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马上就来,邓少爷,你请坐。」小二哥勤快地跑进厨房里。
一个家丁使眼色地说:「少爷,你看,那桌生了一位美若天仙的新娘子。」
「你眼睛真锐利,咱们过去跟她聊聊。」邓少爷呵呵大笑,原本细小的眼睛被脸上的肥肉挤成一条缝,他的家丁赶紧搬了一张圆凳放在福雨儿旁边,邓少爷肥大的屁股盖在凳上,手指挑逗地缠卷福雨儿一络发丝。「新娘子,你叫什么名字?」
「你别碰我!」福雨儿气得大叫,脸上表情却是处变不惊。
「我喜欢你才碰你,你干么发那么大的火!?」邓少爷嘻皮笑脸。
福雨儿起身,对着隔桌的刘大姊说:「刘大姊,我们走。」
「姑娘,你们不能走,你们还没付钱。」小二哥端着托盘走出厨房。
「真可怜,小二哥,她欠多少钱,我帮他付好了。」邓少爷一脸黄鼠狼给鸡拜年的表情。
「不用你可怜,待会儿我家人就会来付钱。」福雨儿厉声拒绝。
「少爷,趁现在没有别人,把她捉回去享用。」家丁恶毒的怂恿。
「你们还站着干么,还不快把她捉起来。」邓少爷露出迫不及待的嘴脸。
福雨儿大吼。「住手!光天化日强捉良家妇女,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刘大姊推着小二哥说:「小二哥,你还不快去报官。」
「我什么都没看见。」小二哥无动于衷。
邓少爷满意地说:「来人,赏十两银子给小二哥。」
「谢谢邓公子的打赏。」小二哥弯着腰,双手像接圣旨般接过黄橙橙的银子。
「小二哥,你的心这么坏,当心会有报应。」刘大姊冷声讵咒。
福雨儿和刘大姊一点反抗也没有,任凭家丁捉住她们,两人心里都明白,恶神即将降临在这间面馆。
果然不出所料,欧阳楚瑾适时地回来,手上拿着一把普通的长剑,见状立刻拔出剑。「放开我大嫂和刘大姊!」
「我偏不放。」邓少爷一声令下。「把这家伙给我做了。」
「别在我这儿打架!」小二哥想要阻止,但五个家丁毫不留情地把桌椅踢开,如饿羊扑虎般冲向欧阳楚瑾。
欧阳楚瑾从容地应对,一转眼就把这五个家丁打得鸡猫子似的惨叫,一个家丁跌跌撞撞地向后退,刀剑没长眠,稍不留神,刺进小二哥的胸膛。
「唉哟!我完了!」小二哥看着胸口喷出来的鲜血,后悔莫及。
「这叫鸟为食亡,人为财死。」刘大姊落井下石的冷哼。
这时纵门口跑来一个家丁。「少爷!不好了!」
「混蛋东西!你没看到我正忙嘛!」邓少爷恼怒地给他一耳光。
家丁胀红着脸说:「姨夫人卷款而逃,老爷气得只剩最后几口气。」
「咱们走。」邓少爷慌慌张张地往外跑,家丁们歪歪斜斜地跟在他身后,除了最后进来的那个家丁。他嘴角挂着冷笑,慢条斯理地走出面馆,朝反方向走。
嘿嘿,他故意没把话说清楚,其实老爷是差他来明少爷快逃,因为仇家找上门,此刻少爷回家,无异是猪八戒进屠宰场,自寻死路……
就在快走出小镇时,福雨儿突然停下脚步,她的目光被一个哭哭啼啼的女子吸引。
在这女子的面前,放了一块写着「我要三十两银,卖身葬夫」的牌子,在她的身后则躺了一个被草蔗覆盖的尸体,路过的人仿佛不是聋子就是瞎子,没人听见也没人看见她,她拉不成声地哀求。「各位大爷,请可怜、可怜小女子。」
三十两银不是小数目,福雨儿虽然知道欧阳楚瑾卖掉宝剑,再扣除买了一把普通长剑,现在还剩五十五两银,但此去成都还要走二十天,手头很紧,可是她实在无法不伸出援手,她拉了拉欧阳楚瑾的衣袖恳求。「我们做做好事吧!」
