,他的小猫是这样可爱,那时他每分每秒都会陷在煎熬里。

厉撼誉拨手机要霍耀石来送她回去,接着吩咐她道:「最好今天晚上就离开。」因为,他这么一搅和,明天的报纸铁定不好看。

孟琪微微一笑,不点头也不摇头,看着远去的男人宽厚的背。

该放她的男人一个人去迎战吗?

她已经不怕他的母亲了,在哪儿被伤害,就要从那里站起来,倒是对应幸妃比较气软,她一直是无辜的被牵连者。

若今天她躲着,现在他去宣布解除婚约,几年后,事情会逐渐平息,没有人会将她与他结婚生子的事和此次解除婚约联想在一起。

可是,她自己呢?她的战役呢?被他母亲伤害、讨厌的不舒服,她要如何讨回公道?

孟琪低下头,看着厉撼誉替她系好的鞋带。

鞋子系好后就是要用来走路的。

那么就走吧,她的男人正等着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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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琪走进闹烘烘的会场。

厨房没有她的通知,还是依照时间上菜,主持人更是称职地掌握着全场气氛,一切都很完美。

而这古色古香的舞台就是她的战场,她扬唇一笑,缓步走上前去。会场很大,每一桌几乎都有认识她的人出声同她打招呼,她也一一点头回应。

这时,主持人请院长上台说几句话话,院长咳了声,然后,主持人便以玩笑的语气顺势将应幸豪、应幸妃及厉撼誉也请上台。

耳边是闹烘烘的鼓掌声,然后孟琪看见她的男人走上台去,台下,厉撼誉的母亲笑得高贵且美丽。

院长又咳了几声才开口:「今天是尾牙,我若多废话,大家恐怕会吃不下。」在众人的笑声中,他接着道:「不过,我得先宣布,我未来的女婿和我女儿打算在一月七日举行婚礼,届时请大家务必来参加。」

话才一说完,全场鼓噪,掌声直破云霄。

孟琪移步到舞台最前方的那一桌,优雅地站在厉撼誉的母亲陈艳淑身后。

陈艳淑满意地笑着,而孟琪则温柔地看着台上面无表情的他。

院长仍说着话,厉撼誉不经意的往台下一看,与孟琪的视线对上。

这刁钻不怕死的小猫还是不听话的进来了!

叹口气,他果然是拿她没办法。

下一秒,他毫无预警地突然朝应幸妃一个九十度欠身,此时,麦克风还在院长手上,台下的人只像看默剧般,觉得奇怪,之后,院长才发现身边的情况似乎有些怪异,于是止住话语。

厉撼誉拿过他手中的麦克风。

「我很遗憾必须在这个场合对大家说明,刚刚应老先生所说的,一月七日我与应小姐的婚礼,已经取消。」

此话一出口,众人客皆哗然。

厉撼誉接着说下去,「对于应小姐、应老先生及应先生,我深感抱歉。」他再度鞠躬,分别对应家父子致歉。「一切都是我个人的问题,与应小姐无关,我在此向各位宣布,我与应小姐的婚约取消。」

待众人的喧哗声逐渐减弱,他便像一头高傲的狮子走下台,来到孟琪身边。

陈艳淑站起身来,瞧见孟琪,一双怒眼中尽是不可置信。

「是你!又是你!」

她举起手就要朝孟琪的脸挥下。

孟琪不打算闪躲,坚定的眼直视着这位因自私、虚荣与面子,不断想拆散儿子与女友的母亲。

这是她与他母亲的战争,她早该迎战的。

厉撼誉将母亲的手格开,咬着牙将满嘴的脏话忍住。今天先解决一样,另一样家务事改天再说。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拉起孟琪的手,骄傲、如勇者般地走出会场。

行走间,镁光灯不断闪烁,几乎让两人看不清前方的路,可是他们十指交握的手丝毫不松开,紧紧的握着对方,走向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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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上车,将孟琪丢进车里,厉撼誉立刻开骂。

「耀石那家伙呢?他竟然让你进去送死!我要把他碎尸万段!」

孟琪嘴角带笑。

这个变态的社会有太多人想尽各种为自己开脱的方法,议员偷腥,委员猥亵,当官的、为师的,都是偷偷摸摸干些坏事,事发后想尽办法不承认。

她不要他成为这样的人。

如果未来会在地狱里,那么,至少他们两人为伴。

厉撼誉发动引擎,立即将车驶离。

「你还笑得出来?」波及她,比他自己陷入麻烦还教他心烦。

下一秒,厉撼誉的手机响了起来。

「我早就想说了,你的来电铃声真难听。」孟琪撇着嘴道。

他听了,只差没昏过去,这个女人,现在该和他讨论手机铃声的事吗?