「别意气用事,此去成都还有二十天的路。」刘大姊躲在欧阳楚瑾身后说。
「刘大姊说的对,让别人去做好事吧!」欧阳楚瑾面有难色。
「做人应该要有人溺己溺,人饥己饥的精神。」福雨儿义正辞严道。
「做善事要量力而为,我们快赶路,别再节外生枝。」刘大姊反对道。
欧阳楚瑾考虑了一下后说:「大嫂说的对,大不了我们以后三餐都吃馒头。」
「二公子,你听我说,你难道不觉得诡异,为何没人肯帮她?」
「这个镇的人心都不好,所以没人帮她。」
刘大姊吃过的盐比他们两个吃的加起来还多,她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也看过大风大浪,所以才能那么快地说破福雨儿的身分,她倚老卖老地说:「这不就对了,那个女孩很有可能是个骗子。」
「楚瑾,求求你。福雨儿见欧阳楚瑾动摇,眼眸浮现邻邻泪光。
「刘大姊,侧隐之心人皆有之。」欧阳楚瑾立刻见风转舵。
刘大姊嚼舌道:「我看你是不忍心看你大嫂的眼泪,胜于对那个女孩的同情。」
「刘大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欧阳楚瑾额头上的青筋如擂鼓般暴跳。
「当我没说,钱是你的,你高兴做什么就做吧!」刘大姊抿紧嘴。
「这些银子你拿去,但我不要你的身体。」欧阳楚瑾掏出三十两银。
「谢谢公子,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小女子磕着头接下。
「依我看,我们前脚走,你后脚就忘了我们。刘大姊冷不防地讽刺。
这句话造成很长一段时间的岑寂,三人如行军般一直线地走着,在快要出城门时,遇上个挑担的小贩,担子的一边是热馒头,一边是热包子。
福雨儿其实一点食欲也没有,不过为了打破僵局,她娇慎地说:「我肚子好饿。我们去买馒头吃吧!」
「好。」欧阳楚瑾知道她的心思,两人的目光交会,纠缠在一块儿。
「真怀念肉包子的味道。」刘大姊低声嘀咕,有意将两人的视线打断。
「刘大姊,你少说两句,没人会把你当哑巴。」欧阳楚瑾的语气充满责备。
刘大姊脸沉了下来,刻意在话中夹带提醒他两人注意身分。「你们两人太天真,江湖历练不足,又不懂分寸,不知人心险恶的道理。」
福雨儿和欧阳楚瑾都转出她话中的重点,福雨儿无地自容似地低下头,欧阳楚瑾见了好心疼,可是又不能说什么,只好大跨步地走向小贩。「给我三个白胖胖的热馒头。」
「分开来包。」刘大姊按着说,连食物都要跟扫把星保持距离。
福雨儿体贴地说:「楚瑾,买个包子给刘大姊。」
「不用了,你们吃什么,我就跟着吃什么。」刘大姊瞥扭的别开脸。
「那棵大树不错,我们去树下一边乘凉歇腿,一边吃馒头。」欧阳楚瑾建议。
正当刘大姊拿着一点也不热的馒头要往对街的大树走去时,一阵马蹄声从远而近,直逼刘大姊而来,刘大姊吓得无法动弹;多亏了欧阳楚瑾身手矫健,快速地抱住发呆的刘大姊,两人在地上滚了几圈,毫发未伤,一馒头却变形、变黑。
「我的馒头……」刘大姊欲哭无源地看着手上的馒头。
福雨儿好意地伸出手。「刘大姊,我的给你。」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宁可吃脏馒头。」刘大姊畏缩地闪到一边。
「刚才差点撞到你的马车,轿里的姑娘好眼熟。」欧阳楚瑾若有所思地喃喃。