她替他看了来电显示,「是范头。」

「你教他去死!一场尾牙餐会派这么多记者来做什么,没新闻可跑了是不是?我眼睛都快被镁光灯弄瞎了。」

他才说到一半,孟琪已接听电话。「范头,你听见了?」

「妈的!你们两个要上演这种的新闻,也要先通知我独家啊!我们的交情是假的喔,好歹过去我也替厉子鬼挡下许多储书的拳头啊,这样我在公司里要怎么大声说话啊?」

孟琪呵呵笑道:「临时起意嘛。」

「这种事可以临时起意?真拿你们没办法!」范头哇哇大叫。

「好啦,你是打电话来恭喜我们的吧?」她知道,这一票同学都不是正常分子,他们都能理解,也不会以一般常理来判断事情。

范头爽朗的大笑出声,「没错,我就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会这么爽!呵呵呵呵!」

孟琪看向身旁,瞧见厉撼誉的唇角微微扬起,她笑着想,他应该已听见范头那如洪钟般的笑声。

甫挂断电话,马上又响起。

厉撼誉一把将手机关机,「怎么就没人轰炸你?」

孟琪摊摊手,「你送来的这套礼服没有配上手提包,我换好礼服,就将衣服、包包全放在主持人休息室,手机在包包里,连同……」糟糕了,她所有的证件。

「你的证件?」

她无辜得像只小鹿,圆圆的眼睛一瞬也不瞬。

厉撼誉忍住开车撞墙的冲动,无奈地开机拨号。

由于霍耀石的手机一直在通话中,他不断拨出,好一会儿才接通。

「厉子鬼!」霍耀石已经快疯了,因为现在他根本成了箭靶,所有的箭全射在他身上!

他之前依指示去找孟琪,可是没找到人,才回到尾牙会场,哪知会场乱成一团,他在七拼八凑的问话里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此时老板放两边,他倒想先扁这个同学一顿才是优先。

「孟琪的包包及衣服在主持人休息室里,你去拿回来,然后送到我天母那间新房子去。记得,别把记者也带去。」他不理会发狂的霍耀石,语气如常的说完,然后再度关机。

孟琪摇摇头,笑倒在他肩上。

在哪里跌倒,就该在哪里站起来,现在她的心里海阔天空,过去那个软弱的裹着床单哭泣的身影已逐渐淡去。

他母亲艳红的指甲、血红的唇,也都将成为过去。

她战胜了一直盘旋在她心中的阴影。

「厉撼誉。」

「嗯?」

「我爱你。」既然他不说,那她就说两百次。

「我知道。」他伸出手揉揉她的发。

「我们还要生五个孩子。」

厉撼誉缩起下巴,微微皱眉,「五个?不会太多吗?」

「不会。」

「可是听说怀孕要禁欲。」

孟琪斜瞪他一眼。她就知道,他说起这种事来一向脸不红气不喘。

「我就知道你只爱我这一点。」

他呵呵低笑,「小姐,难道你不是?」

孟琪为之气结,这男人每次要低级一定也要把她牵扯进去,多年来没变。

她只爱他这一点吗?怎么可能?

他只爱她那一点吗?也不可能。

他们之间的爱,融进了太多的过去与未来。

他们是这样的旗鼓相当。

厉撼誉握住这双他爱了十多年的纤手,放在唇边细细吻着。

这双手,他要一辈子珍惜、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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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

应幸妃的婚礼也同时包办了厉撼誉和孟琪的婚礼。

五年来,厉撼誉不止一次发怒,问孟琪为何还不与他结婚,她总是摇头不说明。

直到应幸妃与霍耀石艰涩的爱情总算开花结果,孟琪才终于决定与厉撼誉办婚礼。

两个多年前无缘结合的未婚男女,现下结婚的对象分别是自己过去的属下,这个独家头条新闻,这次果真卖给了范头。

厉撼誉这才明白,这个已经为他生下两个萝卜头的女人为何至今才愿意点头嫁给他。

夜里,他抱着娇妻问道:「若是应幸妃一直不结婚呢?」

「那我们就不结婚。」

他沉默地抚摸着她的细腰,心中一阵不爽,原来,他婚姻的主导权一直不在自己手上。

知道他不高兴,孟琪转过身来环住他精壮的腰。

「对人家的伤害总该弥补啊,这样一个温柔的女人,我若是应幸豪,第一个教杀手杀了你。」

「他不是没干过这种事。」这五年来,应家与他的梁子让大家都吃足了苦头。

「但你现在还好好的活着呀。」她本就不在乎这纸结婚证书,就算这辈子永远做不了厉太太,她也无所谓,幸福是这样围绕在她身边,一纸婚书又算得了什么?

总算应家已原谅他们。厉撼誉捏捏她的细腰。

「女人,两个萝卜头够了,我去结扎好不好?」想起过去爱妻怀孕、生产时的辛苦,他还是决定别再多一次这种经验。

孟琪跳上他的身子,跨在他腰上的姿态极为撩人。

「不好。」她摇头,长发随动作扬起,缠在她看不出已生过两个小孩的玲珑娇躯上。

她胸前因为生育而更见浑圆的雪峰,在他迷茫的双眼前弹跳着,充满诱惑。

他压下她的身子,嘴里喃喃说着话,手已经热门熟路地探进那让他日日不得专心工作的销魂幽径里。

「嗯……你说什么?」激情快速蔓延,她听不清楚他的喃喃自语。

厉撼誉含住她的耳朵,轻轻啮咬着,然后坏坏地舔弄她的耳垂。

说什么?他这辈子栽在她手里这种事可以说吗?

不行,连栽在她身体里多年这种事也不能说,不然,他以后如何制得住这只难管的小猫呢?

小猫,拿来爱就好,多说无益。

不,该说爱拿来做就好,多说无益。

爱,是需要行动的。

他爱她,一向以行动说明。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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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蛮难管驯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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